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01.04 觀點—《泰晤士報》Ben Macintyre ※
現代科學解開百年懸案:福拉能島之謎被魔鬼剋星破解
偶爾,歷史會與現代科學結合,為老問題提出新解答。歷史上的大懸案之一,福拉能島(Flannan Islands,又譯夫蘭南島)三位燈塔員消失之謎,一百多年來讓真正的警探、熱衷解謎的大眾摸不著腦袋,也許在今日靠著數學以及海洋科學,終於有了解答。
福拉能島位在蘇格蘭的極西,距外赫布里底群島(Outer Hebrides)最外圍大島路易斯(Lewis)尚有二十英哩之遙,是在海面上突起的七塊大岩石,無人居住,在歷史上造成多次船難,因此附近島民稱這七塊石頭為七獵人(Seven Hunters)。 終於,在 1899 年,大衛‧艾藍‧史蒂文森(《金銀島》作家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姪子),本著維多利亞時代典型發明創造的精神,在最大的島上建築了一座燈塔,俯視 290 英呎的懸崖。三位燈塔員也很快被指定前往守護燈塔。
1900 年的盒子節(Boxing Day,12 月 26 日),奧本市(Oban)派出一艘蒸汽船前來島上換班,讓三位已經工作三個月的燈塔員可以回家過節,但三個人卻不見了蹤影。燈塔的門沒有關,隨風搖動。桌上還擺著食物,一張椅子被踢倒於地,兩套油布雨衣失去了蹤跡,但第三套雨衣還掛在牆勾上。時鐘久未上發條,已經停止轉動。行事曆的最後一次的記載,是在 12 月 15 日早上 9 點。然而三位燈塔員——杜凱、馬歇爾、麥克阿瑟——已不見人影。
三人的失蹤在媒體上引起多方揣測。有些人猜想,這三個男人一定是為了女人而失和,其中一個殺死了其他兩人,再投海自盡。另一說則猜想此三人遭德國間諜綁架,因為德國正打算利用 U 型潛艇從北方往南攻取不列顛。還有人認為,凶手是海中怪獸、惡魔、上帝等等不一而足。還據說,附近島上的加爾文教派教徒對於燈塔居然在安息日也點燈,感到十分生氣,是否他們採取了激烈的手段讓燈塔不再光明?
詩人吉布森(Wilfrid Wilson Gibson)因此寫了一首鬼詩,立刻成為暢銷之作,詩中想像三個人幻化為三隻海鳥,遠走高飛:「雖然我們從高到低到處尋找/三個人的下落我們遍尋不著……」(Though we hunted high and low and hunted everywhere/ Of the three men’s fate we found no trace…)
英國北部燈塔局(Northern Lighthouse Board)聘請了一位愛丁堡的警察,羅伯特·穆爾漢(Robert Muirhead)前往福拉能島解謎。穆爾漢是個苦幹實幹、不愛胡思亂想的調查員,卻因此案必須跟迷信的輿論相對抗。他訪問了島嶼的居民、測量了燈塔的活動範圍、研究了天候、以及漲退潮。他認為三個男人被一波怪浪捲走了,他寫道:「出乎意外的一波大捲浪,以無法抵抗的力量,把他們三人捲走。」穆爾漢理性的解釋,立刻就被當時想入非非、異想天開的揣測淹沒了。
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位穩重可靠的警探應該所言不虛。
最近在《皇家學會報告 A 系列》( 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A)出版的一篇論文,證明了航海員長期口耳相傳的神話,所謂的「瘋狗浪」(rogue wave),在數學上確實有憑有據:在海洋中央確實可能爆發出一道廣袤的水牆:許多小浪結合成為一波有著巨大破壞力的超級怪浪。
這個理論有許多記錄有案的佐證。著名南極探險家薛克頓(Ernest Shackleton)1916 年史詩級歷險之旅差點釀為悲劇:他的救生艇從象島(Elephant Island)前往南喬治島(South Georgia)之間,遭遇一波「巨浪」後,幾乎翻船,險些喪命。
1995 年,伊莉莎白二世女王郵輪被一波高達一百英呎的大浪打個正著,根據船長的說法,該浪「突然從黑暗中出現」、「看起來好像多佛的白色懸崖」。
現在大部份的海洋科學家都同意,瘋狗浪是少見但存在的自然現象。2000 年二月,英國考察船發現者號(RRS Discovery)以科學儀器記錄了最大的海浪,地點在蘇格蘭西方的洛克爾海溝(Rockall Trough),最高的個別浪高達 95 英呎。
1901 年穆爾漢探長所搜集到的證據,符合最新的科學發現:他發現燈塔西邊階梯最高層散落著儀器,此處高於海平面一百英呎;平台四週的鐵欄杆扭曲變型;通往燈塔的階梯上出現了一個重達一公噸的大石頭。三個燈塔員似乎是在某種緊急的狀態下,匆匆跑出戶外,然後被傳說中常常聽見的怪浪給捲走,只是對他們來說,傳說已經成為可怖的現實。
然而福拉能島的謎題並沒有完全解開。為什麼三人的屍體從來沒有被找到?因為漲潮後,潮水應該會把他們沖到蘇格蘭大陸才對?為什麼其中一人把他的海員帽子(sou’wester)留在燈塔裡面?為什麼燈塔的外圍大門牢牢上了鎖?
福拉能島燈塔是土木工程的勝利,是維多利亞人信任科學的見證,顯現的是人類以科學解決自然問題的能力。
出身於同一個科學理性傳統的穆爾漢探長,決心在迷信空想、鬼影崇崇的眾多揣測之中,尋找到一個符合邏輯、合乎科學解釋的答案。
他在 1901 年就破了案,但他必須等一百年才能驗明正身,得到科學證據的平反:他是一個維多利亞時代的魔鬼剋星。
http://www.thetimes.co.uk/…/o…/columnists/article4653729.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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