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看到ikea敦化店就要熄燈,我不意驚叫,畢竟上上周才和展元 徐展元 去ikea扛了一只長得像飛碟的炒菜鍋回家,那天我們在各個同類型商品來回躊躇,幻想它們放在火爐上的模樣,秤秤重量,比比價錢,鎖定樣式後又仔細挑選同款,試圖找出最完美無暇的鍋子結帳帶走。
不知道多少次和展元拿著魯班尺來到這裡選取家具,為著一個櫃子該買高的還是矮的,那個沙發值不值得搬回家討論許久,建構一個屬於兩人氣味的家。
兩人能生活在一起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想展元跟我告白那天就是在他的家,很多人可能看到這句話就開始腦補無數浪漫激情的場景,殊不知在這麼重要的起跑點上,我眼前所見卻是如山一樣高的紙箱書籍雜誌,好幾堆幾乎已經分不清季節變換的衣服丘陵,還有成條成塊的灰塵籠罩每個角落。
怎麼會有人這樣生活著,我不禁心疼的看著這個大學時第一個跟我開口說話的男孩,不知遭遇什麼能讓這個空間如此被荒置。
過了一段時間,兩人感情升溫,看著壁癌快要吞噬這個家,看著忙碌不堪的男主人睡覺都沒空,完全無暇自理,我暗自許下諾言,不論我們有沒有在一起,都要改造這個空間。
作戰計劃開啟,光是決定什麼東西該丟棄,什麼物件還可以維修留下,就花了很長時間拉鋸,更遑論上網搜尋各類風格,好讓個性猶豫出名的男主人慢慢揀選決定,就耗費多少腦細胞,同一時間,我還得偷偷趁著每次見面機會開始收拾這個從不屬於我的天地,翻出不少不屬於我的物品,訴說著不屬於我的故事。
整個過程足以強力搗毀一段天神祝福的愛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要讓展元有一個像樣的家成為當時我最重要的信仰,就算我不是最後的女主人都沒關係,因為我清楚知道再讓這些塵埃和過去蓋滿這裡,任何新的人生永遠無法展開。
我獨自一人好幾趟來回在各個裝潢大賣場決定商品,幫忙設想所有需求,腿都快走斷了,然後隔幾日再請男主人有空來親見體驗,好加速做決定的時間,光是這樣就耗掉三個月,秋天到了冬天,整個家只收拾一半,還有大半不屬於男主人的物件無法清理。
這時男主人終於應允找人裝潢,只給一個月處理,而且選在裝潢設計公司都在忙著收尾的農曆年前。做過裝潢的人都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是為了我的信仰,為了給展元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我毫無懸念扛下所有難關。
整整一個月,是我人生執行所有任務中最燒腦的時光,兩個房間的壁癌要怎麼從根剷除,每個空間要怎麼設計,什麼商品要何時進場,什麼物件該要丟棄,這都考驗仍然住在這個工地的男主人,和我這個有正職工作的臨時小監工。
整個家從前陽台到後陽台,從廚房到廁所,從臥房到客廳,從書房到衣帽間全面翻新,大到裝潢,小到燈具通通更動,狀況層出不窮,問題此起彼落,毫無消停,但我就是控管到剛剛好30天,全部只花費原先預算五十多萬就交給男主人一個新的家。
這段回憶現在看來輕鬆,當時幾乎要了命,但我一點也不後悔。坐在美麗清爽的空間裡,輕啜一口薄荷茶,牽著展元溫暖的手,我知道,家就該是這種味道和溫度,而要打造一個家著實不容易,千萬不能讓這份祝福與美好,輕易被塵埃矇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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