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離開摯愛的經驗？
小飛俠布萊恩，昨天用一首詩宣布退休，
詩中有一段：
I’m ready to let you go.
I want you to know now
So we both can savor every moment we have left together.
The good and the bad.
We have given each other
All that we have.
呼應科比，這篇文章，講離開。
離開/王文華
當一切變得完美，我就想離開。
你會不會跟我一樣，有離開念頭時，身旁不但沒有熊熊大火，反而是個舒服的小窩。
吃飽飯沒事幹？可能是。
留在目前的學校和工作，圍繞在熟悉穩定的朋友身邊，讓例行公事輕風拂面，其實很好。幹嘛要忍受生離死別、新的人事、飛機食物？
為了追尋？
還好啦。
大部份的旅程並不是一種「追尋」，雖然這兩個字真是好聽。我們買機票時並沒有星際大戰的「原力覺醒」，只是在臉書剛好看到廉價航空的促銷訊息。
為了放空？沉澱？充電？
真的要放空，怎麼在國外還到處shopping？真的要充電，幹嘛不先在網路上學習？
所以想離開，還真的沒有正當理由。就是心理上，感覺蠢蠢欲動。
布萊恩說：身體告訴他該離開了。
我們的身體也會告訴我們，特別是腳。
固定在一個地方太久，心裡就失去期待。「過日子」，就是這種心情。彷彿日子變成一種等待被履行的義務，或是一道必須熬過的寒流。它不請自來，我們沒有發言權，只能被動地接受。
我們當然可以改變它，比如說寒流時到戶外裸泳。但通常會缺乏動力，或是擔心後果。
於是我們把生活的目的設定在減少變數。如果人生是一道鋒面，就把自己包緊。也許會悶得冒汗，但至少不會得流感。
然後日復一日，早起刷牙、睡前洗臉、沒有驚喜，但也沒有狼狽。平安就是福。我們準時向人生打卡，也許年終時就有獎金可花。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這樣一段時期是這樣過的。因為羨慕衣著光鮮的專業經理人，只好讓夢想在角落枯等。因為要當可靠的爸爸，所以沒有成為極地探險家。
但一段時間後，我們開始煩燥。身體開始對我們發出訊號，坐在辦公桌前會不斷抖腳。
煩什麼？說不上來。缺什麼？一切都有了。但我們開始幻想有一些自己的時間，幻想脫離常軌的小小冒險。如果人生的累積，像茶壺裡的水，沒有人想把水灑出茶壺，只是想把它加熱一些。
於是西裝下換了一條豹紋內褲、電腦包裡夾了一片波多野結衣、給女同事的貼圖過度可愛、老闆交待的事拖延了兩天。
沒有任何事會發生，沒有人會辭職以明志或到摩鐵開房間。我們還是上學上班、做飯洗碗。只不過在沒人注意到的小事上略為出軌，耍一點小壞。
但有時這樣的小奸小惡也沒效，就真的要離開了。
離開很浪漫，但也有代價。
如果離開的方式是出國，那要忍受時差。去美國東岸，回來至少一個星期時差。規律生活有一種強大的勢力，你打破了它，就要用很多杯咖啡，才能讓大腦保持清醒。
如果離開的方式是休學或離職，那得忍受空虛。沒有課表或會議的撐腰，生活就突然失去座標。你需要很大的創意和紀律，才能讓靈魂保持清醒。
如果離開的方式是分手，那要忍受孤獨。分手會自由，下一個情人會更好，都是假設。假設會不會成真，誰也不知道。你必須比愛現在的情人更努力，才能找到更好的伴侶。
所以喬丹當年退休後，後來又回來了。而他回來後，也真的再創顛峰。
但也有人離開後，失去了所有。旁人只用一句「吃碗內，看碗外」，總結他所有的掙扎。
布萊恩會怎麼樣？沒人知道。
我們會怎樣？不但沒人知道，也不會有媒體報導。
但小飛俠這句話適用於每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So we both can savor every moment we have left together.
The good and the bad.
We have given each other
我在日本旅行時，看到火車上這張海報。讓我珍惜，身邊剛剛吵架的旅伴。
好與壞的現況，都值得珍惜，直到你ready。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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