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了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內心的太陽一直都在 作者序
文/律師作家 許峰源
今年是我從律師轉型為作家的第十年,這本書是我在這十年內出版的第五本書。
真心感謝你在數以萬計的書中,願意將你手上的這本書翻開,我一直相信,這不是沒有意義的偶然,而是我們彼此間有著難得的、必然的緣分。
基於這難得的緣分,我想跟你分享一個小故事。
前幾個月,我在臉書粉絲團收到一位來自桃園啟英高中楊佳晃老師的信。
在信中他提到,他是我多年忠實的讀者,今年他擔任高二升高三的導師,他們全班的孩子也都是我的讀者。這些孩子們準備升上高三,要衝刺一年為自己未來的大學打拼,很希望我可以錄製三十秒到一分鐘的小影片給他們鼓勵。
這封信他寫得很長、很真誠,細細道來我每一本著作帶給他及他所教的孩子們什麼樣的啟發與影響。
仔細讀完後,我很感動,內心浮現了一個隱微的、好的起心動念。
我決定不錄製一小段鼓勵孩子們的影片,而是直接衝到桃園中壢啟英高中資處二戊班,給所有師生們一個大驚喜。
佳晃老師收到我的回信後,很驚訝,在得知我不收取任何費用時,佳晃老師更愣住了好幾秒說不出話。
我只是很平靜地跟佳晃老師說,我只是做我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記得那天台北、桃園都下著暴雷雨,雖然佳晃老師親自到高鐵站接我,我們兩個還撐著傘,但從停車場走到教室的路上,全身及鞋子都溼了。
當我走上二樓,遠遠就聽到教室內資處二戊班的所有同學們用極為驚人的尖叫聲歡迎我,讓我感到更驚喜的是,在整個教室的黑板上畫滿了所有關於我的著作、講過的話,還有以漫畫造型呈現的我,手裡還帥氣地拿著羽球拍。
其實,當時學校已經放學,這些孩子們全部都自願留下來,沒有搭校車離開。這意味著,講座結束後,他們就要花更多的時間輾轉公車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也許,很多人認為高中的孩子們可能聽不了多久的分享,但資處二戊班的孩子們足足一口氣聽了我分享兩個半小時,非常專注、非常安靜、非常有力量。
在分享的過程中,我問了孩子們一個問題。
我問他們說,大家知道為什麼老師今天會願意來到我們啟英高中,來到我們資處二戊班?既沒有收取費用,對象也只有你們四十位孩子們?如果你們是我,會願意大老遠從台北專程跑這一趟嗎?
孩子們被突然這一問,陷入沉思......
我告訴孩子們,一個真正強大的人,是一個能夠超越金錢與地位去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的人。
接著我問孩子們,如果你們在回家的大馬路上,看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沒有爸爸媽媽在旁邊,自己一個人騎著小三輪車往大馬路去,眼見前面的砂石車直衝衝開過來,你們會怎麼做?會站在旁邊袖手旁觀呢?還是衝出去把小女孩抱回來呢?
孩子們回答說,會衝出去把小女孩抱回來。
我問孩子們,那你們可以回答我,為什麼你們會衝出去把小女孩抱回來呢?是因為她的爸爸媽媽會包紅包感謝你?還是明天報紙頭條會刊登你的善行?
孩子們回答,不是。
如果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出名,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孩子們又陷入了沉思....好像內心知道些什麼,卻又說不太出來......
我告訴孩子們,答案就是,沒有為什麼......原來,沒有答案,就是答案。
因為,我們之所以這麼做,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名,而是因為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著一顆充滿向善驅動力量的太陽。
我們只是做了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當火災發生時,火場的出口,就是消防弟兄的入口。
當消防弟兄要衝進火場前,會不會感受到恐懼的情緒?會不會有一絲想要逃避的情緒?
會的,都會的,他們既會感受到恐懼,想到家人,也會有想要逃避的念頭,但,他們依舊超越所有負面情緒,勇敢地衝進火場救人。
因為他們知道,危險的火場裡面有人需要他們去救,如果他們猶豫了、逃避了,裡面的人就會死,而接受過多年專業訓練的自己,無法見死不救。
當消防隊員真的冒著生命危險將火場的人們救出來,記者訪問他們時,他們往往只是簡單地回答:「沒什麼,這只是我們應該做的事。」
消防隊員超越自我的大勇氣,來自他們做了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我問孩子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陳樹菊阿嬤可以做出如此不平凡的慷慨?是因為可以賣更多菜、賺更多錢嗎?還是因為可以出名?
我相信都不是的,我相信如果讓沒有唸過什麼書的陳樹菊阿嬤回答,她可能只會簡單、靦腆地回答:「我沒那麼了不起,這只是我覺得應該做的事。」
陳樹菊阿嬤超越自我的大慈悲力,來自她做了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我們每一個人內心都有著一顆充滿向善力量的太陽,無論金錢、地位、學歷或能力,你我都有的,一直都在的。
內心的太陽會提示我們、暗示我們、驅動我們去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無數讀者們的回饋告訴我,我的生命故事深深感動了他們,讓他們產生深刻的共鳴與影響。
其實,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只是從成長歷程經歷的生命責任中,我沒有選擇逃避,雖然承受著超越常人的壓力、恐懼情緒,我依舊承擔並履行了一個又一個生命責任,走到今天的我。
我的成長、成就、蛻變與轉化,甚至是我內心所有的力量根源,就是我一直專注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情。
一天天的累積、一年年的堆疊,我完成了數百場的演講、寫了數十萬字的文章,我一直走在自我命定的人生正途上,這讓我內心的太陽逐漸顯露,縱使負面情緒的烏雲遮蔽,但我從不失去盼望,因為我知道太陽一直都在,再大的逆境、低潮與挑戰,都是一時的,最後的結局一定是好的,因為太陽一直都在。
我問孩子們,你們覺得自己是一個成熟的人嗎?你們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是一個真正成熟的人?
是一個好手好腳,會跑會跳,會講會吵的人就是一個成熟的人嗎?
還是一個自己會穿衣服、吃飯、洗澡、逛街的人就是一個成熟的人嗎?
一個真正成熟的人,是一個願意在自己肩膀上承擔超越自我的責任的人,是一個能夠勇敢去做內心深處覺得應該做的事的人。
就像你們的父母親,也許只是平凡的水果攤販、水泥工或清潔工,但只要他們用了自己大半的珍貴生命去養育你們,他們沒有逃避,而是勇敢地承擔、履行命中註定的責任,去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把你們扶養長大,在我認為,他們就是一個成熟的人,就是一個真正成功的人。
我告訴孩子們,今天你們願意好好坐在下面聽我分享,把我說的話聽進心裡,並對你們的生命產生正向的影響,哪怕只有一句話,這代表我們彼此有著很難得的好緣分,代表著從今天起,我們彼此的生命有著某種程度的正向連結。
這就是我今天願意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只是做了我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當一個人能夠持續專注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他內心的太陽會逐漸顯露,他內心本質的良善潛能會逐漸綻放光芒,他將能夠承擔超越自我的生命責任,利益無數人而活著,並擁有超越時間及空間的正向影響力量。
我告訴孩子們,現在的我們只要將自己的生命視角做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向,從自私自利轉向感恩的生命視角去看待我們擁有的一切,我們的內心自然會湧現一股想要回報父母與老師們的責任心。當年高中的我,就是從這樣感恩的生命視角,找到了為何而戰的理由,也讓我順利考上台大法律系。
內心向善的驅動力量,是我們每個人都有的,我有,你們也都有的,因為這是我們身而為人的本質,只要我們活著的一天,就永遠不會消失,因為太陽一直都在。
絕大多數的人之所以無法擁有那直覺的、向善的驅動力量,只是因為一時被自私自利的負面情緒給遮蔽了,然而無論烏雲再深厚,太陽一直都在的。只要我們專注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我們會有撥雲見日的感受,當我們內心的太陽逐漸顯露時,我們的生命就會朝光明的人生正途前進與轉化。
講座結束後,隔了一個多星期後,我收到了一個讓我感動到眼眶泛紅的小禮物。我收到了啟英高中資處二戊班全班所有孩子們分別寫給我的感謝卡片,每張卡片不是隨便、敷衍的一兩句感謝話,而是寫滿滿的,每個孩子都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體悟回饋給我。
孩子們感謝我讓他們明白,人的一輩子就是應該履行每一個命中註定的責任,就是應該勇敢去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縱使不一定可以功成名就,但至少可以成為一個看得起自己的人,因為無愧。
這本書裡面的幾十個小故事,每一篇故事都是獨立的,是我這幾年一個又一個的生命經驗與體悟。每一篇故事背後的中心思想,都是直接或間接聚焦在如何專注做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以及當我們持續履行後,將會帶給我們的生命力量。
感謝現在翻閱著這本書的你,更感謝你花了幾分鐘把這篇序文的小故事讀完。
如果你喜歡這本書,歡迎你把它帶回家。如果沒興趣,也沒關係的,我還是真誠地感謝你願意好好讀完這篇序文的故事。
我很珍惜生命中一個又一個像這樣小小的、難得的好緣分。
我的每一天只專注做一件事情,就是在每一個有緣與我相遇的人們的心中,留下一顆小小的慈悲力量的種子。
我只是做了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
律師作家許峰源 系列作品:
<內心的太陽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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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簡單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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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支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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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大 壢中 高二 分 班 在 魚尾紋導演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年5月8號
也就是說
再6天 我就40歲勒啊啊啊
今天來聊聊高中吧
高中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
就是
『有史以來最爛的一班』
而這一班
剛好我也恭逢其盛
(這個成語真的是這樣用嗎)
(感覺有點不像啊啊啊)
奇怪怎麼國中念得好好的
到了高中突然成績就一落千丈了呢
第一個原因是
因為公立高中管得沒那麼嚴
所以整天都在打球
都沒在認真聽課
第二個原因是
考試剩下兩次
一個是期中考一次是期末考
中間沒有在跟你來小考那一套
導致習慣臨時抱佛腳的我
根本念不完這麼大的範圍
真的要開始認真念的時候
才發現怎麼念不到1/3
天就亮了啊啊啊
所以成績當然不好
但是這樣也不至於
變成有史以來最爛的一班吧
畢竟我一個人的爛成績
沒理由影響到一整班啊啊
是的
你沒猜錯
第三個 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就是
因 為 分 班 !!!
大家知道以前唸書
都會分成文組跟理組
也就是主科的國文英文數學不變
文組的 也稱第一類組
就去背 地理歷史
理組的 也稱第二類組
就去念 物理化學
當然還有第三類組
就是在物理化學的之外
多念一個生物
(應該是這樣分吧)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這樣分了)
總之
一直以來
至少在我去念中壢高中那一屆之前
都是高一上先讓大家念半年
高一下才會開始分類組
也就是讓大家有個時間習慣一下
到底之後想要走文組還理組
所以到高三聯考之前
以前都是有兩個半學期可以念
但是BUT HOWEVER
那一屆學校的主任們
決定做一個實驗
就是從高一一入學
馬 上 分 組 !!!
也就是完全沒在商量的
一開學馬上叫大家選組別
想說多準備一個學期
看看到時候能不能考得更好
所以當時我雖然明明知道
我的物理化學沒這麼好
但是當時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
一個當時覺得名稱很酷的系所
叫做 土木系
看完就覺得好像很厲害
因為他是第二類組才能考
所以我也就這樣誤打誤撞
選了理組
開始了我的物理化學人生
高一上 開始就覺得
念的進度好像趕不太上大家
但也沒差多遠
高一下 難度提高
所以我整個慢慢的
離全班同學的平均分數
越拉越遠
但還是維持在一個
看得到同學車尾燈的位置
到了高二上
印象中有一次
應該是期中考吧
整個考出一個
驚人的分數
簡單解釋一下當時的記分規則
物理化學都是以
考25題 一題4分
總分100分來計算
所以25題都答對的話
就會拿到100分
錯一題就變96分
錯兩題就變92分 以此類推
而我那一次考試
我拿到了我人生中
最經典的分數
分別是
物理 8分
化學 8分
還記得當時拿到這個分數的時候
我的第一個感覺
沒有悲傷
沒有難過
也沒有想回家默默舔舐傷口的衝動
我折起考卷後
第一件事情是
去 找 有 沒 有 人 考 4 分 !!!!!!
結果還真的沒有
倒是8分的朋友
在那個當下
還真的是有把他的雙手借給我
看到拿到一樣分數的同學
心裡開心的跳起了
手拉手轉圈圈的白痴舞蹈
從那一天起
我下了一個決定
哇靠 不轉組恐怕是考不上大學了
所以我揪了一眾考8分
或是對三題考12分的同學
(只比我多對一題)
(但還是笑我笑了好久)
一起報名了
一人簽一張 轉班救台灣
的活動
想要趕快轉去第一類組
背我比較擅長的地理歷史
結果不轉則已
一轉之後才發現
當時這種要從
二類組轉一類組
甚至還有
三類組要轉一類組的同學
整個多到不勝枚舉
乾脆湊一班好不
於是在主任們的巧手安排之下
我們這一堆從物理化學生物課本
逃出來的同學
再加入原本在第一類組
不曉得是因為人緣問題
還是因為課業問題
待得不開心的同學
全部湊在一起組成一班
於是這個每次課堂
前半段座位同學有在聽課
後半段座位同學都在翹課
每次考試每科成績
高標都是其他班級
低標再少十分
的
史上最爛班級
就這樣誕生了
身在這樣的班級
座位剛好坐在中間段的我
有時候上課會跟著
前半段座位的同學聽課
有時候上課也會跟
後半段座位同學下象棋
的我
用了其他一類組同學
整整三年的一半時間
最後發揮臨時抱佛腳的絕招
在考前100天
拼了命的唸書
就好像神鬼交鋒裡面
男主角李奧納多的爸爸
一直說的一個故事
『兩隻老鼠掉進奶油桶』
『一隻很快放棄就溺死了』
『另一隻永不放棄拼命掙扎』
『把牛奶都攪拌成奶油』
『然後爬了出去』
的第二隻老鼠那樣
每天騎半小時的腳踏車
到中央大學圖書館
聽著辛曉琪的味道
以及劉若英的後來
還有許景淳的路長情更長
一遍又一遍的背著所有的
單字文法 條約條文 首都地形
最後的最後
在放榜時
看到自己的名字
出現在世新大學廣電系電影組
當天下午
就騎著自己新買的摩托車
一路飆到台北景美去
看看自己未來四年
要好好生活的地方
一路上心裡滿是感動啊啊啊啊
回想起這一切的經歷
我只有一個感想
就是
一開始就分組這個實驗
真的不要再做了
因為太失敗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於我人生中第一次
僅花了十幾分鐘
就從世新大學山洞口
走到世新大學新聞系
面對這小小的校區
心中受到的極限震撼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無論如何
我還是有學校念了
謝謝當初高二下
那兩張寫著8分的
物理化學的考卷
謝謝你們
你們改變了我的人生
喔 忘了說
那一次的考試
其實我的數學也才4分
也就是只對一題
三科加起來才20分
也真的是個奇葩了
我那時候到底是有多混啊啊啊
完
中 大 壢中 高二 分 班 在 阿扁們俱樂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作者:李昌華
(台灣南投人,曾任職中臺科技大學及各大補習班,現為半退休狀態。尼采說:「幸福不是一切,人生還有責任」。)
一九五○年代的台灣處於政權遞嬗、黨國「轉進」、威權統治的時期,社會上看似平靜,卻處處有光怪陸離的現象。中部山城裡大家以農為業,過著純樸的生活,在雙親的呵護下,我度過了物資雖不豐盛、卻也平順快樂的童年。但農民地位低落,使我和很多農家子弟一樣,知道不努力讀書不能翻身過好日子,讀中小學毫不考慮地接受黨國教育,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那是一段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華,當時常遇到「鄉音無改」的師長,只是客居島國的羇旅者還沒有詩人筆下濃得化不開的鄉愁。
黨國教育下的學子總想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擁抱長江黃河的夢雖虛幻但甜美,我高二懵懵懂懂時就加入為黨員,年少的靈魂和一般人一樣,認定沒有黨就沒有國、救黨才能救國,黨國洗腦還真徹底,唐山來的老師還勉勵優秀的我多汲取祖國的奶水,做個偉大的炎黃冑裔,當時的我深信不疑。
鄉間的男孩雖有升學的壓力,但對文史的熱愛不減,時常擁抱中國詩文,「雲淡風清近午天 … 將謂偷閒學少年」、「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這些瑯瑯上口的詩詞涵養了年少的我,「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又讓我栽進了司馬遷的殿堂,那是何等優遊恬淡又不知今夕何夕的歲月。
六○年代底負笈到嚮往已久的大學,指南山下道南橋畔的點點滴滴,至今依然讓我午夜夢迴永難忘懷,但也使我體會出小說家筆下「徬徨少年時」的苦澀。
懷抱著「讀聖賢書所為何事」的心情,走進中文系的課堂,我失望了;因同學的厚愛,我當了學會總幹事,看到黨國怪現象,我忝為中國國民黨「知識青年黨部」書記長,太多的逢迎造假,使理想性高的年輕人卻步,「保釣運動」我恭逢其盛,當年訓導長在禮堂前跪求學生的情景歷歷在目,後來看到黨報如何顛倒報導,又如何為馬氏父子搽脂抹粉,我知道我該抉擇了。
當年台灣中文系受到北大或中大學風所影響,我們主要接受的是季剛大師下的考據訓詁之學,欠缺「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的胸襟,加上教席因戰亂難以穩定、不夠理想,有人上詩詞課大談古董,有人上易經教算命,有人教文學史講好幾堂拔牙齒,更多的是教思想史專書的,若不是嬉笑怒罵、就是翻譯解釋,原諒我不是刻意臧否師長,這真的是「小學而大遺,吾未知其可也」。
年少太輕狂,秉持著「一事不知儒者之恥」的信念,也去修習他系的課,如朱師叫好又叫座的「西洋政治思想史」,滿清毓老「孔孟荀哲學」等,讓我視界擴大,後來歷史系的課吸引我逐漸淡出號稱國學的系,我先後上了杜師和閻師的「史學方法」,尤其杜師讓我體會做一個史家的不容易,學養豐富之外,還要何等的虛心,清儒章學誠提出的「史才、史德、史學、史識」兼備談何容易;杜師不輕易就事論人,但我心中對某些人事物已有定見,謝謝杜師。
方法學的重要又在「史料導讀」的課程中得到驗證,不要人云亦云、道聽途說,以免貽笑大方,國學中以傳解經常誤解原義,注疏不論矣!
東引役畢,回到台北,那是黨外運動風起雲湧的年代,對黨國的反抗已把「傳統下的獨白」、「醜陋的中國人」著作拋遠了,因緣際會「中壢事件」時我坐車去警分局,看到熊熊烈火,後來才知道,那是不長進的黨,派人放來栽贓的,我知道多行不義會自斃的。
改變我最大的,是就讀歷史研究所,我還是第一屆研究生,歷史之神真會作弄黨國,當時研究所設立的用意,是要多培養黨的化妝師,為黨漂白粉飾,可以繼續萬年執政,黨用心良苦,可惜事與願違,我或許就是一個例子。
閻所長為了使我們多瞭解,國共鬥爭中為何共產黨獲勝,找來國共兩黨黨史的專家都在課堂授業解惑,當時我「患在好為人師」,求知心比以往更熾熱,雖不能說「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亦不遠矣!黨國教授中規中矩的引導我們,只是白色恐怖使他們不敢面對黨國陰暗面,無法為我們解太多疑惑。我記得我提問「藍衣社」問題時,教授堅決說沒有這個機構,反而曾經是共產黨出身的郭教授(曾當過調查局副局長)與任教授,對學子說出較多的往事秘辛。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輩子讓我終生有孺慕之情的莫過於李定一教授了,他教授我們中國近代史,也教近代史料導讀,他是我真正啟蒙恩師,尤其他要大家好好研讀「中國近代史論叢」,要我們體會什麼叫經典作品,何為爛文章,何為歷史的分析。後來我認真拜讀後,才知道古人說的「讀破萬卷書,下筆如有神」,好像不是真的,因為皓首窮經,才覺得眼高而手低,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反而更不敢貽笑方家。
最讓我震懾的是李師當著黨國學生,批判起孫文「這個小癟三」何等的誤國,黨團何等的糟蹋人,課後我們到教授家談古論今,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是我求學最愉悅的時光,更使我瞭然人世間的真假與虛幻,年幼時的偶像經過爬疏後竟如此不堪,今宵酒醒何處,不該是曉風殘月吧!
中國古儒常說「讀萬卷書要行萬里路」,說「汲山水以澡心,擷山雲以練性」,我束髮以來即喜歡旅遊,那一年和研究所同學自助旅行到神遊多年的「故國」長沙,走遊馬王堆、愛晚亭、嶽麓書院、湘江賓館、魯肅墓等,在岳陽國校聽了當地一群耄耋勇敢臭罵國共兩黨做了多少慘絕人寰的往事,我終於知道往事真的如煙了;最後到了「小范老子」(原諒我用這名字)筆下傳誦多年的岳陽樓,我想吟詠「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那種氣象萬千的時節,才發覺騷人墨客時常會引發人有「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禪境,但那不是南島語族的後裔該追求的,我不要追尋天邊美麗但虛幻的彩虹,我要好好擁抱腳邊真實可愛的玫瑰,雖然玫瑰多刺。
現在的台灣常有人說「台灣中國、一邊一國」,脫離中國建立台灣國,是大多數正常台灣人的願景,「風和日暖」不是一蹴可幾的,教育子民保鄉愛國不懼怕的情操何等重要,當年美國獨立時潘恩寫成《常識》,德國統一運動時費希特「告德意志同胞書」,發揮了相當大的功能,台灣要建立正常的國家,深耕才是正道,有人說「如今台灣教育界、政治界、媒體界等最缺少自由思想、獨立人格」,不是嗎?不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嗎?或許媒體改造較容易,新聞不要每天都在報導凶殺案、車禍、災難等負面消息,台灣媒體界病得不輕,請多報國際新聞與台灣的良善故事,多報導好山好水的旅遊景點也不錯,事在人為,看主政者魄力了。
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歷史可以帶給人借鏡或教訓,可惜就像我欣賞的俾斯麥說的:「聰明的人以別人的經驗為經驗,傻瓜的人以自己的經驗為經驗」,歷史的可貴在「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民主社會與帝王時代當然不同,可是領導人物豈能不懂引領民意的方法?只懂權謀或利益分配是不夠的。看到總統下台馬上身陷囹圄,情治首長一換人,他就莫名奇妙被起訴,真為台灣人悲哀。領導人或許可以從中國的「貞觀政要」或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君王論》作品中得到一些啟示吧!我服膺馬基維利的那段話:「領導者要像獅子那麼凶猛,要像狐狸那麼狡猾」,善用公權力,塑造公信力吧!謙卑、謙卑、再謙卑,說說就好了!
天佑我永遠的故鄉——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