我大阿姨生三個小孩
最大的我叫大哥
第二的我叫小哥
最小的比我小
我直接叫他名字
大哥小哥一直是我偶像
大哥又高又壯
在南部加入幫派
有時候回來會帶我出去玩
每次坐上他們的車都覺得很拉風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
當年很流行天堂
那時候大哥載著我跟我那個舅舅生的表哥去網咖面交天堂裝備
他們懶得下車
叫我下車去網咖交易
我那時候才國中吧
對方也是國中生
但是比我大
我裝備給他們
他們拿了準備就當沒事
繼續在網咖練功
也不打算給我錢
我抓抓頭上車
跟我表哥還有大哥說
「哥，我裝備給他們，但是他們不給我錢呢！」
大哥跟表哥下車
大哥大概185公分
身體很紮實
有練過的
表哥就不用說了
快兩百公分
140公斤
打手來的
一去網咖
出來就請我吃飯
拿到的錢比預計賣裝備的錢還多
長大之後
某天
我聽到
大哥被關了
聽說是持槍搶劫
然後他車上有六把槍
只有他一個人頂
然後
就一直沒消息了
二哥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小時候就常常跟朋友跑做些兄弟人做的生意
過著很漂泊的生活
兩個人長大之後
也不回我大姨家
都在外面浪流連
某次過年
我剛好回外婆家
順便去大姨家作客
大姨準備了滿桌的菜
等著大哥小哥回來
原來這天是大哥出獄後第一次回家
而很久不見的小哥
也跟著回家了
我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大阿姨在門口
一直看著時鐘
嘴巴碎碎唸
在唸的過程
好像又想起少了他兒子愛吃的菜
又回去再煮一道菜
等到我大哥二哥回來的時候
我大阿姨看到他們
激動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吃飯的過程中
大阿姨問了大哥
怎麼出獄那麼久才回來
大哥說
出來後那邊有事情要處理一下
問小哥
你不是有結婚生小孩嗎？
小哥說
離婚好久了
當她夾起小哥最愛的控肉給小哥的時候
小哥笑著說
「媽，我吃素很久了！」
當她又夾起大哥最愛的鮮蝦的時候
大哥笑著說
「媽，我痛風很久了，不能吃蝦子」
大阿姨看到好久沒看到的兩個陌生兒子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喜歡的東西
現在都不知道了
但是
她還是流著淚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一家人還是可以重來，以後要常常回家呀⋯⋯」
過沒多久
小哥走了
心肌梗塞
大哥回鄉了
每次看到大哥現在帶著老婆跟小孩
在家鄉裡種田
我回去的時候
總是熱情招待我
我還是忍不住問他說
「大哥，你出來的時候不會想再回去做嗎？感覺很好賺唉？」
大哥赤裸著全身紋身的上身
抱著小孩子
笑笑不回答
小時候
那個逞兇鬥狠的大哥
我覺得他看起來是英雄
長大後
才發現那個背著兒子
扛起家庭
不要讓家人等自己的大哥
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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