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編劇寫給觀眾的情書。
嗨,親愛的《未來媽媽》的觀眾:
故事到了最後,也許你想聽聽,最初,這個故事是怎麼孕育的。
生第一胎的時候,我是高齡產婦、新手媽咪、產後憂鬱,不知道生個孩子,怎麼會把自己搞得苦不堪言?
產後,我受邀授課,對象是社會人士,我告訴大家,今天是我產後四個月第一次出來授課,而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哭。
授課結束,有個清秀的女學員走到我面前,她說:「恭喜老師孩子四個月大了,而我…..也已經流產四個月了。」原來她不孕多年,試管多次,最後都是留不住。
當下我十分羞愧,我擁有別人的求之不得,我竟然還憂鬱?
而我更加震撼的是,為什麼生得出來跟生不出來的女人,都那麼痛苦?
女人,到底為什麼要生孩子?這個問題在我心中思索了七、八年……
社會傳統規畫了一條理想航線,求學、就業、年齡到了就結婚、結了婚就生孩子,就像隱形的自動飛行系統,從台北出發,經過安格拉治跟芝加哥,就能在紐約完美落地。這條航線上,結婚生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三十歲以前,我們都覺得人生只要努力沒什麼做不到,三十歲以後才發現不是這樣的,想結婚可是沒有對象,想生孩子可是生不出來,或是生了孩子發現小孩根本不受控,或是請了育嬰假,老闆說不用去上班了…….人生迷航,該怎麼辦?
人生就不是理所當然的啊!
那天,製作人湯哥帶著企劃案找上我,一股使命感湧上。
湯哥最初想談的主題是不孕,但我希望這題材能更深入,不孕、懷孕、凍卵、結婚、生子、媽媽的定義、家的樣貌、婚姻的基礎,甚至是生命為何而來?愛的選擇與詮釋……
我問湯哥,如果我來寫,我會把整個企劃案打掉重來,可以嗎?感謝湯哥給了我全然的信任與交托。
又,我內心想要寫的結局是領養,不知道這個方向商業電視台可以接受嗎?(不行我就翻桌不想寫了啦!)
又,我喔,還想要劇本寫完再開拍,可以嗎?(這編劇很盧耶!)
沒想到電視台都OK,有沒有騙我……(嗚,感動捏)。
好,綁上頭巾,上路吧!
一開始我們主創三人就有共識,從人物到劇情到心情都要非常寫實,有偶像劇的拍攝質感,但不走偶像劇的故事套路。湯哥與監製Sonia有切身經驗,他們是我第一手田調對象,劇本中男女雙方的立場都要呈現。我長期潛水在各大女人心事、不孕社團,窺見赤裸裸的心境,不孕療程上有相關院所讓我盡情田調,無比加分。
劇中我設定郭沁是外商藥廠業務,直覺這是最適合故事架構的職業,可我真不熟悉這產業(幹嘛給自己找麻煩),我把相關影視作品看完,再把網路上能搜尋到的報導、採訪、論文都瀏覽一遍,還是不踏實,再買線上課程自修,又田調了台商、外商不同的業務,熟悉整個業務行銷策略、研討會、進藥流程、行話稱謂,有時劇本並未呈現,但做足功課,下筆不心虛。
這個議題很大,實在無法包山包海,我們決定減法,找出最想探討的。第一輪田調完很快就決定高家妃是不孕症諮詢師,這是一個因應不孕症才新興的職業,本身就充滿故事。
家妃這條線設定為國民夫妻,經歷從婚前恐懼、意外懷孕、流產、不孕等等完整過程,她對人生的得與失,「媽媽」的定義,勢必要有深刻的體悟。柏謙就是一個大男孩經由婚姻的摩擦,轉變成男人的過程。
郭沁這條線想探討大齡女子凍卵議題,晚婚社會中,凍卵人數漸增,有人說凍卵是世上唯一的後悔藥,妳凍卵了,妳就擁有選擇權,就生育自由了,真是如此嗎?論述還不多,可現實已經發生,教育趕不上的地方,靠戲劇吧!我希望藉由不同角色在不同情境下,帶出不同觀點。
立芳這條線,想反應社會上的傳統思維容易把不孕苗頭指向女性,擁有子宮似乎是一種原罪,其實男人不孕佔有一半機率,萬萬不能輕忽啊!
至於婆媳關係,呃,一但進入婚姻,就不能不考量進去,在東方社會中,這是多麼微妙的親情。兩種婆婆,各自表述,各有她們的生命脈絡與苦衷。對守寡的杜媽來說,孩子是她堅強活著的理由,對嚴母來說,孩子是她在外遇婚姻中還願意努力的理由。
創作上,三條線交錯的時間軸最讓我頭痛,在家妃進入不孕療程時劇本卡關了,不孕療程是有步驟、時程的,每次取卵就是一個月,還要兼顧另外兩條線的時間合理性,一本筆記本被我畫得亂七八糟。沒有經歷過的人實在難以理解療程的繁瑣,既使我來回研讀醫學資料,也把田調錄音反覆聽,可還是常錯亂。
沒關係,關關難過關關過,有監製Sonia陪我一起過,她不厭其煩地陪我耙梳那些昏頭的細節,還有從人工到試管心境的幽微轉變。我也經由田調搞清楚排卵針、破卵針、AMH、PGS、ERA、D3、D5……劇本中其實有許多醫療部分,但礙於戲劇節奏,最後割捨了(泣)。此外,劇本完成後,任何一個醫療相關的細節,我都再度確認,同時備註在劇本中,希望能幫助演員理解現在怎麼了?
有時候我覺得我在書寫如何面對遺憾。
我們常常在意自己的「沒有」。
不孕的,遺憾自己自己沒有孩子。有小孩的,遺憾自己沒有自由。
有事業的,遺憾自己沒有婚姻。家庭主婦,又遺憾自己沒有事業。
看到缺憾很容易,懂得珍惜是智慧。
「求不得」很苦,但轉念就是天堂。
我真心覺得,有孩子不見得比較幸福,沒孩子也不見得就是悲劇。
有孩子、沒孩子,妳就是一個完整的妳,都值得很幸福。
所以,女人的未來一定是媽媽嗎?
媽媽的定義一定要是親生的嗎?
希望這齣戲可以帶給大家一些思考。
其實,我自己生了兩個孩子,偏偏我天生不會當媽媽,也許我不自覺要活成別人眼中的好媽媽,所以倍感挫折。書寫《未來媽媽》的過程中,我同時療癒了自己,終究要接納真實的自己,內省覺察,而不是去迎合社會期待的樣子。
這齣戲開播到現在屢屢成為Netflix排行榜第一,這讓整個團隊驚喜(我是驚呆了)。製作過程中,曾經有人質疑,沒有不孕困擾的人不會關注這作品。
其實故事切入點是不孕,但我想探討的是愛與接納,是關係與生命。
我理解的愛,應該是越愛越遼闊,不是越愛越狹隘。
感謝我的兩個爸爸跟三個媽媽教會我這個道理。
謝謝忍受我龜毛碎嘴的湯哥跟Sonia,還有讓我一直問蠢問題的田調對象。
謝謝阿福導演的加入,導演的視角讓故事更有立體感,我也在討論中獲益良多。
謝謝豐哥,豐富的製作經驗讓這齣戲質感真的好優。
謝謝優秀的演員,讓每個角色活了起來。
謝謝整個劇組,劇本是一個工作手冊,規劃了故事的藍圖,需要許多專業的工作伙伴,才能讓白紙黑字有了靈魂,抵達文字到不了的地方。
謝謝千千萬萬的妳,成為我筆下的女人。
還有,謝謝看戲的你。
你們讓製作團隊相信,只要用心,只要故事能夠打動自己,就可以感動你!
我喜歡立芳的台詞:「一塊木頭會歷經千百次刀刻、捶打,每剝落一層外衣,都令它痛苦不堪,最後才能成為栩栩如生的木雕作品。」
也喜歡郭沁的台詞:「女人最強大的靠山,不是婚姻,也不是男人,更不是小孩,是我自己。 」
也喜歡家妃的台詞:「失去的,會再回來。只要你真心想要,屬於你的,會用各種方式回到你身邊。」
故事的最後,我寫了一個三角:家妃漾起微笑,這個笑容,充滿對生命的理解,充滿釋然與感謝(這種意象式的三角太考驗演員了吧?我是不知道這要怎麼笑……)。
最後最後,用家妃劇終的話送給大家:「未來,是誰也猜不到的,可能有時很幸運、有時很不幸,當我搞不懂老天爺在想什麼的時候,我會看看眼前的一切……晴朗的天空,和煦的陽光,充滿綠意的草原。
當然當然,還有難喝的濃湯、破掉的汽球、臭呼呼的尿布,以及那些哭著笑著都愛著我的人。
我不要懊惱過去,也不再對未來不安,當下就是最好的禮物,每一天,都是最美好的一天。」
全劇終。
#未來媽媽
#謝謝大家
三角頭巾製作 在 吳建衡 Ed Wu Photography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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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朋友穿了這支影片給我,是一名中國的部落客所做的街頭影片實驗,簡單說就是呈現了一名中國女生走在印度街頭上,印度男人看這名女生的眼神,不意外的,底下就一大堆評論留言說這些男人猥瑣、印度就是性侵大國。
但我現在要在這邊抨擊這支影片,表達我對這名中國部落客的不屑與不恥。
各位可以看完這支影片,再來看我以下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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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首先,這支影片最前面一個片段,出現了一名裸上身的男子,我估計影片團隊就是要讓觀眾覺得印度男人危險,就在影片開頭給大家噁心、不舒服的感覺。
但我可以說,這名裸上身的男子,是固定待在新德里火車站的精神障礙男子,他無法言語也無法工作,他的生活就靠著車站裡面的攤販無償提供飲食,他才可以一直活到現在。
曾經有一個晚上我到了新德里火車站,看到他依然坐在路邊比手畫腳,對著空氣說話,這時候我看到一名沒有了右腳,拄著拐杖的乞丐長者,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從他的懷裡面拿出一包食物,撥了一半,分給這個精神障礙的年輕男子,之後又一句話都沒說,就默默地走開。
在印度的這些社群就是這樣,有無數的窮人與乞丐,必須互相扶持與幫助,連乞丐都願意將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食物,分給無法讓他得利的精神障礙男子,但這名中國部落客在做的是什麼?是消費印度的精神障礙與乞丐。
不要跟我說他可能看不出來是精神障礙,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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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影片的前1/3,我認得出來全都是在印度火車站的前站大廳,那一段的影片,攝影剪輯根本都是用拼湊的,也就是那些印度人,並不一定能斷定就是在看那名中國女生。
影片的剪輯者,只要把印度男人盯著鏡頭瞧,或著某個方向看的畫面集結下來,配上恐怖的背景音樂,他就說這個眼神是在針對這個中國女性。
這就是我們常聽說的,照片與影片可以照著編輯者的意志去欺騙人,這就是一個例子。
然後影片的最後面,你們會看到有一個印度男子,在中國女生走開之後,抓了一下胯下,我看到有人底下留言那樣子的行為猥褻。
但我必須說原因是因為,在印度有相當多的人住在貧民窟裡面,他們並沒有充足的水源可以每天洗澡,甚至可能沒有第二套衣服可以換,你聽起來可能覺得很扯,但真實的環境就是這樣。
而印度男人的習慣,就是會穿兩層的內褲,一件叫做“內內褲”(想成三角褲),一間叫做“外內褲”(想成寬大的四角褲)。
所以當他們沒有能力洗澡的時候,又穿了兩層內褲加一件牛仔褲,所以在生理上,特別是悶熱的胯下,會容易感到悶熱搔癢,是正常的現象。各位可以看一本我非常喜歡的印度文學“微妙的平衡”,裡面就不斷提到裡面的男主角因為衛生習慣不好,而必須不斷搔癢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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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關於所謂的“眼神”,我不會去否認印度男人會這樣子盯著女人,但是印度有台灣的90倍大,來到首都新德里的人,有非常大的部分都是來自外地打工的鄉下人,他們極可能沒有受過教育或是適當的禮儀知識,以至於他們會這樣盯著女生看。
但我要說,就算我是男生,他們也會這樣盯著我看,但並不代表他們全部都有惡意,你們可以自己設想,在印度那樣子炎熱的環境,什麼事情都會誤點,都會延遲,一堆窮人可能辛苦了大半天,還忙不到可以吃一頓飯的錢,大家都在非常悶熱煩躁的環境之下,你要大家有多好看的表情?所以我並不認為影片中呈現的“眼神”,有怎樣的恐怖或是邪惡,或許講到底,那只是我們對發展中國家的人民,最根本的歧視?
今天在歐美國家,日本、韓國,當地的男人如果在路上看到美女,會不會想多看兩眼,會,看到路上有一雙漂亮白皙的美腿,會不會想再多看兩秒?肯定會,因為我也會,那請大家平心而論告訴我,所謂的眼神,能差多少?難道歐美人士盯著美女看的樣子就會比較優雅?比較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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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今天這個影片,就是吃定大家對印度已經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再加上大多人沒有認識印度的機會,所以就去製作這支影片,大家自然就不會有太多質疑,很自然而然,照單全收這名影片製作人想要給大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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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我對於亞洲女性旅遊印度的解決之道是什麼?我保守的建議就是,穿著薄長褲,薄上衣,這樣就已經足夠。
我常常在新德里看到一大堆西方女性遊客,穿得袒胸露乳,甚至露了百分之百的背部,乳溝也露,我並不是說支持這樣的行為,但只要你敢,你要怎麼穿,沒人攔得了你。
我也曾經在新德里的路上,看到兩名中國女性遊客,在超級大熱天,把自己全身到下包得超級緊,連頭巾都纏上了,只露出一雙眼睛,我估計他們就是擔心遇上色狼之類等等。
但在我眼裡看來,就是十足的愚蠢與滑稽,也難怪西方人會認為我們亞洲人都怪怪的。
保護自己的觀念要有,但不需要把全世界都當成壞人,這樣你累,大家看了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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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看不起這名中國部落客用這樣子的方式,去消費、污衊所有的印度人,進而獲得點閱率,有種就不要柿子挑軟的吃。
今天這個世界已經夠混亂,有夠多不幸的訊息,很多印度人辛苦地工作著,就為了維護著他的家庭,而身為一名半公眾人物的部落客,還製造更多讓世界上族群對立的不正確訊息與影片,對這個世界有何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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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就算這名作者的用意是在提醒女性遊客,但他還是用了剪接的方式去欺騙觀眾,隱瞞、捏造了非真實的情況,所以我覺得是相當不可取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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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而且現在他媽的誰還會拿一張大地圖在路上走來走去啊!在演神鬼傳奇還是神鬼奇航啊!現在全部遊客都嘛拿手機看地圖了!這一招根本就是藉故讓印度人注意到中國女生,才好發揮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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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這名中國部落客的名字叫做Joke, 影片也人如其名,就是個笑話。
以上
三角頭巾製作 在 巴黎不打烊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巴黎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快要冬天的緣故,早上七點多天都還沒亮。天亮了之後,又是烏雲密佈的陰雨天。一早送孩子去學校之後,我們一如往常的去健身房運動。運動到一半時,突然看到對街一隻長長的棍子和一團黑衣人快速走過。原來是在拍戲,長棍子是電影拍攝時收音的器材,黑衣人是劇組拍攝人員。
像這樣路邊拍攝電影的場景,在巴黎是見怪不怪,一年四季都在拍,早也拍晚也拍,可能只有聖誕夜不拍。剛到巴黎時大家都覺得新鮮有趣,有時候還可以看到大明星。可是後來成為真正的巴黎市民,就不覺得有趣了。為什麼呢?因為電影路邊拍攝時,會早早就在馬路二側放上三角錐,告知這裡即將拍攝,車子禁停。像今天拍的只是一小個場景,演員設備器材不多,所以下圖看到只放了幾個三角錐,空出了幾個車位,餐車也不大,就直接放在人行道上。但有時卡司比較大的場景,就是路邊二排都禁停,好讓電影製作公司的器材車、演員休息車、餐車⋯等停放。以上電影路邊拍攝的工作,在極度欠缺停車位的巴黎來說,簡直就是擾民啊~話雖如此,大家也習慣了倒是,尤其在我們住的蒙馬特這一代,大家已經對拍電影封街跟地鐵罷工學校老師罷課一樣,有著逆來順受的心態,我們也乾脆租一個停車位,免得回家時找不到位子停車。
早上在健身房運動時,看到拍攝團隊正在拍一位女演員走路的場景。劇組人員走過後,一位帶著白色頭巾的阿拉伯大媽從後面走過,我心想:應該拍完了,等等回家不用繞路。運動完出來,沒想到還是得繞路回家,因為還沒拍攝完畢。這時我又看到那位帶著白色頭巾的阿拉伯大媽走在剛剛同一段路上,原來大媽是真正的路人甲啊!她演的真的太像了,我剛剛都被騙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