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今期《美紙》的一篇梁朝偉……
額上的火車軌
劉天蘭
噢，要我寫梁朝偉？怎寫？我當然知道他是誰，但沒有機會合作認真交往過甚致也沒聊過天，怎寫？側寫一下印象和感覺吧。
年輕的梁朝偉在《鹿鼎記》演韋小寶紅了那年我忙著當新手媽媽，誰紅了誰沒全部沒怎麼留意；噢，無線五虎將有他一份兒，除了在歡樂滿東華的晚上見過他和四位兄弟表演由頭到腳充滿膠原蛋白的青春，及為籌款而急就將苦練的雜技之外，老實說真對梁朝偉沒有什麼深刻印像，只覺得是個嫩的能揸出水來，相貌笑容可愛的後生大男孩。
直至某天，岑建勳無端端跟我說：「偉仔好好，D戲好掂！」「吓？邊個偉仔？」那時岑建勳身為德寶電影的主腦，全神貫注為多部製作忙得不可開交，其中一部是爾冬陞導演的《癲佬正傳》，裡頭梁朝偉演個精神病患者，後來我看了這戲，老戲骨們秦沛、馮淬帆、周潤發、葉德嫻個個都演得好不在話下，後生仔梁朝偉戲不多卻沒讓比下去，的確印證岑建勳所言，我留印象了。
翌年岑建勳再找這位好戲的偉仔演出他監製的《人民英雄》， 當時廿五六歲的梁朝偉臉和身型都有點兒胖嘟嘟，濃密粗黑的兩道眉毛伴著仍然boyish的臉，演那個打刼銀行的混小子可演得好呀，一舉拿下了第七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迎了他的第一樽金像女神回家，我有印象。
大男孩不停演出港產片，演關錦鵬導演的《地下情》而被提名第六屆香港電影金像奬最佳男主角，演譚家明導演的《殺手蝴蝶夢》而獲得第九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成績亮麗；梁朝偉也曾接受了台灣大導演候孝賢的邀請，赴台參演《悲情城市》，我覺得真好，作爲演員，他和關導譚導和候導這些導演的合作是有重大影響的，還有吳宇森導演的《喋血街頭》和《辣手神探》、劉鎮偉導演的《天下無雙》、張藝謀導演的《英雄》、李安導演的《色. 戒》、法籍越南導演陳英雄的《三輪車伕》等不同創意風格，不同文化底藴的合作衝擊啟發，在電影學院浸多少年也未必學得到，看得出梁朝偉很認真用功，沒停過自修學習，沒停過實戰吸收和成長，相由心生，逐漸脫離二十來歲的大男孩階段的他，臉上輪廓線條變俊朗了，眼睛愈來愈會說故事，無需解釋的魅力，這位三十而立的演員好專業好演技好有型，這位三十而立的男士好迷人。
梁朝偉碰到王家衞及張叔平是天註定的好緣份，《亞飛正傳》、《重慶森林》、《春光乍洩》、《花樣年華》及《2046》直至《一代宗師》長達二十年的合作，成就了香港電影的永恒經典，梁朝偉由三十歲出頭演到五十歲出頭，由風華正茂演到從容沉穩，滿屋的國際級影帝奬座故然記載了輝煌成就，更美好的是半輩子的惺惺相識共同回憶和縐紋。
說到縐紋，近來鋪天蓋地的《尚氣》宣傳才讓我察覺到梁朝偉額上的火車軌，他的虎紋也不淺，當然啦，日子的確走過了好幾十年，你我何嘗不是添了歲數、腰圍和臉上各處的紋路？如今五十九歲的梁朝偉因經常運動保健而神清氣朗，體型身手仍然輕巧靈敏，一朝到晚不斷接受兩文三語線上線下流水式錄影訪問仍然氣定神閒從容友善，聲音有點沙但好溫柔，態度踏實誠懇，是另一種的迷人。
偉仔已經變成偉叔叔了，明年六十大壽，不過他那份魅力不但沒減，反因歲月及喜歡獨處的修為變得多了一種內斂溫厚，只有成熟才能帶來的質感，然而，當他間中抿嘴一笑，人們又瞧見當年那大男孩稚嫩可愛的影子，他沒離開。
梁朝偉在《尚氣》中演爸爸一角文場武戲均無縫細膩地方悅目駕馭，所展現的功力技驚荷里活四座，肯定在未來的日子，他額上臉上即使更多的摺疊縐紋，也只會替他帶來更多的尊敬和讚賞，他老兄只會如藝術品般越來越耐看， 繼續魅力四射圈粉於無形。
想在將來香港電影史中有堪稱老藝術家的演員，該包括梁朝偉，到時偉伯伯額上的火車軌也許更多，象徵着種種曾經和實在，而那雙眼，不管經過老花白內障青光眼還有什麼，依然迷人地訴說着訴不完的想像和故事，多好。
<美紙Issue 7 Sept.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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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香港電影 在 [心得] 遲了一年的電影筆記~~"蝴蝶" - 精華區movie 的推薦與評價
蝴蝶在台灣上映的時候有想過要看，
但沒有特別積極的趕上映時間去電影院看大螢幕，
一直到2005年12月才看DVD，整整慢了香港上映一年。
第一次看的時候沒有很仔細看，也並沒有覺得感動，
直到一個人在家專心整部電影看下來，
就像田原在專訪時說的「被擊中了」。
其實目前一邊工作一邊進修，閒暇時間並不多，
理應靜心做好這兩件事，只是這部電影實在讓我有些波動。
在震動的情緒下一有空就反覆看DVD，還上網找資料與別人的心得，
連「華蓮戰隊」都當關鍵字在google上查。
被蝴蝶放棄的真真在二十三歲出家，幾年後三十幾歲的蝴蝶不再放棄，
選擇了跟二十三歲的小葉在一起，彌補了過往的遺憾。
由一開始小葉一個人在偷笑，
到劇終蝴蝶與小葉兩個女人在陽台歡笑，電影結束。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不是悲傷的結局，但是也笑不出來，
反而有股感動又參雜著憂傷沉重的感覺充滿心胸。
片頭帶出蝴蝶片名之後，畫面就是蝴蝶上課「三十年的重量」這篇文章，
在學生朗誦課文時夾雜了蝴蝶高中時的影像，暗示著沉重的過去。
有了過去的故事，因此現在的衝突被加壓，今昔的對比讓戲劇張力變大。
電影中不只有今昔的對比，還有蝴蝶的婚姻與蝴蝶爸媽的婚姻、
真真與小葉兩個走進蝴蝶生命的女人。
種種不同的對比還有每個人處事的方式不同，
每一段對比在蝴蝶三十幾歲的時候都做了修正，讓電影豐富了起來。
大學時期的蝴蝶選擇家放棄了真真，讓她一直沒辦法原諒自己，
直到遇到讓她再次燃燒的女孩小葉， 便決定勇敢追尋所愛，
大聲的對老公說我是女同性戀從來沒變過，轉而追尋與爭取自己所愛。
面對出軌，蝴蝶媽媽與蝴蝶老公阿明處理方式不同，
蝴蝶媽媽委屈求全與傷害自己， 本來也是企圖隱忍當作沒看到的阿明，
發現蝴蝶已經沒辦法再愛自己，雖然心痛，但還是決定離婚。
喜愛電影、音樂與對社會有著理想的真真，
總是不聽蝴蝶的勸說好好念書，終致被退學。
也是喜愛音樂功課不好的小葉，卻把理想放在自己的愛情，蝴蝶要她找工作，
不確定蝴蝶要不要自己的小葉馬上就找了在pub唱歌的工作，
修正了真真過於不切實際的理想，踏實的工作具體的計畫未來。
蝴蝶與小葉兩人認識的部份其實不算是很喜歡，
尤其在這個騙子很多的時候，一直無法說服自己，
一個女老師在超市看見有人在偷吃東西，還會幫她結帳帶她去吃飯，
並且想起自己大學時代的戀人而失神。
到了中段劇情漸漸豐富，加上過往的記憶，狀況漸漸變成只要一個選擇，
蝴蝶這幾年建構起來的世界就要摧毀，但是當年選擇放棄愛情讓她追悔莫及，
才覺得狀況變得比較合理而投入。
最喜歡的部份就是加強了原著著墨不多的蝴蝶與真真高中大學交往的部份，
把這段青澀不成熟的戀情與現代的劇情兩者用半回憶半敘述的方式穿插時空。
有一段剪接得不錯，遇到小葉後，蝴蝶憶起與真真的情慾，
心虛的蝴蝶企圖跟老公做愛以導正自己，
卻更發不可收拾的想到了真真，早上老公微笑看著熟睡的老婆，
卻不知道當他們在做愛時，老婆魂牽夢縈的是真真。
真真與蝴蝶一起上大學後，開始步入蝴蝶所不了解的世界，
除了參加電影社並且跟一個參與民運的女生走得很近，
讓蝴蝶吃醋不已，孝順的蝴蝶因為媽媽常不開心而困擾著也不被真真了解。
有一幕蝴蝶深夜一個人在與真真同居處讀書，她先是看著桌上的call機，
又念著天淨沙，唸完了又重唸了一次其中一個有「真真」兩個字的句子。
我滿喜歡這段的，才一小段就說了很多東西：
看call機表示她放不下媽媽；
深夜十一點十分孤獨的唸書是在等真真回家，兩人的內心有距離；
而念著「真真」表示她愛著真真。
下一段的回憶是天安門事件爆發，社辦亂成一團，
民運女生要真真去看新聞，可是真真急著找蝴蝶，
當真真不經意發現打電話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樓沙發椅，
才知道前幾天她跟民運女孩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喝同一瓶水，被蝴蝶看到了，
蝴蝶是在鬧脾氣所以搞失蹤。後來她帶著喝醉的蝴蝶回家，一進門call機就在響，
可是真真並沒有回call，選擇在家陪蝴蝶，
躺在沙發上的蝴蝶在迷迷糊糊中笑了，因為知道真真還是愛著她。
同時被退學與在街頭遊行中跟警察發生衝突，
真真被逼到牆角，情緒崩潰抱著在煮東西的蝴蝶哭了起來，
蝴蝶不知道如何安慰真真。變成媽媽與真真同時最依賴的女人，
她把手伸到水龍頭下沖水暗示承受著壓力
（在原著中提到的強迫症，在電影中引伸為無法宣洩的壓力，
包括阿明忍痛答應與蝴蝶離婚後也默默的在廚房打開水龍頭）。
後來蝴蝶媽因跟蝴蝶爸處不好搬過來跟蝴蝶真真一起住，
讓已經跟蝴蝶過著夫妻生活的真真覺得很不方便，
兩人在交往的事實終於被撞破，真真以為蝴蝶會選擇自己，
而與蝴蝶媽起了衝突，蝴蝶媽一句「以後會看不到媽媽」，
讓小時候親眼見媽媽自殺未遂而有著失去媽媽陰影的蝴蝶與媽媽妥協，
選擇跟真真分手。整個狀況已經很不好的真真，又失去了唯一可依靠的蝴蝶，
於是出國流浪並且在因緣際會下出家。
一直放心不下的蝴蝶衝回真真的住處， 發現真真喜愛的樂手海報、
吉他等等所有東西都被打爛了，
只剩下那個去澳門玩的時候買的蝴蝶擺飾好好的放在床的柱子上，
蝴蝶看著擺飾， 知道了真真愛她超過所有的東西，
是自己的選擇負了真真，忍不住哭了起來。
害怕死別的蝴蝶卻面臨了生離。
兩個相愛的人其實並不一定是最了解對方的人，但要說貌合神離又太過，
總之導演把這樣的關係處理得非常的好。
他們戀愛時微妙的情緒，還有過往的遺憾，讓我漲著滿滿的情緒在心中衝擊著，
不知道導演對於真真這個角色的想法如何，或許也是心疼的感覺吧。
真真在學校柱子上用英文寫
「Were not we having tears in our eyes through the passing of time？」
（在漫長的歲月中，我們不是偶爾垂淚？），我想指的就是這一段戀情。
拍戲的癡，看戲的傻，蝴蝶真真這段被拆散的戀情實在讓我動容。
蝴蝶沒離婚前在家看著電影哭泣著，
而到小葉家之後看著電影卻歡笑著，暗示蝴蝶找到真愛而開心。
劇中人看電影又哭又笑，觀眾看電影也是又哭又笑，
不禁讓我想起曹雪芹所說的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真真為何出家？
我自己一廂情願的解讀是，關鍵在於真真說不想逼蝴蝶，
所以真真選擇在蝴蝶看得到找得著的地方出家，
讓蝴蝶知道自己活著好好的，另一方面女人跟女人在一起畢竟比較辛苦，
所以出家讓蝴蝶死心，去過異性戀者的生活，
而自己把對蝴蝶的愛昇華去服務老人。真真叫蝴蝶別再來了是要蝴蝶向前看，
不希望自己與蝴蝶的過往讓蝴蝶難過，最後的回首交疊了小真真的影像，
表情看起來並不豁達，或許是說真真一直是真真，一直是愛著蝴蝶的真真，
只是選擇了她覺得對蝴蝶最好的方式去做。
有一個小細節是最後她彈去蝴蝶的眼淚，與她高中跟蝴蝶告白的時候，
電視上播放的老電影方式是一樣的。
有點宿命論的「預謀」在電影中不時被提起，一切都是寫好了，
不知道不是取自田原的小說「斑馬森林」。
田原在電影一開始，想著在超市認識了蝴蝶而高興得偷笑，
這段還自然，但之後的演出就有些生澀，
例如向何超儀要求做愛的那一段有點不夠感覺，像是唸台詞，
一直到在pub演唱的樣子就又覺得不錯， 或許本來就是歌手習慣些。
田原的專訪，感覺頗成熟，是個滿聰明的人，說話的樣子跟演小葉的樣子差不多，
是個想法滿深入的人，很適合做一個創作者。
看電影時感覺真真的住處與小葉的住處色彩瑰麗，
感覺也很相似，後來才知道場景有設計過的，
https://www.second-studio.com/butterfly.htm
這個地方介紹四個場景，小葉家、蝴蝶與阿明家、
小真真與小蝴蝶同居處還有蝴蝶的老家，滿喜歡這部電影的場景設計。
到電影最後有帶出幾個空場景，無人的房間微風吹動窗簾，感覺很有味道。
拿麥婉欣跟林正盛當新導演時的作品，同樣有女同性戀情節、主角忠於自己感覺，
勇敢追求真愛的「蝴蝶」跟「美麗在唱歌」相比。
不論哪一方面，我是較愛麥婉欣的「蝴蝶」，
甚至於會讓我很想知道這部電影整個拍片過程是怎麼來的，
怎麼改編發想，怎麼去設計，想知道更多導演的想法。
雖然有一個聲道是導演與演員、影評人的講評，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完全聽不懂廣東話也沒有講評字幕，內容無法得知。
從這部電影，感覺麥婉欣是個很認真也很聰明的導演，擅長於說故事，
並且讓不同的觀眾各取所需，相信麥導的電影會漸漸被許多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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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未知孵化我不渝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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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生/未知(白色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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