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喜歡講電話。無論是用哪一種語言,我都不太喜歡用電話聊天。當然聯絡事情或工作所需那是另當別論的,但是如果只是純粹的問候或聊天,或約一些不是太緊急的約時,盡可能的,我會選擇發手機簡訊或電郵。
到了日本以後,很多公共空間像是電車裡都會限制使用手機通話,於是,發郵件取代講電話的頻率更是大大增加。而日本人彼此之間,無論朋友、情人或者工作,也是愛發郵件勝於講電話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吃飽飯、洗完澡,得空了以後,就是我的寫稿時間。這時候,多半也是沒什麼多餘的精力和閒時間,可以拿來講電話。
說起來,我這麼自閉的怪僻,早就應該沒朋友了才對。所幸我的好朋友們都很體諒我的性格與工作狀態,迄今我才沒有變成鐘樓怪人。
前陣子因為工作的緣故,去大阪拍了一段觀光導遊的影片。雖然不是第一次對著鏡頭講話,但卻是第一次在鏡頭前講的不是自己的書,而是介紹店家或觀光景點。介紹自己的作品,縱使總有無法說完全的感覺,但比起當外景主持人,需要點表演成分的說話,畢竟,仍是簡單得多的。
那一整天的錄影行程,我覺得最微妙的,恐怕並不在於節目內容本身,而在於語言這件事情。攝影大哥是完全不懂中文的日本人,因此無論我對著鏡頭,用著什麼樣的辭彙,他雖然看著事前安排好的腳本,大致了解我所講的方向,但更精準的,是怎麼也不能明白的。看著攝影機說話的我,偶有一瞬間,會不小心意識到攝影機後面的攝影大哥,其實,他並不懂我在說什麼。然而,鏡頭仍那麼忠誠地對著我,那一剎那,我竟然閃過了一抹寂寞。
幾個星期後,我去和歌山出差,那裡的NHK地方電視台記者以「台灣作家前來取材」為名,做了一則短短的採訪。大阪的旅遊節目,講的是中文,可這一次竟然要用日文受訪。我的日文哪有這麼好呢?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講了。
用著另一個國家的語言講話時,我偶爾也會分心。現階段的我,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做到講中文時,熟練地知道用字遣詞所帶來的語感差異,也很難百分之百精準地表達深層的涵義。講著日文時候的我,因此,常像是另外一個自己。
但事實上,我偶爾講著中文時,特別是陳述和分析自己的主張時,會在說完幾句話以後,忍不住覺得剛才我那樣說,好像跟自己真正要傳遞的,還是偏差了那麼一點點。可真要去修正說過的話,又覺得沒辦法有更精確的描述。
語言,怎麼樣都是一種思想的拓印而已。
那天晚上,跟小我十歲的阿凱看完《惡人》這部電影時,我好像說了一些重話。只是因為他覺得故事沒什麼意思,而我卻從小說扯到他的現實生活,似乎也諷刺了些什麼。
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嚴格,像回到講台上的小說課老師。
在阿凱留學東京的最後一夜,我陪他走到那一晚他投宿的飯店。
忘了問到什麼,我回答了高中時代,曾動過幾次氣胸手術的往事。也是忽然想到的近事,我隨口說:「香港歌手方大同最近也氣胸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氣胸這事大多發生在瘦瘦高高的男生身上。可是,阿凱卻似乎偏移了語言的中心軸,自顧自地說:「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跟方大同是同一個等級的囉?氣胸就是名人會發生的囉?」類似這樣的話來。
我試圖跳過他的話,說我本來想說的,可他幾番打斷,繼續盤旋在我跟方大同的話題上,最後,我忍不住嚴肅地說:「在你明天就要回台灣,而我們最後走在這條路上的僅有時間裡,你為什麼要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耍嘴皮子上呢?」
他忽然愣了一下,急急停止玩笑,希望我說我本來想說的。可是,我卻過那個話題的時機,怎麼也不想說了。
告別以後,轉身遠離,走在霓虹閃爍的歌舞伎町邊緣的我,有些疲憊。
其實,我沒想要講出那麼重的話的。然而,語言總比我的情緒更為鋒利。
我想阿凱很難明白,二十多歲與三十多歲,面對人間的離合,終究是有著不同感受的。異鄉的離別,深也好淺也好,每一樁,都不是那麼的純粹了。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那一個終於有了點秋天氣息的夜裡,我真正想對阿凱說的是:一路順風,好好加油!謝謝這奇妙又短暫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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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中心軸〉收錄於張維中散文集《夢中見》
2013年,聯合文學/已絕版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5萬的網紅SKRpresents 陶山音樂,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KKBOX ➡️ http://bit.ly/LovesALittleTediousKKBOX 🎧 friDay 音樂 ➡️http://bit.ly/LovesALittleTediousFriDayMusic 🎧 MyMusic ➡️ http://bit.ly/LovesALittleTe...
他 並不懂我 在 粘拔的幸福碎碎念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自從孩子期中考完後,我幾乎不太天天關心兩個孩子的課業進度,只是偶而問一下,今天有沒有什麼想要寫的自修後,就跟老婆出門上健身房,回來時總是會在外頭,透過落地窗玻璃,看到女兒帶著弟弟正在寫點自修,或是兩人在討論題目解答,並翻閱著字典找答案。
想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默默觀察了他們一個多月,但幾乎都保持這樣的模式,今天載女兒下課時,忍不住在前頭問她:
「你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你改變很大嗎?」
「什麼改變?」她不解的問我。
於是我把我一個多月來的觀察,詳細的跟她說,並且問她:「妳怎麼了?」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聳聳肩後繼續說著
「我開始覺得,那是我的責任,我必須去完成。」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底蠻五味雜陳的,不曉得為何突然想起自己,要到了很大的歲數,才懂這道理,可是一寸光陰一寸金,我卻已經浪費太多光陰。
「我們怎會如此不同,卻又感覺如此相似?!」,深深覺得孩子的確是父母人生的一面鏡子(沉思)。
在後頭的她,並不懂我的心思,又思考了一會兒繼續說:「爸爸,我決定不要讀在地的國中了。」
「為什麼?」我問她。
「因為每次經過國中門口,總是看到幾個就穿著學校制服的,在旁邊的雜貨店抽煙,所以我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要以台南的前幾志願為目標?」
不簡單,孩子會思考將來了,不簡單啊~
我說:「姑且不論是不是能達成,但你有這志氣真的很棒。其他的部分,我來幫你了解與計畫,之後我們再一起討論出執行的辦法,好嗎?」
到了家門口後,她問了我最後一句:「那你覺得我該這麼做嗎??」
我說:「別讓任何人告訴你不能做什麼,就算是你爹我也一樣,好嗎?
只要有夢想,就要努力去追求,一事無成的人,才會說你也辦不到,你想做什麼就要努力去做,就是如此。」
我摸摸了她的頭,勾了勾小指頭,完成一個約定,
也許最後,我們不見得能達到最理想的目標,
但我相信過程發生的酸甜苦辣,最終將讓我們找到更美好的將來。
ps.女兒啊偷偷跟你說,
你爸我以前就是在雜貨店抽煙那個小子。XDD
#築夢的小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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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是沒有性別的,是男是女都是身體教育你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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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介紹
《愛是小麻煩》這首歌曲,是2013年收錄在 By2 發行的專輯【My. 遊樂園】裏面的一首歌曲 -《閨蜜樂園》的demo。
製作人Skot Suyama(陶山)當時為了這首demo,用他所有僅知的中文,親自寫了這個中文歌詞,由庭竹錄唱。
2018年,這首歌曲幸運地被 戲劇 (美男魚澡堂) 選為插曲,賦予新名字 ---《愛是小麻煩》,重新誕生,翻唱發行。
►SKRpresents 陶山音樂FB : https://www.facebook.com/SKRpresents/
►美男魚澡堂 粉絲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mermaidsa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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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小麻煩 - 戲劇(美男魚澡堂)插曲
詞曲:Skot Suyama陶山
MV剪輯:Skot Suyama陶山
MV字幕:庭竹
麻煩是我的好朋友 它一直在我身邊
我走一走這個寂寞路,它給我全部世界
怎麼可 怎麼可能給你一點點
因為你 給我的 給我的愛不是很隨便
麻煩是我的好朋友 我再說 say it again
If you want to love me baby~
我給你一百 你給我一百
我給你好像媽媽的 爸爸的愛可是
你還是給我一點點你的時間
你不可以不可以跟我說 愛你永遠
oh~~ baby oh~~
你說 give give it to me give give it to me
oh~~ baby oh~~
你說 媽媽的爸爸的愛不行 你不能給我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