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商業周刊》的露出!從蘋果日報記者,到臉書產品經理...別人不敢做的傻事,都成了她的求職祕技
金融風暴這種全球性的大蕭條,正好被我遇上了。2008年雷曼兄弟等華爾街公司垮台,美國大部分企業都在裁員,失業率超過10%,而我剛好從台灣到美國芝加哥的西北大學念行銷碩士,正準備畢業。我第一次去美國、在那也沒人脈、英文差、揹著一屁股學貸,可以說是前途堪慮。
為了得到面試機會,我除了海投500封履歷和求職信,每一份都根據職缺說明修改,甚至一度到畢業生人數是我們系的10倍多的企管系「等門」,只求能夠攔截到一個機會。我跟以前在台灣當記者一樣,站在系館外一等就是幾小時,輪流面試的同學們一離開,面試官走出來,我就拿履歷上前毛遂自薦:「我是隔壁行銷傳播系的學生,我沒有拿到跟您的面試,但這是我的履歷,請您考慮!」
但,我不出色的履歷幾乎沒有讓我拿到面試機會。
聽人家說,找工作要靠人脈,但我去美國念碩士前不認識半個人,哪有人脈?不過,山不轉路轉,我念頭一轉:誰說沒人脈?學校這麼多老師,我是西北大學的學生,找老師,老師不會拒絕見我吧!我先拜訪了系主任Tom Collinger,他看著一臉愁苦的我說:「我相信每個學生的潛力!」接著建議我多跟其他老師聊聊,但系上老師早就被畢業在即的同學圍繞,我乾脆大膽地到其他科系的老師辦公室一一敲門!
拜訪之前我會搜尋好老師的背景,看老師在專業社群媒體領英(Linkedin)有認識哪些人,那些人服務的公司有哪些我有興趣的職位,而且會先寫信給老師。當老師說:「我不知道有誰可以介紹給你。」我就說:「你可以介紹我某某某,他是你之前在這家公司的同事!」當老師說:「那妳再寄妳的履歷給我。」我就可以說:「有,今天早上寄出了!」當老師再說:「那妳寫信跟我說希望我怎麼介紹。」我就會說:「有,你介紹我的信我也幫你寫好了,你剪下貼上就可以了!」
有一天,我拜訪了教授Abe Peck,老師是個5、60的活潑老先生,他說他大半時間住在加州聖塔芭芭拉,那兒陽光普照還有海灘,跟下雪的芝加哥不像,接著說:「我也不認識妳,一時也想不出要介紹誰。但我明天有辦一場演講,妳可以來聽!」
去之前,我上網搜尋了所有講者的資料,一一聯繫講者,向他們自我介紹,你如果曾經試著在網路上搜尋人,你會驚訝發現不難找到他們的email。其中有個講者叫做Peggy Walker,是美國一家小雜誌社「凡斯媒體」的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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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當天,我用事先背好的英文,上前和Peggy表達來意:「Hello! I am Anya. Good Luck!」(你好!我是阿雅。祝你好運!)Peggy說她有收到我事前寄的信,我開心了一下,心想:肯定有好印象!演講結束,我幾乎沒聽懂Peggy在說什麼,但我又拿著事先背好的英文說:「Good job!Can I get your card?」(妳講得真好,可以跟妳要張名片嗎?)email聯繫後,Peggy說他們沒有在徵才,不過願意請人力資源長Loreen Muzik安排我跟他們的數位團隊見面聊聊。面談後我覺得這個公司實在太適合我了!這家媒體公司有在考慮提供廣告主數位行銷服務。我心想:「數位、行銷、媒體。太幸運了,我註定要到這家公司工作!」
幾個禮拜過去了,我沒有收到任何聯繫。我打手機給Loreen,她接起電話:「喔!我已經被裁員了,不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對了,妳可以幫我介紹工作嗎?」當時的環境真的就是那麼差!我心想,雖然她不能幫我安排面試,但總可以告訴我一些公司的訊息吧!我約她喝咖啡,在芝加哥郊區鐵道旁的一家星巴克裡,我們談話每過20分鐘就要暫停,等火車轟隆轟隆的噪音結束才能繼續。她因為已經不在公司服務,一五一十告訴了我公司的狀況。我還記得,結帳時我們兩搶著付錢,畫面看起來挺有趣的,兩個人都失業,同是天涯淪落人,彼此惺惺相惜吧!
芝加哥找工作沒著落,我就想不如到大城市機會應該比較多吧!媒體公司最多的城市是在紐約和洛杉磯(多年後我才知道洛杉磯的媒體是指電影業,根本跟我的背景沒有相關),我於是決定花兩個月在這兩個城市找工作、拜訪業界人士。但,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要拜訪誰呢?
出發前,我拜訪了學校的老師們,牆上貼著他參加奧運幫忙傳遞聖火、上電視評論節目的照片,教授Clarke Caywood天生就適合上鏡頭,他先是一一跟我介紹他牆上的照片,但接著說,他的學生太多,每個人都要介紹,所以他不能幫我介紹什麼人。我正感到失望,老師一邊搖搖手,一邊拆開剛收到的包裹,我發現包裹裡是傳播專家產業公會的通訊錄。老師見我似乎不太願意離開,他說:「這樣吧!這通訊錄上面的人其實我大多不認識,但我們所屬同一個公會,要不妳去看看哪些人可以聯繫,借妳15分鐘,妳翻一翻,再拿來還我!」
我打開通訊錄,發現都是傳播領域知名公司的一級主管,我發現撿到寶,連聲謝謝老師,飛奔到系學會上的影印機,那15分鐘,我沒看,倒是一頁一頁全部印下來。同時,我也找出學院過去十五年的校友名冊。靠著這兩份資料,裡頭有上千位行銷傳播類專家,我逐一列出住在紐約和洛杉磯的人,一個個寫信跟他們聯繫。
我寫信問這些陌生人:「可不可以請你給我15分鐘?」我想,15分鐘很短,大家可能比較願意會接受,但現場見面通常會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我剛見完一個校友,聊得很開心,但就像其他校友說的,他們公司在裁員,不但沒招人,連自己的飯碗都快不保。我狼狽地找了一家咖啡店,一邊翻著公會通訊錄,看到有美國最大電信業者Verizon的傳播長Peter Thonis,當時智慧型手機剛起飛,電信業者是影響社會動態的當紅角色,我猶豫了一下,我想,以他這樣權高位重的人,不可能回我;但我又想:「最糟會怎樣?」大不了就是他不回我啊!於是硬著頭皮寄了email給他。
幾分鐘後,對,就在幾分鐘後,他回覆我了!當天下午在紐約一個飯店開會,5點鐘我可以在一樓咖啡廳等他,對!當天!我看著email,不敢置信,心想是不是我英文很差看錯內容,但左看右看,他確實答應見我。
當天我戰戰兢兢地到了飯店,雖然通訊錄有照片,但我不確定是現場是哪個人,左右打量,「Are you Anya?」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大大的微笑跟我握手,我驚魂未定,他問我:「妳知道我為什麼見妳嗎?」我搖搖頭,根本緊張到沒辦法思考,他說:「像妳這麼有膽,敢直接約我見面的人不多!」
就這樣,我陸續見到了很多業界大佬。我在紐約時報的報紙上找到了執行長的名字,試著在網路上找他的email,寫信後,他還真的答應見我!我在紐約和洛杉磯見到了上百位業界人士,每個人都說:「我很欣賞妳,但我們公司在裁員。」有一次在紐約,我穿著如今回頭看覺得很「俗」的白襯衫、黑套裝,結束跟VOGUE和GQ雜誌員工的面談,對方又對著我搖搖頭說:「我們在裁員,但是祝妳好運!」我踩著很不舒服的高跟鞋,走在垃圾發臭的紐約街頭,看到一家中餐館,坐下來點了一盤排骨飯,飯來的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家,覺得自己好失敗,我想:「原本我在台灣,是走路有風的大報記者,怎麼會落魄到美國遇到金融風暴,到處求人,一個工作也沒有?!」那時候沒有LINE等通訊軟體,國際電話卡又不便宜,我撥了電話給芝加哥的政大校友會資深學姊Grace,眼淚不爭氣流了下來,滴到排骨飯上。
我落寞地回到芝加哥,同期畢業的同學差不多都走光了,大家都說美國沒工作,不如趕快回亞洲卡位比較好,我看著拜訪各校友的筆記,雖然真的一個面試都沒有,但我在準備面談的過程中學到了不少東西,我了解這些各式各樣的媒體公司現在的專案、還有產業的趨勢。我想,要不我回頭跟幾個月前演講認識的凡斯媒體Peggy聯繫吧,或許這些資料對她會有幫助。
我寫信給Peggy:「我在紐約和洛杉磯,見到了很多妳的同業和競爭對手,妳想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可以給我15分鐘嗎?」Peggy答應了!
去之前,我做了一本商業計劃,整理了當初人資長Loreen告訴我的資料,像是凡斯的現況和困境,凡斯的其中一本雜誌讀者是美容院老闆,於是我到了美容院採訪一些讀者,也聯繫上幾個廣告主。接著整理產業趨勢和其他公司在做的專案,選出我認為凡斯最適合的幾個項目。我舉了一個例子,企劃了一個手機網站,列出其中的功能和內容。我也列出,如果要做這些專案,他們需要什麼樣專長的人,當然,我「剛好」符合大部分的條件!
凡斯的辦公室其實很老舊,有兩層樓,一樓中間有個木製的傳統櫃檯,中間還有著創辦人的照片,Peggy的辦公室在一樓的最底端,見到Peggy,我深呼一口氣,開始簡報。我建議他們創立一個數位服務部門,用原本公司做網站的人力,為廣告主做電子報、架網站等。15分鐘後,簡報完畢,我看著Peggy,她沒有說話。我想死定了,她肯定覺得我是來搞笑的!她說:「妳願意當contractor嗎?」我當時其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只問她是不是全職、有沒有支薪,接著一口答應!回家查才知道其實contractor是約聘雇的意思,但在英文裡,也是那些水電工、土木工等臨時工的意思,我還差點以為她要我去當水電工!
就這樣,當時,我的專長或許還是不是數位行銷或做app,但我靠著我的記者經驗,找人、採訪、創了我的第一份數位行銷工作,這工作也奠定了我日後做電商app、成長駭客和大數據行銷的基礎。我當時其實並沒有覺得我一定要在美國工作,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失敗,我希望是因為我盡了全力還不夠好,而不是我沒有盡全力,因此沒有獲得機會。
最糟的時代,我沒有找到工作,但我創了在美國的第一份工作。
書摘選自:矽谷阿雅《追不到夢想就創一個!》從台灣記者到臉書電商產品經理的顛覆筆記
作者簡介:矽谷阿雅
台灣人,現居美國矽谷。原為台灣蘋果日報記者,毅然辭掉工作赴美讀書,一路到矽谷科技公司擔任電子商務app產品長。榮獲十多項美國數位大獎、美國Min雜誌年度最佳行銷人獎提名、Girls in Tech 40歲以下女性科技精英榜、台灣十大傑出青年提名。
阿雅在美國的十幾年工作經驗,讓她有了很多新的視野,經常在臉書「矽谷阿雅」粉專分享在美國的職涯故事、海外求職秘訣、矽谷最新產品管理與行銷知識。在美國西北大學、聖荷西州立大學、喬治亞大學擔任客座講師,受邀在成長行銷座談會、數位分析座談會、手機創新座談會、矽谷頂級新創 加速器Plug & Play等美國大型座談會演講,也擔任人工智慧新創公司顧問。在TEDx Talk主講【慌世代-拓荒世代】,吸引台灣各大媒體驚艷報導,並在全台超過20間大專院校與企業巡迴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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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大學學餐影印店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我到底如何考上空姐的](人生很鳥)
最近有個女孩私訊問我是怎麼考上空姐的,她還說她就是指定想考我的公司,我只能說,這個問題問我就真的是問錯人了。
因為我從小到大就是個考運極佳的狗屎運大王 ,我到底如何考上空姐的我想破頭只想得到一個答案,大概就是因為我媽每年都會很認真地幫我拿一件衣服去某間她熟識的宮廟作法拜拜。
每年到了某個神秘的時刻,我房間裡的某件衣服就會突然消失,然後當那件衣服再回來的時候,上頭就會佈滿香灰的味道。我媽當晚會要我就穿著它睡覺,也不多做解釋,就說是對我好的。
而且身為這間公司的組員,最流行的事情有三:
一是認真經營IG,看有沒有機會爆紅成為超人氣網美空姐,就可以兩手一攤,辭職不幹了。
二是結婚生子,看有沒有機會釣個金龜婿,在家相夫教子當個閒妻涼母,就可以兩手一攤,辭職不幹了。
三是報考華航,看有沒有機會考上,就可以兩手一攤,辭職不幹了。
總結以上三點,就可以清楚得知這間公司就像是婚姻,外面的人拼了命的想進來,裡面的人拼了命的想出去。出得去的我們拍拍手恭喜她;出不去的沒關係,每年尚有從民間各處網羅而來嬌嫩妹子,待我一路步步驚心晉嬪位、晉妃位,最後當上皇后,隨便一個眼神就能嚇瘋一票小主,好像也不失為一種紓壓的方式。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功課很爛的人。國中的時候班上大約四十五個人,我平均每次段考排名都落在三十七名左右。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完全無法應付每學期的段考、小考,但我卻很會考大考!
國三開始有升學壓力以後,除了段考以外,我們還要加考各式各樣的大範圍模擬考。原本想說挫賽啦我媽花大把銀子給我唸那麼貴的私立女校,我已經每個禮拜一到五都被迫住校每晚要全班到教室晚自習三小時,我還功課那麼爛,不如就放棄吧,東南西北三開一強哪兒願意收我,我就往哪兒去,只要不要再是女校就好了。
結果第一次模擬考考完,我居然考了第十五名。
看到成績單的那一刻我真的下巴直接掉到B1視聽教室。
然後接下來的每次模擬考,我都大概落在十名左右,最好的一次好像還有第四名。不過跟模擬考同時並進的國三段考我依然考得非常非常爛(我到底是長了什麼腦袋?)。
而我那個時代剛剛開始推行推薦甄試多元入學方案。
這完全又是一項我必須去舔教育部長腳趾的德政!
因為我考完第一次基測以後,就想說反正申請了也不會少一塊肉,就是填一些資料而已,就送出成績資料去試試看。沒想到就這樣上了內湖高中,公立的很省錢,還有大把青春肉體等著我去挖掘(結果我們那個時代是男女分班,直接滑鐵盧滑到福利社買便當以求邂逅),而且我又是我們家第一個考上公立學校的孩子,媽媽在親戚們面前肯定可以很拉風。
最重要的是,我暑假可以放半年!其他同學還在為了七月大考拼命苦讀的時候,我每天就是在旁邊納涼,趴在課桌上睡覺睡到腳會突然顫抖驚醒,還要假裝沒事跟同學們眼神示意I am sorry。
高中三年我依然功課非常非常爛,也是班排倒數十名像枉死城的冤魂永世不得輪徊。
而且內中社團實在是太好玩了!整個學校粉粉藍藍就像是在暗示你:孩子,青春就該盡情揮灑。高中念三年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可以水球大戰,丟的越高,考的越爛。教官抓我服儀不合格沒關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只能說我老母不是替我養了小鬼就是徹夜排隊睡在廟門口搶到大甲鎮瀾宮頭香,我的第一次基測其實考得還好,五十六級分在內中算是中上水平。可是我又異想天開跑去推甄了,而且年幼猖狂的我,還自詡為天龍國中的天龍人,打死不考慮台北市以外的學校,新北市都不行。我也不知道那來的自信,功課爛成那樣,學測也不見高,卻只想念公立大學。
跟我考差不多級分的同學不是直接放棄不要推甄申請,就是只敢填淡江輔大東吳銘傳。我想我是項羽投胎轉世吧,因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比我更狂妄自大的人了。
我才交完我的推甄申請書,中午吃完午飯就被班導叫到辦公室去聊聊。
「其他同學的申請書我的簽了,就妳的還沒,妳知道為什麼嗎?」班導耐著性子柔聲試探。
我用屁眼想都知道為什麼,可我就項羽啊,我寧可自刎烏江邊也不願殺死我的自戀。
我硬著頭皮滿臉堆笑,掐著嗓子回道:「不知道。」
班導先嘆了一口氣,眼神透著一點懷疑、輕蔑,但更多的是不忍心。
空氣凝滯了一陣,我的雙頰肌肉酸澀,我知道我的笑容還在硬撐著。
「妳不覺得以妳平時的成績填這兩所學校太勉強了嗎?」班導終於開口了,邊說還邊從桌上拿起我的申請書遞向我。
我低頭伸手接過申請書,突然感到無比的沈重。看著文件上兩所學校的名字,這似乎真的不是我能一肩扛下的地方。
「妳要不要改一下?或乾脆不要推甄了?」班導繼續追問。
那時推甄申請這個制度才開始沒幾屆,班導屬於比較守舊派的老師,信奉唯有讀書高,對於新式的多元入學方案持保留態度。她一直對我們宣揚一個觀點:學測只是一個指考前的一次練習,把心思用在指考就好。
功課不好就不能念好學校嗎?我心裡的小項羽衝出來拿刀揮舞著朝天空大喊,不信四面楚歌自己的霸業即將毀於一旦。
「老師,我只是推甄推好玩的啦!」再抬頭,我已換上天真笑容,瞇眼燦笑著揪著心裡那個已經怒髮衝冠的小傢伙的鎧甲一角:「真的,我也知道自己不會上啊,就是寫寫看而已,我還是會好好拚指考的,老師放心。」
班導懷疑地再看了我一眼,才拿起辦公桌前的簽字筆,在我那張寫著「國立台灣大學歷史學系」及「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圖文傳播學系」的申請書上寫下她的名字。
後來,我收到了師大寄來的通知書,要我準備第二階段的書面備審資料。師大的通知書是寄到學校,再由班導轉交給我們的。收到通知書那天,班導還把我叫到走廊上,再次確認「我真的只是好玩而已」的心意,才願意把那份白色信封袋交到我手中。
老實說,剛收到通知書的時候,高興雖高興,畢竟入圍就是一種肯定,但還是不免懷疑自己,這真的是我能去的地方嗎?
當初考上內中的時候,雖然也是一間實實在在超出我國中三年平均學業表現的地方,可內中這所學校在北北基的排名頂多在中段,踮個腳還勉強觸碰得到。但師大就完全不是同一個水準的地方了。我又不是念附中、中山、北一女,那種學校的倒數十名才有上師大的可能,內中的倒數十名可以上私立大學前段班就祖宗保佑了。
高興了幾個小時以後,我把信封袋收起來,決定存幾個月零用錢把這張入圍通知書裱框掛在房間的牆壁上,證明自己好歹還受過國立大學青睞,是我不去考喔不是他不要我。
可是過了幾日,不論我怎麼壓抑說服自己不去想師大的事,我還是會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跟空氣演起一場「你好你好,你讀哪?我讀師大」的戲碼,就像我有一位友人都在洗澡的時候大跟蓮蓬頭conversation練習英文,結果他現在是一間新創公司的台灣區高階主管。
直到繳交備審資料截止日期的前一週,我實在被那種又遠又近的想望撩撥到不行。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拼個幾天全力做備審資料搞不好還有上師大的可能;我少唸這幾天,也不會平白無故少幾百分連私大都上不了。
下定了決心,我心一橫,翹了晚自習,開始準備備審資料。沒想到我每晚都熬夜做到凌晨兩、三點依然做不完,最後三天只好請假不去學校,一整天早上出外拍照、下午跑影印店、晚上在家剪片,並在繳交期限最後一天的晚上跑到位於北車的郵局台北總局去寄出資料,才來得及蓋上當天的郵戳。
我請假在家做備審資料的那三天,班導氣炸了,覺得我欺騙了她,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而且在做一件徒勞無功的事。她甚至向班上的同學們說,千萬不要像我一樣,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腳踏實地念書,把握最後的每分每秒全力拚指考,才能為自己的未來爭取到最大的利多。
過完那三天,我回到學校,回復如常的考生生活,每天不停複習、考試、檢討,像個機器人一樣,做著大家叫你一定要做的事,可是仍然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遙不可及、所有的試題都混在一起。
但至少我拼命過了,就算最後上不了師大,我依然很慶幸自己曾有勇氣全力為自己拼搏過,而不是垂軟無力的任命運擺佈卻又要抱怨什麼都不順心如意。
也許是上天垂憐、也許是我真的擁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過人才華,我的備審資料居然過關,拿到最後一關的面試通知。
然後,五月的時候,我開始每天都睡到中午才來上學,順便幫班上同學外帶麥當勞跟五十嵐才進校門。教官不再鳥我,班導不再管我,我自願當萬年值日生幫同學跑腿任何事情,過著狀似頹唐放棄的生活。
但那是因為我曾經不放棄自己(因為媽媽可能開了靈界的外掛練到等級很高的小鬼),不陷自己在內湖高中倒數十名的囹圄裡,以跌破哈伯太空望遠鏡的黑馬之姿,錄取了師範大學。
不過人生要一直全力拼搏真的好累喔!當個受命運擺佈的阿吉仔還比較輕鬆一點(哇比八郎咖領金,哇比八郎咖怕ㄅㄧㄚˇ),明明是自己性慾太強還要怪男友老二不行、大跟姊妹們抱怨男友都餵不飽自己卻還能看謎片打手槍,人生何樂而不為。
所以我大學四年雖然頂著名校的光環卻過得相當廢物,完全不思進取,只想談戀愛跟狂打工賺錢買衣服鞋子化妝品打扮自己。
虛度光陰四年,有些同學已經出國去交換學生、或修習教育學程,考教師執照準備當老師、或讀輔系甚至雙主修,我卻還在夜店打工夜夜笙歌,看人喝醉,自己也想醉,醉醒了又很後悔;想振作一點回到「正常」的生活,但白天的世界卻似乎以光速在前進,容不下自己了(因為白天我也真的爬不起來),最後只能龜縮在夜的斗篷裡,熟悉溫暖,卻沒有明天。
白天,別人看我唸好大學,都誤會我是個聰慧良善、宜家宜室的女子,我雖然面上靦腆微笑回應他們,但其實我心裡非常心虛。
因為我雖然唸師大卻功課爛到連教育學程都沒辦法修。大家都會問我是不是畢業以後要當老師,我會馬虎回應說其實唸師大不一定要當老師啊。其實我根本連考慮要不要當老師的資格都沒有。
晚上,別人看我唸好學校,都很驚訝我怎麼能在陰陽兩界穿梭得那麼好,對我更好奇,也更容易迷戀上我這種反差。我雖然享受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吹捧,但其實我心裡非常空洞。
因為每次喝醉酒,哪有什麼誰高誰低的分別,吐的吐、鬧的鬧,我甚至醉得比對方更難看。隔天別人問我:「妳昨晚還好嗎?」我都覺得自己正在砸了師大這塊招牌。
正當我惶惶不知終日,大四下還在修28學分,而且一個都不能少,不然就是延畢的時候,我的一個好友,在一次朋友聚會的飯局上,興奮地向我們宣佈她要去考空姐的消息。
「其實妳好像也蠻適合的啊。」朋友們突然轉向我說。
「我嗎?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些驚訝大家對我竟也有這樣的想法。
然後,在眾人的慫恿之下,我在最後一刻報考了當年度第一間釋出招考資訊的航空公司,也就是我現在工作的這個地方。
在線上填妥了基本資料跟中英文自傳以後,我還差多益成績,所以緊急報考了最近一場考試的場次。
沒想到那年遇到了航空業景氣開始復甦之後的第一次大招!全台灣的多益考場都被報到爆。我若想在期限以前拿到成績,我就只能去台南考試,台中都沒有。
而在夜店界這個人人插科打諢的地方,我居然莫名的敬業。考試前一晚,我還去上班上到當天凌晨五點,回家洗個澡,就由我姐開車載我一路從台北直奔台南,參加下午的考試。
還好我小時候我媽有讓我去上何嘉仁(有幫我拿衣服去做法),我雖然唸也沒唸,考試考到一半還睡著(誰叫我要去夜店上班呢?),驚醒後只好全部猜C,我後來考出來的分數竟也低空飛過了。
後來我的第一階段書面審核資料神秘地過了,收到了第二階段到公司面試的通知(現在才開始講重點)。
第二階段很簡單,就是到南崁的航空公司總部去繳交書面資料,然後在頂樓的大禮堂等候叫號,再依序上台去簡單自我介紹:我是幾號誰誰誰,謝謝。
就這樣,台下會有五個評審面無表情地看著妳,從他們的眼神妳看不見希望,妳就是會覺得:oh, ok, fine 我不會考上。就像是誤闖了政商名流的私密派對,被裡面瘦得皮包骨且鼻樑墊得恨天高的女王蜂們用眼神從頭到腳掂量,然後,下一秒,安管就把妳請出包廂。
然後再經過一番神秘的擲筊儀式(人這麼多我真的覺得他們只能用這個方法篩選比較有效率),我又收到了第三階段的通知。第三階段是念廣播詞,也是人人聞風喪膽的階段,因為唸英文廣播詞也就算了,還要求我們要唸台語。
而現代的孩子大都是父母不想輸在起跑點的產物,小時候不是送去唸雙語幼稚園,就是想辦法送出國遊學,再不濟也要自力更生去澳洲打工度假,因此都有一定程度的英語能力,台語卻不見得流轉。有些來自外省家庭、客家家庭甚至原民家庭的孩子,你要他看民視不如叫他把電視砸爛,因為都一樣看不懂,一片漆黑還比較自在。
不過大家真的不用害怕,因為真的只唸非常短的一句而已,像是:有關電子用品的使用規定,請參考機內雜誌,或詢問我們的空服人員;本班機全面禁菸,請勿使用電子菸;現在航機即將起飛,請再次確認您的安全帶已經繫緊⋯⋯。
但真正到了這間公司上班以後,我默默開始覺得事有蹊蹺,因為這間公司負責念廣播詞的一直都是座艙長,近幾年開始才有選拔一些廣播詞唸得好的副座艙長來負責一個航班的廣播。從我面試廣播詞的這一天到我真的有一天能承擔大業來負責廣播詞,大概經過了七年之久。
為了七年後的這天而特地來辦一個考試,我只能說不是過度未雨綢繆,極有遠見遠到我都能去一趟火星來回,就是主管們太⋯⋯望子成龍,希望我們人人都在這間公司長長久久,一路扶搖直上幹到座艙長。
五個五個一組唸完廣播詞後,我們從小房間裡出來,會先被指定坐在外頭的椅子上等待殘酷的考核成果。約莫五分鐘後,會有一位試務人員拿著五張紙出來,他會按照上頭的名字依序發給我們,然後,你必須在剛剛跟妳一起進去的四個人面前,打開那張紙,確認妳這關到底是有過沒過。
如果是在私下接到結果,沒過的話還能放肆地大哭一場、罵罵評審有眼無珠之類的飆幾句髒話洩恨,可是就這麼在妳剛剛的對手面前接到結果,有過的話也不好跳個阿魯巴之舞,跟空氣朋友give me five大喊耶斯,還要裝地靦腆好像有過沒過真的於我如浮雲一樣。
而且空姐面試大概是我人生中經歷過最做作的場面,每個女孩穿著一樣的白衣黑裙(偶爾會有人穿很走針的橘色、綠色、藍色);梳一樣的包頭(偶爾會有人髮膠噴太多像剛從少林寺練完鐵頭功下山);掛著一樣的笑容(像剛接了醫美診所業配的部落客貪小便宜打了過多劑量的玻尿酸);明明眼神都在試探彼此;明明就在拔著心裡的玫瑰花瓣數算著別人:妳會上、妳不會上;明明前晚才去喝酒宿醉(好吧也許只有我是這樣);明明男友就劈腿卻還離不開對方(好吧這點也許也只有我是這樣)⋯⋯但一來到這裡大家瞬間就變身為真善美裡的馬利亞,有夠天真無邪都喝阿爾卑斯山的羊奶長大。
總之,就算妳不喝羊奶,都要把自己打理地跟工業化之前的地球一樣純淨無瑕,喜惡不顯於色,與人眼神接觸都要散發「如果你打我的左臉,我右臉也轉過來給你打」的聖潔光芒。
因為亞洲的航空公司賣的就是一個夢想:飛機上座椅很小很擠很不舒服沒關係,我們有親切可愛的天使空姐們隨侍在側讓你忘記旅途的漫長;剛好抽中籤王坐到附近的人有嚴重腳臭還脫鞋把腳跨在前面的椅子上沒關係,我們有親切可愛的天使空姐們隨侍在側讓你忘記旅途的漫長;飛機餐不知為何總是很難吃而且剛好坐到後面幾排雖小連想吃的選擇都選不到沒關係,我們有親切可愛的天使空姐們隨侍在側讓你忘記旅途的漫長⋯⋯。
要是連如此基本的場面都扛不住,以後上機也實在很難面對以上各種我們每日公親變事主的日常。
沒過當然就是黯然回家、有過就下午到醫務室報到,做基本的身體檢查,量量身高體重視力,然後回家再等待下一階段的通知。
第四階段是紙筆測驗,會考一張類似高中英文段考的考卷,還有一張數學考卷,但只考加法只是數字離奇地大,就是妳在這間公司上班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金額,但可能就是要給妳一個夢想的藍圖,讓妳覺得:啊,老娘就要飛黃騰達(亞洲航空公司賣的就是一個夢想,不只賣客人,也賣員工)!還有一張問答題填填妳對於服務業的看法、對公司的忠誠度之類的鳥話。
第五階段(有完沒完啊)終於來到最後一關的中英文主管面試,我當時是先考中文,再考英文,一樣是五個人一組進去小房間面試。我這組有個超級強的女子,如果我們現在是在飢餓遊戲hunger game的話(其實也差不多了),她一定是來自第一區的專業貢品,從小接受嚴格訓練。
她長得非常溫婉美麗也就算了,還在我們被叫到名字要進去面試之際,搶先去替我們開門,其實我有看一些網路上的考試技巧也是說一定要搶到開關門的機會,因為這個小動作能讓評審覺得妳非常細心積極而且樂意為人服務。我在排隊的時候還很夜郎地想說啊呀真幸運老娘剛好排在第一個,等下開門的一定是我。結果我們一被叫到名字站起來,專業貢品居然不疾不徐的大步跨向前,先去幫大家開門了。然後因為她的動作身段實在太優雅,我看傻了還忘記要跟她搶,就這樣走進小房間了。
在我們其他四個來自第十二區的珍妮佛勞倫斯傻傻地排列站好在評審面前以後,專業貢品才輕輕地關上門,羅志祥般一枝獨show走向她的位子。
評審先請我們每個人自我介紹,才開始提問題。我印象中我好像被問到我以前在打工時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印象深刻的事,還有我為什麼想考空服員,而我老實回答了其實當初我是陪朋友來考的,但很幸運地一路進到final。還有一些其他問題,但抱歉畢竟已經是將近七年前的事了,我的腦現在最要緊記的事就是56K要一杯可樂、60J想換位子因為中間扶手不能拉起來、63H覺得冷氣太強、71G要多兩顆枕頭還有眼罩牙刷拖鞋,所以這些事情早已丟進最近刪除還過了七年救也救不回來。
第二個珍妮佛被問了什麼我也是完全失憶,但他們問第三個珍妮佛的問題,我卻永世無法忘懷,除非我喝下孟婆湯。因為我跟二號珍妮佛、三號珍妮佛都剛好是師大的學生,評審們履歷看到二號還心說可能是巧合,結果看到三號還是念師大,忍不住就問了三號:「為什麼妳們讀師大的都不去當老師都要跑來當空姐?」
靠腰真的是幸好媽媽有養小鬼這題不是問我,因為這題絕對是連空姐補習班老師本人來考都答不出來。
為什麼不當老師要來當空姐?我能說是因為我成績爛到連教育學程都沒辦法修所以老師不能是我人生的選項嗎?
我超級無敵害怕三號珍妮佛如果回答不出來,那評審可能就會轉而攻擊我及二號。
「我不清楚為什麼其他兩位同學不去當老師,但我自己在師大唸了四年,我發覺我是一個自己讀書可以,在教導別人的時候卻很難讓人理解,就是比較不會教人吧,所以才沒有選擇繼續當老師。」三號珍妮佛答,成功救援了其他兩位師大珍妮佛。
四號珍妮佛的考題我一樣失憶,但五號專業貢品卻也令我永生難忘。
她就是我在「大便空姐」一文裡,說到面試時回答自己想當空姐,就是因為小時候搭飛機的時候看見空服姊姊很溫柔親切幫失禁的爺爺清理座位的那位。而且專業貢品的不愧是專業貢品,她居然還是那年上海世界博覽會的台灣館解說員,為了要來考本公司之空服員,竟放棄了這個代表台灣出國的機會,因為剛好與面試的日期強碰。
在旁聽完她這段經歷,我想一、二、三、四號珍妮佛都在心裡昏倒了,直接吞食夜鎖把冠軍送給她就好了。
待五號羅志祥開完世界巡迴演唱會桃園南崁場,我們同時一致轉身面向門口,魚貫走出考場,羅志祥這時又理所當然走第一個替大家開門。
好吧那至少這次關門可以輪到走最後一個的我了吧。結果當我走至門邊,哇靠羅志祥還站在門口,微笑看著每一個珍妮佛,但手卻緊緊拽著門把,誓不放開這個機會!
我有伸手暗示志祥可否與我交棒,但志祥不依,依然溫婉堅定地用眼神告訴我:休想!
所以我們就這麼傻傻走出去了,出去以後我特意偷偷回頭看,志祥居然還再朝評審們點了個頭說:「謝謝評審。」才轉身把門帶上。
高啊高!被分到與此人同一組面試,雖然考上的機率渺茫,但也算是長了見識。
過了一陣子,我居然接到通知:考上了!
再過一陣子,我來到這間公司受訓,才發現,我們最後一起面試的五個人居然都考上了。我只能說我們其他四位珍妮佛的媽媽應該都是養小鬼職業工會的理事,在我們面試當天左青龍、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擺陣結印逆天而行,愛女心切終於打動上天。
很多女孩想當空服員,都是覺得這個職業聽起來高雅、體面,薪水不錯,可以出國看看世界。剪裁合身的制服和優雅的髮髻、航空公司對職員外貌的要求,更讓這個職業引人遐想,而誰不想成為人人欣羨追逐的對象?
雖然空服員從來都不是我個夢想,但在考試這樣一關關折磨的過程中,我的心態也被陶冶地開始「想要」這頂后冠(所以各位少女們請謹記一定要折磨所有追求妳的男人)。實不相瞞,我在最後一關面試之前還特地找了朋友扮演考官,拿著網路上找來的教材,實地模擬練習了幾次;也偷偷上網看了好多關於這份工作的資訊,無數次地幻想自己真的穿上制服、當上空姐會是怎麼樣(不過事後證明我的許多幻想真的都只是幻想,像我曾幻想當空姐就是每飛到一個地方,就在那裡玩到爽了再回家。結果沒有喔,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讓妳休息到基本的休時就迅速要妳滾了,我睡覺都來不及了何來玩到爽。三小時以內的航線更直接要妳打來回,飛過去等待下一批客人上機就閃,我去過沖繩無數次,都只待在飛機上連土地都沒踩到)。
在此總結一下我的成功心法:一、誤打誤撞碰上機會;二、莫名其妙對自己非常有自信;三、開始跟空氣朋友演對手戲;四、全力拼搏奮鬥一發;五、聽天由命等待結果輕輕放下吧。
我既不是台銘也不是永慶居然還敢整理自己的成功法則,尤其我的成功都蠻小的也真是狂妄(我是項羽),如果你們還選擇相信,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們了啦。
不過當上空姐以後,我真的有比較快樂嗎?老實說,我沒有。
不論是師大還是空服員,這兩個名牌都沒有真正的為我的人生幸福加分,尤其當我很自傲於這些外在事物的時候,我更是在暗地裡為自己作嘔。
我念師大的時候,當時的男友劈腿,劈腿的對象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念的圖文傳播學系分成兩個組,一個是影視組,是讓高中生念的;另一組是印刷組,是讓高職生念的。但有一半的共同科目不分組別要全班一起上課。我和男友都是影視組,他劈腿的同學念的是印刷組(詳情請見老文章「因為自私所以離開你」)。我當時非常的膚淺幼稚,總是一直在比較:因為她念印刷組她是高職畢業而我是高中畢業所以我比較高級、我從小到大都住台北而她是從中南部上來唸書的所以我比較高級、她只有一個名牌包包可是我有三個所以我比較高級⋯⋯。
我剛考上空姐的時候,當時的男友也劈腿(媽啊我這是什麼感情路),雖然是我自願做小當小三,可是我還是無可避免的不停在心裡與正宮比較。她大學沒念完就休學而我有畢業所以我比較高級、她在酒吧上班我在當空姐所以我比較高級、跟她結婚可能就是回鄉下種田但跟我結婚就是機票很便宜環遊世界所以我比較高級⋯⋯。
當我淪陷在這樣虛偽的遊戲裡,靠著各種外在的「名牌」為自己加持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不快樂。
跟師大劈腿男交往的時候,我每天搭著捷運到古亭捷運站上學,在從捷運站走至師大校園的這一段路,我總是忍不住就開始流淚;在自願當小三的那段時光,我總是必須壓抑自已的無法與對方公然相處,還要假裝單身的落寞。
而我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我以為我已經夠好了,為什麼對方總不肯專心一意只為我停留?我擁有的頭銜還不夠嗎?
別人看我好似光鮮亮麗,但細數自己卻是滿目瘡痍。
經歷了這麼多,我才終於發覺,這些外在的事物都不是通往幸褔的途徑,只有真正開始謙卑的自省,放棄這些所謂的「光環」,我才真的開始舒心坦然。
舉個簡單的例子好了,有人養的狗,脖子上總戴著項圈,周身整潔,食物不虞匱乏;沒人養的狗,全身髒兮兮,在街頭流浪,有一餐沒一餐。可是狗會因為自己戴了項圈就覺得自己比較高級、不去理會其他流浪狗嗎?狗的快樂,會因為世俗的鎖鏈而有所改變嗎?
而真正愛護動物的人會只疼愛自己的寵物,卻鄙視其他動物嗎?
我認識的愛狗人士,都是一視同仁地愛護珍惜所有的狗兒。
人生的順序不該是我念師大、我當空姐,所以我很快樂;應該是我很快樂,我剛好念師大、剛好當空姐,所以加分。
我希望所有想要當空服的妹子們好好的想想一個問題:如果不當空姐,妳還喜不喜歡自己?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若妳全力拼搏,也很幸運地考上了以後,請不要迷失在這個身分給妳的框架裡,不要因為別人都在吹捧這個工作很辛苦,就覺得自己全世界最累;不要大家都流行去哪裡打卡做什麼,就覺得一定非做不可;不要高調炫耀妳的快樂,卻忘了體驗當下的美好。
妳非常幸運,可能妳老母跟我老母一樣同是養小鬼職業工會的高級會員,所以妳得到了這份別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妳有更多的機會去認識世界、探究自己,但不要忘了在工作之餘,隨時放下妳的后冠,妳才有機會發現,原來沒有寶石的鑲飾,隨意任頭髮流敞的自己也很美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而且妳也沒考上的話,很簡單,想想我在文章開頭告訴妳的這間公司的組員最流行的三件事,妳就知道其實考上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啦哈哈哈哈。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不論有沒有考上空服員,妳都一樣喜歡自己,那麼,我想,妳已經勝券在握。
因為誰會不喜歡一個深深喜歡自己的人呢?
祝福你們每天都能看見自己的美麗,不為名牌、不為金錢、不為權勢、不為IG的按讚數破新高、不為又發現了敵人的一個缺點⋯⋯。
只為自己昂然立於天地間,而且好喜歡這樣的自己。
亞洲大學學餐影印店 在 人助旅行與助人旅行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菲律賓的 Call Center】
學校位於宿霧的IT Park,這裡高樓林立、馬路寬敞平整、高級異國餐廳任你挑擇。
我問老師,菲律賓的年輕人,除了到海外工作的選擇外,留在菲律賓都做些什麼樣的工作。
他說男生的話,很多就是當警衛,現在新式的建設、商店 (7-11、屈臣氏、Mall、商辦大樓... ...) 都會雇用警衛駐守。
女生的話,則是清潔人員或護士和 call center 的處理客訴人員。
因為看中菲律賓人的英文能力,這幾年很多西方的大公司把原本外包到印度的Call center (客服中心) 轉移到人力更低廉的菲律賓來,光是在宿霧這小小的IT Park裡,就有11間 call center!
2012年有一個關於商業英文的研究,結果顯示菲律賓是目前商業英文表現最好的國家。菲律賓人從幼稚園開始一路到大學都有大量的全英文課程,在校園內如果不說英文的話,甚至還會被罰錢。每間學校都有他們的 English Only Policy。
兩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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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ilippines top 5 GlobalEnglish Business English Index 2012
http://betterphils.blogspot.com/2012/04/philippines-top-5-globalenglis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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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 World's best country in business English
https://ph.news.yahoo.com/ph--world-s-best-country-in-business-englis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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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過電影印度喜劇「世界是平的」,大概就會對這種外包的call center 有點印象。
在菲律賓的call center 規模都很大,一間房間塑膠板隔出了幾百張小空間,每個人就面對一個電腦,用耳機接收來自世界各地的客訴。
Call center是24小時三班制,在call center樓下的招聘中心每天都擠滿了找工作的年輕女性,在這裡工作的薪水,比其他地方還要高,甚至比當英文老師還高。
我問我的老師,她今年20歲,為什麼她不想去Call center上班,她說Call center 是 Graveyard shift,她不想要每天只是當一個殭屍,毫無生活可言,在這裡教英文她可以跟不同文化的人交流,她打算先累積一些工作經驗,準備托福考試,幾年後去考空姐,到世界各地去看看。
在IT Park裡的餐廳消費大約是 200-400 披索,大約是 140-280 台幣,對於台灣人來說,在餐廳這樣消費其實相當划算,很好的環境,很好的服務,很好的食物。但對於一般菲律賓人來說,很難負擔這些高額的消費。他們每餐伙食費,平均也才30-50 披索。
但是,在IT Park裡的餐廳、咖啡館裡,仍然時不時能夠看到這些菲律賓人的身影,一杯80披索的珍珠奶茶、一杯130披索的星巴克咖啡、一份300披索的義大利麵,是他們的小確幸。
【菲律賓海外勞工史】(分享之前寫過的一篇短文)
在二戰之後,第一波的菲籍海外勞工都送到中東去,當時從事的工作是鑽井、採礦的工作,主要是在沙烏地阿拉伯。
第二波就比較可憐一點,很多菲律賓女生沒有辦法到中東去從事粗重的石油相關工作,便前往日本當「文化工作者」,從事性交易,在日文裡甚至有一個名詞就叫 Phili yaki,就是專指這些到日本工作的年輕女性。
第三波就是我們比較熟知的菲傭,他們很多人在這個時期到南歐去當家庭幫傭,當保母或是打掃家裡的工作。目前在香港的菲律賓籍人口,大多也是從事這樣的工作。到台灣來照顧你家阿公阿嬤的也是這個時期的菲律賓人。
第四波也就是我們在台灣看到的大量菲律賓人口,因應科技產業興起,工廠需要大量的技術勞工,尤其是在台灣、南韓、中國大陸地區,更需要這方面的人力,所以大量的菲籍勞工湧入這些國家。除了科技產業外,也從事營建業的需要勞力的產業。
而現在,我們也看到第五波的海外勞動力性質的改變,隨著教育水平提升,這些菲律賓人已經不只是我們想像中只能以勞動力維生的海外勞工了,他們更多是挾帶著在亞洲區壓倒性的英語優勢,走出世界,以腦袋賺錢的年輕人,他們不再視自己為"勞工" (Labor),而是更具價值與競爭力的 "人力資源" (Human resourc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