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攝影132] 細說分鏡 Vol.09
🎥 影片時間連結:https://youtu.be/3XpWY8Xbe5U?t=121
🖍「猜想該用什麼曝光模式」?
🖍「光圈該用多少? 最大光圈是好嗎? 還是縮要小一點?」
🖍「快門,更沒有概念,調了半天,除了亮暗速度差別,沒了,隨便用吧」
🖍「對焦呢? 放在哪裡才是對的? 上次是對左邊,這次換右邊好了
玩相機、玩攝影這麼多年了,其實有一個設計我始終覺得「對也不對」,就是機頂上的「曝光轉盤」,這個曝光轉盤指的是像 P/A/S/M,或是「自動」「場景選擇」等功能,而這轉盤還會依不同程度使用者,有著不同的設計。
🟥曝光模式轉盤
P/A/S/M 我想就算是初學者,也會知道大概的差別,但我今天不是要介紹它們,而是談談這樣子的設計是好…,還是不好。
上面說到,對於不同程度使用者,上面這轉盤還有不同的設計,比如說針對「入門級消費者」,就還會有「自動、場景、運動、人像…」等對入門消費者更常用的功能,設計在轉盤上,好讓你可以快速的轉換拍攝模式。
而面對「進階消費者」,那些「自動、場景…」等自動模式就消失了,因為這類使用者是不需要這些功能,反倒是是多了比如 C1 自訂功能,將一些快速設定儲在相機裡,當面對到一些場合,只要快速切換到 C1 就好。
在很久前我就在想,那些自動場景模式真的會有人在用嗎? 會依照前眼的場合,轉換到適合的模式拍攝嗎? 拍出來的照片,真的有比較好嗎? 當我接觸數位相機時,我從不用這些自動模式,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反而是個問題
🟥花生醬與蘋果醬
選擇性越多,真的越好嗎? 有個著名的實驗是這樣,當桌上只有二種口味的果醬 – 花生與蘋果,經過的消費者只能從中擇一選擇,只要搭配簡單的字牌,就能賣得不錯的成果。
但如果給上消費者更多選擇呢? 加上了「巧克力」「藍莓」以及「椰子」口味」,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銷售手法,看起來是消費者選擇更多,應該銷售量更好吧? 反了,反而因為消費者選擇太多,產生了「選擇性障礙」,若是很明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拿了就走,這點不難,難的是左右遲疑,不知道該選哪一個最好,心裡一想乾脆放棄好了,如此一反銷售量不增反減。
而要研究那些放棄不買的消費者,「為何他們不買」的原因,五花八門,有的是不敢嚐試新口味,有的是一次只能買一瓶,但又不想買花生與蘋果,在不了解新產品下,放棄好了…,真的要談下去可又是 5000、10000 字,我們跳過吧。
🟥手機 AI 功能
近 3、4 年來,手機相機開始主打「AI 拍照」功能,第一次接觸後,直覺就想到相機上頭的曝光模式轉盤,這個 AI 拍照能自動辨識場合,看到藍天綠地幫你切換「風景」,辨識到人臉切換到「人像」,看到食物改為「美食」多麼方便呀我說,雖然一開始能辨識的場景不多,效果也不算特別突出 (看起來就像是調整色溫、飽和度、對比等等)。
但隨著硬體中央處理器的進步,辨識速度能力越來越快,表現在辨識的場景越多,越能拍出更適合眼前景像的照片,這點也是手機相機進步飛快,讓人難以相信「電腦、軟硬體搭配」能做到如此程度,真是不簡單。
🟥那些曝光參數與構圖
至於不用傻瓜模式的使用者,那就麻煩更大了,就算跳過了曝光模式的選擇,後頭你要選擇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在相同的時間下,彼此距離保社防疫社交距離 1.5M,面對相同風景,視角略為有點差別,但不影響,若我們來個模仿他人作品的練習,不給你看照片,只告訴你某一得獎作品,就是在這裡拍出來的,且現在的條件與他當時可說是一樣,你會怎麼拍?
這下會讓你很傷腦筋,畢竟在場的人都不是得獎者本人,360 度視野看到的東西何其多,不同焦段所看到的視野範圍更是不同,再想到曝光變數何其多,在沒有更多線索下,這項練習根本很難達成。
但如果我將照片拿出來,哦,那就簡單太多了,照片上明確的構圖,差別是曝光參數不容易讀得出來,至少要模仿出一樣的照片機會大得多,但也沒那麼容易。
在網路上偶爾會聽到一種聲音「他還不是抄襲某某人的構圖,根本沒有創意可言」,不妨你也去「抄襲」看看,要抄到「一模一樣」或是「很像」還是需要一點功力,沒想像的簡單呢。
🟥沒有限制下更難創作
更多的限制,其實對初學者來說,反而是更好的練習,開放式的拍照練習,反而失去焦點,而所謂的「攝影眼」,就是帶著特定的觀點,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尋找不平凡的事物。
外拍練習我常會出一種練習就是「尋找顏色」,一開始練習是要求學生,每一張照片「只能有一種顏色」,這不難達成,第二個練習就多加一種顏色,第三個練習再加一個顏色,學生們在我的限制下,帶著這樣子的觀點四處尋找,反而拍出意想不到的練習。
這就好比果醬的例子,選擇少看起來限制多,但其實是在你腦海裡消除掉那些不必要的猜想 – 你就花生醬與蘋果醬選一個就好了,你不喜歡花生,那就只有蘋果,反之亦然,如果全世界只有這二種果醬,那或許會簡單多了。
攝影呢? 也是相同的例子,如果光圈只有「F2.8、F11」這二種選擇,快門同樣只有「1/10、1/500」二種選擇,ISO 更是全自動不讓你選,光是這樣子就有四種曝光參數組合,當所有人面對同一場景,就算是構圖不同,但在有限的曝光選擇下,作品反而變化不多,可以猜想就哪幾種可能。
但是現實是,光圈自常見的 F1.2 開始一路縮小至 F22,快門從 1/8000 一路慢至 30 秒,ISO 從 50 變化到 12800 甚至更高,可以組出多少的變數出來 – 只為了一個完全相同的構圖? 這就讓人覺得麻煩 (還是討厭?) 而人腦不擅於做選擇決定,通常會想取得最快的捷徑達成目標,此時若有老師在旁邊告訴大家「大家參考我的曝光參數 – F2.8、1/500、ISO 100」,我想當下所有的學生都會這麼做,少部分的學生再依我的數據做其它的調整嚐試。
🟥讓自己成為天線
前幾篇不斷提到一個概念,任何一張照片,都是無數的選擇中「選擇組合」出來,為何朝著這裡構圖,為何選擇這些參數拍照,我認為這是你當下對環境的感受後,受到剌激、產生靈感,在無數種變數中組合出來,每一張照片皆是如此。
在拍照練習不只是如此,還要為你所做的組合說出一些解釋,之所以這樣做、那樣決定,背後那些選擇的過程,身為老師的我更在意這些,才知道上課所教的觀念,有沒有讓你記在腦中,溶入現場加以變化與創作。
即使是相同的地點,已經來過 4、5 回,每一天的天氣也不盡相同,你做的選擇也會不同,就算是同一天、同一時刻,都還會改變一下構圖與曝光參數,因為不知道如何會是最好,反正多拍二張也不費力花錢,多拍幾張回頭再想想,這就是為何我會建議學生,照片拍完是要「回頭看、回頭想」的原因,照片的價值不是「按完快門、修好圖、分享完」就是它生命的終點。
🟥其它一般使用者
以上這些體驗對一般使用者來說,很難讓他們體驗這些故事,因為這些使用者基礎觀念不熟,甚至只是真的「只想拍照,不想花太多時間」的人,根本不想去理會上面講的這些事情,他們要做的就是「瞄準、按下快門」就拍完照片。
學會攝影,不是「學會 – 沒學會」二分法,特別是卡在中間的人,總是會多加摸索,在眾多拍攝變數下,不斷的嚐試數種組合方式,通常會得到不同的結果,但也說不出這些差別的意義在哪裡? 試著改變光圈、快門,除了景深、亮度有所不同,好像也沒別的差別的感覺,要他們解釋為何這麼做就太為難他們,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才比較好,更別說是….,感受當下環境給他們速度,透過攝影加以回應,這麼進階的攝影體驗,對他們來說,還離的太遠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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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生花抄襲 在 孭起背包·遊歷不預期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創作的恐懼】
轉眼間,這專頁已經開了快一年半。在過去這段時間,由一開始只是單純想把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體驗與察覺分享給大家,每星期固定地把自己腦海中的思緒作出整理,轉化成文章,然後到了今年,又多添了跟Jerome與一起合作的Podcast節目。近幾個月更開始創作出自己的服務與課程。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歡我一路以來的這些創作呢?
其實這一路走來,對我來說也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體驗,因為以前的我對於創作一直存有很大的恐懼,自覺對音樂、畫畫、寫作皆一竅不通,毫無藝術天份,根本難以想像今天的我,竟然能夠如此穩定的持續產出創作。
「創作」二字聽起來總讓人覺得很厲害,令人聯想到充滿創意的廣告公司創作總監,或者是極具天份但性格孤僻的藝術家、作家。然而,其實「創作」的能力我們每一個人皆擁有。
回想童年,我們大概應該也曾經拿起過手上的玩具,然後替它們安排好名字、角色身份和劇情,單純地享受在自己建構的世界裡。在這世界中,並沒有別人,更沒有成敗對錯,只有忘我與投入。這就是創作的本質。
創作,說穿了,就是把你腦海中的某個想法呈現出來。
然而,當進國小諗書後,「創作」開始變得不再如此純粹了。我們的「創作」開始會被評頭品足,開始以分數論高低成敗。老師會說我們這畫畫得不好,同學會對我們寫的那篇文章嗤之以鼻,每個人對自己的評語都彷彿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尖刺,刺進我們的內心,讓我們無法彈動,讓我們無法繼續純粹地享受創作的喜悅,讓我們越來越害怕創作。
還記得諗書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上中文課時的寫作時段。我們都被規定要在兩堂課的時間寫好文章(或至少寫好大綱和段落大意)。但當時我更愛做的,反而是跟鄰座的同學談天閒聊,直至被老師發現阻止,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草草寫作了事。對當時的我而言,寫作根本是討厭的事,跟被外婆強逼我喝下燙口熱湯沒有兩樣。
比起寫作,畫畫更是我最不擅長、最抗拒的創作項目。國小那幾年,每逢假日我爸就會在家中「指導」我做學校的美術課功課。我們總會一起翻翻參考書,看看有甚麼相關的圖畫可以拿來「抄襲臨摹」。有一次,我甚至把參考書的某頁貼在玻璃桌子下面,然後利用燈光從下面照射,投射出剪影好讓我可以依樣葫蘆地勾劃出輪廓。
儘管用盡各種小技巧,爸爸還是批評我畫得不好,然後把我所畫的通通刷掉,要不捉著我的小手重畫,要不乾脆他自己替我畫就是了。。對我來說,畫畫根本就是一種無謂的煎熬,過程中沒有贏家只有輸家,沒有誰享受其中。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當中的意義。
這些經歷不單讓我否定了自己的藝術天份(如果有的話),更讓我自此害怕創作,害怕自己的創作會受到別人的批判與質疑,而更常見的,是自我的質疑。很多時候,最殘忍的批評者、最無情的自我審查者,往往是自己本人。
畢業以後我偏偏走進行銷這講求「創作」的行業工作。無論是制定行銷企劃方案,與廣告公司討論設計概念,我的工作總需要我擁有自己的一套見解看法。就連最簡單替老闆準備一份呈交給管理層的PPT,我都總是感到萬分躊躇不安。剛下筆的那刻,又立刻自我否定,花了很長的時間還是原地踏步,就是怕自己做得不好。
直至最後,要不折騰至死線快到,才運用自己的根部中心壓力動能草草了事(就像國小中文課的寫作時段),要不就乾脆放棄表達自己的想法,直接問老闆她想要甚麼樣的構想與風格,照做就好(就像指導我做美術課功課的爸爸)。
但就像我以前寫關於生產者的文章,當生產者失去了「創作/創造」的那團火,那生產者的生命力也會隨之消失不見。久而久之,那股生命力會一點一滴地燃燒殆盡,直至到最後對生命失去所有熱情,每天帶著挫敗與氣餒感,執行著身體根本沒半點能量做的事,成為別人的奴隸。
直到後來走進Nielsen工作以後,需要不斷在客戶面向作簡報,我開始把從Human Design人類圖中學到的智慧,與職場實戰經驗結合在一起,頓悟出一個道理。
當我們要面對一個客戶作簡報,或者要在FB上寫一篇文章的時候,會有這麼大的躊躇不安,主要是因為我們害怕自己做得不好,害怕自己的「創作」無法完整表達自己想表達的,害怕自己的「創作」別人不認同、不接受,害怕自己的「創作」在他人眼中沒有價值。
相反,如果你被問到你今天吃了飯沒有,你大概可以很簡單直接、不會有半點猶豫地給我回應,因為這想法你是肯定的,別人也沒有可以挑戰你的空間,因為這就是你的真實。
因此,當我們面對一個客戶作簡報,或者要在FB上寫一篇文章的時候,若我們能夠保持這樣的心態,只是單純表達出當下的認知與感受,並非強逼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也非企圖說出無懈可擊的真理,那我們「創作」或作出分享時,根本就沒有值得恐懼的餘地。
聽起來不容易是嗎?但我無論是往日在Nielsen面對客戶作簡報,過去這段時間的文章和Podcast分享,還是今天做職場引導個案或者授課時,我都一直沿用這樣的心法去作分享。只要是我真心相信的話,那我就能夠理直氣壯、無畏無懼的把話直白說出來。
只要回到孩童的初心,純粹地分享自己的想法,建構出你所相信的世界,你自然能夠享受到創作的樂趣,並由於展現出自己的生命力與光芒。
看完這篇文章後,我邀請你給自己3分鐘時間,好好安靜下來,放下作為成人的包袱,讓自己回到孩童的初心,幻想一下在這當下你最想「創作」的還是甚麼?你有動力踏出去探索看看嗎?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只要拾回那顆不怕跌倒、不怕失敗的心,人生其實並沒有我們想像中般複雜與困難,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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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生花抄襲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是有些不甘心。這幾天想《師父》裡師娘在陳師父背上說的話:「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聽見被休,會罵你不成材。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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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前潘和我有志一同,都不想對著宥儀再複述那些頭銜了,什麼富比世 30 under 30,什麼 Gucci 有史以來最高點閱覽貼文,什麼旅居紐約藝術家,這種台灣之光大敘述的光照見的從來不是他們本人,而是其他人的自卑。為此,我們決定前往宜蘭而非攝影棚,那是小江的現居也是老家。羅東女子的好接不住,訪問沒人讀,是讀者不成材。本來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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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星期一編輯部有場小會,春節前併到連假前一天開。我們會討論哪篇內容要再推一下,文上了之後有什麼沒料到。宥儀這篇原先的封面是我最愛的,小江走在愛人住處邊的田埂上,身上穿著她說「平常穿去超市」的粉紅氈毛外套,紫色毛線耳罩。大家平常看她頂著藍色頭髮穿豹紋戴羽毛拍照,但她不只是那個樣子的。想讓大家看見江宥儀不披掛武器的樣子。本來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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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她開著車,載著我們在宜蘭亂繞的樣子。2018 年她失蹤那次,也是這樣自己開一台車,從紐約逃走。那一年她的作品被《GLAMOUR RUSSIA》抄襲,同時鬱期低迷,我印象最深的卻是同時期爆出的另一則新聞:一堂課學費一萬九的彩妝師李敏被踢爆資歷造假,自稱在紐約、東京時裝週擔任過首席化妝師的她其實只是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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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宥儀在臉書轉了相關新聞,說了些什麼我忘記了,只記得我們對假贗的藝術家那種同仇敵愾 —— 說是笑他們說謊過了頭,其實也不只,有點是笑自己努力了多久連個說謊的人一半成就都比不上。那也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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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材的是我。不敢再托大,辜負小江一片誠心和她坦誠以訴的故事,還是換了她在個展開幕那天盛裝出席的樣子。其實沒有什麼比什麼不好,只是我本來太以這篇訪問為榮了。訪問前,心想小江回台這陣子連做十幾場訪問,一定很累很無聊,準備了幾組心理測驗,把訪題藏在裡頭。有一題請請她想像站在森林深處的湖泊邊,望見對岸一隻動物,那是什麼?她說是一隻灰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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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心理測驗我好像大學時候做過。」她說。我心想好險,我有準備別的,她卻又說自己當時的答案和現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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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剛走進森林的時候遇見的好像是藍色的兔子。現在變成是在湖泊邊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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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唷。這個心裡測驗說在森林遇見的動物是別人眼中的妳,在湖泊對岸看見的動物是內心真正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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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們對看,心有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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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告訴她我每次做這個心理測驗,遇見的都是蝴蝶。森林裡是蝴蝶,湖泊對面看見的還是同一隻蝴蝶。這樣是什麼意思?其實什麼占卜星象面相我二十六歲之後一概不問不信。舊年最後一天,為自己土法煉鋼地努力最後一次,亦是為戒: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可也要好好讓別人懂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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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想像自己走進了一片廣袤的沙漠,一個人。走著走著,妳忽然看見前面有個立方體。妳覺得,那個立方體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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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大概,長寬高都三、四公尺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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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告訴她,這題心理測驗的答案意味著自我意識的大小,她哦了一聲,接著問:但那是在一片很大很大、看不見邊際的沙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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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她開著向男友借的車,載我們到距離她們宜蘭住處不遠的一座橋,說這次回台灣,閒暇時就和愛人走這座橋邊的河堤。一邊說,一邊把車子髒話般地停在橋上,「這邊就是這樣,車子停這裡不會有人管,很隨性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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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不清南北,她卻清楚地指著堤岸遠處某個方向,說羅東在那裡。她的父親就是羅東人。不過,江宥儀是在北投長大的,自我認同也是台北女生,從小她就很羨慕「那種放假的時候有鄉可以返」的人,卻沒想到因為疫情,從去年三月回來到此刻,是她 2015 年之後待在台灣最久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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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像《Inception》裡面那台廂型車。在國外我已經打架打那麼久了,回到台灣發現怎麼廂型車還沒掉到橋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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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熱愛自駕,在紐約時車用租的,一個人可以往南開到華盛頓。回台灣,她總是開母親的 Wish,不過今天剛好家裡要用車,只好開口和男友借。談童年,她最早的記憶是怕生,說自己直到五歲才戒掉奶瓶。當哥哥已經在幼稚園裡叱吒風雲,開始上學的她每天一被母親送下車就開始哭,哭到放學母親來把她接走。不得已,母親只好把她交給外公外婆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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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北投外婆家的江宥儀依舊恐懼分離,外公洗澡的時候她蹲在氣窗旁看守,外公出門的時候她爬上鐵窗,盯著他走到再也看不見的街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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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頂樓是座宮廟。小時候江宥儀會躺在廟內地上,看飛進刺繡簾子裡的蝙蝠,在窗台上留下糞便。外公會叫:不要躺在這裡,菩薩要騎馬回來了,妳擋到路了。這次回台北辦個展,一半時間在宜蘭,另一半就在這棟北投老家,廟依舊在,只是成了江宥儀的工作室,蝙蝠也已經不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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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創作以前,她就玩紋身貼紙。外婆曾對她說「不要玩那個傷風敗俗的」,想不到江宥儀往後正是以 temporary tattoo 揚名國際,入選富比世 30 Under 30 Asia。自稱物極必反、長大之後到處跑一定是因為小時孤僻,但又提起成名後有次出差到巴賽隆納,工作方提供的飯店房間無比高級,夜裡她卻焦慮地抓著被子,不敢待在床上,把自己塞到床和牆壁的縫隙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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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們家的人都是快樂冠軍,一整坨人都充滿愛與溫暖。我算是裡面情緒比較不對勁的。」她長年做心理諮商,在躁期和鬱期之間試著駕駛自己。走紅之後,有兩、三年她甚至無法「在腦中 process 目前在進行什麼事」。2018 年,她在一趟又一趟的航班之間情緒崩潰,決定逃走,又一個人租車、頭也不回地開,開到朋友們在網路上 PO 尋人啟事、開到 NYPD 從她唐人街的租屋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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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疫情對我們這種蹦蹦蹦的人而言,是個很好的藉口。在紐約,很多人是沒有勇氣休息的。」嘴上說蹦蹦蹦,右手也用力往左手打三下,BPM 180,這是江宥儀所謂「紐約做事的節奏」,本來也內化成她的節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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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灣選擇待宜蘭,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吧,很遠離城市,溫度、濕度都是以前熟悉的。我覺得,盡可能減少各種接觸的時候,自己離自己比較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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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繼續向前走近,妳慢慢看見了立方體的全貌。它是什麼材質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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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金屬,上面拋光但是沒有到鏡面的程度。有點像最近在世界各地出現的神祕金屬柱的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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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立方體旁邊,放著一道梯子。妳覺得,那是一道什麼樣的梯子?多長,有多少階?它和立方體的距離大概是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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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就一般那種在裝潢的時候會看到的,很 rough 的梯子。我的展場也有看到的那種。和立方體距離很近啊,感覺爬上去之後就可以直接對立方體做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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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相信渾身正能量的人。無數朋友來來去去,至交只有三、四個,稱其為「愛人朋友」。她覺得自己就像他們:敏感,糾結,內心有尚未梳理的掙扎。這樣的性格在家中是異類,「我媽就是個完全沒有黑暗面的人欸。我後來發現我身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我和我媽的關係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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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方體的材質暗示性格的質地,而一旁的梯子是與朋友的關係。一路上,江宥儀不只一次用「市井小民」來形容自己的出身:受僱日商公司的父親、身為業務的母親、在市場賣甜不辣的阿祖、在鐵道旁堆石頭,方便居民橫越鐵軌抵達田埂的祖父。即便如此,雙親卻堅持定期帶兄妹倆出國旅行,看看世界。一直到高中,江宥儀放學後都還會到畫室。那畫室也沒有特別創意發想藝術,有點像是安親,不同年齡的人在教室裡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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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的事情是畫畫。在那裡,她接觸到法國藝術家 Niki de Saint Phalle 的作品,照著描,喜歡上頭千軍萬馬的顏色。後來在紐約,江宥儀最經典的那頭藍髮的藍,也像是 Niki de Saint Phalle 畫裡會用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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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實踐念服裝設計,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平凡。同學們奼紫嫣紅,有底子,有錢,在班上江宥儀自覺是個「性格充滿缺陷的雙魚座」。那時她景仰一位同樣是雙魚座的老師,那老師做事條理分明、幹練成熟。江宥儀問她,該怎麽做才可以變得像她一樣?老師回答:「妳以後也會慢慢變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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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上,很多事情顯得理所當然,例如當模特兒。直到大學才敢一個人睡、還必須開燈的江宥儀,因為身高夠,常在同學的作品裡當 model。關於被拍攝、裸露、展示自己,她是在那時才開始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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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一直到那時候我才釐清對於裸露的感受,不再拘泥於定義上的道德,相信性感、淫蕩或不體面,跟裸露這個行為本身都沒有關係。」最早最早,掌鏡的都是朋友,拍裸體照算有個相對放心的開始。再後來畢業,她又找了其他畫室去作人體素描模特,漸漸覺得身體被觀看是件「還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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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是被擔任模特兒的經驗打開的。「原生家庭會決定妳一開始的眼界,讓妳不知道很多事情,到了二十多歲才漸漸曉得。小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比父母更聰明,但到了某個時間點,真的發現自己比他們更知道什麼正在 goin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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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開始使用 Tumblr 的時候,那裡還只是一個僅有英文介面的小眾社交平台,不過也已經具有延續至今的特徵:不靠演算法決定動態牆內容、不強烈將作品與個人身份聯繫,藉由與 Facebook 的「分享」性質稍有不同的「轉格」,讓即使沒有社交關係聯繫的創作者也容易被群眾分享而看見,沖淡「創作源頭」對一件作品的影響力。她看上它「創作大於個人」的特性,開始把自己的作品發表在那裡。「那是對創作滿友善的地方,不像現在很多是賣臉、賣優越感。」她也喜歡 Tumblr 當時用戶多為歐美族群的狀態:「那時就覺得台灣真的太小了,很多目光都向內觀看著自己。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確實想要被關注,但不是這樣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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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當她提起自己在 Tumblr 發布的 temporary tatoo 系列之瘋傳,總會說:其實最一開始只是想要拍出好看的照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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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拍出好照片的市井小民開始被稱為藝術家,是在 2018 年接受《i-D》採訪之後。此後爆紅、與 Gucci 合作、在紐約辦展再到入選富比世,同時她唐人街的租屋卻是一間在魚市場上方的老公寓,樓梯都是魚腥味,做案子時和道具們一起睡覺,「也幸好我是市井小民,能屈能伸,平常住這樣的房子,出差的時候我也可以爽住飯店、搭商務艙,不卑不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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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頭來看爸媽,不再是兒時哭著怕別離的眼神,難以相信直到高中她還會和打地舖睡在他們床邊地板。「他們有時候,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他們在 boomer 年代,腳踏實地把一件事情做到好⋯⋯他們大可不用帶我們出國,不用送我們去學才藝,但他們決定要做。這件事情那麼平庸,他們也好平庸,可是好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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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爸媽直到人過中年,仍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事情,希望自己有用處、對社會有價值。「而且不是為了表達自己才這樣說,是在拜拜的時候跟神明講的。這真的是我非常 value 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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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有一團烏雲在空中。妳覺得,它離妳的立方體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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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一抬頭,忽然發現它已經很近了,就快要襲來,這樣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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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一團什麼樣的烏雲?規模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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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滿大,會帶來暴雨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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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走紅之後,她大事見盡,諸如和 Anna Wintour 隔桌用餐、上紐約時報 9 頁藝術特輯版、再到促使她 2018 大逃亡的其中一個原因:被《GLAMOUR RUSSIA》 抄襲。2020 年,她把頭髮染黑了,象徵自己紐約時代吿一段落。原本預計 2020 年到東京闖蕩,結果從日本回紐約四個月後,疫情下回到台灣,如今想再出去也不容易。她倒是隨遇而安,在宜蘭常套件運動衣就出門覓食,沒工作的時候也不帶妝。偶爾,男友的弟弟看見她在鏡子前上口紅,還會問:「妳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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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到河堤散步,她也愛到夜市打靶紓壓。有次和男友在攤位,看到旁邊陌生一家人有兩個小孩,還慷慨起來,把獎品分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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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旅外種種成就加持,江宥儀在台灣依然吃得開,工作上有各方藝術家接洽合作,更別提大大小小的採訪十數場。籌備個展《目不見睫》期間,江宥儀台北宜蘭兩頭跑,和我們見面的前一天工作到凌晨三四點,早上六點才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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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現在已經感覺到狀態不一樣了,」她澄清,「以前光是去洛杉磯也會嚇到,看他們一頓飯吃幾個小時、吃完之後又說要去買 boba。」以為是去旁邊隨便買一下,結果洛杉磯人為了一杯珍奶要開車十幾分鐘。在紐約一天要做三到四件公事的江宥儀很難理解洛杉磯緩慢的步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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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的位置和形狀,是內心憂慮之事的規模和距離。台灣的時間流逝更接近她口中的 LA,她不諱言在紐約時周遭人才濟濟的光榮與壓力,讓她這次回台工作無法立刻適應。「全世界所有想要 make it 的人,都聚集在那裡,不能不說那邊的人有一定的性格。台灣人也有自己的性格,我是台灣人所以很明白,但我沒辦法因應各地改變我的標準,因為東西做出去是掛我的名字。在這裡工作要想辦法把團隊的頻率調整到一致,要花一點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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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目不見睫》展場,最先看到的是撲滿地面的 PU 沙漠,以及從中抽長的白色植物。每片葉子的表面都貼著一隻眼睛,盯著觀展者小心翼翼放下足踝,又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們。一整個房間的沙粒,將近半噸重,要一批一批搬上位在八樓的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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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件作品〈我愛我〉和〈目不見睫〉,尺寸也不小,難以在老家或宜蘭住處組裝,江宥儀把所有零件拆解搬到 Tao Art,在展間裡實地製作。〈目不見睫〉先用一比十模型設計打版之後,印成四公尺長的布料,上頭的藍色頭髮/睫毛是江宥儀借來車機親自縫製的。展原訂在 1 月 6 日開幕,也因為一切費工費時,延後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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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展那天,她興奮地引我們到〈電光火石〉其中一件系列作前方,指著石頭上安裝的固態硬碟:「注意這裡!這是我的巧思喔。想要拍照的人,可以藉由這個鏡面反射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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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她的作品的形式多是攝影,在照片中被攝者很常是江宥儀自己(的身體)。但在《目不見睫》中的作品則將這個位置讓渡出來,無論是〈那一葉,我們眼神交會〉將觀展者變成被觀看者、或者是〈目不見睫〉中用沒有生命的模特人形取代了主體位置。這份轉變,是轉換環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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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能在一個小房間裡面試著展現自己,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只能拿自己來拍。」從表達自己的壓力中鬆一口氣之後,她在這次個展中戲謔地將這個逼視的目光折射給觀者。而當作品不再以平面攝影呈現,它們也不再只能以江宥儀的鏡頭詮釋:「我每天都會看 IG 上 tag 我的人,很喜歡上面的黑色幽默欸。有一個人拍下展場中的陌生人,寫說『前面那個男的在〈我愛我〉這個房間拍了十五分鐘,真的完美地表達〈我愛我〉。』」我就喜歡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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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忙碌,但質地不同了。「在紐約,過得好像有一把槍指著妳。但現在,我意識到自己有主控權、可以掌控生活。即使很累,至少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無意之間,她在作品中也更加游刃有餘,將體驗的空間讓給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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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鬆開了她,她鬆開了作品。雖然仍是擔憂,作品裡卻多了一份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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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妳走進了一座森林。步行一段,妳遇見了一隻動物。是什麼動物呢?請用三個形容詞形容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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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我遇到豹。無害的,眼睛有點水汪汪的豹。大家的 stereo type 都會覺得豹有攻擊性,但這隻外表看起來友善和萌,牠內心也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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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團隊,有些是在紐約認識的,她喚她們「妹妹」(讀作 ㄇㄟ ㄇㄟ˙)。妹妹們年紀比江宥儀更小,受紐約環境的洗禮,能更迅速接到她的指令。但江宥儀更在意的是她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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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眼中那種充滿好奇心的目光,還有積極表現自己的神情,每次看到都覺得,啊我正在吸取她們的日月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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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心智狀態還是在她們那個年紀。身邊同輩的人有些進入了穩定狀態,但我還是很想繼續挑戰自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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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這麽說,這兩年江宥儀在社群上的活動頻率縮減不少。以前她會直播自己吃東西,對著鏡頭說著她所謂「古怪的英文」,但那是 Instagram 上還沒那麼多人的時候。如今,江宥儀覺得直播這件事已經飽和,再做感覺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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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她依然是她,活潑仍舊,只是不再「social media 活潑」。北投老家的停車場樓下就有兩間 KTV BOX,有時停完車,她就自己到裡頭歡唱。回她羅東老家前,我們請她載我們到附近的 KTV BOX 唱一輪,「宜蘭好便宜喔,一首二十?台北一首要三十。」投下硬幣,她點了林曉培〈心動〉、張學友粵語版〈藍雨〉、蕭亞軒〈來自第五大道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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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才告訴我,在個展裡顯得有些特別的〈電光火石〉的來歷 —— 跳脫過去「看與被看」的意涵,也沒有她專擅的轉印貼紙素材,這系列包含三塊石頭、一顆蛋和一塊貝殼,江宥儀在這些物件上貼滿晶片、電路板等硬體元件 —— 剛回台灣,必須在淡水舊家隔離十四天,她發現家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石頭。「應該是我媽和我爸在家裡面有⋯⋯儲存那些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媽是那種去旅館會蒐集所有牙刷和肥皂的那種人。」我開始相信他們家有市井小民的氣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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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六月,江宥儀與韓國合作拍攝一組以西元 2000 年科技風格的作品,她聯想到當時的風格,請母親購買了一大批硬體零件,在隔離期間當成拼圖來做。這是她回台灣做的第一件作品,結合家中物品和旅外的自己,誕生於過去她曾經離不開、曾經急於離開、如今又再次回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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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題,我大學的時候回答過了。動物是代表自己對不對?」我說不是,她說沒差,反正大學時她的回答不一樣,「我那時回答的是,我遇到一隻藍色的復活節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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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一題的答案指的是他人眼中的妳,她一聽笑了,說準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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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內心還是那隻兔子,只是外面披上了一層豹,為了保護自己。在外面的時候,不能讓別人發現妳很害怕啊。」人們總想像大名鼎鼎的 John Yuyi 瀟灑、自信、任性。但其實,只是如她仰慕的大學老師曾說的:慢慢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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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最後停在羅東老家門前。她指著透天對面的大樓,「以前這邊沒有帝寶,是田。我小時候光是走到田的那一邊,就覺得自己要被綁架了。」透天窗戶,鐵捲門上是她祖父手繪的瓢蟲花紋。「你們知道宜蘭的窗戶有鐵捲門嗎?我也是離開宜蘭之後才知道,這是宜蘭特有的 thing 欸!跟喜互惠一樣。」喜互惠?那是宜蘭的全聯。我們熱烈討論起來,依舊不知道宜蘭為什麼窗戶要裝鐵捲門,要說風大,有比新竹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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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正在出售,離開前她狡黠地從信件口偷看,卻發現裡面有不認識的人。我們急急退開,看著她撥了好幾通電話。五分鐘後她才回頭,說:「原來上個月已經賣掉了,家裡沒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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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家已經不是老家了。有些事情,出去再回來才曉得。發動車子引擎,她送我們回車站,「以前我不懂為什麼我媽老是說很討厭宜蘭⋯⋯她是台北人,每次來都說宜蘭天氣很濕。我就會想,這明明就是阿公家的天氣啊?」打方向盤轉出巷子,「但這次回來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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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豹皮的兔子,專訪江宥儀 John Yuyi:
不讓別人發覺恐懼,是為了保護自己啊
https://bit.ly/2LePB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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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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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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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個展 ——
目不見睫 Eye Sees No Lashes
facebook.com/events/445624873109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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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_ TAO ART(台北市內湖區洲子街 79-1 號 8 樓)
展期_ 2021.1.9(Sat.) - 2021.2.20(Sat.)
時間_ 週二至週六 11:00 - 19:00
一路生花抄襲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還記得這款Bling Bling酒嗎?兩年前於網上瘋狂洗版,她就是始作俑者。熱潮過去,她轉而賣清酒,事業成功。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羨煞旁人。但背後的故事,跟兒歌一樣,又越過高山又越過谷。
「我18歲要擔起家庭,一屋都是老人。媽媽、婆婆,還有老狗。」當時媽媽叫高䠷的她選港姐,她拒絕,理由竟然是,「我不想減肥,不想穿三點式,減肥就不能吃好的。」她自小父母離異,但小時候家境好,家中有廚師,小時候已喝Lafite。自小愛飲食,想做廚師,但家裏 不准,怕她辛苦,更怕她手瓜起?,嫁不出。
18歲,放棄選港姐的機會,寧願日間去美容院上班,晚上去酒吧做調酒師。「調酒可以邊做邊學。」她發現自己對味覺和嗅覺都很敏銳,「那時我們引入了超過200款蘇格蘭威士忌,後期不需要喝,打開蓋,嗅一嗅,就知道是哪個牌子,哪個年份。」兩年後,酒吧結業。她沒有大學畢業證書,難找工作,「我只識飲食。」所以立下決心要創業,做酒商。為了賺第一桶金,加入保險公司,做冷門得不得了的要員保險(Keyman insurance)。
整整一年半,窮得每月只有$1,600零用,飲食、交通、電話費、上網全靠它。幸好年半後,終於給做成第一單,也是唯一一單的保險生意,賺到100萬。「得咗!可以創業了,之後雄心勃勃去創業,之後慘了。原來可以一次過輸清光。」來來回回入錯很多酒,當時不懂去歐洲,並非自己親自去入貨,供應商又未必供應最好的給她。
「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不用一年就花光了所有金錢。」Diana卻不甘心,「自己還可以做甚麼?無錢,就借吧。」由無到有,再借錢,變負數,壓力一路一路沉重。「直至遇到丈夫,他像我一盞明燈,才開始有轉機。」兩人經朋友介紹,很快開始同居生活,「他跟我說,做我的後盾。」二人一起去歐洲入貨。「影響最深是去西班牙小島Ibiza,一個rave party的天堂。」那時她想人頭湧湧,如果手頭上都是她賣的酒,多好。
她朝着這目標,找來兩個西班牙人合作,創作了Bling Bling酒。「有甚麼元素可令酒變得閃爍?後來想到加入生果的粒子。但粒子太重的話,很快沉底,顏色亦要調配……」經過年多來的努力,閃閃酒終於面世,一炮而紅,甚至有許多人抄襲。bling bling背後,Diana的世界卻好灰。曾幾何時,酗酒酗到胃潰瘍。
「做閃閃酒時,有許多問題。這個不願讓步,那個又要我多付款,自己好愁,錢賺不來,又要多付錢,更怕產品胎死腹中。以前不喝水,一起床就開瓶rose。」瀕臨崩潰,只有一個人可以擔起她的半邊天。「那時先生說娶我,沖喜一下啦。」他們就這樣結婚,「結婚前三日才出院,手臂插喉插到青筋腫起。」直至結婚九個月,她才慢慢康復。經歷過種種,錢財身外物。「即使今日輸清光都無所謂。」甚麼叫幸福?
「最幸福就是回家看見兒子。」Diana面上漾起了甜蜜的微笑。
採訪:關廣恩
攝影:葉天榮
場地:Cheer Home, Gulu Gulu咕嚕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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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生花抄襲 在 黃偉民易經講堂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Wong Wai Man
貿易戰是持久戰是消耗戰。列根用軍事競賽,鬥跨蘇聯;特朗普用貿易戰,拖跨中共。一帶一路如火如荼的時候,就是美國出手的時候。梁振英捲土重來 林鄭霸王卸甲。
王岐山說,中國人吃草都可以活一年,你美國人可以嗎?
看來,中美貿易戰,是沒完沒了的了。
列根用軍事競賽,鬥跨蘇聯;特朗普用貿易戰,拖跨中共。
都是消耗戰。
經歷過大躍進、文革的大陸人,都知道,中國人煮一雙皮鞋,一家人都可以吃三天,那是人吃人的歲月;但今日,看看瑞典青年旅舍那家大陸遊客,再看看聯合國中共外交部長王毅那副嘴臉,他們真的還可以吃草活命嗎?
四十年前日本坐大,美國協助大陸成為工業大國,用廉價大陸貨取代日本製品,從此,大陸拋棄幾千年來農業立國的國策,做世界工廠。中國再不農耕。
一個沒有石油生產的國家,做消耗石油的工業大國。
美國再協助大陸加入WTO,放任他們盜用別國的知識版權,走捷徑,賺快錢。不用自己研發,靠抄襲,盜取,已經超英趕美。
美國和大陸做生意,貿易逆差,2017年是3752億美元。換句話說,是美國每年無償送出三千七百億美元給大陸。大陸人的感覺,是可以這樣永遠攞著數下去的。
接收來自大陸的貪官污吏,和他們洗黑匯美的骯髒錢;長春藤大學收留他們那些暴發子孫,確保習近平的反對勢力不能凝聚,人和錢都統統能離開大陸,在外當寓公一擲千金。
習近平在一群矮子堆裡面當高佬,感覺良好,已經超越鄧小平、毛澤東了。政治上,學習秦王定一尊,要永續帝制。
2009年開始,趁金融風暴,美國大量印鈔,貨幣寬鬆,低息美金源源不絕給大陸製造樓市泡沫。北京用出口賺取的美金買美債作儲備印人民幣,政府、官僚、百姓,人人當炒家,人人發達了。隨便一層荒棄番薯田上蓋的豪宅,都過千萬人民幣,大家都出國觀光豪華遊,上億土豪觀光客在世界製造麻煩,神憎鬼厭。
阿里巴巴等於亞馬遜、騰訊等於Google,小米等同Apple……反正,世界有的,大陸都有。要大陸人人相信,強國崛起了,我們這麼強大!
強大,但不愛這塊土地,不愛她的歷史,不愛她的文化。大陸人的終點站在美國!賺了錢,發了財,當然就想辦法去美國。官僚這樣想,民間更是這樣想。
習近平的親人也全不在大陸啊。你問問習近平女兒習明澤在那裡?拿什麼護照?
官民合力淘空這塊土地的資源,污染這塊土地的江河,砍伐全國的林木,扭曲五千年的歷史,嘲笑傳統文化價值。
他們不想做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他們只知道賺盡今日錢,盡快逃離這裡。
巴勒斯坦人不愛加沙,因為那不是他們的家。他們的家,七十年前被以色列霸佔了。他們在加沙只是抗爭,三代人寧願死在砲火下,有炸彈用炸彈,有槍用槍,什麼都沒有?撿起地下石塊也好,掟向以色列坦克。
他們不會建設加沙地帶,他們也不會耕種,做工廠,因為他們沒有家。
今日的大陸人,也像巴勒斯坦人,不認為中華大地是他們的家。所以,盡情破壞,製造毒物,製造污染。
這就是中共建政六十九年的結果。
習近平打散了江澤民系派,滅了薄家薄熙來的威脅,拿下了周永康的山頭,用賴昌星制住了賈慶林的勢力,追殺鄧小平家族,修憲永續權力。
今年北戴河會議,元老院想借貿易戰發難,削習權力,但中原壯士盡,根本沒有取代習的人選。經此一役,習知道國內已無對手。
既自比秦王漢武,唐宗宋祖,當然要送造政績工程,一帶一路,就是習的萬里長城。
這也是美國苦心孤詣,只怕習不走這條路。
一帶一路如火如荼的時候,就是美國出手的時候。
天下間沒有免費午餐。
美國每年送三千億美元的逆差給中共的貪官污吏,為什麼?
大印低息美鈔,給大陸炒賣房產,為什麼?
接受中共逃亡的貪官污吏,和他們的流氓子女入名校,為什麼?
大陸黑錢匯美,他們知而不禁,為什麼?
就是要大陸官僚都像王毅,人民都像瑞典青年旅舍那家人呀。
要習近平感覺良好,才會覺得一帶一路可行呀。
美國選擇這時候發動貿易戰,就是確保大陸官民都認為自己強大才動手。
歷史學家錢穆至死都不承認中共政權,因為他認為中共沒有出路,不能自我完善。否定中華文化的政權,只能像太平天國,只是洪楊之亂;中共不承認中國歷史,歷史也不承認你。所以,錢穆稱中共,只是毛共之亂。
昨天,很多香港的名人菁英,在慶祝中共國慶,用范徐麗泰的說法,你們有沒有好好學習中國歷史呀!
#貿易戰 #習近平修憲 #中共政權
2018年10月2日星期二下午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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