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舊坑還沒填完,但打鐵趁熱,還是趁勢開坑了
挑戰自己認真的極限
《星期三的午後三點》
序章:疤痕
星期三的下午三點到五點,是小鎮裡一間私立國中的社團活動課程時間,所有學生在這時要離開原班級到別的教室參與活動課程,這對於每天被緊張的課程壓榨的國中生來說,簡直像皇帝大赦天下。
但一個穿著黃綠色夏季運動服的女學生單獨留在二年甲班空蕩蕩的教室裡面、坐在垃圾桶旁邊的位置上,黑中帶有淡淡藍色的眼睛直盯著剛剛打掃時間被清理過的黑板,好像有一部她深感興趣的電影正在放映。
灰色的窗簾被拉上,陽光從敞開的大門射入,照亮了那綠色木質桌椅的邊角、和女學生的半邊臉龐。她一張瓜子臉白白淨淨,鼻子很高、很挺,仍帶著稚氣,卻無疑是個漂亮女孩。
再仔細一看,她的身高在一百五十公分上下,很瘦、瘦到好像只有皮包骨似地,在同學間被取了一個帶著嘲諷意味的綽號叫「白骨精」。這個綽號一開始是同班的一群女生在叫的,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整班的人都這樣叫她了。
忽然有一個聲音闖進來:「雅琪,你怎麼沒去社團活動?」
說話的是張靜,她是女孩──徐雅琪──的班導師。張靜剛從大學畢業,很順利地應徵上這間學校、擔任班導師,從她的言談之間看得出來對這點感到相當驕傲,上課時經常將「我是剛從大學畢業的」、「那時候很多人來考試」這類的話放在嘴邊。
張靜穿著黑白套裝和黑色高跟鞋,臉上塗著濃妝和深紅色的口紅,若不是走在校園裡面,恐怕大家會誤認她是百貨空司專櫃剛下班吧。
徐雅琪轉頭看到張靜,愣了半秒,連忙將抓著東西的手伸進掛在書桌旁的書包哩,緊張地打招呼:「老、老師好。」
張靜走到徐雅琪的右前方,又問了一次:「妳有聽到我問什麼嗎?大家都去社團活動了,妳怎麼還在這裡?妳是參加哪一個社團?」
徐雅琪的手放在書包裡,不知該縮回來還是繼續放著,有點尷尬地說:「今天的數學題目我有點不懂,我想再試著解解看。」
張靜發現不對:「書包裡有什麼東西嗎?」
徐雅琪立刻將書包抱在懷裡:「沒、沒什麼。」
張靜看出了徐雅琪藏著東西,但她想:「國中女生多多少少有點秘密吧?我不也是嗎?畢竟才一年級,不要把班級氣氛弄得那麼緊張才好。」
張靜笑了下,想要讓氣氛輕鬆一點:「對了,妳的頭髮是自己剪的嗎?」
徐雅琪在昨天之前本來有一頭漂亮的長頭髮,但今天來學校的時候已經剪成短髮──或者說,像是被狗啃成了短髮。脖子上方的頭髮參差不齊、頭蓋上翹了一搓、瀏海更像是階梯一樣一階一階的,或許在巴黎的時尚走秀會見到這樣的髮型,但更多時候是引來同學間的恥笑。
「那、那是我媽媽剪的,她說這樣比較省錢。」徐雅琪有點緊張地說:「我下次不會讓她剪了,一定不會了。」
張老師點點頭:「確定沒事嗎?有事的話要跟老師說喔。」
徐雅琪連忙搖頭,急促地說:「我沒事,真的就是因為快要考試了,我想要多念一點書。」
張老師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她想起了今天的數學小考,心想:「雅琪可能是小考沒考好,所以比較緊張吧?」
「好吧,那你好好自習。」張靜一邊說一邊將徐雅琪書桌上方的燈打開,離開前還不忘叮嚀「如果真的不會就不要勉強,來找老師」等等。
徐雅琪看著張靜離開,眼神中帶著一絲留戀,好像想要叫回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觸電似地忽然轉頭,徐雅琪看著班級布告欄上方的時鐘,已經是三點二十五分。
叮咚!
那是徐雅琪的手機簡訊鈴聲。同班的女生相約一齊用了小賈斯汀的歌當作手機鈴聲,但徐雅琪還用著已經很難在一般電信局買到的舊式按鍵手機,當然所有的鈴聲都沒動過,沒有意義。
徐雅琪連忙翻開書包、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打開掀蓋式螢幕,卻先看到左手碗上怵目驚心的傷痕,一道又一道交錯複雜的疤痕互相盤根錯節,好像老榕樹的樹根一樣牢牢地攀附在上頭。
徐雅琪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痕,只是幾秒,很快將視線拉回手機上,打開訊息:「小琪,媽媽的皮包裡少了三千塊,是妳拿的嗎?」
徐雅琪重重吐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回書包,從鉛筆袋裡拿出在媽媽皮包裡偷來的三張千元大鈔。
她的心裡只剩一個想法。
「最後一次,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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