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安時代到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
《羅生門》是我高中時讀的日本短篇小說,買的是志文出版社的新潮文庫系列,$60對當時高中的學生來說不算便宜,但買了不會後悔。
當年看到作者芥川龍之介出生的年代和我自己也還沒有相差幾百年,為什麼他寫的故事好像不是太近代呢?芥川龍之介講的《羅生門》真的是他生存的那個年代嗎?還是他以古代作為背景虛構出來呢?
羅生門其實是平安時代末期《今昔物語集》第29卷「本朝世俗」的其中一個故事,羅生門真正的名字是羅城門,代表網羅城鎮。
要是找尋他的地理位置的話,它原本是包圍平安京外郭的一道城門,最後由於只見做了一部份,羅城門變成了羅生門。
平安時代的人怎麼唸羅生門?據說分別有らいせ和らいせい兩個讀音。由於當時有很多人把屍體遺棄在這裏,夜晚人們都相信鬼怪會在這裏徘徊不去。
有讀過《羅生門》都知道芥川龍之介筆下的男主角在四五天之前還是有工作的,由於失去了工作走投無路無意間路過羅生門發現了偷偷拔下年輕女子屍體頭髮的老婆婆。老婆婆說這個年輕女孩子生前善於算計,把蛇肉裝成魚干販賣不算什麼好東西,所以自己為了生存也是沒有法子。男主角馬上把老婆婆身上的和服脫光光,說自己也是走投無路身不由己⋯⋯
看到芥川龍之介筆下的男主角我們可能會覺得世途險惡,每個人為了生存會做出一些不符合道德的事情。可是原本在原著裏面的篇幅其實更加殘忍。
原著裏面的男人本來是為了行竊而從攝津國上京的盜賊,為了不被他人發覺爬上羅生門。他看到的景象是一個老婆婆粗暴地拔取年輕女屍的頭髮,而不是芥川龍之介筆下的「一條一條拔走」。屍體的主人原來是婆婆以前的主人,過世之後沒有人埋葬只好遺棄在羅生門。老婆婆發現她頭髮很長,就想拔下來做假髮。到才發現老婆婆只是普通人不是鬼怪,就把老婆婆跟屍體的衣服、還有所有屍體的頭髮都搶走了。
相比之下,芥川龍之介改良過的版本原來已經沒有那麼殘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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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再次強調,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羅生門並不是電影那個羅生門。電影看過的人很多,把兩者混淆的人更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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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去了日本旅行,回來的都是日本印象。
《羅生門》(日語:羅生門/らしょうもん Rashōmon),日本小說家芥川龍之介的短篇小說,1915年11月發表於雜誌《帝國文學》上。故事是引用古典民間文學《今昔物語》中「羅城門登上層見死人盜人語第十八」的部分情節,加上作者的想像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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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生門這三個字的源頭
讀《羅生門》 芥川龍之介
1949年,橋本忍跟黑澤明實驗性地把芥川龍之介的〈竹藪中〉和〈羅生門〉放在一起;一年半之後,1951年9月,電影《羅生門》為日本贏得第一座威尼斯影展金獅獎首獎。不足十頁的〈羅生門〉及不足十二頁的〈竹藪中〉被改拍成88分鐘的電影,是迄今以來我認為最能把芥川龍之介哲學演繹得最全面跟淋漓盡致的一個作品。
片中以多重視點的手法,強調事實沒有真相內容。自此以後,「羅生門」成為一般人日常生活中的口頭禪,但凡一件事情有多個版本,均稱作「羅生門」。就如近日全城熱話,麥浚龍推出的《念念不忘》第三部曲〈羅生門〉一樣。
令人稍為有點耿耿於懷的是事實上芥川龍之介於〈羅生門〉中最突出的命題是人性游走於善惡之間的掙扎。
《羅生門》背景與角色取材自《今昔物語》。饑饉、疫病、荒蕪與頹廢的京城中,有個被解雇的長工於羅生門下等待雨停。長工苦於盤算日後的生計,該餓死好還是成為竊賊好呢?碰巧他就在堆滿死屍的羅生門城樓中遇到在拔死屍頭髮的老嫗;老嫗說為了生存她必須要這樣做,而那個死屍也不是甚麼好東西,她拿死蛇當魚干賣;一念之間,長工把老嫗的衣服都剝了下來,把赤裸的老太婆踢倒於死屍上,消失在黑夜的深淵之中,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看來在芥川眼中,要行善嗎?抑或行惡其實也沒太大關係。善惡絕對不是靜止不動的東西,這是隨處所跟立場而持續改變的東西。芥川所提出的是除了生存之外,或許沒有任何天經地義的善惡、道德。然而,婆娑世界的痛苦卻來自人性跟精神必須在所謂的「善」、「惡」中游走掙扎。無法徹底行善或行惡的,心性不定的人底影子構成了比地獄更有地獄性的人生圖。
這與日本人自古對善、惡的看待十分吻合。《菊與刀》一書中提出:「在日本人看來, 精神與肉體不是宇宙中對立的兩大勢力,這種信條邏輯上導致一個結論,即世界並非善與惡的戰場……事實上,日本人也拒絕把惡的問題看作人生觀,甚至他們的神也顯然如此兼具善惡兩性。」
而於〈竹藪中〉,芥川進一步以寫實的筆調將當時人精神上的掙扎刻劃得更異常鮮明。在生存,在自我保護為前題之時,命題已由「真相永遠無法得知」轉向人類的自私自利。電影中最一語道破不為:「哪裡有軟弱,哪裡就有謊言」
人性的複雜實在太過超乎於自身的理解,在矛盾與荒亂之中,如芥川所說「人心誠然與無明的黑暗一樣,但更如煩惱之火,註定要燃燒直到熄滅」。加起來只有22頁的〈羅生門〉與〈竹藪中〉殘酷地把人推到自己赤裸的靈魂面前,逼著人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就像喝了沉在咖啡杯底的砂糖一樣,糊糊地黏在喉嚨裡般令人作嘔。這就是所謂芥川的野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