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先生不能歸骨北大,無損於蔡先生一絲一毫,倒是大大有損於今日之北大,一個容不下蔡先生骸骨的北大,會是一個蔡先生開創的兼容並包的北大嗎?會是一個有容乃大的大學嗎?
#看史海
https://www.secretchina.com/news/b5/2021/05/19/971904.html?utm_source=facebookpost&utm_medium=kzgfacebookpost&utm_campaign=monfacebookpost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0萬的網紅果籽,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朝氣勃勃身體健康的男士,都會遇到這煩惱,就是朝早醒來那話兒勃起太硬,排尿有點不方便,說不定腦裏閃過一個念頭,究竟to pee or not to pee,還是忍着尿說聲goodbye,回到被窩倒頭大睡,等多陣再算? ========= 全新副刊,推動知識文化多元。培養品味,立足香港放眼世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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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過去了。
因為超級低溫,所以出來的人不多(也可能是因為新竹市沒有跨年活動,所以想出門的人都往外縣市移動了,就..........希望他們平安囉),所以昨天的我業績險些掛蛋就是了。
成年之前,會覺得每年都很有新意,因為那一年總有很多事情需要經歷(校園生活也夠刺激了,戀愛、幻想、課業、朋友跟娛樂都能讓你玩出新花樣);但成年之後,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把一年複製貼上了。
#這是真的
就這麼一年一年複製貼上的,某天看著其他年輕人正在做某些我們不再這麼做的事之後,忽然就發現自己"老了"。
但對我來說,2020是我生命中非常難忘的一年。
這一年,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除了戰爭天災之外,大自然還能有這麼安靜的形式,可以在無聲無息中、在呼吸之中取人性命,而且是成千上萬人;其規模效率,已經遠遠超越當年的SARS。
在這之前,這種事情都只在史書上看過,現在打開新聞、甚至在我寫你看這篇文章之際,都有數不清的人為此絕了氣息、撒手人寰。
而除此之外,這年對我的重大影響不亞於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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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去年跟2004年有著高度的相同點 : 我在職涯上出現重大改變and我家中都有親人離去。
後者是我的內祖母與父親。前者則是當年的我轉換了一個重大的跑道與我今年直接開業,擺脫受薪階級。
開業這件事倒是簡單多了。
對很多人來說,開業是圓夢;但對我來說,開業是不得已的。當我無法繼續忍受同事的低標、低職業道德,還有主管的無能、庸碌、和稀泥時,又不想重新投入新的職域以再次碰運氣、踩地雷時......我似乎就沒有太多選擇了。
只能說運氣不差,開幕至今四個月,不敢說蒸蒸日上,但至少都有看到進步,也開始有薪水領了;而這個決定對不對?最後會不會成功?我都不敢預言或是發下豪語。
畢竟「盡人事,聽天命」的前提是要先“盡人事”。
但你問我目前為止值得嗎? 我的答案是正面的。
至少,我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不需要忍受其他人的惡搞與自以為沒問題;而跳離舒適圈,就甚麼都要自己來自己負責了,這也可以直接看到自己的不足,還有缺陷與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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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親人的離去對我來說也是一個省思。
我跟我父親與祖母都不算親近,但祂們都是我從小到大時常接觸的親屬,雖然後來不是每天見面相處,但祂們的離去意義非同一般,那種震撼與隨之而來的省思比過去的眼見耳聞都還要深刻與振聾發聵。
而今年,我身邊也有其他人離去。
有不到二十歲的同學車禍離世,也有遠親的前夫因故西歸(四十上下)。前者尤其讓我感慨,因為不過一年前,我們還在同課堂的同組討論作業跟寫報告;她是個非常開朗的女孩,雖然正處於她年齡階層中應有的迷惘,但我們仍然有過不少互動(包括她撿到一條小狗,不知所措的打給我,然後我半夜帶她出去找幼犬飼料的軼事)
我父親走的今年是63歲,那孩子才19歲,但兩人離開的日子只差了六七天,這件事讓我受到很大的震撼。
"人生不等人"的當頭棒喝,也成為了我後來極快速的從考慮、決定、然後短短兩三個月便離職然後開店的主要動力。
一直認為"生命種種都一定有其意義"的我不免曾經思考我在元培的這一年到底有什麼意義?
直到我開店後,我才知道意義有二。
一是讓我在父親生病的那半年,可以精準的知道現在發生什麼事?能直接與醫生交談與討論,並知道我父親後續病情的演變,才能跳脫我執,清楚的思考到底怎麼做才能對我的父親與照顧的家人兄弟都能多全其美。
對已經病重的人來說,"救到底"是對病人最大的懲罰;而"適時的放手"才能讓所有人都往下走。這一年,讓我能在那個時間點判斷什麼時候就是我們"該放手"的時候。
而19歲的小同學在有過許多交談與接觸後,我想她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真的知道自己要怎麼經營自己的人生,誰曾想她居然在一個意外中直接離世,我竟等不到她在幾年後能以"大女孩"之姿,來告訴我她如何想通、以後準備撥開迷霧走上自己人生的道路~
她就這麼從課堂上消失、也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看著我後來發給她的賴,並知道她不會再回覆...則是讓我知道生命種種其實經不起等待,當我們總想著那些事可以以後再做........我還年輕.........可以晚幾年再如何的當下,其實我們正在浪費生命。
而在我釐清元培這一年給我的兩個意義後,再看著這個庚子年正不斷以各種奇形怪狀的方式(持續)帶走我們熟悉的公眾人物與不認識的其他人,我便得以由此思考生命、生病與死亡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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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我來說,2020是我生命中非常難忘的一年。
我不知道我以後是會懷念這一年? 還是會想著然後餘悸猶存?
#但我想我會一輩子記得這個起伏跌宕的一年。
記得自己在父親未豫之際,還同時焦心的奔走籌畫第一次開業所遇到的種種挑戰;更不會忘記我還在心力交瘁時抱著旁人失聲痛哭的那個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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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感謝的是大家。
這個個人專頁開始於2014年底,很感謝很多人對我的陪伴跟鼓勵,讓這個本來只預計一兩百個人會看的網頁,茁壯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追蹤的時間夠長,會發現我除了時常寫影評或是謠言破解外,其實還很常發表議論。
#我在此必須感謝各位
你們沒有因為我忽藍忽綠的麻辣言論而放棄我,反而是遇到有興趣的話題就加入討論;沒興趣的話題就任我瘋癲;跟我相反意見時便大度包容。
(當然也有很多人退讚啦,我也是感謝他們的曾經陪伴與支持鼓勵,我跟他們只是緣來而聚、緣盡而去。)
我如果能變得更好,都是因為你的陪伴與容忍。
或許我已經不大介懷於按讚人數多或少,但我始終認為你們是我生活中的一大支柱。
2021年到了,還留著的朋友,我感謝你們的陪伴也將會持續努力;已經離開的朋友,我也感激曾經的支持並獻上祝福。
而過去如果讓你們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我不會改進,請你們自己調適一下...........(新的一年要從幹話開始?)
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能順利健康
希望疫情能趕快過去
希望大家有空來新竹時別忘了來找我吃義大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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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的最大成就就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過去感謝有你
#未來持續努力
#我不認識你但我謝謝你
每週一、三、五的晚上10點半,一起看、一起想、有瞌睡蟲一起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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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的國寶」陳垣: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的污點|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11月12日,亞運會開幕當天,也是中國史學大師陳垣先生誕辰130週年紀念日。
11月21日,國內數十位在陳垣研究、史學研究方面卓有實績的專家學者齊集中山大學,追憶研討這位廣東籍學人、當代著名歷史學家、教育家的學術貢獻。
陳垣先生的長子陳樂素、嫡孫陳智超先生也都是著名的歷史學家,「新會陳氏」祖孫三代均在史學領域內蔚為大家,是20世紀中國學術史上的一段佳話。陳智超先生應邀參加了此次研討會,並接受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
一、「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有一個重要觀點,即「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這句話是他在什麼環境下講的?他做過哪些努力?
陳智超:這話他不止講過一次,並不是一句即興或者偶爾的話。最早應該是1921年,在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會議上。他當時的學生鄭天挺回憶,陳老師(援庵)說:「現在中外學者談漢學,不是說巴黎如何,就是說西京(即日本京都)如何,沒有提中國的。我們應當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奪回北京!」
羊城晚報:他在不同場合多次重申過這個觀點。
陳智超:1929年,陳垣先生在北平師範大學兼任過一段時間歷史系主任。他的學生柴德賡回憶說:「援庵老師深以中國史學不發達為憾,常說日本史學家寄一本新著作來,無異一炮打到我的書桌上。」
1931年9月14日,胡適在日記裡提到:陳垣問我,漢學正統這時候在西京,還是在巴黎呢?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個人就相對嘆息,希望在十年之後,把漢學中心奪回到北京。
羊城晚報:在當時的知識分子中有這樣想法的不止陳垣先生一位。
陳智超:對,包括胡適、傅斯年、陳寅恪等諸位先生,都深以為憾,並且有緊迫感。祖父在北大的一位學生朱海濤回憶,「九.一八事變」以後,學生問陳先生對於時局的看法,他就說:「一個國家是從多方面發展起來的,一個國家的地位是從各方面的成就累積起來的,我們必須從各個方面努力和人家比……我們幹史學的,就當處心積慮在史學上壓倒人家。」
二、學術沒有國界,但學者有祖國
羊城晚報:世界著名的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對陳垣先生非常推崇。但是我們也看到,陳垣先生曾作《敦煌劫餘錄》,以「劫餘」二字表達對斯坦因、伯希和這些西方漢學家某些行為的斥責。那陳垣先生和伯希和有沒有過交集,他們的關係如何?
陳智超:伯希和確實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稱讚援庵先生,都有記載留下來,這是一方面。此外,最近在存於巴黎吉美博物館的伯希和檔案中,發現有陳垣先生給他的信,信中提到,你寄來的文章我收到了,一共十五冊。你請我送給王國維先生的單行本,我也轉交了,但很可惜,轉交三天之後他就自沉在昆明湖了。從這裡就看到伯希和、王國維與陳垣三人之間的關聯。
他們兩人有證可考的交往可以追溯到1924年左右。伯希和研究過摩尼教,來華在福州時聽一位龔先生說,在福州烏石山有兩塊摩尼教的碑,但沒有來得及去看。後來伯希和就寫信給陳垣先生,托他有機會再查找一下。陳垣先生的助手樊守執是福建人,正好去福州辦事,於是囑他查找,花了很大功夫,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找到。
羊城晚報:看來他們之間不僅有學術上的交流,而且是可以互相託付辦事的關係。
陳智超:應該說不是一般的交往。1933年,伯希和又一次來中國,當時他把俄國博物館館藏的《元秘史》拍了照片送給中國,中國方面招待他,我的祖父也參加了,而且還回答他的問題,這封信都保留下來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撰寫《敦煌劫餘錄》大概也就在上世紀30年代吧?
陳智超:這部書是1931年出版的。為什麼叫「敦煌劫餘錄」呢?是因為敦煌的這些經卷,後來藏在北京圖書館(現國家圖書館),是經過斯坦因、伯希和掠奪之後,剩下運到北京的部分,一共八千卷。陳垣先生在助手幫助下,花了三個月時間整理清點了一次,編出了這部目錄書,這應該說是敦煌卷子裡面最早的、最科學的目錄。
出版的時候,陳垣先生在序言裡點名批評伯希和:「(清光緒)三十三年,匈人斯坦因、法人伯希和相繼至敦煌,載遺書遺器而西,國人始大駭悟。」有人當時就建議,是不是可以用詞緩和一點,「劫餘」二字過於刺激了。但是他說不行,「劫餘」二字還不能抒發他的憤慨之情,所以堅持不改。你說伯希和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當然知道,而且後來二人確實見了面,伯希和還是對他表示敬意。從此我們可以得到重要的啟示,在外國人面前,只有堅持正確的愛國立場,而不是奴顏婢膝,才能得到對方的尊重。
羊城晚報:那麼陳垣跟伯希和的關係,如果單純從個人層面來說,還是比較友好的。
陳智超:學術沒有國界,但是學者是有祖國的。伯希和是西方最傑出的漢學家之一,但也是掠奪敦煌文物最精的一個人。此人有他的兩面性:1933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日本人趁伯希和第二次來華,希望他也能訪問日本,但他為了表示對日本人侵略東北的憤慨,取消了赴日行程。1945年10月伯希和去世時,陳垣先生還寫信給傅斯年表達了惋惜之情。
三、治學無捷徑,唯有刻苦和持之以恆
羊城晚報:我們看很多關於陳垣先生治學的文章,深感他除了以研究成果影響後代,其治學之道也給今天的學術界帶來很大啟示。
陳智超:我看啟示應該是多方面的。首先有個大前提,從陳垣先生有志學歷史開始,就有一個很明確的觀念:作為歷史學家要有一種自覺,要喚醒國民的歷史觀念。什麼是歷史觀念?不同時期有不同重點。在他那個時代,就是不能忘記外國的侵略,不能忘記中國的光榮傳統,不能忘記中華民族抗擊侵略的氣節。學習歷史研究歷史的目的,這一點是首要的。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做學術不僅憑興趣,更不是為了成名成家,而要有家國之思、民族之念。
陳智超:這一點很重要。另外,他強調治學無捷徑,唯一的體會就是刻苦和持之以恆。比如說有四年時間,因為每天都很早起床編《中西回史日曆》,苦心設計簡明方便的表格,結果得了胃病,只能吃麵,對於一個廣東人來說實在痛苦。在他60多歲研究佛教史時,因為需要參考的一部典籍貯藏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地方,多年無人進入,蚊蟲很多。他每天都是吃了奎寧就進去用功一天。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言必有據,實事求是」的嚴謹態度也給人留下很深印象。
陳智超:他強調,歷史學者就應該對歷史負責,要求真,不能去編造歷史。為了求真,有些問題就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陳垣先生倡導文章不要急於發表,「寫成之後要多置時日」,認為如此一來,一者或許有新的材料補充,二者或許有所修正。他自己就曾經重金購買清人的手稿,研究其修改的過程,了解前人怎樣做學問。還有,他要求「不說閒話,力求創新」,提倡「理要講清楚使人心裡服,話要講明白使人看得懂,閒話不說或少說。」在學風上則力求創新,「凡論文必須要有新發現新解釋方與人有用」。這些思想和親身實踐對當今學術界是有借鑑意義的。
四、長居北京,與嶺南割捨不斷
羊城晚報:還想向您請教陳垣先生與嶺南文化之間的關係。首先,出身於一個務實的廣東商人家庭,對於他的人生和治學有沒有產生什麼影響?
陳智超:應該說有很深的影響。祖父是我們家族第一代的讀書人,他前兩代是經商,再前面恐怕就是農民。同輩也有很多經商的,但他從很小就喜歡讀書,雖然沒有家學淵源,也沒什麼師承可言。
祖父當時看書,並不限於只看四書五經,尤其喜歡讀史籍。於是長輩裡就有人指責他不務正業,但是曾祖父還是「購書無吝」。例如他十六歲那年,買了一部《二十四史》,就花去了曾祖父一百多兩銀子,這不是一般的支持。
羊城晚報:家庭給了他比較殷實的經濟基礎,父親又給了他寬鬆的讀書環境,這是家庭的影響。那麼地域方面呢?
陳智超:廣東這個地方,一方面最早感受到列強侵略,另一方面歐風美雨也是最早被感知。祖父在五歲以後就到了廣州,當然跟在新會時大不一樣,接觸了很多新知新事。另外,他在博濟醫學堂和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求學任教經歷也十分重要。這幾年所受到的近代自然科學的嚴格訓練,對祖父後來的史學研究起了積極作用。他在上世紀30年代的一封家書中曾說:「余今不業醫,然極得醫學之益,非只身體少病而已。近二十年學問,皆用醫學方法也。有人謂我懂科學方法,其實我何嘗懂科學方法,不過用這些醫學方法參用乾嘉諸儒考證方法而已。」雖然有點自謙,但這也確實是他能超越乾嘉大儒的原因之一。
羊城晚報:那他為什麼後來就長居北京了呢?
陳智超:他中間也曾短期回鄉,但應當承認,定居北京對他一生來講,有很大的影響。那時不像現在,即使你在窮鄉僻壤,只要有互聯網就可以知道天下事。祖父那個時候就不一樣,要看《四庫全書》,在廣東行嗎?要跟第一流的學者交流,也要在北京才有這個便利。
羊城晚報:那他思念廣東嗎?
陳智超:很思鄉。這種思念,甚至包括到具體的食物,如燒鵝、土鯪魚等。家鄉的災害他很掛心,而且對廣東學者也非常提攜,比如說岑仲勉先生,本來在廣州一所中學當老師,把刊有自己作品的校刊寄給我祖父,他馬上就轉送給了陳寅恪、傅斯年諸先生,直至將岑先生一步步薦入歷史語言研究所。
羊城晚報:您祖父在北京時,還說粵語嗎?
陳智超:在家裡他一直都說粵語。而且,他要求在北京生長的子弟,也一定要學廣東話,有時候還會親自教。在廣東的子女,也要想辦法學官話,甚至連我的姑姑都接到北京來上小學。
五、「二陳」比較研究,應不帶偏見
羊城晚報:今天的研討會也有很多學者提到了陳垣和陳寅恪兩位先生的比較,這也是近年來比較「熱門」的一個課題。您如何看待這種比較?
陳智超:我的看法是,我們要實事求是、不帶偏見地去研究。有些人連兩位先生的主要著作都沒看過,就發表議論,這不大合適。
陳寅恪先生在清華大學國學研究所的學生戴家祥提到,他在跟老師散步的時候,陳先生講,我就佩服兩個人,一個是王國維先生,第二位就是陳垣先生,他「學問踏實,德才兼優」。陳寅恪先生在給陳垣先生的信中,稱他為「大師」,據我所知,這樣的稱呼在寅恪先生的信中好像是絕無僅有的。另一方面我祖父對陳寅恪先生很尊重,他在給我父親的家書裡面描述,自己怎麼希望陳寅恪先生給他寫序,而且也只有他能寫這個序言。這種推崇不是虛名和客套,他們二人互相都很推崇。
羊城晚報:但是新中國成立以後,陳寅恪先生寫出了《柳如是別傳》、《論再生緣》這些皇皇大作,但陳垣先生的論著比起以前就少了很多。人們會從這些比較上得出某些結論,您怎麼看?
陳智超:首先有一個問題不能回避,陳垣先生比陳寅恪先生大十歲。其實,並非1949年後陳垣先生的論著戛然而止,他最後一部大的著作《通鑑胡注表微》是在1946年刊行的,那時他已經66歲。當時他在家書裡面就多次流露「將軍老矣」。
羊城晚報:是不是也有身體不好的原因?
陳智超:一方面當時關於輔仁大學的爭奪很激烈,梵蒂岡要停發經費,輔仁還有三千多師生,中央人民政府不管誰管?這裡面的鬥爭牽扯了他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年事已高,他也確實身體狀況不樂觀。1953年祖父給冼玉清先生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說:四九年以後因為各種事忙,沒有時間寫學術文章,我正要寫了,結果右手麻木了;請蘇聯專家醫生看過,說我要立即停止一切工作,要休息。這一次就住院大概一百多天,然後陸續又住了八、九次醫院吧,1964年還動過一個大手術。健康狀況不允許了。
六、陳垣還擔負相當的社會工作
羊城晚報:新社會帶給他的震動應該也很大。
陳智超:這當然也是另外一個原因。他經過了晚清、北洋軍閥、國民政府、日本人統治,曾經一度對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成立以及抗戰勝利都抱有很高期望,但最後都失望了。解放以後為什麼他轉變很快,並不是因為讀了很多馬列主義的書,而是因為看到了現實。我老引這段話,祖父1949年曾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文章中說:
「有人問我北平解放後,你看見些什麼和以前不同?我告訴他,看見的先不說,我告訴你看不見的。解放後的北平,看不見打人的兵,看不見打洋車伕的警察,街上看不見乞丐,看不見整天花天酒地的政府官吏,看不見託人情送官禮的事情,更看不見有所謂『新貴』在琉璃廠買古董……這不同於以前的改朝換代,的確是歷史上空前的、翻天覆地的大變革。」
羊城晚報:那麼他在學術上主要做了什麼?
陳智超:1949年之後,祖父主要做了兩件大事:因為他原來的著作很多都是木刻本,或者在雜誌上發表,現在全部由國家出版社排印出版。大部分著作都是他在解放後精心修改過,並且重新整理的,這是一件工作。另外,就是著手整理《舊五代史》和《冊府元龜》,這是很大的工程,但沒有來得及完成。
羊城晚報:此外,陳垣先生的社會工作也相當繁重。
陳智超:是的,他關心史學教育,繼續指導學生,為出版社審稿,還當著幾千人學校的校長,這都佔去相當的精力。以前的幾十年,他每天凌晨四時起床讀書寫作,晚上九時就寢,生活很有規律。但解放之後,因為不斷參加各種會議,午夜才入睡也成了常事。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二陳在解放後的身份迥異,所以他們承擔的職責也是很不一樣的?
陳智超:對。陳寅恪先生應該說是比較純粹的、學院式的學者,陳垣先生有相當的社會活動,而且還是一位教育家,這個區別客觀存在。
羊城晚報:二人原先在學術上經常交流,新中國成立以後,這種交情還在嗎?
陳智超:這種交往一直沒有斷。過去兩人通信很頻繁,後來因為陳寅恪眼睛失明,沒有直接通信的可能,但還是互相關心的。1953年12月,陳垣給冼玉清先生的信中寫道:「中古史研究所事情當汪君未南行前,曾到舍間商酌,同人意見以為所長一席,寅恪先生最為合適。今聞寅恪先生不就,大家頗為失望,奈何!」而在1955年的信中,陳垣問冼:「寅恪先生起居佳否?聞其女公子調粵工作,可以照顧,甚善。」可見其關心。
七、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
羊城晚報:最近您主持編輯的《陳垣全集》出版了,人們發現書中收入了他生前寫的一個內部檢討材料,裡面交待了有關「曹錕賄選」的情況。
陳智超:我始終不把祖父看做一個完人,更不是把他看做聖人。他就是一位傑出的史學家、教育家、愛國者。他參加曹錕賄選是在1923年,我在全集裡面特別收了他寫的一個內部檢討,當時領導並不要求、也不希望他公開檢討,是他自己寫的。我把這篇文章也發表了。我覺得,既然是全集,就要反映全面。他自己一直認為,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我也不能給它抹掉了,我保留這封檢討,是讓人家全面了解他,他不是完人,也曾走過彎路。
但是,評價一個人的一生,看他的全部,要看他的晚節。就在參加賄選的同年,他寫了被蔡元培先生稱為「石破天驚之作」的《元西域人華化考》,後來又被推舉為清室善後委員會委員和故宮博物院理事,為保護故宮及故宮文物,與北洋軍閥進行了堅決鬥爭,一度還被捕並遭軟禁。上面提到的陳寅恪先生稱他「德才兼優」,也是在「賄選事件」之後。從這些也可看出當時社會對他的評價。
羊城晚報:那麼這件事到底當時是個怎麼回事?
陳智超:當時陳垣是國會議員,是拿薪水的,而且這個是他主要的收入來源。但由於連年戰爭,薪水已多時未發,後來得到通知說要補發欠薪了,也同時要求他們參加選舉。這是他終身的憾事。
八、三次婚姻與感情生活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出生在一個大家庭,有兩位母親,先後有三個妻子、十一個子女。在感情方面,他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陳智超:陳垣5歲時,父親把他過繼給了去世而沒有子嗣的三伯父。陳垣後來回憶說,雖然與過繼母親李氏生活在一起,她對自己也百般關愛,但畢竟是在生母周氏的懷抱中長大,對她還是很依戀的。每次吃飯,他總是在過繼母親處吃一點,然後又偷偷跑回生母那裡去吃飯。五六歲他就離開家鄉到廣州求學,除了有限的幾次回鄉省親外,很少有與母親見面的機會。他常因不能親自侍奉母親而內疚。
年輕時陳垣聰明博學,又長得一表人才,在廣州時被稱為「靚仔垣」。還有人提到這麼一件事:由於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又擅長演講,陳垣的名氣與日俱增,招來了不少開放女性的追求。陳垣有段時間用筆名發表文章,其中一個筆名是「豔」,友人問他何意,他坦言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朋友。
羊城晚報:他為什麼會有三次婚姻呢?
陳智超:1913年因赴北京從政,陳垣跟以前的生活切斷了聯繫,包括「父母之命」的原配妻子鄧照圓,也就是我的祖母。祖母原名「珍安」,識字不多,裹過小腳,因為祖父又字「圓庵」,所以祖母后來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照圓」,但他們兩人終究因為彼此思想的巨大隔閡,祖父來京後兩人就沒有再生活在一起。但是祖母知道祖父喜歡吃家鄉的鯪魚,就常讓子女買來曬乾,寄到北京。因為祖父過繼時是「兼祧兩房」,所以又娶了二房吳淑媛,比他小四歲,但也沒有隨他去北京,不久因意外失足落水而亡,年僅28歲。
後來追隨祖父去北京的徐蕙齡,是他在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師妹和學生。他們在北京共同生活了近40年,但到了晚年感情不和,出現巨大矛盾而分居了,後來徐夫人跟隨所生的兒子陳容到了天津生活。
對於身在天津、廣東的兩位妻子,祖父一直寄生活費。直到1966年5月,她們兩位在相隔不到一週的時間內先後去世,祖父這時已經是86歲的老人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晚年,他的女弟子劉乃和成為了得力助手和忘年知己,長期相隨。二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
陳智超:這個問題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我的妻子曾慶瑛教授曾在《陳垣和家人》一書中,用了專門一節全面談到這個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可參閱相關內容。
大師陳垣
陳垣,字援庵,廣東新會人。當代著名的歷史學家、教育家,曾被毛澤東稱為「國家的國寶」,與陳寅恪並稱「史學二陳」。
陳垣先生於1880年出生,六歲至廣州讀書。早年曾考科舉而名落孫山。在博濟醫學堂學過西醫,後創辦並入讀光華醫學堂,並留校任教。
1905年,與潘達微、高劍父創辦《時事畫報》,反對滿清專制、外國侵略,以觀點立場激進而著稱。辛亥革命後,當選民國眾議員,從此定居北京,後曾任教育部副部長。
1917年,38歲的他發表第一篇學術著作《元也里可溫考》,開闢了宗教史研究領域,當即震動學界,一鳴驚人,由此開始學術生涯。
抗戰淪陷期間,他閉門研究,堅決不與日本人合作。1949年,他選擇留在大陸,晚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病逝於1971年。
作為史學大師,他在宗教史、元史、中外交通史、考據學、校勘學、歷史文獻學上獨創甚多,學術建樹影響至今。
作為教育家,他從教74年,從傳統私塾老師到現代大學校長,前後執掌輔仁大學、北京師範大學46年。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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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春秋網(www.lishichunqiu.com)成立於2010年6月,是一個以歷史為核心的文化資訊門戶網站,提供中國古代歷史、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醫養生、書畫藝術、古董收藏、宗教哲學等內容。致力於傳承國學經典,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元培會倒嗎 在 果籽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朝氣勃勃身體健康的男士,都會遇到這煩惱,就是朝早醒來那話兒勃起太硬,排尿有點不方便,說不定腦裏閃過一個念頭,究竟to pee or not to pee,還是忍着尿說聲goodbye,回到被窩倒頭大睡,等多陣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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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培會倒嗎 在 果籽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人人都話要有同理心,但這個心是先天還是後天,可以鍛鍊嗎?跟同情心和憐憫又有甚麼分別?美國暢銷書《Daring Greatly》作家Brene Brown解釋,同理心(empathy)讓大家更親近,同情心(sympathy)若只懂憐憫別人,反倒會讓關係疏離,因為當我們憐憫別人時,通常都是站在較高位置去可憐人,充其量只會說些同情說話,譬如說:「他真可憐,無理給人拘禁,見不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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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培會倒嗎 在 果籽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也許又是土地問題,香港人想吃頓安樂茶飯也很艱難。任食放題、自助餐要限時倒不奇怪,我們甚至早已默默接受餐廳「善用時間」,把黃金時段分成兩輪甚至數輪,但萬萬想不到限時之風竟然會越吹越烈!
當紅食店往往限時甚短,半小時一頓午餐、個半鐘一頓韓燒,居然連人均消費過千元的高級扒房也限時。醫生都話食得太快易「落錯膈」,為求一餐安樂茶飯,除了來生不做香港人,還有甚他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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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培會倒嗎 在 元培 的推薦與評價
原本以為迎新是去玩的才會參加別人都是玩我們是軍事訓練,很多人都不舒服還硬要我們跑說的很注重我們健康我們安全說的多好聽結果還不是那樣飯菜說很好吃冷的多好吃?? 吃 ... ... <看更多>
元培會倒嗎 在 [情報] 元培科技大學更名元培醫事科技大學- 看板V_ScHooL 的推薦與評價
元培科技大學更名元培醫事科技大學將於24日揭牌
元培科技大學奉教育部核定103年8月1日起更名元培醫事科技大學,將於7月24日揭牌在學校大門口進行揭牌儀式,邀請市長許明財、立法委員呂學樟及香山市議員、里長共同參與。
元培科大更名為元培醫事科技大學,更名理念科技與人文兼顧、學術與產業接軌。目前的發展方向是成為以精緻專業的醫護福祉與健康相關的科技、產業管理為主的科技大學,學校辦學充分融合社區概念、地方特色與產業,為台灣中北部生醫健康產業培育人才並研發技術與產品。
再者,為提升國民健康,學校除設立健康管理中心與成立保健服務社團之外,更與台灣健康管理學會、光宇文教基金會等民間團體合作,共同促成教學、臨床實習與服務社區功能的結合。同時,學校也結合衛生福利部與新竹縣(市)、苗栗縣,推定新竹市香山區社區健康營照與社區性醫療保健教育等相關系列活動。未來本學校仍將持續推動學校教學與社區服務的結合,以達到學校與社區攜手成長並能永續發展。
校長林志城表示,當初蔡創校人成立元培醫專,鑑於當時設會重醫師而輕忽醫技人才培養的態度,導致醫技人才的培養仍停留在傳統師徒制的培育方式,而一般大眾對醫技教育及先進的放射醫學也無正確認識,因此創立全國第一所醫事技術專科學校,培育醫事技術人才。
學校歷經改制升格科技學院,改名科技大學,一路以來概以醫事特色為發展基礎,同時衡酌外部發展趨勢,積極拓展生醫健康重點領域,凡舉醫事、製藥、醫材、食品、檢驗、護理、環境科學、體適能與相關醫療資訊、生物科技均涵蓋其中。為彰顯學校特色,更名除有助於整合學校系科發展外,更能凸顯學校發展特色。
契合技職教育發展目標,學校為培育產學人才,除聘請學有專精的教師教授理論及實務課程外,更聘任業界專家協同教學。同時,配合實習、就業學成之規劃,與國內多所著名醫療機構、企業體簽訂建教合作或策略聯盟,延伸實驗室至實際職場,提供學生實習或見習之機會,以作為進入職場的準備,更名「醫事科技大學」更能強化與生醫產業之連結,積極提升學生之就業力。
協助衛生福利教育之推動,學校以「醫事科技」立校,以「培養醫事技術人才」為創校宗旨,擬配合社會發展趨勢及需要,深化對生醫、照護與健康管理人才之培育。未來,更名後可以有效整合相關教學、研究資源,深化對醫療、照護人才之培養。
強化品牌認同,學校為我國教育史上第一所醫事技術專科學校,50年來,培育校友三萬多人,遍布於國內外各醫療院所及衛生機構。本效雖於民國88年8月,改制為元培科學技術學院,95學年度改名為元培科技大學,惟校友與社會各界對於創校之初的醫事技術教育之半學成效讚譽有佳,元培與醫事幾可劃上等號。是以,強化自我品牌之認同,進而提升校友與社會各界之認同,以確保學校競爭激烈的教育環境中能謀求永續發展。
來自:htpp://goo.gl/uCUI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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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培若以醫事為主
那為何保留企業管理系、資訊管理系、應用英語系、資訊工程系?
在準備大斬私校的現在,改名真的能穩住軍心?
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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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回不去了
但希望我們彼此都能過得更好
若有朝一日,再相見
希望我們能對彼此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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