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屆 #電視金鐘獎 甫公布入圍名單,恭喜《#天橋上的魔術師》入圍 11 個項目大獎(不重複),包含戲劇節目類最佳戲劇、導演、編劇、燈光、攝影、美術設計、男主角(李奕樵)、女主角(孫淑媚)、男配角(朱軒洋)、女配角(黃舒湄、盧以恩)、最具潛力新人獎(李奕樵、羅謙紹、林潔宜),成為入圍階段領跑大贏家之一。
近幾年台劇的成績有目共度,從《我們與惡的距離》掀起極大關注,雖然我觀看台劇的數量遠不及電影,但這兩年間的話題台劇也都有所觀察,而《天橋上的魔術師》就是近年我最喜歡的台劇,我認為這部作品大膽、不媚俗,且非常相信觀眾並勇於挑戰市場。藉著金鐘獎入圍,重新聊聊這部片和當時專訪導演 #楊雅喆 的過程,提供讀者參考。
題旨:【專訪《天橋上的魔術師》導演楊雅喆:與中華商場的久別重逢,故事是從記憶裂縫長出來的】
「導演好,我是關鍵評論網的編輯。」
「你好,你好,我先把手擦乾再和你握手。」
這是我和楊雅喆第一次見面,對彼此說的第一句話。
接著楊雅喆用力地將濕漉的雙手擦乾,伸出乾淨、禮貌的雙手相握,才算是正式打過招呼。接下來是訪談前的暖身閒談,在話家常中,方才文質彬彬的導演一下在談笑間幹聲連連,粗話齊發。
「在錄音囉。」我好心提醒。
「在錄音我還是可以講髒話。」楊雅喆說。
「那我把髒話都寫進文章。」我開玩笑地說。
「可以啊。」楊雅喆沒在跟我開玩笑。
楊雅喆可能是至今我訪談過的影視工作者中,髒話最多的導演,這件事在訪談前五分鐘就成立了,但同時我也發現,楊雅喆待人謙遜,面對陌生、年紀差距近半的訪談者,仍記得將雙手清潔、以禮相待,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楊雅喆在面對國民黨的肅殺歷史高喊「幹死威權」之際,還能讓觀眾在時代大旗之下,看見他對小人物們的用情至深。
回憶起楊雅喆的電影作品,在《囧男孩》「隔代教養」的困境中,感受小屁孩們的天真爛漫;在《女朋友。男朋友》「野百合學運」的青春騷動中,與林美寶攜手成長,共同悲喜;在《血觀音》「劉邦友命案」、「新瑞都開發案」的不公不義中,貼近女性的浪潮暗湧。綜觀楊雅喆的影像深處,命題皆扣準社會脈動,而後直搗人心的柔軟彼方。
在這些「暴烈控訴」中窺見的「可愛溫柔」,恰與「髒話的粗獷」、「擦手的禮貌」是同一件事,在細節與習慣的微觀之處,瞅見所謂的鐵漢與柔情,無論正反,皆積累成楊雅喆作品的底蘊。
而 2017 年,憑藉《血觀音》拿下金馬獎最佳影片,站在金馬舞台高喊「沒有人是局外人」的楊雅喆,沈寂四年,到了 2021 年選擇將吳明益筆桿油墨下的中華商場具現化,領著觀眾乘著時光機返回 1980 年代的絕代風華,時光悠悠淌流,只不過這次是朝著往事逆流,那裡有人、斑馬還有貓妖。楊雅喆在故事的集合體中,影像化出小人物在大環境底下的眾生相,望見戒嚴時代下中華商場獨特的美麗與哀愁。
所有的故事都有起點,和楊雅喆第一題就談《天橋上的魔術師》的改編起源,作家吳明益在上個十年推出的小說,何以打動這名影像創作者?
(中略)
然而,談起楊雅喆和 #吳明益,一名影視工、一名文字工,皆出生於 1971 年,今年都將邁入五十而知天命,對於 1980 年代,兩人的時代軌跡不謀而合,國小、國中、高中甚至是大學,在人生形塑價值觀的年少時代時,這兩位創作者是在戒嚴時代中成長。
對於五、六級生的台灣人而言,年輕時期歷經黨國解嚴,碰上總統直選、政黨輪替,經濟則先後面臨中小企業出走中國,股市萬點迎來熱錢繁榮而後接續崩盤,台灣風起雲湧,人心迅速變動,其中的關鍵字,是「慾望」。正如《神力女超人1984》所表述,1984 年是美國資本主義的高峰,商業、貪婪的氛圍充斥,人性永不滿足,從美帝反身回望這座汪洋孤島,楊雅喆眼中的台灣,同樣如此。
「我對那個年代的記憶是各種慾望。因為有錢,成了台灣慾望最高漲的時代,70 年代經濟起飛十年,80 年代大家開始揮霍,這種揮霍包括物質上和情感上的性慾,有點像整個社會是從修女或和尚學院畢業的學生,到了大學終於能瘋狂打砲、賭博,是一種極度壓抑後的解放狀態。」楊雅喆這樣說。
提到戒嚴時代,在第三集〈水晶球〉中, 楊雅喆開始描寫時代下的壓迫,因此象徵極權的惡棍警察出現,地下聚會的樂音也隱隱鼓動,天橋的生命力悄然生長,於是中華商場似成一座孤島,自成一處魔幻之地。但這與世隔絕的天橋,仍會被外力介入,戒嚴時期的普世傷痕,若隱若現,自然也成了中華商場的歷史符碼,若再扣合每集的開場引子「緬懷蔣經國」等歷史畫面,楊雅喆想在《天橋上的魔術師》書寫的寓意,或許就淡淡地飄然而出。
在中華商場中,有所謂的本省人、外省人、客家人、原住民、香港人等等,中華商場作為上世紀標誌性的空間場域,從日本政權到國民政府,權力系統轉移的傾軋與擺盪烙下痕跡,將族群熔於一爐。隨著中華商場的繁盛與興衰間,歷史目睹了從鄉野移居都市懷著「台北夢」的人們,當然也在其中發現跟隨國民政府「避難」、「反攻」的「大陸人」,這種台北城市的人口組成和住商混合的商業發展路徑,被《天橋上的魔術師》以某種戲劇性的張力鋪展開來,直到 1992 年正式拆除的舊城世界,成了真正的時代幽魂,或許這種幽魂,一直於台北城上徘徊,尚未消散。
而縱使經過 40 年,世代的本質對楊雅喆來說一點也沒變。「我覺得當代和 80 年代根本沒有差別,慾望還是一樣,問題也還是問題。」楊雅喆若有所思地說。
若從物質面檢視,智慧型手機的革命、網路社群的蓬勃發展等等,都與 80 年代拉開了距離,若從意識型態回溯,當代台灣言論已自由、同性婚姻甫立專法等等,皆與壓抑的年代闢出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楊雅喆認為,很多事情沒有各界想像的劇烈改變。
楊雅喆娓娓道來:「解嚴 40 年,陰影並非第二天就被照亮,很多我這代人無法接受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人很難擺脫『大中國情懷』,這種意識型態靜靜地躺在我這代人的腦海,社會要擺脫某種意識型態,40 年是不夠的;再說到同性婚姻,我這代現在做父母的,家中若出現跨性別小孩,可能還是會剁了腳跟;而男女真的平等了嗎?若是平等,那批踢踢不會充斥厭女言論。從種種來看,精神面的鉗梏依然存在,你會發現對於『生而為人』的根本問題,40 年前到現在,我們沒有變。沒有變的原因是它並沒有被當成能在學校被教導、討論的事情,40 年來沒有一門課、很少人會帶著你思考——『我們為何生而為人』?」
上述就是楊雅喆口中的「沒有差別」,在戒嚴神話中,後解嚴幽魂下,台灣人幾十年處在意識型態斷裂、重塑的過程中,不斷對「台灣人」的身份拋問,再重新定義,而〈水晶球〉聚焦在朱軒洋、羅士齊、宋柏緯三名慘綠少年,成功捕捉住青春氣息,開場的三人舞蹈令人神往,也浪漫地處理了多角戀關係,更以「訂製西裝」作為符號,提煉出青少年們「轉大人」的不合時宜,這群奔向未知彼方的年輕人,銜接住彼此的是可能稍縱即逝的友情與愛情,這是多數人類的共感,也是〈水晶球〉能引起共鳴的成功之處,無論是否經歷 1980 年代。
這樣的共感,正是楊雅喆和編劇團隊所強調的。
楊雅喆說:「我期待沒有經歷 80 年代、中華商場的人,也能有共感,故事中角色擁有的疑惑、困難、情感,是不分世代的,我甚至希望不同世代的人可能因此開始對話。爸爸的故事跟小孩子的故事可能會有火花、撞擊,對彼此就能有更多一點瞭解吧。」
「紀實」與「虛構」則是《天橋上的魔術師》重要的雙重辯證,而楊雅喆和吳明益,無論是影像或文字,皆十分熟稔自己創作的媒介,在「記憶的裂縫中」雙雙化為天橋上擅於變魔術的說書人,觀眾不用全然相信,因為每種獨立的記憶皆截然不同,但請進入說書人創造的世界,聽一遍會令人深深著迷的故事。
在楊雅喆的影像中,揮灑想像力捏造天馬行空的意外空隙,如此「時間魔術」的抽象概念才能被實踐,觀眾就摔進記憶碎片的裂縫漩渦之中,目眩神離地返回 80 年代。
王家衛在《2046》說:「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楊雅喆的《天橋上的魔術師》則魔幻地道出:「所有的記憶都與消失有關。」首集播出之後,「原來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這句話便清楚明瞭地定義這齣旗艦大戲。若我們再往下挖掘記憶與消失的互文關係,「時間」的另一層符旨,就在編劇團隊的巧筆之下,於焉成形。
(中略)
訪談最後,我問楊雅喆:「從你十年前看過小說,而後標案、拍攝最終成品上線,整趟旅程,你覺得是一場魔幻的奇蹟之旅嗎?」
「是啊。」楊雅喆篤定的這樣說。「很多時候你回望人生,任何動作都會是奇蹟,但你要努力,才有奇蹟。碰上疫情,只能改戲,但大家還是想到方法改,這就是奇蹟。像方才提到第七集的孫淑媚,她在臨時調動後,依然演得真好,就是演員帶給我的奇蹟。我只能盡全力控制作品不要長歪,最後沒有歪掉,反而更好,這就是奇蹟。」
楊雅喆近半世紀的人生,求學階段就讀淡江大學大眾傳播學系,從未想過踏進編導之路,但前後拿了金鐘獎、金馬獎、台北電影獎等各大影視獎項,這些就是散落於人生中的意外奇蹟,套句爛俗的台詞:「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永遠也不知道拿到什麼。」或許對楊雅喆而言,每顆巧克力都醞釀了奇蹟,苦澀中帶著甘甜,整顆嚐完之後仍要輕舔沾滿巧克力粉的手指,永遠充滿樂趣,也唯有如此,奇蹟與魔術師才會出現。
2021 年,楊雅喆和劇組化身「魔術師」,試圖變出奇蹟,讓台灣、讓全世界觀眾重返慾望高漲的 1980 年代,在戒嚴時期、經濟起飛等背景氛圍中,感受消失的魔法,抓住天橋上曾有的吉光片羽。在那之中,有地攤商家、有地痞流氓、有打機少年、有長舌婦人等等,然後你會知道,這些人、事、物經過 40 年仍舊沒變,同樣為情所困、同樣八卦調皮、同樣不屈體制,這些小人物就像你的隔壁鄰居、像你的小學老師、像你在街上擦肩的路人,注定要相遇。
王家衛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天橋上的魔術師》就是楊雅喆和中華商場久別重逢的相遇,而這次的久別重逢,楊雅喆誠摯地遞出邀請函,請你也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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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影 徵 才 在 紫丁香婦幼關懷協會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生命中的陽光>
在經歷了人生的許多輝煌跟高潮迭起後,他更說,他現在的座右銘也是人生追求-「追求健康的身體、和樂的家庭、追求新生命」!
【樂觀豁達的實踐家─張法鶴先生】(下篇)
受訪者:張法鶴先生/中華民國法學研究會榮譽理事長
貴人相助 享譽國際
張法鶴說婚後一直感到對太太很抱歉,她在銀行上班,可是家裡和孩子的照顧全要偏勞她。因為中影的工作相當忙碌,幾乎沒日沒夜,籌拍一部電影大大小小的事非常繁複,企劃完有時還要執行。他話鋒一轉,例如拍《八百壯士》時要呈現戰爭場景,為了爭取軍方的大力支持,還到三軍軍官俱樂部向國防部做簡報,當場主持會議的參謀總長宋長志上將的一句話「這是我學生!」,引得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主任王昇、王多年上將等在座將軍們一致的支持,也由於國防部的全力支援拍攝,才讓電影中的戰爭畫面真實呈現。
後來,他更策劃拍攝了同時也是他法律系後期學生鄭豐喜《汪洋中的一條船》作者的故事,也是好事多磨!開拍前劇本因為版權問題由他多次婉轉協調,最後徵得鄭豐喜遺孀吳繼釗女士同意後正式簽訂電影版權。最終,中影開拍《汪洋中的一條船》由張永祥編劇、李行導演的真實故事感人熱淚,上映後造成前所未有的大轟動,戲院前滿滿的排隊人潮,成為家喻戶曉叫好又叫座的電影。舉凡自他擔任中央電影公司副總經理兼製片企劃部經理任內,為中影策劃拍攝了無數膾炙人口的好電影:《英烈千秋》、《八百壯士》、《筧橋英烈傳》、《梅花》、《黃埔軍魂》、《蒂蒂日記》、《汪洋中的一條船》等四十餘部著名電影,曾獲金馬獎、亞太影展、哥倫比亞影展、巴拿馬影展等多個國際影展獎項。
人生閱歷豐富 活出新生命
在電影界十三年的忙碌時光,很快地又為他迎來人生另一個階段,擔任中國文化大學新聞系副教授、世新副教授兼電影科主任。張法鶴猶然記得,世新創辦人成舍我老先生,派人三顧茅廬邀請他的情形,他也對這份垂愛賞識銘感於心、認真教學。後來他又進企業界擔任台灣潘氏關係企業總裁,資歷相當豐富完整。並曾擔任中國電視公司副總經理、國家文藝基金會審議委員、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中華戲劇延推委員會委員、臺北市中華戲劇延推協會常務理事、中華民國法學研究會理事長、財團法人何孝元法學基金會董事、師大附中校友會監事主席、台北河北同鄉會常務理事、中加文經協會副理事長、東方高爾夫國際集團總顧問。
高齡已逾八十五歲的張法鶴豐富的經歷讓訪談從白天一直進行到晚上,他表示到這把年齡要「知老、認老、安老」。最後他也殷切的貢獻了人生珍貴的心得,作為送給年輕朋友們的贈言!他說:「境由心造,萬事存乎一心」,星雲大師也曾說:管理自己的心最難!他說:「一個人對未來有很多憧憬,但要立志確定方向,凡事先決定目標,然後要永往直前,即使遇到無路處也能另闢蹊徑達到目的!」。
在經歷了人生的許多輝煌跟高潮迭起後,他更說,他現在的座右銘也是人生追求-「追求健康的身體、和樂的家庭、追求新生命」,這也無疑是現階段張法鶴心境的最佳寫照,也正是我們要效法的「生命中的陽光」!
(全篇完。上篇分享於8/25)
#生命中的陽光
#張法鶴先生
詳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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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睽違一年重返電影院,紀錄片蓄積的能量一次爆發,這幾天都有看到不少討論。今天這篇文章也談紀錄片,不過並非本屆影展的放映作品,是目前在院線熱映中的《#農場我的家》(Gunda)。
——以下有雷——
俄國導演維克托科薩科夫斯基(Viktor Kosakovskiy)於本片開場便確立了「凝視」這件事。在攝影機第一顆鏡頭的景框(Frame)之中,能看見另一個顯而易見的景框,導演在雙重景框之中,或框住、或豢養、或連結了本片主體——豬群,而在這顆鏡頭中,更透過分明立體的光線建立出黑與白的視覺分野,景框中的景框便象徵了人類與豬群的鴻溝界線,在此也正宣告攝影機後、銀幕外的人類(導演/觀眾)對動物的「凝視」,在拍攝者刻意逼近被攝者的鏡頭之下(這些鏡頭成了導演/觀眾的共享),導演便逐步帶著觀眾成為片中的角色,踏入農場中的動物世界,在此之後,攝影機便深入景框,破除第一個景框界線,逼視豬群。
在維克托科薩科夫斯基鏡頭的凝視下,豬、牛、雞等等的「動物」是有活力與尊嚴的,牠們能吃喝、能跑動、能嘶喊、能靜止,牠們並非是被框架在動物園中,被邊緣化供遊客觀賞、注視的「產品」,場域(農場/動物園)的不同,賦予動物不同的意義與生命力。
不過,若進一步討論場域的意義,在動物園被創造之際,是 19 世紀帝國主義的殖民表徵與延伸,來自各地的奇珍異獸成了國力展現;至於在《農場我的家》的農場和機器(最終帶走小豬)的相容,則是農業社會走向工業時代的轉變,恰恰反映工業革命以降,藉機器取代獸力的時代環境,然而,這兩個場域皆被人類高度主宰,換句話說,人類是場域符號中的造物主,縱使動物們再有生命力,仍難逃「服務人類」的命運,認知到「服務人類」的外力本質籠罩於農場(場域)時,豬隻必然性的悲劇命運,就在片尾留下寂靜的哀愁。
而在人類(攝影機)的凝視中,或許可以借用約翰伯格(John Berger)在《影像的閱讀》(About Looking)的章節——〈為何凝視動物〉,他在其中指出,動物在看人時,眼神是既專注又警戒的,同樣地,動物在看其他種類的動物時,當然也可能有此種眼神,但是唯有人類才能在動物眼神中體會到熟悉感,其他的動物會被這樣的眼神震懾,而人類則是在觀看動物時,體認到自己的存在。
在這層意義上,或許可以延伸出——觀者在導演(攝影機)作為中介的凝視之下,貼近豬隻、感受雞鳴、體認牛群,在攝影機的特寫、定鏡等等的動作之中,藉由動物反身回望自己,人類與動物除了外表特徵、溝通語言等等的差異之外,某種感受或許是貼近、疊合的。於是,在片中看到動物們的吃喝拉撒,恰恰正是人類的柴米油鹽,動物們的生存本能貼合了人性本質,藉此觀眾才能投射至豬群的家庭之中。
至於,在以幼豬的生與別作為片子的起合時,農場中決定動物生死權的——是缺席大半時刻的人類透過工業化後的機械工具,介入農場的自然運行法則。如上述所言,這是工業化後機器的主導性,而在資本主義之下,人類與動物的鏈結全然被破壞,幾乎僅剩食用功能,很難看見動物的其他作為(當然,還有某些用來取悅觀光客的「虐待性」表演)。
而當全片皆以動物主體作為循環,刻意將人類排除在外時,片尾出現的機械工具便象徵「人類文明」以「破壞」的方式介入,這恰恰擊中影像堆疊後的情緒(觀眾與豬隻建立的關係),使觀者對於豬隻一家的離散感同身受,這顆鏡頭的背後,確立了人類近代文明開展的根源——工業化,是對自然動物性的破壞,導演選擇在此收束全片,發人深省。
進一步說,在動物與人類的差異性中,唯有如此的「死亡」(小豬被帶離)能確切吞噬觀眾。延伸地說,人類無法用「語言」理解動物,無法與豬隻交談,反之亦然,雙方僅能以「聲音」、「眼神」等進行交流(於是能聽見導演將環境音放大),但在此之中皆充滿了猜測的不確定性,唯有終極的死亡(未來的宰殺),才有可能真正的挑動觀眾,在死亡(機械)降臨的這一瞬刻,觀者與豬隻才真正的從兩條平行線匯聚到同一條交集線,觀眾才能全然地理解豬隻的命運並與之感受,幼豬們被帶往死亡的遙遠彼方之際,母豬的形單影隻,才在影像中被放大,才能撼動人心,所謂的餘韻便悄然而出,導演最終輕輕一推,便做到雷霆萬鈞的戲劇效果。
而在一切之後,是退回了景框,攝影機鏡頭又回到初始狀態,於是便又形成兩個景框,這是觀眾與動物們的距離結界。
歸結上述所言,在《農場我的家》之中,人與豬的情感是連成一氣的,幼豬為了生存爭食母奶,母豬照顧幼豬們的豁然大度,以及最終的「死亡消散」,都投射了人類的普世情感,映照人類社會的再現。
因此,對於此片的結論,或許可以這樣說,在攝影機的凝視,觀眾在豬隻家庭以及動物的互動中,於其中的差異性(外表、語言等等)望見自身的相似/相容性,便不自覺將情感放置於豬隻家庭,導演在異中求同,循序漸進體現了「人」與「豬」的疊合,而這種力量是超越語言與表徵的。所以,縱使全片無對白,人類/動物無法透過語言溝通,觀眾但仍能踏向農場世界,並認知到死亡,這正是全片引人入勝,忘神觀賞的原因。
最後想說的是,導演維克托科薩科夫斯基擁有對不同個體的細微洞見,以及不矯揉造作的同理心,透過人道主義視角貼近動物,攝影機成為人眼關注動物,從外來者視角觀看動物,逼視再逼視,凝視再凝視,藉人類與動物原始的本能情感(生存、家庭)作為號召,返還、放大了動物的感知,肯認動物的個體生命,試圖喚回人類對動物的理解,這是一部在藝術手法之下體現宏觀生命旅程的作品。
本片由【海鵬影業 / Swallow Wings Films】發行,現正熱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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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一部非常需要消化咀嚼的電影,
在看完之後,它所提出的問題可能比給予的解答還多,
對我來說,這部電影所隱藏的象徵以及訊息比《逃出絕命鎮》還多。
在開始之前,我想請你們先回想這部電影的第一個畫面是什麼?
一段文字,講述美國各處的神祕地下管道,各種鐵路和維修通道。
這些管道實際上真的存在,還是導演喬登皮爾的另一個象徵?
我在看到這段文字時,第一個想到的是歷史上的「地下鐵路」,
這地下鐵路其實際不在地下,也不是鐵路,
而是美國奴役時期,解放人士幫助黑人逃脫南方的組織系統。
表面上看來,這段文字只是在鋪陳接下來要發生的故事,
但是其實是在奠定整部電影的象徵調性。
在看這部影片的過程之中,請記得,
儘管喬登皮爾一再說這不像《逃出絕命鎮》是個政治電影,
但是這段文字,從一開始就預示了它絕對不只是表面的眼見為憑。
首先,一個極簡的劇情回顧,
女主角艾德蕾德小時候在海灘遊樂園走失,到了一個鏡子迷宮之中,
看到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分身,從此受到嚴重創傷,
時間來到數十年後,她現在已經成家立業,與家人再度來到那個海灘。
殊不知當天晚上她們就被各自的分身攻擊,
在逃走之後發現幾乎各地都發生這種詭異的現象。
殺掉他們的分身之後成功逃走,
但是我們發現,當年的影子其實將真正的愛德蕾德抓到地下掉包,
所以現在活下來的,其實是分身。
一如《逃出絕命鎮》,喬登皮爾高明地在電影的一路上灑下麵包屑,
鋪陳各種線索,而不是像奈沙馬蘭近年的劇情轉折往往來得有點莫名。
從第一個畫面,電視旁的錄影帶就暗示了接下來的劇情:
《七寶奇謀》主角們在地下的探險;
The Man with Two Brains,其中的科學家發明將意識轉移到體外的頭腦的方式;
以及C.H.U.D 講述下水道的變種怪物到地面上攻擊人群的故事。
有趣的是喬登皮爾在國中時的第一任女友的父親就是C.H.U.D的導演,
the more you know…
接下來也有不少線索,
一家人在海灘上走時影子長得不尋常,暗示著接下來影子分身的出現,
以及在海灘上「紅色」的飛盤剛好蓋住「藍色」的野餐布圓圈,
象徵身穿紅色的影子淹沒地上那些住在藍天底下的人。
再來,蓋博在其中一部分講了一個敲敲門笑話:
「敲敲門」「誰在那」「你」,
結果當天晚上敲他們家門的,還真的是他們自己。
但是也許最難發現的,是這些影子拿剪刀的原因,
艾德蕾德在小時候自己走丟時,在路上看到一對男女玩剪刀石頭布,
而其中的女生則說:「你老是出剪刀」,
這個在被抓走前最後的記憶之一,就是她選擇剪刀作為武器的原因。
當然,剪刀也有其象徵性的意義,以及眾多提到麥可傑克森的部分,
這些都留到待會再深入討論。
當然,對於愛德蕾德其實是影子的這個轉折也有不少線索,
在電影中,愛德蕾德的影子名叫Red,我就姑且翻作小紅,
為了避免困惑,我在接下來會以他們在劇情大部分的角色來稱呼,
穿白色的叫愛德蕾德,穿紅色的叫小紅。
我們在回憶片段之中看到愛德蕾德在走失之後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在這個轉折之後,才知道她不是因為創傷,
而是因為她是來自地下的分身,本來是不會說話的。
相反來說,小紅是唯一會說話的影子,正是因為她原本是來自地面上。
而她沙啞而且有如肺部塌陷的聲音,是因為當年她被勒昏所造成的傷害。
而愛德蕾德的真正身分也解釋了她的諸多行為,
諸如在車上彈手指時並沒有跟上音樂的節拍,
或是不善與人交談,
還有在家人都在吃速食的時候,只有她自己吃著草莓,
大概是因為她在地底吃了太多兔子肉,從此就不太吃肉了。
以及在恩布列死後還特地自己下車,表面上是要確認她死了沒,
但是其實是想要在她死前給她最後的安息。
以及看到布魯托緩緩走向火焰時驚恐並且歇斯底里的反應,
都印證了她其實自己是個影子這件事。
但是還有個特別值得探討的面向-愛德蕾德最後真的還是影子嗎?
有沒有可能,小紅,也就是真正的愛德蕾德,
在被殺的那一刻將意識轉移回了假愛德蕾德身上?
我會這樣說是因為愛德蕾德在殺了小紅之後發出了有如野獸一般的嚎叫,
你可以解釋成她只是在那一刻失控而顯露出她的本性。
不過小紅掌控了她的身體這個解釋也不無可能,
因為愛德蕾德提到她來到這裡之後彷彿全身被烏雲壟罩,
有可能是在她來到地面之後不斷地試圖切斷與地面下的連結,
但是地面下的小紅卻不斷試圖加強這個連結,最終的目標就是搶走愛德蕾德的身體。
另一個線索則是愛德蕾德在救出傑森之後撥頭髮這個動作,
我一直不太明白她在此處撥頭髮的意義,直到我看了第三次,想到這個可能性之後,
才意會到:
小紅的髮型是沒有瀏海的,
也許她在把自己的意識轉移到愛德蕾德身體裡之後,
下意識地把自己的頭髮撥回留了多年的髮型。
當然,這只是個理論,
在可能性程度上,
大概是「無限之戰的布魯斯是洛基假扮的」之上,在「瓦里斯是個美人魚」之下。
麥可傑克森在這部電影之中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從愛德蕾德走失當天身上穿著的「顫慄」T恤,
到影子們穿著的單手手套,
到身上穿的紅色工作服,幾乎都跟麥可傑克森有關。
甚至連影子們僵硬不自然的動作,都讓人想起「顫慄」之中的殭屍。
但是這只是個有趣的彩蛋嗎?喬登皮爾只是單純很迷麥可傑克森嗎?
剛剛那是反問句,你以為這是什麼電影?
談麥可傑克森之前,得先知道「雙重性」這件事
某種程度上,在這個IG、網紅的時代,「如何被看見」的重要性早就遠遠大於真實了。
我在Fyre紀錄片以及《英格麗向西》那部影片之中都一再談到,
網路世代只想呈現最完美的一面,只想看到別人最正向一面的心態愈來愈明顯。
這種虛假的雙重性,不斷壓抑自己的影子,
就如《我們》之中住在地底下,永遠不見天日的分身。
雖然說《蝙蝠俠:開戰時刻》之中最著名的台詞
「重要的不是我是誰,定義我的是我的行為」在某些情況下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是《我們》想要探討的就是
我們是否將毫不考慮前因後果地將這句話套用到所有事上,
讓我們被他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行為所綁架?
就如《我們》之中影子的由來,只複製了身體,但是無法複製靈魂。
繼導演處女作《逃出絕命鎮》令當代影壇驚為天人、並為反諷社會議題類型的驚悚片樹立新標竿後,奧斯卡獎得主喬登皮爾即將帶來自編自導的全新原創驚悚作品。
《我們》以北加州海岸為拍攝背景,由猴掌製作公司(Monkeypaw Productions)製作,女主角由奧斯卡最佳女配角得主露琵塔尼詠歐所飾演。故事描述一位女子雅德蕾德威爾森和她的先生蓋博,帶著兩個孩子(莎哈蒂萊特喬瑟夫、伊凡艾利克斯飾)一起到夏天度假住的海濱房子,打算度過一個恬靜的夏天。
但一段過去難以啟口的傷痛卻如鬼魅般出現在眼前,接二連三的怪異巧合也相繼發生,對於家人即將遭遇不幸事件的強烈預感,讓雅德蕾德恐懼到達臨界點。
當他們和朋友泰勒斯一家(艾美獎得主伊莉莎白摩斯、提姆海德克、卡莉薛頓、娜亞薛頓飾) 共度一個令人緊繃的海邊聚會後,雅德蕾德和先生及孩子們回到度假小屋休息,卻在進入黑夜的房子前,看見令人毛骨悚然的四個人影,正手牽手站立在他們的車道上…《我們》描述了一個和樂的美國家庭在一夜之間必須挺身對抗一群難以解釋敵人:他們自己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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