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名將生死錄】吳起:行事極端的動機
相信就算不是軍事專業,還是會聽聞《孫子兵法》的大名。作為春秋末期的吳國將領,孫武因著他的著作,在歷代都享有盛名並到如今仍被紀念(尤其是那些有志於報考國軍軍職的青年,在猛嗑孫子兵法以求通過必備考科的時候,對於孫武絕對有著激情的問候)。
而就在春秋後的戰國時代,有一人也完成軍事著作,其經典程度曾和《孫子兵法》並駕齊驅,使太史公司馬遷將他和孫武併在同一個列傳中描述。那人名叫吳起,一個到哪都能帶來成功,可最終在哪都會面臨失敗結局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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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的誓言
吳起,衛國人,誕生於積蓄足有千金的富豪之家。可吳起不想當個單純的富二代,於是他年輕時就常在外追求官職,結果不但沒成功還花光全部家產,所以同鄉人譏笑他是個好高騖遠的敗家子。
其實戰國時代還有一個人的開局和吳起極其類似,那就是縱橫家代表─蘇秦,他也是散盡家財去追求官位但一無所獲,後來回到家鄉不但被鄰居恥笑,甚至連自己家人都極度輕視他,使蘇秦發出「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父母不以我為子」的喟嘆。而他後來的反應是認錯,在發出「是皆秦之罪也(白話翻譯: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呀)」的感言後,開始發憤讀書,甚至不時刺自己大腿提醒自己要認真。
吳起面對嘲笑的反應則是……殺了30多位曾譏笑自己的人!由於犯了重罪,吳起決定出走他國,當逃犯的同時去繼續追求他心之所向的功名之路。離鄉前夕,吳起的母親趕來送行,看著淚眼汪汪的母親,吳起突然舉起胳膊,接下來狠狠地咬下,鮮血也隨即湧出。被嚇傻的吳媽媽只聽見兒子帶著果決的口氣說:「我吳起如果做不了公卿、國相,就絕不回衛國!」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離鄉的吳起後來拜當時有名的儒家學者─曾申為師,這是一個聰明的選擇,一方面這能擴充吳起的學識,另一方面,儒家是戰國時代的顯學(語出自戰國末期的學者─韓非所言:「世之顯學,儒墨也。」),所以加入儒家,知名度將會水漲船高,同時會有諸多前輩及同學相互幫襯,這對一心當官的吳起自然是極大的助力。
憑著本身的天賦及強大追求心,吳起逐漸獲得師門的重視,但故鄉卻傳來一個噩耗:「吳起,你的母親病故了。」
眾人原以為吳起會放聲大哭並且動身奔喪,誰知吳起表示:「我跟母親說過,做不了公卿、國相,就絕不回故鄉,所以只要告訴來人說我知道即可。」這個反應被曾申聽到,讓他當場大罵:「連母親死了都無動於衷,我沒有這種禽獸不如的學生。」隨即將開除吳起的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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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親亦可殺
眼看儒家是待不下去了,吳起果斷的轉學兵法,而且很快就獲得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時齊國進攻魯國,魯穆公急需良將領軍抵抗,此時有人推薦:「主公何不以吳起為將?」魯穆公表示:「我也有意讓吳起領軍,但聽說他的妻子是齊國人,我擔心他可能會偏袒齊國呀。」
這話傳到吳起耳中,他立刻手刃妻子向魯穆公表示:「聽聞主公懷疑我,所以我徹底斬斷自己背叛的可能性,請主公任用吳起為將!」
眼看吳起做的這麼絕,魯穆公於是命吳起為將指揮,而吳起隨即大敗齊軍。穆公頗為得意的表示:「這吳起果然有本事,我沒看錯人哪。」結果旁邊的大臣立刻接話:「吳起以前殘忍的殘殺鄰里,後來母喪不歸而被曾申逐出師門,現在又殺死自己的妻子好獲得領軍機會。這樣的人,主公覺得能用嗎?」
此話一出,魯穆公頓時對吳起有說不出的厭惡,於是免去吳起的官職。眼看自己在魯國的仕途是徹底完蛋,吳起毫不猶豫地離去,前往下一個讓他一展所長好登上高位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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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名將
如果用現代環境比擬,魏國就是戰國時代的新創公司,不只資歷遠低於齊、楚、燕、秦這些老牌諸侯國,而且還位處土地富饒卻甚少險要地勢保護的四戰之地,這都讓魏文侯時刻身懷危機意識。因此魏文侯積極招攬人才,也因此吸引吳起這種胸懷野望的人士。
此時的吳起也算是頗有名聲的人物(雖然這裡是負面意義居多),對於他的投靠,魏文侯就問了他最為信賴的相國─李悝:「你怎麼看吳起這個人?」李悝秒回:「貪戀成名又愛好女色。」(現在大家知道吳起是怎麼名聞天下了吧。)可李悝又接著說:「可這人帶兵作戰的能力,比以前齊國的常勝將軍司馬穰苴還厲害。」一聽此話,魏文侯大手一揮:「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用他為將!」
吳起激動了!他第一次遇到明知自己有毛病,然還肯全面授權的主君。於是他立刻放開手腳,展開他日後流傳後世的軍事才能,也就是練兵。
孫子兵法曾言:「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意思是:對待士卒若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就可以使士卒願與將領同生共死。)」吳起怎麼對待兒子我不清楚(而且從吳起老媽及老婆的案例……試問哪位敢當吳起兒子?),但他待兵方式只怕比許多父親對兒子都還要拼命。
首先他穿著和最下等士兵一樣的衣服,吃的伙食也與基層士兵相同,睡覺不鋪墊褥甚至拿樹葉當棉被,行軍時也不搭車騎馬而是和大兵們一樣扛著軍需徒步前進。
再來面對傷兵,他更是關懷到超出常理。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有位士兵長了惡性毒瘡,結果吳起直接用口替士兵吸吮膿液,為的就是用最溫和的方式把傷口徹底清乾淨。
吳起的所作所為,其實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讓每個士兵感覺到被尊重。
說到此處,大家可能會覺得:「尊重人很好呀,吳起棒棒!」那我想告訴大家春秋戰國時代幾個感覺「被尊重」的案例。
春秋晚期,吳國的公子光以最高級門客的待遇厚待專諸,並且把專諸的母親當成自己母親一樣的敬重,結果專諸願為公子光執行自殺式襲擊,用一把魚腸劍暗殺光子光的政敵後,自己則被大卸八塊。
同樣是春秋晚期,豫讓覺得智伯以「國士」的規格尊重他,所以當智伯被政敵殺死後,豫讓想盡辦法的復仇。多想盡辦法呢?第一次搞暗殺,他把自己搞成一個清理茅坑的罪犯,甚至就躲在茅坑附近準備掛掉對方。第二次搞暗殺,豫讓在身上塗漆讓皮膚長滿惡瘡,又吞木炭使自己聲音變得沙啞,之後偽裝成乞丐準備掛掉對方。
時間來到戰國時代晚期,主角是鼎鼎大名的荊軻。他之所以願意執行明知不可能完成的綁架秦王任務,一方面是因為燕太子丹無所不用其極的厚待,另一方面則是回報當初認可他能力的推薦人。
說了以上幾個故事,老ㄕ是想告訴大家,在春秋戰國時代,感覺被尊重,通常就是準備用命來回報被賦予的期待。因此前面那位被吳起吸膿液的士兵,日後在戰場上是拚死往前,甚至深陷敵陣都不肯稍微退卻,最終直接跟敵人拚到同歸於盡。然後吳起底下的士兵,各個都是如此。
寫到這,我自己都開始頭皮發麻,這可是幾萬個隨時要跟人玩命的殺人機器
事實上,吳起訓練的精兵,之後在魏滅中山國的戰役中表現極為亮眼,這也更讓魏文侯確信吳起的軍事才能,於是他決定:「命吳起攻略河西之地。」
所謂的河西之地,是指今日山西、陝西兩省間黃河南段以西的地區。在戰國時代,河西地區是韓、魏、秦三國交界的戰略要地,誰獲得河西,就可以封死另外兩個的發展動線,所以該地的戰事特別激烈膠著。
但這一切都隨著吳起而改變,因為在他獲得魏文侯受命後,只花了大約兩年時間就將河西之地完全攻略。也就是在鎮守河西地區的期間,吳起做了一個戰國史上極為著名的軍制改革,那就是成立「魏武卒」。
所謂的武卒,必須能穿著全副甲冑(包含頭盔、胸甲、背甲、甲袖、甲裙、脛甲,材質則是頗重的青銅),攜帶主武器─戈、副武器─劍、遠程武器─弩(順帶一提,拉開這弩必須用上360公斤的力道),背負箭矢50支及三天的口糧,並要在半日內跑完41公里。
光聽就覺得這批武卒各個都是猛男吧?但武卒之所以劃時代,不是因為他們的體能要求標準很高,而是因為他們是戰國時代最早期的公民兵。
從西周乃至東周的春秋,戰爭的主力是駕馭戰車的貴族。雖然平民也會以步兵的身分投入戰鬥,但那時的步兵通常只負責跟在戰車的後面,一來負責看住戰車防禦最弱的正後方、二來負責在戰車打贏後幫忙撿尾刀。正因非戰鬥主力,平民鮮少接受專業的軍事訓練,同時也隊會破壞生產及打擾農務的戰爭興趣缺缺。
魏武卒對體能的高度要求,固然是戰鬥力的保障,但真正激勵魏武卒戰意的關鍵,是吳起承諾:「只要通過選拔,每一個魏武卒都可以獲得房地及田產!」這下平民們可是兩眼放光:「當兵有錢領?還有不動產?這不是脫貧的大好機會嗎?快讓老子加入!」這讓平民與國家利益綁在一起,使軍隊獲得遠超以往的對國向心力。
重點是,吳起之後還建議魏侯:「以後在廟堂設宴,最好設三個等級;立上等功者坐前排,用上等酒席和貴重餐具;次等功者坐中排,酒席、餐具要比上等功差;無功者坐後排,只有酒席而沒有貴重餐具。宴會後,則派人按功勞大小賞賜有功人員的親屬,對陣亡將士的家屬,則每年提供慰問及撫恤。」吳起的這個舉動,就是在跟軍隊表示:「想晉身上等階級?獲得榮華富貴及名聲威望?行!你肯拼命、能立功,全都大大的有!」
如此徹底利用利益及社會尊嚴刺激將士,效果也是猛烈的顯著。西元前389年,秦惠公出兵號稱50萬攻打河西地區的陰晉。魏國士卒一聽到消息,不等命令發佈就自動全副武裝準備抗敵。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的部隊,吳起高聲道:「誰還沒立過軍功?我帶你們建功立業!」數以萬計的士卒瞬間戰意沸騰,:「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跟隨將軍建功立業!」之後,吳起以5萬多人兵力大破秦軍。吳起鎮守河西的任內,寸土未失,並且將秦國徹底困死在西方完全無法和魏國抗衡。
(順帶一提,日後促使秦國戰鬥力爆棚的商鞅變法,其中的軍事改革很大程度就是借鑒了吳起的措施。因此可以說:只有學習吳起才有機會超越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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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將入相
在魏國建立蓋世功名的吳起,之後迎來人生的又一轉折。
那年,知人善任的魏文候過世,由魏武侯繼位後。當時很多人覺得吳起有機會成為魏國國相,但魏武侯卻任命齊國貴族─商文為擔任國相。
前面提到很多次,吳起這人對功名的慾望是非常強大的,這樣的結果自然讓他心懷憤恨,所以他跑去跟商文說:「我想跟您比功勞,你行嗎?」
商文落落大方地說:「好呀。」
吳起:「統率三軍,使士兵樂意為國死戰,並讓敵國不敢圖謀侵犯。這您能和我比嗎?」
田文:「我不如您。」
吳起:「管理文武百官,讓百姓親附並充實國庫的儲備。您能和我比嗎?」
商文:「我不如您。」
吳起:「拒守河西地區,使秦國不敢侵犯,並讓韓國、趙國服從歸順。這您能和我比嗎?」
商文說:「我不如您。」
話講到此處,吳起盛氣凌人地說:「這幾方面您都不如我,那您說說為何您的官位卻在我之上?」
商文從容地回答:「國君剛即位並且年紀輕,此時大臣及百姓都人心惶惶。在這個時候,是把政事託付給您?還是應當託付給我?」
這個回覆讓吳起啞口無言。的確,他的才能人盡皆知,但此時的魏國需要的不是進取,而是先求權力過度間的安定。所以需要有一個威望足夠的人物鎮住場面,還他吳起卻是著名的有才無德,在官場上混到了人見人嫌的地步,又怎能調和人心呢?
沉默許久,吳起說:「應該託付給您。」
商文說:「這就是我官位比您高的原因啊了。」
雖然商文讓吳起的晉身吃鱉,但吳起的才能依舊亮眼,魏武侯期間,吳起繼續領軍擊敗東方的齊國,再次確立魏國在戰國獨霸的態勢。
另外有次魏武侯巡視河西地區時,當他說出:「能掌握河西地區的天然險峻,我們的國防想必很堅固呀。」吳起卻說:「君侯的言論可是蘊含亡國危機呀。過往歷史有多少政權掌握了天然險峻,但最終都被人討伐,可見河山險固不足依靠,霸業也不因山河險固而誕生呀。」魏武侯聽完也表達對吳起觀點的贊同,可見吳起獲得新國軍的認可。
所以當商文過世,新的魏國國相上台,這位新國相畏懼吳起的才能會威脅他的地位,於是他故意先對魏武侯說:「魏國國土太小,像吳起這樣心高氣傲之人,可能留不住他。君侯何不讓公主下嫁給吳起?如果他答應,那就表示吳起願意長期留在魏國發展;如果他拒絕,那就證明他心已經不在魏國了。」
同一時間,新國相邀請吳起及公主到家中做客,而且新國相故意在宴會中惹怒公主,公主忍不住當場破口大罵,這就讓吳起心中厭惡。
於是當為魏武侯詢問吳起:「將軍是否願意娶公主呢?」回想公主的惡言惡行,吳起婉言拒絕,結果就中了新國相的挑撥之計,從此喪失魏武侯的信任。
眼看發展無望,吳起再度起行,這次他投奔的目標視戰國第一大國─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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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起變法
楚國在春秋戰國歷史上,是一個表現很「謎」的國家。
你說它不強大,它可是吞滅數十國,並且地廣資源多,這龐然巨物連春秋霸主齊桓公組織多國聯軍後,都不敢直接武力相拚。可你說楚國強大,除了楚莊王時期曾真正的稱霸天下,其他時候面對大國的戰爭多以失敗告終,像是春秋時,面對北方強權的晉國曾被擊敗三次,另外面對南方興起的吳國,竟也被打到首都被破的亡國危局。
楚國之所以表現落漆,其中一個原因是國內貴族的勢力太大,導致大部分楚王的號令無法確實傳達,而且這票擁有既得利益的貴族還常干擾楚王的改革意圖。比較有名的例子,就是孔子周遊列國到楚國,當時楚昭王曾想給予孔子一塊地方實驗新政,將來好放大到全國實施,結果楚國貴族就說:「孔子如果真的才能,然後又擁有不小的土地,那他將來會聽楚王的號令嗎?」這句話就讓楚昭王可能的改革不了了之,由此可見楚國暮氣沉沉,這才不時被強國擊敗。
此時楚國的君主是楚悼王,他聽到吳起來到楚國,那可真是高興壞了。
「吳起到任何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就強大,如今到楚國,寡人可不能放過這個人才。」
於是楚悼王宣布:「命吳起為令尹!」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甚至連吳起都驚。因為楚國的令尹,就是其他國家的相國,也就是說吳起終於獲得僅在一人之下的第一高官地位。
故事看到這裡,大家應該也明白,你給吳起越多激勵,吳起就越玩命的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於是吳起立刻在楚國進行大規模的改革,也就是後世所稱的「吳起變法」。
吳起的改革內容大致為:
1. 制定成文的法律,並要求人人遵守
2. 如果貴族是承襲三代以前的功勞,那就要取消爵位及賞賜
3. 裁減冗官並削減官吏俸祿
4. 禁止私人請託去獲得官位的陋習,要做官就要獲得新法設立的功勞才行
5. 將楚國首都的防禦加固兩倍
不難看出,吳起的改革就是要整肅貴族,並且透過法律強化楚王權威,另外讓有才能之人獲得晉身的機會。
改革的結果也很顯著,楚國之後擊敗了戰國首強的魏國,再次讓各國回憶起楚國強大時的恐懼。
可如此打擊既得利益集團,吳起豈能不招人怨?事實上,不只貴族恨透了他,估計是施政過於猛烈,像是負責將楚國首都加固的首都住民也對吳起心懷怨意。
但有人怨,就有人爽,這個爽人自然是掌握大權並趕到大國崛起的楚悼王。所以楚悼王始終力挺吳起,這暫時壓抑住表面化的衝突,卻醞釀出日後更極端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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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反撲
西元前381年,楚悼王去世。這消息剛一傳出,楚國貴族立馬糾團要掛掉吳起。
當時貴族部隊用弓箭攻擊吳起,被偷襲中招的吳起眼看自己這次是將毫無生機,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並決定:「我死,也絕不會讓我的敵人好過。」於是他衝到楚悼王的停屍處並趴在楚悼王屍體上,貴族部隊追上吳起,之後亂箭齊發將吳起一舉斃命。不過這陣攻擊,連帶讓楚悼王的屍體中箭,而根據楚國法律:傷害君王屍體者將被誅三族,所以等到新王繼位,立刻下令將射中楚悼王屍體的人全部處死,於是有七十多家慘遭滅族。吳起直到生命中的最後時刻,仍能假他人之手,完成自己計算精密的謀略。
老ㄕ一己之見
後世人對於吳起褒貶不一,但有一個評語相信是所有人的共識,那就是:「此人有才無德。」
敗家、殺鄰里、殺老婆、不奔喪,一切只求上位,他的狼性有目共睹,但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形成他大起大落的一生。雖然不排除這世上有人天生性格扭曲,但老ㄕ認為吳起的「無德」,很大一部分是時代環境下的逼迫造成,之所以如此說,還要回到吳起的出身。
文章最一開始,我提到吳起出生富有之家。但注意,富有不代表有權有勢,如果吳起家族頗有權勢,那他何必老是外出求官呢?所以合理的推斷:吳起可能是商人之子(或是商人的後代)。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士農工商」這古代四民的分類,出處則是源自春秋時代的管仲著作─《管子》。請注意,商人的地位處於末端。
之所以如此,在於古代社會生產力不足,糧食來之不易。直到西漢時代,在《淮南子》都有:「三年耕而餘一年之食,率九年而有三年之畜…(中略)…國無九年之畜,謂之不足」的字眼,那就不難想像在更古早的春秋戰國,糧食的生產及確保是更加不穩定。,所以「農」之所以僅次於貴族階級的士,就在於他們是生產糧食的主力。
商人可就不同,《管子》提到商人的特質是:「與時逐」、「樂觀時變」,意思是商人士利用時間差來賺取利益,而其中一個時間差,就是農家每年收成前夕,存糧幾乎耗盡、新糧未能採收,這是商人借貸營利的最好時機。問題是:這很容易打擊農家的生產力。
所以古代社會一向看低商人地位,這其實相當現實,因為這階級的人不務本業(也就是糧食生產),還有可能威脅農家。戰國初期的商鞅變法,就極度打壓商人,展現重農輕商的思想。試問:如果吳起是商人之子,那大環境對他友善嗎?
如果吳起的本性是老好人,那或許他會繼承家業好延續富有生活,問題是:偏偏吳起是有追求的人,而他追求的,其實也是前面我提到,在古代社會最在意的一個精神所需─尊重。如此或許就能解釋,吳起為何那麼無所不用其極的追逐功名,特別是在能力明顯不如他的商文擔任國相時出來嗆聲,因為這是一個底層人士往上爬的辛酸奮鬥。
但這不表示我認同吳起的所作所為(除了好色,這個所有爺們都該有的原罪),事實上,太史公曾批評吳起:「能做的未必能說,能說的未必能做。吳起向告訴魏武侯:『憑藉地理形勢的險要,不如給人民施以恩德。』但他到楚國執政卻因刻薄、暴戾、少恩葬送了自己的生命。」這說明,吳起在楚國的改革其實可以有所調整,而這樣的調整是他自己也認同的,但他卻選擇最迅速卻得罪絕大多數旁人的方式,為的是證明自己有實力。
可嘆啊,吳起。是時代把你逼成如此?還是你自己天性才走到這般地步呢?
圖片為:三國志14的吳起
話說我雖然不是介紹三國人物,但我也引用三國志14不少古代武將的圖片,這也算是幫忙做了宣傳吧?遊戲公司,難道不給我個紅包感謝一下?就算不給紅包,新出版的威力加強版DLC也可以免費讓我使用,算是意思一下也好嘛。
不過......光榮!你不是說這次沒有威力加強版嗎?現在又是怎樣?座公司不可以太暗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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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年改群體的心靈圖像:年改作為吳斯懷與台灣和解之道】
台灣退役中將吳斯懷聆聽習近平訓話之後,便宛如習近平愛將,進入中國國民黨不分區安全名單。帶領「八百壯士」反年改的吳斯懷,在中選會財產申報資料中,包括基金、存款、不動產、奧迪車和保險,共計4300多萬元的財產。
根據安聯集團在今年九月的《全球財富報告》,台灣成年人財產超過3000萬台幣的約佔1.7%。換句話說,吳斯懷是全台灣前1.7%的「好額人」(Hó-gia̍h-lâng )。
此外,吳斯懷退將月退俸本來是11萬2584元,改革後是10萬2474元,為了每月10110元,這個列名全台1.7%千萬菁英階級的大富豪,為何要為這筆只佔他總財產0.023%的金額,發起這場號稱「八百壯士」反年改運動?吳斯懷(們)這般行徑背後,只是因為愛錢與自私嗎?
▋日本經典電影《楢山節考》
《楢山節考》是由小說改編成的日本經典電影:在日本有個貧苦的村莊,由於現有糧食無法養活所有人,他們為了生存,長期以來只能把七十歲以上喪失生產力的老人揹上山,給他一顆飯糰,放他在大雪深埋的山裡等死。這是個令人動容的悲劇性故事。
換句話說,在糧食有限的條件下,村莊陷入了道德兩難:保全老人,全村最後都餓死;還是犧牲老人,讓一部分的人存活?於是村莊為了永續發展,便形成了令人不忍的文化習俗:把糧食節省給小孩以及年輕勞動力,沒有生產力的老人家只能棄置寒酷的山頭。
▋「楢山節考」對立面:非生產性陷阱
《楢山節考》的悲劇,不該發生在當前台灣,尤其台灣已經算是富裕的社會。然而,台灣卻很不幸地走向另外一個極端:非生產性陷阱(Unproductive Trap)──有生產力的領得少,無生產力的領得多;納稅的領得少,吃稅金的領得多。
根據2012年底,也就是馬英九卸任前、小英即將執政時的統計,當時台灣20~24歲年輕人失業率高達13.58%,許多為了考公務員而處於無業狀態的人還不算在內。縱使有業可就之人,卻有高達352萬9000人每個月就算做到倒下,月薪仍領不到3萬,尤其是年輕勞動力。另一方面,卻有8萬3519人,每月只要躺著,什麼事都不用幹便有超過3萬元的18%國庫利息補貼。
換句話說,馬英九執政後期,最具勞動生產力的年輕人,有很大部分是無業可就,即便有找到工作,卻是在過勞與22K的低薪之間徘徊。反之,那些生產力下滑或終止的資深或退休勞力,收入還遠高於此。於是,不具生產性的勞動力(unproductive labour)如吳斯懷這群人享有優渥退休金,而具備生產性、能生產出實質商品以創造社會財富的年輕勞動工種,待遇卻每況愈下。這種狀態之荒謬,正是「楢山節考」的反面悲劇。
這種狀況持續下去,絕對拖垮台灣未來。凡是有責任感的政治人物,絕對會選擇著手改革。為了擔心得罪特定選民流失選票而任由事情惡化,更絕對稱不上愛台灣!年金改革是跳脫「非生產性陷阱」的必要環節。不論你是否喜歡小英,就她勇於任事並務實處理財政沉痾而言,我們必須給蔡總統一個肯定跟公道!!
那麼,吳斯懷以及他所代表的群體,在這場改革中究竟是佔據怎樣的位置?他們是「用完就遭政府丟棄的無聲弱勢者」,還是「享盡好處貪得無厭的愛財者」?他們是年輕時為台灣吃盡苦頭犧牲奉獻所以老來本應享有優渥生活?還是早已享盡資源卻仍不願放手的自私鬼?我們從吳斯懷(們)成長的歷史背景與條件追溯,或可窺知一二。
▋軍公教福利體制
國民黨政權流亡入台後,處於極端的「政權存續」的焦慮中。他們把這份焦慮轉化成經濟上兩大目標:1.經濟穩定;2.資本積累。
其中,「經濟穩定」表現在對物價高度控管,如碼頭工人搬運費、三輪車資、腳踏車保管費、理髮、浴室、旅社、豬牛羊肉、洗染、縫紉、碾米與腳踏車等物價,皆是透由議價訂定。 再加上,軍公教是國民黨轉進台灣之後統治的根本基礎,於是就在中國國民黨挪移龐大的「中國政府架構」來台之後,讓許多「後49族群」得以在「軍公教」裡頭找到飯碗。
而國民黨政權結合了這兩者,讓軍公教群體,能享有受控管物價的特別待遇。他們在現金工資之外,還獲得各方面的外補工資(fringe benefits),如住屋(軍眷、公教住宅)、教育費用(學雜費減免)、生活消費(如配給和福利品),以及醫療保險(公保、軍保、勞保)等。
因此,許多反年改的「軍公教」宣稱,早年政府經濟不好,因此他們待遇普遍偏低,這是違背事實的,因為上述的「外補工資」一直遭刻意忽略。在物資貧乏的年代,軍公教薪金加上這麼多的外補工資,生活待遇絕對優於一般工農大眾。 (參見林丘湟,《國民黨政權在經濟上的省籍差別待遇體制與族群建構》,中山大學碩士論文,2006。)
▋反年改群體的心靈圖像
那麼,早期這群依附在黨國政權結構下的軍公教群體,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特殊身分?
由於蔣介石是在「政權存續」焦慮背景之下,建構軍公教福利體制,因此,早年軍公教出身者也會分享這份焦慮,抱著「隨時落跑」的心情。此外,在1970年代,中華民國被趕出聯合國的中國代表席位,以及美國跟中華民國斷交等,嚴重動搖了「中國國民黨在台政權代表中國」地位。政權存續焦慮催動了許多中國國民黨群體想方設法成為「綠卡黨」,像是馬英九被抓包的「綠卡」,就是在那個時空背景下申請的。
政權存續的焦慮,也讓這群人輕易地把民主化之後「政黨輪替」當成「政權存續」來看待:從以前深藍族群覺得李登輝執政就是亡國;到1994年新黨趙少康跟陳水扁競選台北市長時,認為阿扁當選「中華民國」就會亡;再到後來普遍反映在老一輩軍公教族群的深藍投票行為;再到2020年的選舉,吳斯懷喊出「一生捍衛的中華民國,是1911年的中華民國,而不是蔡英文的中華民國台灣」,都在在證實了他們的身分區隔和身分焦慮。
吳斯懷(們)把自己視為中華民國的中國人,完全自外於這群島上的(中華民國)台灣人。島上年輕人的未來,跟他們自己的未來沒有關係,因為在他們心靈圖像中,兩分根本隸屬不同族群,甚至不同國家!這樣的性格,就是在早年蔣介石政權不斷催化的「政權存續」危機中,長期浸淫而養成。
▋「斜陽族」心態:
日本文學大家太宰治「斜陽」小說,創造出流行用語「斜陽族」,一種無法跟隨社會急遽變化進步,而日趨沒落的上流階級人士。因此,流亡來台的中國國民黨權貴,隨著民主化逐漸成為沒落的貴族,但他們心靈上,仍必須把這群在文化深受「日本鬼子殖民的而受到玷污的台灣人」當成次等存在,才能證成其文化優位與統治優越的正當性;這群台灣人民必須再度接受國民黨流亡者的「再漢化」,才能擺脫受污染的狀態。是故,對於台灣民主化進程,總有一群人抱著深沉的憂慮,卻又同時透露出對於從李登輝到陳水扁等台灣人「奪權成功」的鄙夷和焦慮。
說白話一點,這類焦慮就像是說:「番」怎麼能當家作主呢?所謂「民主化」,只是台灣人奪取政治實權的「番主化」的表現罷了!郭冠英的「台巴子」說法也是類似情緒焦慮的翻版。2004年,連戰輸掉總統大選之後,用「竊國」指控阿扁,就在在透露出他們早把「匪類」標籤從對岸中國轉移給島內的綠色陣營了。果不其然,連戰在高亢的「竊國」指控聲中,後腳隨之踏入對岸找尋溫暖。
▋吳斯懷們與台灣的和解
要清除這些人的心靈圖像,對內需要轉型正義、清除黨產,削弱中國國民黨在台灣的物質與形而上精神存在;對外則要抵擋中國滲透,確立中國為敵國,重新提升防中戒心。吳斯懷們在政權存續的焦慮中,一直學不會跟台灣進行和解。年改是讓吳斯懷們在身心靈上「土斷」(註)的重要一步,如此他們才有可能跟台灣這塊土地取得和解。
(註)「土斷」是把新來移民編入戶籍的行動。最早執行於晉朝,華北世族時為各種動亂而遷居江南,遷徙而來的世族並未有當地的戶籍,仍稱原本的籍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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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年改群體的心靈圖像:年改作為吳斯懷與台灣和解之道】
台灣退役中將吳斯懷聆聽習近平訓話之後,便宛如習近平愛將,進入中國國民黨不分區安全名單。帶領「八百壯士」反年改的吳斯懷,在中選會財產申報資料中,包括基金、存款、不動產、奧迪車和保險,共計4300多萬元的財產。
根據安聯集團在今年九月的《全球財富報告》,台灣成年人財產超過3000萬台幣的約佔1.7%。換句話說,吳斯懷是全台灣前1.7%的「好額人」(Hó-gia̍h-lâng )。
此外,吳斯懷退將月退俸本來是11萬2584元,改革後是10萬2474元,為了每月10110元,這個列名全台1.7%千萬菁英階級的大富豪,為何要為這筆只佔他總財產0.023%的金額,發起這場號稱「八百壯士」反年改運動?吳斯懷(們)這般行徑背後,只是因為愛錢與自私嗎?
▋日本經典電影《楢山節考》
《楢山節考》是由小說改編成的日本經典電影:在日本有個貧苦的村莊,由於現有糧食無法養活所有人,他們為了生存,長期以來只能把七十歲以上喪失生產力的老人揹上山,給他一顆飯糰,放他在大雪深埋的山裡等死。這是個令人動容的悲劇性故事。
換句話說,在糧食有限的條件下,村莊陷入了道德兩難:保全老人,全村最後都餓死;還是犧牲老人,讓一部分的人存活?於是村莊為了永續發展,便形成了令人不忍的文化習俗:把糧食節省給小孩以及年輕勞動力,沒有生產力的老人家只能棄置寒酷的山頭。
▋「楢山節考」對立面:非生產性陷阱
《楢山節考》的悲劇,不該發生在當前台灣,尤其台灣已經算是富裕的社會。然而,台灣卻很不幸地走向另外一個極端:非生產性陷阱(Unproductive Trap)──有生產力的領得少,無生產力的領得多;納稅的領得少,吃稅金的領得多。
根據2012年底,也就是馬英九卸任前、小英即將執政時的統計,當時台灣20~24歲年輕人失業率高達13.58%,許多為了考公務員而處於無業狀態的人還不算在內。縱使有業可就之人,卻有高達352萬9000人每個月就算做到倒下,月薪仍領不到3萬,尤其是年輕勞動力。另一方面,卻有8萬3519人,每月只要躺著,什麼事都不用幹便有超過3萬元的18%國庫利息補貼。
換句話說,馬英九執政後期,最具勞動生產力的年輕人,有很大部分是無業可就,即便有找到工作,卻是在過勞與22K的低薪之間徘徊。反之,那些生產力下滑或終止的資深或退休勞力,收入還遠高於此。於是,不具生產性的勞動力(unproductive labour)如吳斯懷這群人享有優渥退休金,而具備生產性、能生產出實質商品以創造社會財富的年輕勞動工種,待遇卻每況愈下。這種狀態之荒謬,正是「楢山節考」的反面悲劇。
這種狀況持續下去,絕對拖垮台灣未來。凡是有責任感的政治人物,絕對會選擇著手改革。為了擔心得罪特定選民流失選票而任由事情惡化,更絕對稱不上愛台灣!年金改革是跳脫「非生產性陷阱」的必要環節。不論你是否喜歡小英,就她勇於任事並務實處理財政沉痾而言,我們必須給蔡總統一個肯定跟公道!!
那麼,吳斯懷以及他所代表的群體,在這場改革中究竟是佔據怎樣的位置?他們是「用完就遭政府丟棄的無聲弱勢者」,還是「享盡好處貪得無厭的愛財者」?他們是年輕時為台灣吃盡苦頭犧牲奉獻所以老來本應享有優渥生活?還是早已享盡資源卻仍不願放手的自私鬼?我們從吳斯懷(們)成長的歷史背景與條件追溯,或可窺知一二。
▋軍公教福利體制
國民黨政權流亡入台後,處於極端的「政權存續」的焦慮中。他們把這份焦慮轉化成經濟上兩大目標:1.經濟穩定;2.資本積累。
其中,「經濟穩定」表現在對物價高度控管,如碼頭工人搬運費、三輪車資、腳踏車保管費、理髮、浴室、旅社、豬牛羊肉、洗染、縫紉、碾米與腳踏車等物價,皆是透由議價訂定。 再加上,軍公教是國民黨轉進台灣之後統治的根本基礎,於是就在中國國民黨挪移龐大的「中國政府架構」來台之後,讓許多「後49族群」得以在「軍公教」裡頭找到飯碗。
而國民黨政權結合了這兩者,讓軍公教群體,能享有受控管物價的特別待遇。他們在現金工資之外,還獲得各方面的外補工資(fringe benefits),如住屋(軍眷、公教住宅)、教育費用(學雜費減免)、生活消費(如配給和福利品),以及醫療保險(公保、軍保、勞保)等。
因此,許多反年改的「軍公教」宣稱,早年政府經濟不好,因此他們待遇普遍偏低,這是違背事實的,因為上述的「外補工資」一直遭刻意忽略。在物資貧乏的年代,軍公教薪金加上這麼多的外補工資,生活待遇絕對優於一般工農大眾。 (參見林丘湟,《國民黨政權在經濟上的省籍差別待遇體制與族群建構》,中山大學碩士論文,2006。)
▋反年改群體的心靈圖像
那麼,早期這群依附在黨國政權結構下的軍公教群體,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特殊身分?
由於蔣介石是在「政權存續」焦慮背景之下,建構軍公教福利體制,因此,早年軍公教出身者也會分享這份焦慮,抱著「隨時落跑」的心情。此外,在1970年代,中華民國被趕出聯合國的中國代表席位,以及美國跟中華民國斷交等,嚴重動搖了「中國國民黨在台政權代表中國」地位。政權存續焦慮催動了許多中國國民黨群體想方設法成為「綠卡黨」,像是馬英九被抓包的「綠卡」,就是在那個時空背景下申請的。
政權存續的焦慮,也讓這群人輕易地把民主化之後「政黨輪替」當成「政權存續」來看待:從以前深藍族群覺得李登輝執政就是亡國;到1994年新黨趙少康跟陳水扁競選台北市長時,認為阿扁當選「中華民國」就會亡;再到後來普遍反映在老一輩軍公教族群的深藍投票行為;再到2020年的選舉,吳斯懷喊出「一生捍衛的中華民國,是1911年的中華民國,而不是蔡英文的中華民國台灣」,都在在證實了他們的身分區隔和身分焦慮。
吳斯懷(們)把自己視為中華民國的中國人,完全自外於這群島上的(中華民國)台灣人。島上年輕人的未來,跟他們自己的未來沒有關係,因為在他們心靈圖像中,兩分根本隸屬不同族群,甚至不同國家!這樣的性格,就是在早年蔣介石政權不斷催化的「政權存續」危機中,長期浸淫而養成。
▋「斜陽族」心態:
日本文學大家太宰治「斜陽」小說,創造出流行用語「斜陽族」,一種無法跟隨社會急遽變化進步,而日趨沒落的上流階級人士。因此,流亡來台的中國國民黨權貴,隨著民主化逐漸成為沒落的貴族,但他們心靈上,仍必須把這群在文化深受「日本鬼子殖民的而受到玷污的台灣人」當成次等存在,才能證成其文化優位與統治優越的正當性;這群台灣人民必須再度接受國民黨流亡者的「再漢化」,才能擺脫受污染的狀態。是故,對於台灣民主化進程,總有一群人抱著深沉的憂慮,卻又同時透露出對於從李登輝到陳水扁等台灣人「奪權成功」的鄙夷和焦慮。
說白話一點,這類焦慮就像是說:「番」怎麼能當家作主呢?所謂「民主化」,只是台灣人奪取政治實權的「番主化」的表現罷了!郭冠英的「台巴子」說法也是類似情緒焦慮的翻版。2004年,連戰輸掉總統大選之後,用「竊國」指控阿扁,就在在透露出他們早把「匪類」標籤從對岸中國轉移給島內的綠色陣營了。果不其然,連戰在高亢的「竊國」指控聲中,後腳隨之踏入對岸找尋溫暖。
▋吳斯懷們與台灣的和解
要清除這些人的心靈圖像,對內需要轉型正義、清除黨產,削弱中國國民黨在台灣的物質與形而上精神存在;對外則要抵擋中國滲透,確立中國為敵國,重新提升防中戒心。吳斯懷們在政權存續的焦慮中,一直學不會跟台灣進行和解。年改是讓吳斯懷們在身心靈上「土斷」(註)的重要一步,如此他們才有可能跟台灣這塊土地取得和解。
(註)「土斷」是把新來移民編入戶籍的行動。最早執行於晉朝,華北世族時為各種動亂而遷居江南,遷徙而來的世族並未有當地的戶籍,仍稱原本的籍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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