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 ------ 鋼琴家Seymour Bernstein 86歲那年這樣說：「When you have come to my age, you stop lying.」看看英女皇的老公菲臘親王，年屆95，天空廣闊任我飛。出席二戰紀念活動影相等太久就爆粗：「Just take the fucking picture！」看見27歲軍人被炸斷雙腳後裝上義肢，又說：「換個轆，仲方便！」看見人群中有個女孩穿的套裝裙是在胸前拉拉鍊的，即雀躍地對身旁的女警說：「如果我拉開她的拉鍊，我會被捕！」
年老就不用再虛偽，所以說老人家跟孩童一樣，分別是有智慧的老人「選擇」真誠，而非像孩子那樣不懂虛偽。但要「做自己」，講就容易！你估人人都像菲臘親王那般好命，能「嫁」給女皇？大部分人都覺得每日返工好難捱，但有多少人有guts辭職，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Seymour Bernstein就是其中一人。
他於1927年在美國出生，被譽為天才鋼琴家，17歲就成名，獲無數國際大賽獎項，跟各地頂尖樂團演奏。正當事業達到頂峰，他開了一場獨奏會，然後宣布引退，從此絕跡舞台，眾人嘩然。那年他才50歲，竟放棄大好前途。你知道頂尖演奏家公演一場賺多少錢？掌聲和歡呼聲是多麼吸引？這背後到底是什麼原因？
最近看了紀錄片Seymour: An Introduction(《人生樂師：西摩傳》)，很溫暖、很有啟發性的一部電影，如果你懂音樂會更喜歡它，導演是首次執導紀錄片的男星Ethan Hawke 。Seymour 50歲那年引退後便專注教學，不單教彈琴技巧，還是一位人生導師。片中86歲的他雙眼充滿神采，我從未聽過美國人能説如此優雅的英語。曾是聞名國際的演奏家，很難相信他獨居於一間小房子，睡的是梳化床，每天早晚自己把床攤開、再鋪被子。也許Seymour本來就是一個淡泊、害羞的人，即使在舞台上獲得巨大成功，公演的壓力卻令他很不快樂。觀眾愛死他了，掌聲雷動之際他卻躲在後台對朋友說：「If you love me，you will never let me play in public again.」
20世紀初有位被譽為「聖女貞德之後最有名的法國女人」，她就是舞台劇和電影演員Sarah Bernhardt，人們稱她為「The Divine Sarah」。這麼鼎鼎有名的大明星演出無數，Seymour卻在電影中提到一個年輕女演員溜進後台找Sarah Bernhardt簽名，竟見她簽名時手都震了，便說：「我很驚訝你竟在演出前緊張到手震！我自己演出，從未試過緊張啊。」Bernhardt回答：「Oh poor dear, when you learn how to act, you will learn how to be nervous.」
Seymour也提到Glenn Gould。這位鋼琴「怪傑」被公認為天才，也出名怪行多多。比如他堅持只坐父親給他做的那張木摺凳，演出時帶著它，錄音時帶著它，即使這張凳仔已殘破不堪，錄音時還發出「吱吱」聲，但藝術家話鍾意囉。他彈琴時也喜歡坐得異常低，令姿勢看來很奇怪，演出時還會一邊哼唱。有研究者認為他有自閉症，Seymour在片中透露：「我看見Glenn Gould在台上演奏時竟突然翹起了二郎腿來踩pedal！然後有位跟Glenn Gould很熟的朋友說，Glenn Gould昨晚致電給他，興奮地喊：『I wowed the audiences simply by crossing my legs and stepping on the pedal！』他是故意的。」
人只能活一次，我們在這一生中到底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Glenn Gould和Seymour Bernstein，誰的人生比較「豐盛」？他們兩人都是單身，論名氣，前者大一點。論搶眼程度，前者高很多。Gould長期服藥，50歲仙遊。Bernstein今年89，壯健如牛。有人問Bernstein，上天給你演奏才華，你卻放棄演奏，豈非不負責任？Bernstein給了一個很好的答案：「我把那傳承到學生身上。」(作者: #王迪詩 /本文摘自信報專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