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號外
踏入《號外》四十年,前輩們都說《號外》離他們生活好遠。
我不以為然。我這種被視為有能力帶領一點思潮的人,都好像對很多事情不以為然。
所謂「帶領潮流」的人,往往都會顧盼自豪。
某天我看黃偉文的面書,他貼了鄭中基的《人若然忘記了愛》的改詞版,說:「現在有人喜歡的事情,他二十年前已經喜歡了!」(Everything you like I liked twenty years ago!)這句印在很多T恤上的說話,引證了某種「自豪」感。的確,大概二十年前,我還是會聽著電台,看著收音機傳來什麼。是彭羚唱「其實我想結婚,橫掂有鋪結婚癮」(彭羚唱寄調《讓我跟你走》),還是「帶你老豆入廚房,我餵佢食橡皮糖,原來棚牙爛晒,帶佢放係大會堂。你有你入自由黨,我有我食話梅乾~」(黎明真人演繹《情深說話未曾講》之廚房版《帶你老豆入廚房》)……那時候,收聽的瞬間,還是有一點那一刻共享秘密壞事的快感。那個時代,電台仍是某種「瞬間的快感」的提供者,錯過,就沒有了。那時候的人,交往的時候會一起聽《嘩嘩嘩》,還會打給那時候的男/女朋友,邊聽邊笑。而且,有很多「傳奇瞬間」,過了就沒有了。比方說,以前卡拉OK剛流行,903會找來歌手交換唱歌,那主題叫「星星相惜交叉剔」。而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楊采妮版本翻唱蘇慧倫的《我一個人住》,不知道現在903的前輩們還有沒有留著。就算有,也不容易找出來再聽一次吧。
如果《號外》是一個人,不論他願不願意,時代也向前走著了。正如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在做電台,而電台的角色和功能都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電台是「微妙瞬間見證」的工具。你有聽,就是有聽。沒有聽,你聽同學、朋友覆述,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Radio magic 在這個世代已不復見。你這一秒不看,不聽,不理一件事,如果網路上有人留下了足印,你還是可以下載收聽。現在我的朋友聽《光明頂》,當然有人聽Live的。但有更多人,是加入了一些Line/ Telegram的群組,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聽四十五分鐘陶傑的發言。做電台節目,由一秒感動,變成傳世的傳奇。你的東西只有時效性,不能傳世,也沒有花時間的必要。網路上搶著要給你娛樂要你笑要的哭要的感動要你驚要你怕要你可憐的人,恆河沙數。你看,最近有一次連中東黎巴嫩有一個家務助理打嬰兒的短片上載了,香港的媽媽群組都群起攻之要尋個真相,找出那個打嬰孩的毒婦。我現在才知道香港人對中東嬰兒,都那麼大愛無疆。愛不愛不是重點,重點是媒體變了,生活方式變了。我們很多人在網路活得像一個身份,在現實世界可以是另一種模樣。而這種表裏無一性,造就了無謂的紛擾。當人人都有機會是媒體,人人都有機會做trendsetter(潮流製造者)。
當然,有機會不代表可以做到。《號外》給我的,不是一種「那時候流行什麼」的能力,而是一種「如何令某種東西流行」的力量。《號外》的原型是什麼呢?大抵是在香港經濟發展的時候,一群中產覺得現在香港的本土口味不夠「有品味」,現存的雜誌也不能再給他們滿足。大概創作原點有點像現在的「翻唱歌手」或 YouTuber 一樣,是別人做的雜誌不夠好看,所以自己捋起衫袖做吧?而在前網路時期,雜誌有著「建構社群」的功能。中學會考的時候英文科的老師一定會教我們寫 Letter to the Editor。寫稱謂的時候一定要用上Dear Editor,Editor要有大楷的E。老師說Editor是一個人,是帶尊稱的。原因是,每一本雜誌,也是一個族群的延伸。
某次在香港的大學聽到,建立「個人新聞台 PCHome」的創辦人,現在在台灣寫《國宴與家宴》賣到世界滿堂紅的詹宏志先生曾說:「雜誌是一個族群」。就像新聞群組、聊天留言板沒有出現之前,雜誌就是有著共同趣味的人交換訊息的地方。亦舒的半自傳體式小說《女記者手記》中也有提及,有些讀者,以前會像現在的網路噴子hater一樣,看到不滿的文章,如她寫過一些對某位外國歌手的辛辣批評,都會收到如雪片撒落的投訴信。而Letter to the Editor就是讀者與編者交流的接點。你讀的如果是釣魚雜誌,在某地方,那季節釣著某一條魚,那條魚用那個魚鉤比較好?如果你讀的是摔角雜誌,那個地方什麼時候有大賽,大賽有什麼選手參與,參與過後又有什麼後著,之後的發展若何?這些都是以趣味分割的族群建構,也是市場分割的部份。常聽人說,香港的雜誌以前是Trendsetting的能手。以前讀《yes!》,你真的會相信某個歌手是理應被稱作「毒瘤明」的。而讀《號外》的人又在追求什麼呢?從很多個《號外》留下的身影看來,有一群追求著更好、更潮、更時尚的人,是《號外》的追隨者。錢瑪莉的人生除了穿Kenzo,他們代表著精英族群的生活。他們看不起中文大學的人,他們會看《明報月刊》,他們會認中關社,他們不知道生活的趣味,穿著打扮也無聊透頂。從錢瑪莉的眼中看來,時尚的女人需要晒很多的太陽,以黑珍珠皮膚代替我們現在深信不疑的白就是美。錢瑪莉更不會明白,為什麼平庸的人只希望自己在「德福花園」供完房子就當自己完成人生的使命(我相信現在很多八、九十後也在想如何供完他們的三百多萬房貸吧?)錢氏代表的,是一種香港欣欣向榮,大家開始有餘裕的生活態度。四十年前,我們應當這樣。三十年前,大抵是《號外》族群的性取向使然吧,他們的生活也有介紹當時仍未「非刑事化」的同志生活指南。在同志作家葉志偉的筆下,《號外》給了他和他的族群朋友的同性戀生活啟蒙。那時候的同志,往往扉徊在即若離之間,究竟自己是不是?這種對同性的性慾是對抑或錯?葉氏筆下的主角,就是在這種賀爾蒙和道德對錯之間,在《號外》中找到救贖,穿著那時候很流行的Dr. Martens 皮鞋,戴著過多的手繩,按圖索驥的在《號外》的同志生活指南中,尋找那個在主流媒體隱形的生活空間。再過一段時間,當《yes》介紹的衣褲鞋衫都在幾百元的價位,潮流雜誌開始滿地開花,《號外》還是那個「生活品味」的重鎮。那時候還是電台節目主持的黃偉文在中學時代,據說也會購讀《號外》。而他曾在《號外》封面那一季,做「猿人襲地球」那一期,曾提及那時候買《號外》,是需要在午飯時間買的。還會有意無意的跟同學說「這雜誌的字很難懂的,你不會讀」。也許,每間學校都有一種這樣的人。那時候我的學校需要在屋村,我的父母雖不算目不識丁但也只是一天到晚擔心錢不夠用那種人。對我出身的那種家庭,所謂品味是遙遠的。讀物也只可以是老師介紹的「讀好書」書單,才會有機會讓我借讀。對,只是借讀,而不是購閱(說過了,家貧是事實)。那時候那種文化窗口,跟今時今日不同。我要讀村上春樹,也得要等圖書館的老師買回來,然後才有機會放出來給我們讀。對愛情的想像,來來去去都是梁望峰或是張小嫻。這些都不會是母親理解的世界。母親最希望我讀的,只是教科書:「你考試又唔係叻過人讀咩閒書。」對,因為我在班上永遠只是考第二、三的名次。陳浚旌(中學時代永遠考第一那一個人)永遠都比我優秀,而母親也會說「為什麼我沒有辦法考第一」。但那時候,在母親不知道的世界和空間中,也有一兩個同學會讀《號外》和他們的周邊人士寫的東西,如那時候的903會談及英倫流行音樂的潮流,Sex Pistol 是什麼?我當然不會知道。我只會聽陳慧琳的《誰願放手精選十七首》和許美靜的《靜聽精彩十三首》去完成我需要做的十五年會考Past Paper。那時候,卻有一個叫鍾思漢的同學,知道Sex Pistol,會在Past Paper 中掏出林奕華的《太多男人太少時間》,那本講北海道強生故事的那本小說。至於鍾思漢和陳浚旌在做什麼,我已沒有聯絡也不會打探了。只是依稀記得,那時候的自己,看著一群有閒錢讀《號外》,有樣貌空間交女朋友的朋友的生活,覺得自己很渺小,很遙遠。
進了大學,好像都沒有那麼認真的想像生活品味是什麼。一九九七年的時候會考,一九九九年的時候進了大學。那時候我們好像要進入新時代。我曾經在一家網路電台工作的,叫Radiorepublic。那時候寬頻仍沒有那麼快,網路電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概,我們都好像要做一些節目出來,然後要大家去聽。但由於沒有廣告,所謂網路電台也不知道如何生存。我做了大概半年就走了。那時候要做很多東西,要做清談節目,要做音樂節目。生活是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態度可言?也像錢瑪莉的所言,我進的是中文大學,那兒的人相對比較簡單,比較直白,比較樸素。那是地理環境使然的:當你身在大學區,從宿舍走到超級市場都需要二十分鐘的腳程,要一排巧克力一個即食麵也需要努力,什麼中環,什麼同志,什麼生活品味,其實都會暫時放下。因為要完成課業生活,已不簡單。
再過一段時間,我去完日本唸書回來,遇上了好幾個奇怪的機會。如《號外》的前總編輯黃源順因為在《信報》讀過我的文章,就找我寫一月一次的人物專訪。那時候還有又一山人拍照,寫的人都是我選,而做的東西都很厲害。當時還沒有很多人在乎的何韻詩、陳淑莊、王貽興,我都好像有寫過。現在這些人,我是有手機,但也不再聯絡了。各種理由吧。是什麼都不再重要,也許我仍維持著某種在錢瑪莉身上感染的直白:看著曾經是朋友的人轉變,我會慢慢挪開身影。而為著寫稿子,我也需要下很多苦勁。其中一個啟蒙我的同代朋友,是大秀。你也許沒有很聽過他的名字,但他在《Milk》的文化欄目這些年,教了我很多事情:他說作家的態度就是吸收和輸出。要讀書才有東西可以寫。這跟也斯教學生的方法有類同的地方:也斯生前也教過學生,說「冇野寫唔好搞人,睇多D書」。直至今天,我也絕少在專欄中論另一個作家。像電影《小親親》中那個應可被現在的人稱作「文青女神」的吳秋月不一樣。寫專欄要讀書,是我一直相信的事。而大秀也教我讀很多台灣中生代的作家。他說黃國峻好看,黃春明的孩子那些傳奇事,都是他告訴我的。為什麼這些以前理應在《號外》中出現的人,卻到了《Milk》呢?黎堅惠在世之時,曾在書展跟梁文道、黃偉文搞講座,談的是「時尚書寫」。梁文道想切入的點子是,如果香港的作家要找下一個市場,《號外》式的、《Ameoba》的時尚書寫,會不會有一定的市場呢?可惜或可恨的是,那時候去書展趁的人,也許是粉絲,問黎堅惠或黃偉文的問題,大概都是問他們會不會有機會再做《Ameoba》之類啟蒙人心的刊物,我很記得黎氏說:「要搞都搞過了,以前搞的時候就被人家說我們搞小圈子。」的確,以前的《Ameoba》有著「年輕感覺《號外》」的氣味。找來當時得令,在903的舞台上撐一字馬的謝霆鋒做封面。找來 Dry(是雷頌德和馮德倫)起封面叫 Dry Wet Wet,淋濕了不苟言笑的馮德倫先生。那些傳奇,仍是歷歷在目的。只是,這十多年,誰在建構潮流呢?
也許,我玩面書這些年,都是在想像究竟什麼事情會令我生活好過一點。如果你認為《號外》曾做過trendsetter的角色,倒不如看看我這些年試過,有成功有失敗的 KOL 個案。如果你記憶比較好,「#如果你工作累鳥」這幾隻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網路上看奧運,集中看體育運動員胴體這「潮流」,是誰射入網路的呢?當時我在想,大家看奧運,為什麼要看誰贏?贏了又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很簡單,體育運動自從加入了商業贊助,那大家就直白一點說,其實運動員也只是在娛樂大家。為什麼歐鎧淳會比李慧詩更多媒體曝光機會?為什麼方力申司徒端祈可以成為藝員?那也不過是「你的樣子如何,你的身材如何,你的命運也必如何」。那網路的出現,只是把人的慾望更輕易的放大,更輕易的射到人類的體外。手機閱讀是私密的。以前看電視,你的家人必會跟你分享電視的內容。你聽收音機,如果被母親知道你偷聽《聖馬田寶貝紀念夜校》,她一定會罵你。但她自己背著丈夫聽顏聯武的《霎時衝動》,她就是對的。那時候唸男校的我有女同學打電話給我,電話由姐姐或父親聽,他們會叫我聽電話,老豆也會有意無意的說一句「阿仔呀,有個女仔搵你呀」,之後母親就會煞有介事的出來說「你求學時期不準談戀愛呀」。但現在你看看小孩的手機?誰知道他們的Tumblr在看什麼人性交的畫面?他們的Snapchat有幾個炮友群交的群組?總之他們看手機,父母很少機會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因此,你不難發現,在網路上,關於性、交往、感情、港女港男糾結的事情,是最多人看的。因為香港人都愛面子,沒傳奇,大氣候要清淡無味。在這個喜愛用性和「交往人數」論斷人是否一個好人的「民族」,網路上對性或 「#又有性暗示」的需求,是「#唔可以原諒」地被需要的。那從2012年起,你應該明白為什麼Tom Daley越來越多人報道,阮馬素無端平白無事會變成某個商場特意要邀請他來為那元旦倒數的嘉賓,而他所得到的名錶及保健食品的廣告合約,也許都是網民在「#如果你工作累鳥」這遊戲下所衍生的副產品。
一次的出現,是偶然。那如果再出現一次,又如何呢? C Allstar 由旺角街頭走到叱吒大頒獎台再成為紅館歌手,那可以是現實世界的實力。而我也不相信《摘星天梯》和我時任的上司們看完後對他們四人讚不絕口是其中一個令他們那年獎運亨通的原因。他們要有實力,才可以上到那個位置。那吳業坤呢?2016年我曾經被一個網民恐嚇要淋我鏹水,而那網民已在留言說過她想去買但找不到。警察們聲稱他們會查但直至執筆之時什麼都沒有,也有很多朋友好像很關心我的在Whatsapp Line 和面書Messager中問我需不需要介紹定整容醫生給我一次過把我的樣子弄好。而那時候,我最脆弱的時候,吳業坤就在他要出去做運動之前,特意送我一程。這一點,我永遠都記得。吳氏是不是唱得很好,不知道。見人見智。但至少他在台上,態度清晰地告訴大家他很想也很願意唱歌,聽他唱歌的時候不需要像聽很多流行歌手一樣要提心吊膽。在他年頭一次過得到我最喜愛男歌手、新人獎金獎和我最喜愛歌曲《原來他不夠愛我》的時候,我已知道那是我們在網路上延綿慎密的努力就得到好報。首先,不論你相信或不相信也好,903的頒獎禮,要投票就是來真的。從多個証人給我的証供,他們都說商台的「網路投票」是真的。如果有些歌手覺得他們的歌不能得獎,是因為大傳媒「唔支持、唔播」,我倒真的是不可以接受的。如有一年,有一首歌叫《撐起雨傘》,有一些歌手說大傳媒不播。不播的話,商台又為什麼會讓他變成可投票選取的一隻歌,最後還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一首跟佔領運動關係密切深刻的歌放到大台,變成那個頒獎禮「註腳」?自那次之後,我就知道如果網路是來真的,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大家記得「#食好西」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嗎?是有一次,吳業坤開工過後,說自己「工作累鳥,要食好西」。大概他是想打「好東西」,而我卻截了他Instagram的圖,說:「現在的小孩說話真直接」。當然,「#食好西」是一種性暗示。究竟他吃飯之後會去那兒,他也不知道。但結果這三個字,現在仍跟著他,和很多的「廣告文案」都有挪用。當時 100毛的編輯朋友,仍對娛樂圈的人共事有點興趣,就知道「#食好西」這三字「有得玩」,但電視台的大員做訪問談這些「無聊事」不會有成果,結果 100毛的朋友就用了 Whatsapp短訊訪問的形式再炒大了這件事一次。之後,大家就留意了我和坤氏之間的交流。很多人以為我們很好朋友。對不起,我真的不會說。究竟一個人要做過什麼才是朋友呢?我想,在現實世界調侃一下大家,是朋友會做的事。但由於我的一點狡猾,令我和坤氏的面書都在互利的狀況下得到更多人關注。他現在做廣告的機會都比我多,收的價碼也比我高。我是高興的。因為,至少他成功了,沒有忘記我。而我再一次證實「#食好西」三隻字的力量,和我加瓊姐這些在網路上被視為廢青廢人的人,在各式各樣的制肘和冷言冷語之中,改變現實世界。
還有很多很多的。如藥妝店的新品介紹,最近是不是多了?關於讓座和世代之間的爭拗是不是長看長有?關於香港遊客在外地的「品格」問題,為什麼好像大家都很在乎?另外,有很多人在我回來時都告訴我:不要只做日本的資訊,現在都是韓流了,為什麼要寫日本。那為什麼各大網媒都在做日本的資訊?《逃避可恥但有用》這支舞,為什麼好像很多人在看?星野源是誰?大抵是以前903《是日本人鄭家輝》講的Luna Sea那種級數的「流行資訊」吧?
所謂KOL Key opinion leader 是什麼,老實說,我不知道。至少我不覺得我可以脫衣服上載一兩張照片就會很多人讚好。我也不會叫人食屎,或叫自己食屎。更不會自稱XXKOL然後廠商給你難喝得要死的薰衣草茶還要讚好,明明自稱文青的人都要舉高雙手脫腋毛。
意見領袖要帶起潮流,首先要問幾件事:你可以令現實世界有改變嗎?改變了你又會高興嗎?而要令現實世界改變,我要又付出什麼代價?所講意見領袖,首先你要有意見。以前我聽903會聽 Fool’s Garden、會聽Suede,因為他們會說那個好聽那個不好聽。那時候903的音樂節目,會有音樂人,唱片公司,DJ的人討論會將流行曲像《城市論壇》一樣,把《一生最愛就是你》和《濃情化不開》拿上檯面討論,誰比較好聽。當然,觀點角度見人見智,但總有點爭執點:「那有一天不想你的chorus那個hookline 是『是你嗎?是愛嗎?是你出於真心日日夜夜彷彿漆黑中說話~』和『情越濃越會化不開』比較……」現在呢?人人都是評論人了。李蕙敏再出來新歌寫得若何?鄧小巧的《強弱》、《煩可寧》、《荒唐》一次比一次來得精彩,為什麼沒有人留意?盧巧音也回來過,《哲學家》夠厲害了吧?可是卻也沒有了《垃圾》那時候的驚為天人。你去Clockenflap了沒?我覺得Chemical Brothers 不會給 Sekai no owari 來得精彩……人人都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人人都好像想以「自己比別人知道得多」為榮。但問題是,知道又如何呢?
再者,以前的 Trendsetter 大抵比我們幸福。他們製造潮流的時候,不會被問及究竟你是黃絲抑或藍絲,你是撐警察還是屌警察的人。政治不動盪,才有閒心閒情。未來五年,我們會安定嗎?香港不安,世界也不特別寧,那要走到那兒去?
回看這些年,我好像被視為 KOL ,也有很多學生問我如何才可以做到 KOL。感覺就好像以前阿 Bu 看著電台的同事,只是回去做兩小時節目之後就可以去玩去滑水一樣愜意。對期望著 KOL 這份工作的人,大概只會覺得我可以坐在淺水灣畔的餐廳,喝著日本茨城縣運來的手工啤酒,邊寫稿子邊抽一抽水就可以有飯吃有日本可去,倒是一件樂事,right?可惜的是,當我嘗試把我的工作簡化傳達,我的學生都不相信。抽水不是很容易嗎?為什麼要想那麼多事情。
對,一次爆發,是意外。我是一次又一次的爆發,連續兩年被視為是「最有傳達力的香港面書專頁」,在我上面的是 100毛,在我下面的是富可敵國也可以殺我於無形的「蘋果日報面書專頁」。他們的資源,絕對是我的一百一千倍。我也只是量力而為的想像,究竟這個遊戲可以玩多久。畢竟我清楚知道,世道變,有些事情不變。酸人的事情不變(很多歌手本來以為自己很捍衛言論自由,到他們知道我在做黃昏節目,一個他們以為是很重要的言論自由橋頭堡的時候,已是我做了兩年的時候。他們如果真的很在乎一個電台的電台節目是不是言論自由的捍衛者,是不是應該在某些主持離開後,天天聽著那些節目然後告訴大家我是不是在維穩?他們沒有。因為他們只知道用新聞去為自己沾光的重要性),變的只是在媒體民主化(democraization of media)之後,逐臭愛醜的中國人基因性,在香港的網路會發揚光大,我們會見到更多不好看的女孩cosplay 露事業線,又或是有更多人在做自稱「社會實驗」的事情去證實香港人愛「睇人仆街」的根性去收割面書的那些engagement數字。KOL,說到底,只是虛渺的代詞。你看看你的面書,那個 KOL 真的對世道有很多意見?
有意見的人,如我,本早被視為瘋子,孤獨而卑微的一直在做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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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於 2016年 《號外》雜誌。大家都在聊報紙,雜誌,閱讀之時,我在podcast 及以前的專欄都說過一丁點這些事。希望大家讀到。
長文?正經的?沒有人看的。都是轉發一條新聞,寫三個字(好似「咁都得?!」),就會有好多反應了。
鄧克保原型 在 君子馬蘭頭 - Ivan Li 李聲揚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歐洲球會人工 vs 戰績:廢老指點江山篇
版務:事忙兼搞緊Patreon,出住呢啲儲稿先,咁啱歐聯又重開。圖就睇medium 版吧 (https://bit.ly/30z4hko)
1. 呢篇係上一篇嘅延續,未睇可睇(https://bit.ly/2ZXGtFC)。繼續講歐洲球會收入,同歐洲賽戰績。
2. 收入就跟Deloitte Money League(https://bit.ly/2ZksWc4),年年公佈,30間最高收入球會。有話可能睇開支或人工會好啲,但上次篇文都講過,唔同球會wage to income 唔同,賴搵。而有咗FFP後,球會開支大約都要跟返收入,不能不停年年見紅蝕住做(*)。戰績跟UEFA Coefficient五年總數(https://bit.ly/3em7Y0H),應該冇乜更好嘅量度。
3. 再講一次,基本上都係有錢有戰績:唔使講李斯特城拎英超或鄧小平好長命嘅例外。歐聯冠軍,近九屆年都係十大富豪球會(今年收入計)拎。點解係九屆?因為2010係國際米蘭拎,國米而家唔係十大富豪,但當年就仲係!如果你係計 「當年」收入,就真係N咁多年都係十大富豪包辦冠亞軍。例外要數到2003-2004年波圖對摩納哥,最後一次嘅非富豪足球,亦有啲人話最低質嘅一屆,任你。即使唔講冠軍,睇系數,上次篇文都見到,有錢有戰績。
4. 德甲法甲意甲一隊獨大,都係因為錢:你睇國內聯賽,更加明顯。點解德甲年年拜仁,法由年年PSG,意甲年年祖雲達斯,西甲就皇馬巴塞?因為收入拋離國內其他球會太多。英超相對地好啲,但亦根本係反映返財富分佈—迫悉匙個名點嚟?係收入拋離晒其他。你見呢六隊波基本上包辦近N季頭六咁滯。亦因為咁,李斯特城捧到盃先係一時佳話。
5. 收入同戰績當然互為影響,但主要都係收入係原因:當然有趣嘅係,你可以話掉轉亦得。上次篇文話你知相關性好強,但的確不一代係有錢就帶嚟績,可能係有戰績自然吸到錢亦得。例如你見李城特城,捧完盃,又有歐聯踢,又自然多咗錢。可以話雞先蛋先,但主要都係先有收入,再有戰績,然後又有收入—其實同個社會差不多,富者越富咁。
6. 有錢有傳統,就冇戰績都搞到有:因為你就算有戰績帶到收入有歐洲賽踢,往往啲主力又會走,打後戰績又打回原型。掉轉,有錢嘅,幾屆冇戰績,都可以撥亂反正。例子係曼聯,你見過去幾季戰績差到一個點,但主要有錢,慢慢就走返上正軌。某程度上再睇遠少少嘅利物浦都係。呢啲傳統大會,頹幾季都好,唔會一沉不起(但意甲嘅就會,因為本身都冇乜錢)
7. 上次篇文都講過呢啲,咁今次做乜?上次有講,系數用五年,但收入只係用一年,好似唔太好。咁幸好,收入用五年計都唔難。今次就用五年比。系數就一定用五年了,用一年會好大上大落。另外留意,我飛起咗愛華頓同韋斯咸,佢地收入在拿坡里同里昂中間,但歐洲賽系數太低(幾分),放落圖會扭曲晒
8. 大球會錢就一切,細球會反而有得走盞:樓上個圖,哥林(Column)J係球會嘅五年平均收入。P係平均收入排名,Q係系數排名。差不多已經解晒。你睇最頭嗰堆,兩個排名差不多一樣。明顯差嘅係曼聯車路士,曼聯不用多講,收入第三,戰績第九。車路士其實都幾差下,但主要因為有一季冇歐洲賽。利物浦嘅情況相反,睇好似冇乜特別,但其實有一季冇歐洲賽,否則個分更高。跑出嘅,祖雲達斯同馬體會,後者好多人都知,前者其實唔係你想像中咁富豪。在意甲梗係勁,但出去同歐洲頂級比,唔係好多錢。但留意後面堆細啲嘅會就排名同系數差別大啲。
9. 以下係結論。樓下呢三個表,我會再不停引用,自己Save 低
10. 仲係有錢有戰績,而用5年平均收入解,反而冇咁好:今次呢個圖,同上次差不多玩法。但用嘅唔係今年收入,係過去5年平均收入。見到乜?見到個R^2,係低咗嘅,即係條線fit得差咗,解釋能力差咗。同埋要講,個R^2雖然低咗,但只係爭少少,而亦只係50咁上下。人話講,即係$只能解釋一半,仲有一半畀你走位。相比之下,之前寫過,你見聯賽,$佔因素多。亦不難解釋,首先聯賽踢咁多場,大把空間犯錯,歐聯你一兩個錯誤可以死人。當然仲有,歐聯最有錢果班球會,佢地之間相對地收入冇爭咁遠。
11. 前列冇得爭,打後仲可以爭下:你睇返,條線在右上方,係比較靚嘅。咩巴塞曼城PSG利物浦熱刺都相差唔太遠。拜仁皇馬祖雲達斯巴塞算略為好睇,阿仙奴車路士略差,馬體會神奇超卓,祖雲達斯都勁,曼聯就失望。但去到左下,冇咁富有嘅細會,就可以爭好遠,有啲好似拿坡里里昂羅馬咁跑出,史浩克AC國米李斯特城都係幾差下。留意我仲要踢走咗韋斯咸愛華頓,否則仲誇張。
12. 收入增長勁就翻生:哥林H係過去5季嘅收入複合增長(2020收入/2016收入開四次方根再減1)。首先睇,頭22間夾埋,收入大約係9%一年增長,成個市場係咪增長好好見仁見智。另外見到,都係收入增長得勁,你見到戰績改善。當然亦係雞同蛋,但一般係有錢先有戰績。你見增長最勁果幾間,里昂唔熟,但拿坡里,國米(增長第一!),馬體會,熱刺(唔計今季啦下,上屆歐聯亞軍喎),利物浦,近年歐洲賽甚至聯賽都係改善不少嘅。當然史浩克就係有收入都冇戰績嘅,其實幾離譜下,收入德甲第三,同多蒙特唔爭好遠,但近年啲戰績差到一個點。巴塞就留畀你地評,講收入增長巴塞其實贏皇馬的。反例方面,收入增長最慢嘅,阿仙奴,唔使我講啦。AC米蘭羅馬車路士歐戰都麻麻地,愛華頓就歐洲賽都冇乜點踢。例外可能係皇馬,收入增長遠遜其他球會,但戰績一樣勁。
13. 富豪一路都係富豪:留意今次個圖有少少唔同。上次我係搵歐洲系數最勁果廿間。今次呢?搵收入最勁嘅行先。咁上次都過會有乜問題:如果之前佢唔在榜上,咁點算?結果見到,個社會流動性,係好低的:今年最有錢嘅30間中,頭22間,5年前都在榜上!所以你見到啲小球會真係好難發圍。(睇表二就知)
14. 5年過去,收入排名分別冇乜變:另一角度,睇下上面個表,哥冧O,係2016收入排名(哥林N)同2020排名(哥林M)差距,分別不太大。升得多嘅,熱刺咯,所以今季摩連奴真係不知所謂的。國米拿坡里亦係升得多,近一兩季你見戰績強返(特別係國米)。跌得多嘅,AC米蘭咯,你見近年完全唔掂,阿仙奴咯,所以其實根本就冇乜錢,唔易入前四的。
15. 結論:富豪就係富豪,好少會再向下流,但你確保唔好做AC米蘭(或阿仙奴)。下篇會講下啲20位開外嘅球會,可能仲過癮。
(*)寫果時仲未有曼城判決,而家當然得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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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家 !
這段歷史 大陸或許不曾正式記錄 但你應該瞭解
歷史的注腳,「眷村」二字的最好詮釋。
1949年1950年,兩年時間內,60多萬國民黨軍隊,外加國民黨政府官員、公務員以及軍眷60萬人,超過120萬國民黨人陸續撤退至臺灣,完成了中國近代史上唯一的一次民族大遷徙。
為解決新移民的居住問題,800多個僅供軍眷居住的村落被興建,從臺灣北部石門到南部恒春,遍佈全島。
這批當時被視為戰敗者的臺灣新移民,帶著“反攻大陸”的期望,在眷村中居住下來,從而開啟了臺灣的眷村歷史。
這一住,就是60年。
眷村,一段褪色的往事
大陸朋友對於眷村或許沒什麼概念。如果進行類比,眷村就是部隊大院。但是,作為戰敗軍隊的眷村卻有些尷尬,甚至難以在臺灣的教科書中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當我們提及宋楚瑜、李安、侯孝賢、楊德昌,鄧麗君、林青霞、張雨生、任賢齊這些耳熟能詳的臺灣名人時,他們身上卻又有一個共同的鮮明烙印——是的,他們都來自眷村。
很多文獻稱眷村為“濃縮的中國社會”,眷村人來自五湖四海,身份證上的籍貫幾乎可以拼貼出一個中國地圖。甚至有這麼一個說法,眷村這個“小中國”承包了很大一部分的臺灣“軟實力”。
眷村初建,每個村落都有完整的配套設施。對於一起經歷戰爭和生死後,又在他鄉一同克難的眷村居民,國民黨政府給予了相當大的福利。除了硬體設施外,還包括醫療服務、就學補助、食量供給、水電費半價等種種生活補助,衣食住行無所不包。
總而言之,眷村人就算在封閉的情況下也能正常生活,既像小“國”,又像大“家”。
而第一批眷村移民,被稱為“第一代外省人”。
從一開始,眷村就以怪異的形態存在於臺灣社會中。對大陸而言,眷村人是叛逃者;對臺灣本土社會而言,眷村人是入侵者。而眷村封閉的環境,進一步造成了與臺灣本土的省籍隔閡。
眷村第一代外省人,懷著對中國的強烈認同,他們是堅決反‘台獨’的一代。與此同時,‘反共’也是他們最初共同的意識形態。
本省外省,臺灣的族群矛盾
臺灣“本省人”和“外省人”之間的定義方式很簡單,以是否隨國民黨軍隊來台為界。而省籍矛盾和族群矛盾,卻是一直根植于臺灣社會文化的深層心理因素中。
好友宗衡兄,是祖籍福建的臺灣本省人。他說小時候就經常和附近眷村的小孩打架,當然,曾經一起打架的小朋友現在一起打起了球。
講到臺灣的省籍矛盾和族群矛盾,宗衡兄十分痛心。
“當120萬來自大陸各省移民一下子湧入臺灣,先不提語言文化習俗有差異,單是相對封閉的環境無法做到在地融合,這已註定同本省社會的矛盾不可避免。”
“話說又回來,別說本省外省之間,本省人內部也一直存在矛盾。當年,同是講閩南語的漳州籍和泉州籍本省人,為了爭奪水源導致的械鬥一次能夠死亡數百人,更何況是和外省人之間的矛盾?“
“就連外省人之間,因為來源地域不同、軍階不同、眷村房屋級別不同,自身也存在著的內部矛盾。”
在宗衡兄看來,族群問題,本身需要一個漫長的融合過程。但很可恨,也很可悲的是,每逢臺灣的政治鬥爭,省籍情結總會被政客拿出來操弄,都在不同程度上加劇臺灣族群的分裂。
眷村,連同具備鮮明特徵的眷村竹籬笆(後面則被紅磚牆和水泥牆代替),被台獨主義者定義為‘外省人’‘中國民族主義’認同者的最後堡壘。
眷村二代,飄零的亞細亞孤兒
眷村第一代人,雖然背井離鄉,但至少還有故鄉和親人可以懷念。而到了眷村二代,則變為真正的無根。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喪失歸屬感的悲哀:
在臺灣被看成外省人;去大陸被看做臺胞;去美國,則成為外國人。
受夠了父輩口中遙遙無期的故鄉描述;想努力融入臺灣本土社會卻遭受身份認同的困擾;翻開歷史,對自己的身世卻連個正式的注腳都沒有;加上臺灣城市化發展,眷村大面積拆除,就連與過去有一絲連接的眷村老屋,都回不去了。
我,究竟從哪裡來?
中國,那是父輩口中的遙遠故鄉。
眷村,被改造或拆除,已回不去。
他們戲稱,自己是“亞細亞孤兒”。
的確,他們是。
寶島一村,再也回不去的家
比起臺灣眷村,大陸部隊大院有一種東西是沒有的,那就是再也回不了家的感覺。
一句“回不了家的感覺”,
道出了眷村子弟的悲愴與無奈。
2006年起,從小在“嘉義建國二村”長大的台綜藝教父王偉忠,開始給賴聲川講眷村的故事,兩年間先後講了一百個。作為故事的親歷者和見證者,王偉忠希望賴聲川能製作一出以眷村為主題的舞臺劇,把眷村的歷史用話劇的方式記錄下來。
2008年,王偉忠和賴聲川合作的舞臺劇《寶島一村》在臺灣舉行公演,轟動全島。《寶島一村》至今演出一百多場,足跡不僅遍佈兩岸三地,更是登陸新加坡、洛杉磯、三藩市,幾近場場爆滿。
《寶島一村》,就是以臺灣嘉義的眷村為原型,講述了1949年從大陸逃到臺灣的三個家庭近60年的變遷。二十多位演員,近百個角色,上演了跨越近60年的時代悲喜劇。
“看得我如醉如癡,時而感傷時而欣慰,有時大笑,有時哭得抽泣,淚還沒幹又破涕而笑,還沒笑完又哭將起來。這是什麼樣的一齣戲?把我弄得像個傻子一樣。”
這是出身眷村的林青霞,在看完《寶島一村》後寫下的感慨。
60年的眷村時光,被濃縮在三個半小時的裡面。台下的觀眾,癡癡地跟著劇中人命運笑完了哭,哭完了笑。仿佛,這只是發生在昨天的故事。
揮之不去,一世鄉愁
鄉愁,靜靜訴說著眷村的前世今生。
當年,上百萬大陸人隨蔣介石渡過臺灣海峽,從此移民到臺灣這片土地,無奈聚成眷村這一桌酸甜苦辣的宴席。
1950年後的臺灣,實施義務兵役制。原本隨國民黨來台的60萬士兵逐步被年輕的本省新兵取代。「榮民」這個指代退伍士兵的概念由此產生,全稱為「榮譽國民」。
蔣經國時代,國民黨政府為榮民退伍後的生計出路和生活保障做了大量的安置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世的「榮民」越來越少,他們或許是臺灣與大陸之間最後一絲的直接血脈關聯。
然而,曲終亦是人散。飄零異鄉的惆悵,臺灣的社會變遷,眷村逐漸凋敝。只留下一些老人的孤獨背影,吟唱著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鄉愁,眷戀著海峽這邊和那邊的家。
那是,已回不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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