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會表達情緒?男孩容易誤解扭曲性?】
#男孩與性
#男孩情緒教養
即便如我常寫親子議題,跟家裡三個男孩談到性愛問題,也不見得自在,孩子的爹屬老派的X世代,大約也很少想到要和孩子聊聊性愛問題。
在談年輕男孩性愛問題之先,我首先比較想關注的是:身為男性的孤獨與無助。
多數男生的情緒是沒什麼出口的,是很悶的,因為典型的雄性世界幾乎不大聊心事、不喜歡聊私事、不善於體察自我,當然相對的,也不善於體察或關心別人,這或許跟典型男生的天性有關,他們多半傾向關注「事物」勝過關心「人」。
但《男孩與性》、《男孩情緒教養》等書都提到雄性世界有種「兄弟規範(情結)」,男性在心底有揮之不去的刻板印象,認為「揭露自我內心」是一種懦弱無能的表徵,是比較「娘」的男生才會做的事情。
此強勢雄性文化終於讓男生從「不感受」弱化成「不會感受」,從「不表達」惡化成「不會表達」。
當然,在性平時代,我們欣見有愈來愈多「暖男」產出,他們懂得關注別人的情緒、也擁有關心別人的技巧,但這並不意味暖男在低潮傷心時,也敢隨意向「兄弟們」吐露真心,因為這種行為在雄性世界可能不安全,意味著缺乏男子氣概,換來的多半是兄弟們的嘲諷與不自在。
不論男孩在陽剛或陰柔特質的光譜上落在哪一點,多數男孩傾向不輕易吐露情緒,特別是負面的情緒,如「我好害怕」、「我沒辦法」、「我心好痛」。
在《男孩與性》一書裡,有個十八歲的男孩羅伯就說,他遇到難關時,他的爸爸就會要他「Man up(拿出男人的樣子)!」,他父親所呈現的就是整個傳統雄性文化的縮影。
羅伯說:「我不跟任何人談我遇到的問題,我認為,如果自己處理不來,那就不算個男人,代表你不夠努力,是個婊子。」羅伯所說的,也代表了多數男生的真心話,包含大男人、小男生,儘管性平教育已推展了這麼久、這麼廣。
「他們把情緒藏起來不讓他人看出來,甚至連自己也感受不到。但這些感覺不會消失,只是埋到心靈更底層。」(男孩情緒教養p.136)
不會消失的情緒,最後很有可能拐彎抹角地變形成「發洩式行為」,比如攻擊或是霸凌別人,或成癮於菸、酒、3C、毒品。
我和家裡的三個男孩談過,他們也都同意這個論點,他們說,男生之間互訴心曲也不是真的沒有,但極為稀有,除非是特別信任的死黨,不過多半心情不好時,死黨最常貢獻的也就是陪你瘋狂打電動、打球、打屁,成年之後可能就是去喝一點小酒,亂掰一通,很少集中火力正中情緒標靶。
「那心情不好時怎麼辦?」
兒子們說,女朋友、紅粉知己此時就變得很重要,她們是訴衷腸的最佳人選,在她們面前可以不需用力地掩飾自己的脆弱,但也不是每個男生都願意在女朋友或紅粉知己面前揭開自己的脆弱。
小子之一曾跟我分享過,他曾有個很願意傾聽他、也善於分析心理狀態的紅粉知己,兩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但每當他心情低落時,他很自然地就會找這個女孩出來吐吐苦水,他在她面前不必顧慮會被嘲笑,因此總是能得到極佳的療癒效果。
只是此紅粉知己在交了男朋友之後,為了避嫌,就再也無法擔任小子的心靈伙伴,這讓小子難過了好一陣子。
「那怎麼辦?心情不好時找誰呢?」我問。
「所以有時候就回來跟老媽吐苦水了啊!要不然跟室友看看電影、打打屁稍微轉移注意力啊!」
可見家有男孩,直至他們青春期、成人,親子的關係都相當重要,因為男孩有苦無處訴時,如果和父母關係夠親密,或者夠信任父母,至少還有一處安全基地可以訴訴衷腸。
而另一方面,男孩在陷入情緒低潮時,或許不太能分析自我、感受自我,但是若懂得排遣情緒,也至少能把自己從亂七八糟的情緒風暴中拉出來。
因此,我實在不反對男孩們偶而聚在線上打打電動、胡亂喇勒、講些芭樂話,因為這至少是他們轉移壞情緒的某種低階、但有效的方式。
不少青春期男孩聚在一起還是打打鬧鬧,感覺非常幼稚,但,這就是他們趕走壞情緒最單純又方便的方式。
了解自己的情緒狀態是需要不斷挖掘與練習的,男孩從小就不樂於此道,雄性文化又強化他們避開這一塊,這當然對男孩的情緒發展極度不利。他們沒有機會細膩的分析自我情緒,當然,對於別人情緒的體察就更加薄弱。
我記得有一次去一個國中演講,輔導主任談到她也是住在「男生宿舍」,當時她的父親過世未久,和爸爸感情相當好的她非常難過,常常在家裡想著想著就哭起來,然而,家裡的老男人(先生)、大男生、小男生(兒子們)唯一做的,就是把她放在一邊任她盡情的傷心哭泣。
「你相信嗎?從我老公到兒子,沒有人過來安慰我一聲,抱我一下都好啊!這讓我更絕望更傷心了。」主任說。
「我真的很能體會妳的落寞,因為我家也是如此啊,我也適應了好久!不過,我必須說,你家男性們真的都非常非常的~正~常,因為當他們難過時,他們自己也是這樣處理自己的情緒:把自己關起來,沉默不說話、自己調整、自我消化。所以他們以為把妳放在一個角落,不去打擾你,讓你自己去消化情緒,就是善待你的最好方式。」
天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是暗示、明說、示範了再示範,才讓家裡的雄性動物包括兒子們懂得在我難過時大方走過來、擁抱媽媽的。(擁抱爸爸目前還是天方夜譚,爸爸也一定會被驚嚇到。)
男生不善體察自己和別人的情緒,甚至被男子氣慨文化塑型成「不能示弱」、只能當「強者」、甚至不惜以「攻擊」、「霸凌」作為真男人的象徵,這顯然已經變成「毒性男子氣慨」。這在男孩發展性意識、性行為會產生什麼影響呢?
在「男孩與性」這本書裡呈現了美國年輕男孩對性事不可思議的態度。作者Peggy Orenstein是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專研男孩、女孩對性議題的不同態度。
她說「有毒的男子氣概」這個凳子有三隻腳,第一是情緒壓抑,第二是貶低女性,第三則是拿「性征服」出來吹噓。
她舉出最有名的一段「男生更衣室對話」乃出自美國前總統川普。川普曾經吹噓自己曾經如何強吻女性,並引以為豪,宣稱「當你成為明星的時候,她們會讓你這麼做,你做什麼都行,甚至抓她們的陰部都沒問題。」儘管川普這番話引來極多反彈,包括男性,不過也真確反映了純男性性心理的有毒思維。
Peggy Orensteiny在書中舉了很多例子來呈現年輕美國男孩(特別是傳統異性戀男孩)扭曲的性觀點。在美國,青少年乃至大學都流行「勾搭文化」,這和我們所說的「一夜情」意思差不多,男孩很容易限於一個迷思,也就是把「性征服」當做「男性氣概」的表徵,征服的數字愈高代表愈具男性氣概。
性事,已無關乎愛與連結。美國東岸就有「曲棍兄弟(lax bro)文化」,內容大抵就是誇耀性事勾搭,貶低女性、厭女、物化女性。
男大生將性愛視為純粹肉體經驗,將女性當成「玩物」,當成征服的「標的」而不是「人」。能贏得多少火辣的女生,就能展現多少雄風、社會地位、自我價值。
書中指出,男運動員被控告性行為不當或是對親密伴侶暴力相向,比例是其他男生的三倍,「運動員文化」強調拚勁、競爭、強壯、勇氣等正向特質,但也成為一股煙幕彈,掩護運動員霸凌、奪權、性征服、以厭女語言為樂、貶低女性傾向的氛圍。
而也有很高比例的非運動員年輕男孩因為欠缺對情緒的體察、對女性心理的理解,再加上A片與媒體的錯誤示範,因而把「性」當成一件男高女低、控制女性身體的行為過程。
「如果只有男孩在,那麼你聽他們的對話,可能會分不清他們剛才發生親密行為、還是剛從建築工地回來。他們會說釘釘子、用力敲、碰碰撞、把東西打碎、砰地一甩、撕碎她、毀了她。」
這些都是以侵略女性身體為樂的描述,他們鮮少講述到彼此的心理連結、相互依戀理解、珍惜疼愛的滿足感,如果讓年輕男孩繼續依賴傳統而陽剛有害的雄性文化,他們可能很難學會看清楚「女生也是人,女生值得尊敬、需要尊嚴」。
此外, 現在的孩子是廣大A片實驗中的白老鼠,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異性戀A片都是透過「男性觀點」來拍攝的,性愛被描述成男人對女人「做」的事,而不是「和」女人做的事,這會有很可怕的影響,也就是更強化男孩把性當成控制女性、貶抑女性的過程。
然而研究顯示,青少年比大人看更多的A片,而且內容比大人更低級扭曲,可想而知男孩們性道德、性意識在比父母所知更早之時就已開始扭曲。
研究結果顯示,會在早年看A片的,無論男女,都可能比同儕更早性活躍、性早熟,比同儕更多性伴侶、懷孕的機率有比較高,最嚴重的是,「把性侵略看得更正面、把女人看得更負面,更容易從事A片所描述的那些冒險、非典型的行為。」
很多無知的年輕男孩因而犯下了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性騷擾、性侵害行為。
書中就舉出一個看來無害的男大生在勾搭一個玲瓏可愛的女孩之後,軟硬兼施,不斷引誘女孩到他寢室,儘管女孩在過程中一再表示不想、不舒服,甚至幾度用藉口推託表示想離開,但礙於恐懼以及對方高大的身軀,最後被迫替男孩口交。
在這個男孩既有成形的思維裡,自己並無勉強女孩,更遑論性侵害,他還驕傲地認為是自己引導有步,而一廂情願地以為最後是女孩同意且自願的。
這也是作者Peggy Orenstein在多方訪談後發現的兩個事實,那就是:男性普遍會高估女孩對性活動的興趣和熱情,也太常把自己的愉悅看得比女生的感受還重要。
前述的男大生萬萬想不到,那一夜,他對女孩造成無可泯除的傷害,女孩之後避不見面,也無法療癒自己,直到多年後女孩勇敢地提出控訴。
這正是因為男孩在成長過程中普遍缺乏對女孩身心及性心理的理解,甚至早已在心裡塑造了牢不可破的扭曲的「男尊女卑、女生須屈從」的性道德框架。
事實上,也有很多男孩從頭至尾都不認同物化女生、貶抑女生的性事思維,但是在整個兄弟文化沆瀣一氣時,他們會退縮,而認為自己的想法是不值得一提的邊緣思維,而跟著大夥沒頭沒腦的哈哈大笑,以求得認同感。
事實上,專門研究青春期男孩行為的研究指出,大部分男孩比較喜歡的身體親密對象,是自己認識、信任、相處起來自在的人。男生追求性愛最大的動機並不是肉體,而在情緒層面,是因為想要對女生表達愛意或慾望。
自從交友軟體夯起來之後,「勾搭文化」在全世界默默的沸騰。我聽過太多年輕孩子把性與愛分開思考,把「滿足肉慾」當成一件紓壓的方式,或許連我們做為父母的可能都未必清楚孩子對性的看法。
這些我們可能無法理解或認同的新興性潮流也意味著,我們做為父母的,真的必須花點心思和時間好好的和孩子們談性說愛。
「#me too」反性侵、反性騷擾運動雖然引發全世界一同把「偏差性行為」、「男性特權」及「有毒陽剛特質」攤在陽光下一同省思、徹底清算。但是,在固化的純男性世界,卻未必真正翻轉了有害舊思維。
要把男孩教養成懂得尊重女性、灌輸他們「經過對方明確同意才能進行性探索」的性道德之前,首先得先把男孩教養成懂情緒、有同情心、尊重男女平等、尊重多元性向、尊重他人界線、允許自己也允許別的男孩示弱失敗、可以表達情緒、也能體察別人情緒的人,這是懂愛的前提。而懂得愛,才可能發展並維繫真正健康愉悅有連結感的性。
想要更了解男孩的情緒教養以及他們對性與愛認知的發展嗎?推薦以下兩本書。
【書訊】
•《男孩與性:改變青少年一生的九場對話,培養情感與性關係的尊重與同理心》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98257?sloc=main
•《男孩情緒教養:引導他好好說話,遠離恐懼、憤怒、攻擊行為》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79264?sloc=main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4萬的網紅啟點文化,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哈克翻過來看世界》系列工作坊(三)~為生命整地,結出新果實~03/09(六) & 03/10(日) 課程資訊:https://www.koob.com.tw/contents/3685 【人際維基】桌遊體驗會~讓你一玩就懂別人的在乎~ 02/24(日)或 03/16(六)14:00 活動資訊: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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다문화가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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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新媒體dingo又推出關心社會議題的影片,這次是外籍媽媽收到學校老師給小孩的評語,因為韓文能力的問題,向路人尋求幫助。
其實影片中的外籍媽媽韓文非常流利了,但路人還是很善良的一句一句念出評語、並用簡單的文字解釋給外籍媽媽聽,雖然用了很多平語,讓身為外國人的我有點感覺被冒犯,但一般韓國人都覺得用半語來解釋韓文可以讓外國人更容易明白(其實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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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跟台灣很像,很多經濟弱勢的男生無法與本地女生結婚,尤其在需要大量勞動力的第一級產業,往東南亞發展來延續香火是不可阻擋的趨勢。
所以多文化家庭就隨之產生,很多文化衝突甚至社會問題也漸漸被媒體報導,尤其韓國人有以「單一民族」為傲的民族性,看到膚色、外觀不同的反應,會比台灣人更加激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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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聽過一個很極端的例子。
有一個韓菲混血的國中女生A,是爸爸去菲律賓進修英文時,跟住在當地的媽媽戀愛結晶。
掰了胃,ESB報導過,菲律賓在2008年就有2000名類似A身世的韓菲混血,只有非常少數能回到韓國認祖歸宗,通常韓國爸爸在當地風流完之後,就由因天主教義不能避孕的菲菲媽媽養育。
A的媽媽跟爸爸雖然一起回到韓國,但因為婆媳、混血、語言、文化等種種因素離婚了,A由媽媽從事辛苦的3D低階工作獨自拉拔,而且因為經濟因素,A媽媽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學習韓文進而指導女兒,導致A一直到國中,韓文表達能力都跟同儕有差距。
根據語言學研究,韓文很有邏輯、容易入門,所以比起其他語系的同齡生,韓國3、4歲的小孩就非常會說話了,會說話之後學習速度就會變得比較快,相較之下,同時間要學習雙語的小孩就會比較辛苦。
從小就因為黝黑外表跟語言表達而矮人一截的A,在國中校園生活毫無意外的遇上霸凌,因為比起同齡少女更為玲瓏有致的身材,受到各種沒有正確性觀念的國中男生性騷擾。
自卑加上不想給辛苦的媽媽添麻煩,一再容忍的後果,從一開始的言語性騷擾,到最後有膽大的男同學直接往A胸部抓去。
求助於女同學女老師無用,回家告訴媽媽,也只能母女倆抱頭痛哭,幸好媽媽最後求助政府輔導成立的多文化家庭中心,報警介入處理。
結果學校的校長、主任、老師一方面否認知情掩蓋事實,一方面連番施壓,甚至連「妳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啊」、「誰教妳發育這麼好呢?」、「妳的人生都已經(因為被抓胸部)毀了,現在還要毀了他的人生嗎?」、「他的人生等級跟妳不一樣」之類的幹話,要求這對母女轉學撤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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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發展我不清楚,但這絕對不是單一個案,新聞電視上演的韓國校園霸凌都是真的,韓國小孩連自己韓國人都會霸凌了,身分特別的混血兒更是焦點中的焦點。
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條船,但我只要碰到跟韓國人結婚的朋友,就會把這個故事再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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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人跟外國配偶結婚的家庭,在韓國被稱為「多文化家庭」,類似在台灣稱「新住民」,比較不帶歧視的稱呼法。
針對多文化家庭,政府或財團法人會有額外的補助,例如免費的韓文課、韓國料理課、低廉的銀行貸款利率、小孩入學門檻降低、公寓管理費減半巴拉巴拉之類的優待。
다문화가정 엄마가
가정통신문을 읽어달라고 한다면?
低階語言例子 在 哇賽心理學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專業好文]
關於自閉症,有很多需要讓大眾瞭解的事。他們是哪裡與眾不同?以致於會有一些不一樣的行為表現。
史蒂夫 · 希爾伯曼撰寫一部自閉症歷史:《神經族》(NeuroTribes)(暫譯)。他說,「七十年來,我們對自閉症的研究都基於這樣一種認識:自閉症患者是腦損傷患者。但強烈世界理論卻告訴我們,自閉症患者察覺的太多也感受的太多。這個理論很有價值,因為我覺得『損傷說』嚴重傷害了自閉症群體和他們的家人,也誤導了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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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族》書評:
http://www.nytimes.com/…/neurotribes-by-steve-silberman.htm…
>少年卡伊的大腦
來源:譯言網/譯者:梵二
卡伊 · 馬克拉姆有些不對勁。出生後第五天的他,看著似乎比其他嬰兒更警覺。抬著頭,四處張望,他的姐姐們在出世很久後才學會這樣做。當他學會走路時,他總是處於興奮狀態,需要大人一直看著,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卡伊的姐姐卡莉說:「他超級活躍,動個不停。」這不像男孩子活潑好動那麼簡單:當父母試圖限制他,他就會發脾氣——不僅像普通孩子那樣亂踢亂叫,還會咬人、吐口水,出其凶猛,無法控制;不僅兩歲時如此,三歲、四歲、五歲、甚至年齡更大時還是這樣。卡伊與人相處時也很奇怪:有時孤僻內向,有時卻會衝到陌生人群中,要和他們擁抱。
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變得更加奇怪。馬克拉姆一家都忘不了1999年的印度之行,當他們擠進人群,看人耍蛇時,當時年僅五歲的卡伊毫無預兆地衝出去,輕拍打了眼鏡蛇的頭部。
要照顧這樣的孩子,對任何父母來說,都是很困難的,但對他的父親來說,則尤其令人沮喪。身為世界頂尖的神經系統科學家之一,亨利馬克拉姆負責13億美元的歐洲人類腦計劃項目。這是一個龐大的研究,其目的是建立一個人腦的超級計算機模型。馬克拉姆比誰都瞭解人腦內部運作,但是對於如何解決解決卡伊的問題, 他感到束手無策。
「作為一位父親和一名神經系統科學家,你感到自己無所適從。」他說。 實際上,卡伊的行為——其最終被診斷為自閉症——改變了父親的職業生涯,並幫助他構建了關於自閉症的全新理論顛覆了傳統觀點。並且,讓人覺得諷刺的是,馬克拉姆的第二職業很可能在他完成他的人腦模型前取得成功。
試想一下,你來自於一個更加黑暗、靜謐的星球,現在卻進入了一個令人困惑、無法逃避的感覺超負荷的世界,是怎樣的感受?你母親的眼睛:像閃光燈。你父親的聲音:如手提鑽一般,隆隆響。每個人都覺得,那可愛的、小小的連體衣很柔軟是嗎?對你來說,簡直就像帶有金剛石磨粒的砂紙,硌得慌。那些輕柔低語、脈脈溫情如何呢?一連串噪音騷擾、無法辨認的輸入信息、刺耳的音調、篩選不掉的數據。
僅僅為了生存,你就需要善於在可怕、難以忍受的噪音中解讀所有的模式。想要保持正常,你得盡可能地控制自己,培養對細節、常規和重復事物的高度專注。在這樣的系統中,相比使人困惑,需求相悖,行為古怪的人類,特定輸入可以產生可預知輸出的系統就顯得吸引人多了。
馬克拉姆和妻子認為,這就是患有自閉症的樣子。
他們把它稱為「強烈世界」綜合症。
與當今自閉症研究界的主流觀點相反——馬克拉姆夫婦認為,自閉症行為並非因為認知缺陷。與健忘相反,自閉人群理解力強,學得太快。馬克拉姆夫婦堅持認為,當他們看似喪失理智時,事實上,他們不僅被自己的情緒淹沒,也被他人的情緒壓倒。
因此,自閉症大腦的結構不僅受大腦結構缺陷決定,還受到其固有強度影響。馬克卡姆夫婦稱,如自閉症這樣發展失常的疾病,現在影響著百分之一的人群,而他們並不都是缺乏同情心的。他們在社會交往上經歷的困難和自身古怪的行為源於他們試圖應對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無法承受。
經過多年研究,有一次馬克拉姆夫婦倆走訪邊遠地的南非卡拉哈里沙漠時,提出了「強烈世界」的理論標籤,而亨利 · 馬克拉姆就出生在那裡。他說「強烈世界」是卡米拉提出的;她說她想不起是誰偶然發現了這個短語。但他記得自己坐在鐵鏽色的沙丘上,看著枯草不尋常地倒向周圍,思考著無法逃避一個充斥著強烈感受和情緒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他想,這就是卡伊現在經歷的狀況。他越是研究自閉症,就越認為自閉症並非記憶、情感和感覺缺陷,而是記憶、情感和感覺過度,就更加意識到他自己和他看似孤僻的兒子有多少共同點。
亨利 · 馬克拉姆個子高,有著一雙深藍色眼睛和一頭淺棕色的頭髮,散髮著不容出錯的權威氣質,這位權威人士負責一項資金充足、雄心勃勃的大型研究計劃。很難看出他和一個麻煩不斷的自閉症孩子有什麼共同點。他通常凌晨四點起床,在他位於洛桑市的寬敞公寓里工作幾個小時,然後趕去研究院,那是他人類腦計劃的研究基地。卡米拉說:「對他來說,每天睡四、五個小時就已足夠。」
馬克拉姆說他自己孩提時「什麼都想知道」,但在他中學的最初幾年基本處於「差班的倒數第一」。一位拉丁文老師鼓勵他要更加努力學習。當時他一位至愛的叔叔陷入嚴重抑鬱,在三十幾歲便英年早逝,他「每況愈下,最終放棄活下去」,自那以後馬克拉姆發生了轉變。他那時剛剛接到一項關於人腦化學的任務,促使他思考。「如果人腦化學物質和結構發生改變,那麼我也可以發生改變,如此我是誰?這是一個深刻的問題。所以我進醫學院學習,想成為一名精神病學家。」
於是,馬克拉姆進入了開普敦大學學習,但是在就讀醫學院的第四年,他拿到了以色列的獎學金。「那裡就像是天堂,」他說,「那裡有我所有夢寐以求的大腦研究工具。」他再也沒有回到醫學院,並且在26歲時與他的第一任妻子,阿娜特,一個以色列人結了婚。不久,他們的第一個女兒,里諾伊,出生了。里諾伊現在24歲。隨後又擁有了他們的第二個女兒,卡莉,現在23歲。四年之後又擁有了卡伊。
在以色列魏茨曼研究院的研究生涯中,馬克拉姆做出了他的第一個重大發現,他闡明瞭與學習能力有關的兩種神經傳導物質——乙酰膽鹼和谷氨酸之間的關鍵聯繫。這項研究是如此重要而且讓人印象深刻,尤其特別是因為它這麼早的出現在一個科學家的職業生涯中。然而真正成就了馬克拉姆的是他接下來的研究。
在與諾貝爾獎得主博特 · 薩克曼在德國的馬克斯.普朗克協會同讀博士後期間,馬克拉姆展示了腦細胞是如何「互相發射信息,互相緊密聯繫」的。自1940年起,這成為了神經系統科學的一項基本理論。但是沒有人能夠弄清楚這個過程的原理是什麼。
馬克拉姆通過測量神經元之間電信號的精確時機,證明瞭特定模式的發射將增加突觸連接細胞的聯繫強度,錯過則減弱。這種簡單的機制使得大腦能夠學習,並且無論是字面上地還是象徵意義上都能在各種經驗與感受,以及原因與結果間建立聯繫。
測量這些細微的時間差別也是一個技術上的勝利。因為開發了測量神經細胞腦電活動的微小變化所需的「膜片鉗」,薩克曼贏得了1991年的諾貝爾獎。僅僅為了修補一個神經細胞,你就必須先獲取一層大腦細胞,大概1/3毫米厚,約有6百萬個神經細胞,這層大腦細胞通常來自一隻剛被切下頭部的老鼠。
為了保持這塊組織的活力,你要把它泡在氧氣里,然後使用代腦脊髓液在實驗台上清洗它。在顯微鏡下,你要用一個極小的玻璃吸管刺穿單個細胞。這項技術與為了體外受精而將精子注射到卵子中的技術很相似,只是神經細胞比卵子要小數百倍。
這個實驗需要平穩的雙手和對細節的敏銳觀察。馬克拉姆最根本的創新在於創造了一台能同時密切觀察12個這樣細胞的機器,以測量他們的電信號和化學信號的相互作用。做過這方面實驗的研究員說,有時可能在一天之內都不能獲得一個滿意的結果——但是馬克拉姆已經是這方面的大師了。
問題出現了,他好似已經從一個事業的巔峰到了另一個巔峰——獲得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頒發的富布萊特獎學金,在威茨曼獲得終身教職,在最有聲望的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然而與此同時,他小兒子腦子不對勁的事實也逐漸清晰。他每天研究人的大腦,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卡伊學習和應對困難。就像他今年早些時候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的那樣,「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你有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孩子而你,作為一個神經系統科學家,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起初,馬克拉姆認為卡伊是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只要卡伊能夠移動,他就不會停下來。「他不停地跑,非常難控制,」馬克拉姆說。然而隨著卡伊的成長,他變得沈寂下來,通常沒有任何明顯的原因。「他變得更加特別,他不再過分活躍,而是變得更加行動困難,」馬克拉姆說。「情況很難預測。他會發脾氣。他會抵觸學習和任何一種教導。」
然而,卡伊也非常喜歡與人擁抱,甚至是與陌生人,這也是為什麼過了好多年他才被確診的原因之一。這樣的熱情使得很多專家排除了自閉症這種可能。經過多種評估後,卡伊才最終被診斷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症,這是自閉症的一種類型,患者會有社交困難和重復性行為,但並不缺乏語言能力也沒有嚴重智力障礙。
「我們帶他到處檢查,然而每個人的解釋都不一樣,」馬克拉姆說。作為一個珍視嚴謹的科學家,他對此非常生氣。他離開了醫學院,去探索神經科學,因為它不喜歡精神病學的含糊不清。「我對精神病學的運作方式非常失望,」他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嘗試理解卡伊成為了馬克拉姆的嗜好。
這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模擬大腦:他認為神經科學太零碎了,如果不把更多的數據整合在一起就不可能取得突破性進展。「對於只能瞭解大腦中的片段我會感到不滿足;我們必須瞭解大腦中的一切,」他說。「每一個分子,每一個基因,每一個細胞。你不能遺漏任何東西。」
這份迫不及待也使得他下決心去研究自閉症,他開始讀他可以拿到的任何研究報告和書籍。當時,90年代,這種情況獲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這種診斷只被引入進了精神病學的聖經,隨後,在1980年,被引入DSM III(《精神疾病的診斷標準第三版修訂版》)。1988年,由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的關於一個自閉症天才的電影《雨人》,使大眾開始能夠想象到自閉症不僅是一種殘疾,也是古怪的智力的一個來源。
20世紀中葉,那些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在那段日子里,自閉症被認為是由冷冰冰地拒絕了他們的嬰兒的沒有愛心的「冷酷母親」造成的。然而,儘管專家現在認為這種情況是神經病學的問題,其形成原因仍不清楚。
最傑出的理論認為,自閉症的病因是大腦社交性區域出現問題,從而導致同理心缺失。這種「心智理論」的概念是在80年代,由尤他 · 弗里斯、艾倫 · 萊斯利和西蒙 · 巴倫-科恩提出。他們發現自閉症兒童很晚開發出區分認知自我和認知他人的能力,而其他兒童很早就發展了這些能力。
在一個如今很著名的實驗中,兒童觀察兩個木偶,「莎莉」和「安妮」。莎莉把一塊大理石放進籃子里便離開。她離去後,安妮把莎莉的那塊大理石放進一個盒子里。四五歲大的正常兒童可以預知,莎莉會先在籃子里找大理石,因為她不知道安妮移動了石頭。但是一些年齡更大的自閉症兒童依然會說,莎莉會先查看盒子,因為他們知道石頭在那兒。一般兒童可以不假思索地接受莎莉的觀點,且知道當莎莉離開的時候,安妮藏起了大理石,而自閉症兒童很難理解這種思維方式。
研究者把這種「心智失明」——一種觀點採擇的喪失——和他們對自閉症兒童的觀察自閉症兒童不善於偽裝聯繫在一起。自閉症兒童把精力集中在物體和方法上——玩陀螺、堆積木、記憶符號以及沈迷於像火車和計算機之類的機械物件上,而非假裝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這種明顯的社交漠視被視作自閉症的主要特徵。不幸的是,這個理論也似乎暗示自閉症患者對他人不關心,因為他們不輕易把他人視作是可以被愛、反對和傷害的潛在對象。但莎莉 · 安妮的實驗顯示,自閉症患者很難理解其他人也有不同的這個觀點,研究者稱之為認知同理心或者「心智理論」。這不能說明他們在其他人受傷或者心情沈重時,無論在情感上還是行動上,會漠不關心。這並不是說在別人身體或情感上受傷或痛苦時他們就不在乎——從專業角度說是情感同理心——自閉症患者並沒表現出必然地缺失。
然而令人難過的是,「共情」和「同情」被融合進了同一個詞語里。自80年代起,自閉症患者「缺乏同情」的觀念深入人心。
「當我們觀察自閉症領域的時候,我們無法相信這個事實,」馬克拉姆說道。「大家會覺得他們沒有同情心,沒有「心智理論」。實際上卡伊能看透你,雖然他很奇怪。他對於你的真正意圖有著更深刻的理解。」而且他想要與社會互動。
顯而易見的想法是:也許卡伊沒患自閉症?但當馬克拉姆全神貫注查看文獻時,他確信卡伊的診斷是正確的。他學習的知識足夠讓他明白,他兒子的其他行為都是非常典型的自閉症症狀,沒有誤診的可能,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情況可以解釋他兒子的種種舉動和嗜好。毫無疑問已被確診為自閉症患者的人,卻取得成功的故事,像是暢銷傳記作者,動物科學家天寶•葛蘭汀,作為無可非議的自閉症患者,也對自閉症患者無法理解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這一觀點提出了挑戰。
1999年,在舊金山的加利福尼亞大學,馬克拉姆開始以客座教授的身份開始了自閉症的研究。他的同事,神經科學家邁克爾 · 梅策尼希,提出自閉症的病因在於抑制性神經元與興奮性神經元之間的不平衡。缺乏對衝動行為的抑制這個觀點可以解釋卡伊突然輕拍眼鏡蛇的行為。馬克拉姆從那裡開始了研究。
2000年,在奧地利舉辦的一次神經科學研討會上,馬克拉姆結識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卡米拉 · 森德雷克。他當時已經和阿娜特離婚。「當時我們一見鍾情,」卡米拉說。
她的父母在她五歲時離開了由共產黨統治的波蘭,前往西德。當她遇見馬克拉姆時,她正在馬克斯 · 普朗克協會攻讀神經學碩士學位。當馬克拉姆前往洛桑啓動了人類腦計劃時,她也開始在那裡學習。
卡米拉像他丈夫一樣,高個子,長著直長的金髮,一雙綠色的眼睛,我們在她能遠眺日內瓦湖的開敞式辦公室見面時,卡米拉上身穿著水手裝下身穿著牛仔褲。她除了在那裡做自閉症研究外,還運營著世界第四大開放式的科學出版公司,Frontiers。公司有超過35,000名科學家在做編輯和審閱人。她見我發現了她腳踝上的蜥蜴紋身,開懷大笑,那是她年輕時迷戀大門樂隊所留下的痕跡。
當我問她嫁給一個孩子有嚴重行為問題的人是否感到過憂慮時,她的回答得好像從來沒思慮過這個問題。「我早就知道卡伊面臨的挑戰,」她說,「那時,他很衝動,非常難管。」
卡伊七八歲時,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度過了一整天。「我手臂上大概有一些烏青和咬痕,因為他真的很不好對付。他會突然發作,做一些有危險的事情,而你必須把自己切換到‘救護模式’,」她說,有時他會徑直走到馬路中間。「要管束他的行為很困難,」她聳聳肩,「但如果你好好待他,他通常也會好好對你。」
「卡米拉對卡伊真是太好了,」馬克拉姆說,「她更加有條不紊,可以制定清楚的規則。她幫了他大忙。像是電影里演的孩子們不喜歡繼母的情況,在我們這兒從來沒有發生過。」
在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大學,夫妻兩人很快開始了在自閉症研究上的合作。「卡米拉和我經常討論這個,」馬克拉姆說,還說道他們兩人都對現今科學水平「倍感沮喪」,而又無可奈何。他們如今共同的興趣混雜了他們對於科學研究的動力。
他們從神經電路層面開始著手研究大腦。馬克拉姆指派他的研究生塔尼亞 · 里納爾迪 · 巴爾卡去選擇最適用的動物模型,鑒於這一研究不便在人類身上進行。
當我在那裡時巴爾卡正好也順便來拜訪了卡米拉的辦公室,那時她已經在其他的研究項目上工作了十年之久。她熱情地問候了老同事。、她在馬克拉姆夫婦的指導下通過查找文獻來選擇符合實驗預期的動物模型,並以此作為她的畢業作品。他們認為最接近人類自閉症患者的動物模型是在妊娠早期經一種抗癲癇藥物——丙戊酸鈉(VPA;商標名為Depakote)處理過的老鼠。像其他有「自閉傾向」的老鼠一樣,VPA鼠表現出異常的社交行為和增多的重復行為,比如說過於頻繁地梳理自己的皮毛。
但與之相比更有意義的事實是,已有研究證明,懷孕期間服用大劑量VPA藥物的女性,後代患自閉症的風險提高七倍,2005年的一項研究發現這些孩子中9%都患有自閉症,而VPA有時是控制癲癇的必需藥物。
由於VPA和人類自閉症存在某種關聯,所以它的動物細胞效應似乎也應與自閉症相似。一位研究VPA鼠的神經科學家曾對我說,「我不把它視為一種動物模型,而是自閉症在其他物種上的再現。」
巴爾卡開始了她的工作。早先的研究顯示藥物處理的時間和所需劑量仍是存在爭議的:不同的作用時間可能會引起完全相反的症狀,而且大劑量有時還會導致機體變異。對實驗鼠來說,能引起自閉症狀的「最佳」時間是胚胎期第十二天,這便是巴爾卡進行藥物處理的時間。
起初,實驗效果非常惱人。有兩年之久,使用馬克拉姆幾年前完善的費力的膜片鉗技術,研究VPA鼠大腦皮層的抑制神經元,使用的是一成不變且耗費精力的膜片鉗技術,這一技術在幾年前由馬克拉姆完善過。如果那些細胞的活性降低了,那就能驗證梅策尼希曾理論推理的神經元失衡假說。
她反復進行著相同的制備工作,製作敏感膜片去研究抑制神經元網絡。但是在經歷了兩年這種技術要求過於嚴苛,有時又很乏味,並且十分耗費時間的工作後,巴爾卡仍舊一無所獲。
「我真的沒有發現任何一點變化,」她告訴我說,「看起來一切都是完全正常的。」而她重復一個接一個地去修補那些細胞的膜片,無止境地重復著那些勞神費力的提取步驟——但仍舊沒有觀察到任何異常。至少她已經變成這項技術的專家了,她對自己說。
馬克拉姆已經準備放棄這項研究了,但巴爾卡卻表示反對,她說她打算把研究重點從抑制性VPA細胞網絡轉移到興奮性VPA細胞網絡上來。從那時起,她的研究總算有了轉機。
「整個神經元網絡的興奮性是存在著一些變化的。」她這麼說著,再一次提起了熱情。那些網絡化VPA細胞的反應強度幾乎是正常細胞的兩倍——並且它們呈現出超鏈接的狀態。如果一個正常細胞和其他的細胞有聯繫,那麼一個VPA細胞就連接著二十個細胞,同時反應程度還沒有降低。恰恰相反,它們是極度活躍的,而這未必是缺陷——反應更活躍、連接更緊密的神經網絡學的會更快。
但這對於自閉症患者意味著什麼呢?當巴爾卡在研究大腦皮層時,馬克拉姆一直在觀察實驗鼠的行為表現,她發現實驗鼠比正常鼠表現出了更嚴重的焦慮症狀。「簡直就像發現了一座金礦,」馬克拉姆說。這一變化是十分顯著的。「你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VPA鼠有點不一樣,它們的行為也有些異常。」馬克拉姆指出,它們更容易受到驚嚇,並能更快地瞭解到什麼是應該畏懼的,但卻不太能意識到曾經危險的形勢現在已經安全了。
普通老鼠只會害怕在特殊聲音響起時帶電的那一個網格,而VPA鼠變得不僅害怕那個聲音,還對整張電網以及所有和它有關聯的事物表現出恐懼——比如相似的顏色、氣味、還有其他可以清楚辨別的蜂鳴聲。
「這種恐懼狀態被巨幅放大了,」馬克拉姆說,「於是我們觀察了杏仁體中的細胞反應,同樣的它們也處於極度活躍狀態,然後這一切終於變成了一個美妙的故事。」
馬克拉姆夫婦意識到了他們的研究成果的重大意義。他們意識到,超敏感的感官系統、記憶能力以及情緒系統也許能夠解釋為什麼自閉症患者在擁有出眾才能的同時又會有自閉障礙。畢竟,VPA鼠存在的主要問題並不是他們不能夠學習——而是它們學的太快,同時伴有太過強烈的恐懼感,並且這一變化不可逆。
他們回顧了卡伊的經歷:他曾經怎樣的捂住雙耳,極力抗拒去看電影,痛恨吵鬧聲;以及他那十分局限的食譜,和對於嘗試新食物懷有的顯而易見的恐懼。
「他很清楚的記得他曾經坐在哪個餐廳的哪個位置,努力了好幾個小時去勉強自己吃下一口沙拉。」卡米拉說道,想起了她曾承諾如果他能做到的話就會給他非常想要的東西。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敢嘗試哪怕是最小的一片萵苣。這很明顯就是過度泛化的恐懼。
馬克拉姆夫婦也重新審視了卡伊的各種崩潰情形,他們猜想這些精神上的崩垮是不是在某些太過壓抑的感受促進下發生的。他們發現如果能事先弄清楚卡伊具體是對什麼情況過度敏感,就能盡早讓他離開那些不舒服的場合,或是趁他的痛苦還沒發展到難以忍受的地步時盡量緩和他的情緒,以此來防止他發脾氣。這個有關於「激烈的世界」的理念立刻就產生了實際的影響。
#杏仁體
VPA相關研究數據還表明,自閉症並不僅僅累及單個腦神經網絡。在VPA鼠的大腦中,已經證實了杏仁體和大腦皮層都對外界的刺激呈現出超敏感化。所以也許,馬克拉姆夫婦斷定,也許自閉性社交障礙並不是因為社交能力有缺陷,而很有可能是由腦內信息過載導致的。
想象一下,一個嬰兒身處於一個殘酷無情而又充滿未知的世界,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毫不意外,一個感受到過多外界壓力的嬰兒自然會試圖逃避。卡米拉認為這就好比失眠、時差反應、還有宿醉一下子同時發生。「如果你有一兩天沒睡覺,所有事情都會讓你感到難受,光線會刺激到你,噪音會刺激到你,於是你就退縮了。」她說。
然而,與成人不同的是,嬰兒無法逃跑。他們能做的只有大哭和打滾,以及隨之而來的對觸摸、眼神接觸、還有其他強烈體驗的極力躲避。自閉症兒童可能沈迷於各式各樣的圖案,以及事物的可預測性,就是為了去瞭解混亂。
與此同時,如果嬰兒選擇用逃避來克服周遭的混亂,他們將錯過一個被稱為「敏感期」的階段。在這個人腦發育期,大腦會對某些外界刺激尤其敏感,並快速接受它們。錯過這個「敏感期」可能會使他們患上一些終身疾病。
語言學習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果嬰兒在三歲以前沒有接觸到語言環境,他們的表達能力可能受到永久性的損壞。以前我們錯誤地認為耳聾和智力障礙相關,如果失聰的寶寶沒有在年輕的時候學習手語,他們常常會患有長期語言障礙。但問題並非是他們大腦里的「語言區域」損傷了,而是他們在一個關鍵的時期沒有接受到相應的語言刺激。(巧的是,同樣的現象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學習第二語言對於小孩子來說很簡單,而其他絕大多數人卻很難上手)
這一髮現對於自閉症有著深遠的含義。當自閉症寶寶感到不知所措而選擇逃避時,其表現的社交障礙和語言障礙並非緣自受損的大腦區域,而是因為當大腦需要關鍵的輸入信息時,這些信息不是被周遭的噪音淹沒了,就是被寶寶們刻意回避了。
強烈世界理論也可以解釋自閉症兒童和棄嬰以及被冷落的嬰兒之間悲慘的共同點。被嚴重虐待的兒童經常和自閉症患兒一樣晃動身體,逃避眼神接觸,並有社交障礙。這些共同點導致自閉症孩童的父母在幾十年間備受譴責, 甚至還產生了「冷酷母親」這一惡名昭彰的頭銜。但如果患者的行為是一種應對機制,那麼自閉症就不是虐待造成的,而是因為日常的經歷就足已讓他們感到無法承受,甚至造成心理創傷。
馬克拉姆夫婦進一步梳理出了更深遠的含義:社交障礙並不能界定自閉症,甚至不是自閉症的一個固有特徵。如果通過早期人為干涉來降低或調節周圍環境的刺激強度,就可以保護自閉症兒童的才能,由自閉引發的缺陷也能減輕,甚至有可能完全避免。
VPA模型還捕捉到了其他一些自相矛盾的自閉症特質。例如,雖然自閉症人群最普遍的症狀是過度敏感,對於疼痛他們卻經常反應遲鈍。同樣的特質也表現在VPA鼠上。另外,關於自閉症有一個最為一致的發現,那就是異常的腦部發育,特別是在皮層。研究表明,自閉症患者的皮層存在過多的被稱為微柱體的迴路,相當於大腦的微處理器。VPA鼠同樣也有此特質。
而且,在對一些科學家的屍檢中也發現了額外的微柱體,而他們生前並未患自閉症,意味著這樣的大腦結構不一定會導致社交障礙,反而有可能伴隨著超人的智力。
也許自閉的大腦就像高性能的引擎一樣,只有在特定的條件下才會運作正常。如果具備了這些特定條件,這樣的機器將會像法拉利勝過福特一樣勝過其他的機器。
2007年馬克拉姆夫婦第一次發佈他們關於強烈世界理論的研究成果:一篇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關於VPA鼠的論文。隨後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雜誌刊登了他們關於此論文的綜述。次年,此領域規模最大的會議,神經科學學會,召開了此課題的專題研討會。2010年,馬克拉姆夫婦在Frontiers雜誌發表了第二篇論文,修正並進一步擴展了他們的論點。
自那之後,其他團隊複製並延伸馬克拉姆夫婦的實驗,已陸續發表了超過36篇關於VPA鼠的論文。今年的神經科學學會上,至少有5項關於VPA自閉症模型的新發現。關於自閉症感官方面的研究曾長期被忽視,但馬克拉姆夫婦的強烈世界理論以及VPA鼠實驗讓這個課題變得矚目。
但對於這些課題,此領域的研究同仁們僅給予謹慎的回應。除了來自蒙特利爾大學的精神病學教授勞倫 · 密特朗,同時也是蒙特利爾大學自閉症研究中心的主任。他甚至比馬克拉姆夫婦還更早地提出並強調了自閉症患者的感知差異。在密特朗教授之前只有極少數研究者涉及感知問題。幾乎其他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社交障礙上。
可是當密特朗第一次提出自閉症與他所謂的「感官功能放大」有關聯時,他也與其他多數專家一樣,認為這種功能是一種缺陷的表現。當時他的想法是,一些自閉症患者之所以顯現出優越的感知能力,是高階的腦部功能造成的,這些功能在過去一直被認為是「零碎的技能」,而非患者真實的才智。以前自閉症天才又被稱為"白痴天才",因為他們不象「真正的」天才,無法利用他們卓越的才智進行創造。密特朗在一篇綜述中如此解釋道:「自閉症患者不僅無法展示出他們異常的感知優勢,而且無法形成一種整體的或是高層次的表述能力。」
但隨後的研究讓密特朗意識到早前的觀點是錯誤的。他自己及其他人的研究皆表明,自閉症患者不僅在「低階」感知任務中優於常人,像是能更準確地檢測音階,更快更好地察覺某些視覺信息;在較為「高階」的認知任務像是視覺智力測試中也更勝一籌。
事實上,一直以來我們都明確地知道檢測和操縱複雜系統的能力是自閉症的一項優勢,以致於那些帶有自閉特質的天才們都快成為我們對硅谷人才的刻板印象了。比如今年五月,德國軟件公司思愛普宣佈將聘用650名自閉症患者以利用他們的特殊才能。數學,音樂鑒賞和科學成就都需要對系統,模式和結構有很強的理解力和操控力。自閉症患者及其家人在這些領域有著很高的比例,暗示了遺傳因素的影響。
「我們的立場來自各個不同的研究領域,但得到的結論卻是一致的,」 密特朗在評價馬克拉姆夫婦及他們的強烈世界理論時這麼說到。(密特朗還指出,馬克拉姆夫婦是在研究細胞生理,他則把自己想象成在研究真正的人腦。)
密特朗還說,亨利 · 馬克拉姆是從別的領域轉過來的,還有個自閉症的兒子,「他應該會有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受固有理論影響」,尤其不會被那些將天才視為缺陷的觀念影響。他說,「我非常贊成他們的研究」,不過他認為馬克拉姆夫婦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證明。
密特朗的支持態度並不意外,因為「強烈世界理論」與他自己的研究發現相吻合。甚至「心智理論」的另一位創始者也認為,亨利團隊的發現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劍橋大學自閉症研究中心主任西蒙 · 巴倫-科恩對我說,「自閉症患者的社交障礙,例如無法判斷認知方面的同理心(也被稱為「心智理論」),有可能是更為基礎的感知異常的結果。對這種觀點我持開放態度」。換句話說,馬克拉姆夫婦的生理模型可能是原因,科恩研究的社交障礙才是結果。科恩還說,VPA鼠實驗模型「值得關注」。不過,他也指出,大部分自閉症並非VPA所致,也有可能患者的感知缺陷和社交缺陷是共生關係,而非因果關係。
他的合作者、英國倫敦大學學院認知發展教授福爾斯卻並不信服。她提起強烈世界理論時說,「這對我沒用。我不想說這是垃圾,但我認為他們想用一個理論解釋太多東西了」。
但和這兩位科學家相反,自閉症患者家庭對這套理論的反響非常熱烈。自閉症患者自我宣傳網絡主席尼曼說:「與之前的大多數理論相比,強烈世界理論的一些內容與自閉症患者的狀況更相符。這套理論更強調感知問題,與患者的真實情況更為貼近。」經過尼曼和其他自閉症患者的努力,感知障礙已列入DSM-5(《精神疾病的診斷標準第五版修訂版診斷標準》),這是感知障礙首次作為自閉症症狀被如此認可,也是強烈世界等類似理論逐步被接受並認可的又一跡象。
希爾伯曼正在撰寫一部自閉症歷史:《神經族:睿智看待思維獨特之人》(NeuroTribes: Thinking Smarter About People Who Think Differently)。他說,「七十年來,我們對自閉症的研究都基於這樣一種認識:自閉症患者是腦損傷患者。但強烈世界理論卻告訴我們,自閉症患者察覺的太多也感受的太多。這個理論很有價值,因為我覺得‘損傷說’嚴重傷害了自閉症群體和他們的家人,也誤導了科學。」
吉爾曼有個自閉症孩子,她也對強烈世界理論充滿熱情。她在回憶錄《反浪漫主義的孩子》(The Anti-Romantic Child) 中,描述了為兒子求診的漫漫長途。本傑明上幼兒園的時候,吉爾曼就帶他到耶魯兒童研究中心做全面評估。當時,他沒有任何典型的自閉症跡象,但看上去的確像是閱讀早慧——兩歲半的時候,他就能一字不差、大聲而流暢地朗讀媽媽的博士論文了。和自閉症患者的其他天賦一樣,閱讀早慧也往往被看作「零碎」優勢而被忽視。
吉爾曼回憶說,當時,耶魯專家們排除了自閉症,說本傑明太「熱心」、太「關心」了。馬克拉姆的擁抱也和這差不多,被當作排除自閉症的因素。但在12歲的時候,本傑明被正式診斷為自閉症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但是,從強烈世界理論的觀點來看,熱心與自閉並不矛盾。看似反社會的行為是因為受到他人情緒的過分影響——與冷漠恰好相反。
實際上,對正常兒童和成人的研究也發現,過度悲痛也會削弱同理心。如果他人的悲痛讓旁觀者都感到難以忍受,連正常人都會首先抽離,先平復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幫助他人——這就和自閉症患者的反應一模一樣。只不過自閉症患者更容易感受到悲痛,所以他們的反應就顯得不正常。
埃米莉 · 威林厄姆(Emily Willingham)說,理解他人的感受並被這樣的感受淹沒,可能會導致不恰當的情緒反應,或者導致感知關閉,後者被視為同理心缺失。她是一名生物學家,也有一個自閉症孩子,她甚至懷疑自己也有阿斯伯格綜合症。她說,自閉症患者「將站在他人角度體驗到的情感海嘯般一股腦承擔下來,內向只是一種保護」,而不是冷漠。
至少有一項研究支持了她的觀點,研究表明在認知測試中得分低的自閉症患者,其實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到他人情緒的影響,還記得安妮、莎莉和藏大理石那個實驗嗎?吉爾曼說,「我有三個孩子,我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自閉症那個」。她還說,第一次聽媽媽讀到強烈世界理論時,就說「本傑明就是這樣。」
本傑明的超級敏感顯然也與他的超級感知能力有關。「他有時候會說,‘媽媽,你在用D調說話,能不能換成C調?這樣我更容易專心,也更容易聽懂。’」
本傑明學過音樂,智商又高,所以能用自己的「絕對音感」能力(無需借助參考音就可辨別音准的能力)描述問題。但很多自閉症患者並不能像他這樣說出自己的感受。雖然卡伊也對語調很敏感,他說自己最喜歡一位女老師,是因為她「說話輕柔」,哪怕不高興的時候也一樣。但直到19歲,卡伊仍不能做出更具體的描述。
最近去洛桑時,卡伊穿著一件天藍色連帽衫和查克 · 泰勒風格的灰色運動鞋,鞋帶在頂部仔細地松開了。 「我的說唱運動鞋, 」他面帶微笑地說。卡伊會說希伯來語和英語,和母親生活在以色列。他的學校在雷霍沃特附近,這所學校專門招收有學習障礙的學生。他的行為很自然,不過,偶爾也會沒理由地皺眉頭。但當他說話時,很明顯,他想和別人建立溝通,即使他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當被問及是否認為他看到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時, 他說, 「我用另一種方法去感受他們。」
卡伊在客廳等著家人帶他出去吃飯。亨利的姑姑和姑父也和他們住在一起,幫忙照顧他們的新成員:9個月大的夏洛特和一歲半的奧利維亞。
「這是個拼湊起來的大家庭」卡米拉說,並提到,他們去以色列時,通常住在亨利前妻的家裡,在洛桑時,她便和亨利的家人住。夫妻倆都經常出差,不時會遇到問題。沒有人會忘記卡伊小時候發的一次脾氣,結果被荷航禁止登機。航班延誤令他非常不安,他到處亂踢,尖叫,並吐口水。
然而,卡伊現在很少發脾氣。在家庭和學校的支持下,加上他最近正在服用一種抗精神病的藥物,卡伊對自己的敏感反應有了更深的瞭解,因此他的自閉症狀也得到了緩解。
「我過去是一個壞孩子。總是不停地敲打東西,惹了不少麻煩, 「卡伊提起他的過去時說。 「我以前真的很頑皮,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現在長大了。「他的親戚點頭表示同意。卡伊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儘管他的父母仍然認為他的大腦還有遠比他講話和學業所表現出來的更大的才能。
在馬克拉姆夫婦看來,如果自閉症是由超敏感的大腦引起的,那麼這些最敏感的大腦其實是最容易被這個強烈的世界弄傷。但是,如果自閉症患者能學會對大量的信息進行篩選,尤其是在童年時期,那麼那些最脆弱最嚴重的自閉症患者可能被證明是所有人中是最有天賦的。
馬克拉姆就是這樣看待卡伊的。「他的智力並不差,」他說,「他是有缺陷,但他的大腦有些不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這是一種躁郁症。就像他繼承了很多我的怪癖,而且這些怪癖都被放大了。」
怪癖之一就是對準時的堅持。 「如果我說要做什麼事,」馬克拉姆說,「我可能會變得非常執拗。到那個時候一定要做到。」
他補充說,「對我來說這是優點,因為這意味著我會兌現。如果我說我會做一些事情,我一定做到。「但是對於卡伊來說,預期和規劃會失控。當他要去旅行時,早早就會提前,一遍又一遍地規劃旅程中的每件事。「他會坐在那裡計劃,比如,何時起床。他就要去執行。無論如何他都要登上那架飛機,」馬克拉姆說。「但他可能已經因為這些細節浪費一整天了。這就像是我的怪癖走到了極端,對我來說,這種怪癖是一種優點,但對他來說,就成了缺陷。」
如果這是真的,自閉症患者就有著難以置信的未被認識的潛力。如果說卡伊的大腦甚至比他父親的還要細膩縝密,那他就有可能比他父親更加聰明。 比如馬克拉姆的視覺能力。葛蘭汀,他第一本以自閉症為主題的回憶錄名為《圖片式思維方式》。和他一樣,馬克拉姆也有著驚人的視覺能力。 「我能看到我思考的東西, 」他繼續說,當他思考科學或數學問題, 「我可以看出事物本來的樣子。如果它不存在,我馬上就能在腦袋中將它模擬出來。」
在馬克拉姆的人類腦計劃的辦公室,訪客能夠體驗被這種思維佔據的感受。在配有藍寶石色,鬱金香形椅子的小放映室里,我手持3-D眼鏡。燈光變暗的瞬間,我似乎置身於一座神經元森林,那麼清楚、那麼濃密,如天鵝絨般柔軟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被如此真實的仿真包圍著,讓人很難注意旁白,其中就包括關於該項目令人震驚的事實。但也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如果這只是一小段卡伊的日常生活,那就很容易明白他小時候是多麼困難了。這是關於自閉症和同理心的悖論。問題可能不是自閉症患者不能理解普通人的觀點,而是普通人想象不到自閉症的真實情況。
最嚴重的缺陷反而隱藏著天賦,這觀點令強烈世界理論的批評者們感到吃驚和不快。他們覺得這不過是一廂情願,給那些希望看到自己孩子最好的一面的父母和那些一直努力擺脫自閉症污名的人提供了虛假的希望。他們說某些類型的自閉症就是智力障礙。
他接著說,「從生物學上來講,自閉症不是由單一的條件引起的。從生物學的層次問‘是什麼引起自閉症?’,就相當於問一個機械師‘為什麼我的車啓動不了?’,原因太多了。」貝蒙迪相信強烈世界理論能夠解釋某些形式的自閉症,但不能解釋其他的。
然而,卡米拉仍認為堅持數據顯示那些缺陷最嚴重的人往往是最有天賦的。她說:「從生理學和連通性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大腦才是最強大的。」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麼能夠釋放出那些潛能。
「我希望我們能給別人帶來希望,」 她說,同時承認強烈世界理論的支持者目前也不清楚該怎樣正確地進行早期干預,甚至不知道這樣的干預能否降低大腦的缺陷程度。
尼曼以及其他自閉症領域的主要研究者對神秘的能力這個猜想表示擔心,他們害怕這個猜想會給自閉症患者帶來另一種不好的名聲。他說:「我們承認,自閉症患者在認知方面的確有一些優勢,而且這個現象非常值得研究。」但他強調,「一個人無論他有或是沒有特殊的能力,他的存在都是有價值的。如果說我們被社會接受只是因為我們有時能做炫酷的事,那麼我們其實並沒有被社會接受。」
現在馬克拉姆夫婦正探索能否在自閉症早期,營造一個平靜的、可以預見的環境,減緩VPA鼠的超負荷狀態,減少意外發生,從而降低VPA鼠的社交困難,同時提升學習能力。最新研究表明,在嬰兒二個月大時就能夠檢測出自閉症,所以也意味著這種治療方案是非常吸引人的。
卡米拉說,目前的數據非常樂觀:意外的新事物會讓受試鼠情況惡化,而有規律地、重復地、謹慎地介紹新的信息則對它們有益。
對人類來說,就是在嬰幼兒這個關鍵時期,大腦最脆弱的時候,需要保持大腦神經電路的穩定。馬克拉姆說,「在高強度下,大腦電路會關閉,接著僵化。這是我們想要避免的,因為想要逆轉這個過程將會十分困難。」
對自閉症兒童來說,早期介入治療或許可以幫助他們提高語言學習能力和社交能力。儘管早期介入的優點已經明確但這些治療一般不採用強烈世界理論的觀點。應用行為分析這個最為流行的介入方法是通過獎勵患者配合「正常的」行為來治療自閉症,而不是去瞭解導致患者行為的動因,或在大腦缺陷出現的初期解決問題。
調查顯示,事實上只有當人接受適量的挑戰時才能學得更好——即不至於無聊,也不至於不堪重負;既不在舒適區,也不在恐慌區。對於不同的自閉症患者最佳的點也許是不同的。但是馬克拉姆夫婦認為不同的只是程度,而不是種類。
馬克拉姆認為應提供一個溫和而可預見的環境。「這跟懷孕的第四階段差不多,」他說。「為防止大腦迴路鎖死到恐懼狀態或行為模式,就要盡早提供一個已過濾的環境,」馬克拉姆解釋道。「我認為如果可以避免上述模式,那大腦迴路就可以進入安全而靈活的模式。」
創造這樣的一個「繭」需要用耳機等物來隔絕過多的噪音,然後逐漸提高強度,盡可能保持日常慣例,避免驚嚇。如果父母與老師可以正確操作,馬克拉姆總結道,「我覺得他們可以成為天才。」
在科學領域, #偏見一直是一個看不見的敵人, #如果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__可能就會變通規則來迎合,#無論是故意還是僅僅因為我們本能地想要忽略不利的真相。」事實上,所有的科學手段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系列為避免偏見的嘗試:實施雙盲對照試驗就是因為病人和醫生都傾向於看見他們想看見的結果——改善。
同時,最好的科學家是被激情驅使的,而激情都只來自於個人的需求。馬克拉姆夫婦承認他們與凱伊的經歷影響了他們的工作。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尊重科學。對於強烈世界理論的許多批評,馬克拉姆夫婦都可以簡單地回答說,他們的理論只適用於一部分自閉症情況。這樣就很難推翻了。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在2010年的論文中,他們列出了一系列如果成立,就能將強烈世界理論推翻的發現,包括發現有人的相關大腦迴路沒有過度反應,或者發現有人大腦迴路的過度反應並沒有導致記憶、感知或情緒的缺失。然而就目前來說,已有的數據都是支持該理論的。
但是不管強烈世界理論可以解釋所有還是大部分的自閉症,它都已經對自閉症主要由缺乏同理心或社交紊亂造成的舊觀念提出了巨大的挑戰。強烈世界理論挑戰了這個給自閉症打上烙印的刻板印象,即將自閉症患者的優勢塑造成缺點,或者因為相關的弱點而使優點變得不那麼重要。
馬克拉姆嘗試從他兒子凱伊的視角出發——他幾乎做到了完全一致的視角——已經為自閉症患者提供了巨大的幫助。他證明,自閉症患者並不像人們認為的那樣缺乏同理心。如果強烈世界理論被證明是正確的,我們將會用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自閉症,甚至是看待普通人對現代生活中普遍的數據超載現象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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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本段內容文稿:
就在上個月,我們才剛剛結束的2018年的金馬獎頒獎典禮,有一個獎項,叫做『最佳貢獻』的得主,叫廖慶松先生。
或許你知道他是一個剪接師,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他沒有顯赫的學歷。然而在這樣的背景底下,在二十多年前,在國內的各大專院校,電影的相關科系,卻都有他教學的身影,至今桃李滿天下。
一般來說呢,在大專院校裡面,無論擔任講師啊、助理教授,最起碼都要有碩士以上的學歷。
那特別是在二十多年前,那個時代仍然是很重視學歷,而有一點輕忽實作,那「廖桑」的例子,還是很令人感覺到意外。
其實呢,廖桑他以長年投入在剪接工作,的實際的操作經驗裡面,他的「實務」早就超過了那些「理論性的知識」。那麽究竟「實際操作」的一個價值跟理論,到底要怎麼樣去看待?
我們在面對自己的人生面裡的時候,我們要怎麼樣來幫自己,安排一個更適當的腳步?我就透過這個例子,作為一個開頭。今天要跟你講一個,你可能都知道,但是,你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的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是這樣喔,飛機的發明者,是萊特兄弟嘛。那他們的「飛行者一號」這個航空器,是絕大部分的人都認同,在地球上第一架有自己的動力,而且試飛成功的飛機。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萊特兄弟,他們其實連高中文憑都沒有拿到。而他們能踏上研發飛機,的這樣的一個契機,是從一八八八年開始。
那個時候呢,萊特兄弟為了幫他們的父親,去趕製教會所需要的手冊。他們呢,就合力把一台舊式腳踏車,絞鏈啊、彈簧啊,這些機械設備拆下來。
然後,再按照自己對機械的熱情,跟「動手做」的精神,找了一堆破銅爛鐵,組合出一台很陽春的影印機。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一台影印機運作的非常好。他們不僅幫自己的父親,解決了問題;他們還順勢開了自己的印刷廠,做起了生意。
就這樣子過了幾年,那個時候世界上,推出了第一輛現代概念裡面的腳踏車、單車,這讓萊特兄弟熱愛機械跟改造的創作魂,有了發洩的新出口。
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想,怎麼樣讓這個單車,變得更容易操控、更符合機械的力學,去提升騎單車的整體體驗。
甚至於,他們打造單汽缸的引擎,作為動力的來源,還成為那個時候業界競相學習的一個指標。
可是呢,發明飛機跟改造腳踏車,這根本是天差地遠的兩回事嘛!尤其在十九世紀末,那樣的一個背景底下。
那個概念就像是喔,我們現在一般人,沒有經過特殊的學習跟訓練。你要開始去想、你要開始動手,去設計AI人工智慧,差不多的邏輯啊!
這不僅是全新、未知,而且那個知識領域的跨度,真的是非常非常大。那對於沒有任何學術、理論知識的萊特兄弟來說,這真的非常的困難,有如登天一般啊!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第三個契機來了!一八九六年的時候,萊特兄弟,他們看到一個滑翔翼的設計師,墜落死亡的新聞。這對於當時,還沒有征服天空的人類來說,這是一個很震撼的新聞。
他們初次見到,這個滑翔翼的飛行器的這個照片,這讓他們想到,史前巨鳥的那個翅膀。那事實上呢,會出現滑翔翼的設計師,這代表當時正是一個在航空領域,大家要去做軍備競賽,那樣的一個時代。
各方面的人馬跟專家,他們都想要奪得,率先發明出人工飛行器,這樣的一個桂冠,史上留青史嘛。那熱衷機械跟研發的萊特兄弟,他們當然也想要參與,而且也想要贏啊!
這一個競賽,開什麼玩笑!成為史上第一人。於是呢,他們就開始想辦法找資料,每天埋首在物理啊、數學啊,這些領域。
他們甚至於因為滑翔機的靈感,然後,開始把鳥類的書籍,也納入了參考書目裡面。而且實際的去觀察、研究鳥類是怎麼飛行的,他們怎麼振翅?然後,怎麼樣起飛、怎麼樣降落?他們用土法煉鋼的方法,默默的參與這一個競賽。
那個時候跟本沒有人知道他們,也沒有人認為,他們會是拔得頭籌的人。那個時候,多數投入這一場競賽的,都是一些滿肚子的專業知識、這些理論大師,這些叫的出名號、顯赫文憑的這些專家。
那他們都認為,飛機的原型一定是要用某種強力的引擎,先把飛行器送上天空,然後在天空上保持穩定,然後用這樣的一個概念跟邏輯,維持長時間的飛行。
但是事實上的結果是,這些理論跟知識來打造出來的飛機,他們導致了很多失敗的結果。墜機的墜機,死人的死人喔;讓飛機的一個研究,陷入了很大的膠著。
這個時候呢,我就想起一句話喔,這句話我也常說,叫做「別在錯的地方裡,想找對的答案;否則喔,你做的一切努力,只會讓你愈努力愈挫折」。
萊特兄弟他們知道了,這些實驗失敗的原理跟理論之後,他們對照了自己親手打造、改良單車的這樣的經驗。從高級知識份子的這些理論裡面,他們發現有一個邏輯上面的重大錯誤跟盲點。那就是喔,他們都太過重視飛行器的穩定度!
在那個時候的專家、學者,他們把飛機想像成飄浮在半空中的船隻。他們用這樣的類比,所以他們會覺得船隻的設計,是要維持在水面上的平衡。因為這樣的概念,飛行器就必須要保持平穩的直線移動。
對照於我們真實在騎腳踏車的時候,會「左搖右晃」這樣的概念,在這些所謂的專家,他們的判斷裡面喔,會在空中造成非常大的危險。
但是,萊特兄弟從觀察鳥類的飛行,再加上他們本身,對於改造單車多年的實作經驗,他們重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這些專家、這些學者,他們原初的假設,他們認為這種所謂的「左搖右晃」,這樣的動態平衡。是不是這樣的思考,才是對的;而這些專家,原本的相信才是有問題的呢?
因為他們認為呢,鳥類的飛行和單車的原理其實是很像的。鳥類跟騎單車,從來不是追求四平八穩,而是必須在動態當中保持平衡,是一種「不穩定的動態平衡」。
就像是我們騎單車,或者是鳥類的飛行,都是隨著路況或者是氣流,利用傾斜來靈活控制轉彎,而不是死死的釘在那裡不動。我們轉彎是不是這樣子轉彎?不是這樣子轉彎嘛!
那有了這樣的「重新假設問題」的概念,萊特兄弟他們很實際,他們先設計各種風箏,然後去釐清怎麼樣的形狀,是最適合做為機翼的。
然後按照他們實驗的結果,去做出一些原型,不斷的測試。他們試飛的次數,其實遠超過在同期,那些很有錢、很有理論架構的個人,或者是那些研究機構。
最後我們都知道喔,他們發明出了飛機。這樣的概念就好像是,一個沒有相關文憑,沒有任何資訊背景的人;他去設計出一個AI的跨時代的運用。成為殺手級的運用,而且遍及全世界的運用。
你會覺得這哪有可能嘛!他是不是最起碼,要有一些資訊科技的能力?對啊!在萊特兄弟他的時代裡,那些研究機構,或者是那些很有名、學問很高的人,看起來他們兩個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們完全想不出來,這兩個完全不懂得工程學和航空學的傢伙,他們是怎麼樣能夠拔得頭籌、製造出飛機的?!
所以,透過萊特兄弟的故事,我們可以知道,實際操作的經驗結晶,絕對不比理論架構來的低階的思考。相反的,這些務實操作它反而是很多的新科技,和創造力的最重要的源頭。
正在觀賞影片的你喔,如果正好是一般世俗所謂的,功課好、聰明的那些「學霸級」的人物,或許你可以思考一下,太會讀書、考試,到底帶給你的是助力,還是阻力呢?
當你已經先「假設」了什麼才是「正確的答案」,是不是就很容易忽略「實作」的價值。甚至於呢,在錯的前提底下,進行很多其實是徒勞無功的「思想討論」。
真正能幫助我們解決問題的,永遠是實作的價值!透過實作的回饋,你才會知道真正的關鍵在哪裡?哪裡才是你需要在乎的?
然而更重要的是,有什麼原本的假設,需要被挑戰、甚至於被推翻?就像是把飛機當成是「漂浮在空中的船隻」,這個假設顯然是錯誤的。過去也因為這個假設,很多人投入了很多錢而不成功。
然而萊特兄弟,就是沒有被這個假設困住,所以他們才發明出飛機,這個劃時代的產物。
所以呢,無論你想要從事任何創造,或設計的工作,請你務必記得「實作永遠比知識來得更為重要」,否則喔,你會看不見整體的真實狀況,滿頭滿腦的讓你的專業知識,變成是框住自己的天敵,阻礙了你成功的可能性。
希望今天的分享,能夠帶給你一些啟發與幫助,我是凱宇。
如果你喜歡我製作的內容,請在影片裡按個喜歡,並且訂閱我們的頻道,別忘了在訂閱旁邊,有一個小鈴鐺按下去,這樣子你就不會錯過,我們所製作的內容。
然而如果你對於啟點文化的商品,或課程有興趣的話。如同我今天談的,這個主題『學霸的天敵』,我們談實作的重要。
很多東西不是靠思考,不是靠看書就能夠幫助你前進;你得行動,你得真實的踏入教室,透過我們面對面、手把手的前進,你才會有真正的前進。
而且我更知道一點,就是畢竟喔,進教室會有一些時間跟空間的限制。所以,我在這邊也答應大家,我會很努力的製作一系列的「線上課程」;透過網路的工具,你我可以在線上相會。
那如同今天談到的「實作」的價值,我在這一點,已經開始在「實作」了。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會在2019年1月份,推出相關的課程。
希望透過我們線上的學習,能夠幫助你生命到達另外一個高峰,不斷的創造生命的可能性。
在這邊做一個小小的預告,請期待明年1月份,我們推出的關於怎麼樣進入實作、怎麼樣管理你的效率?這樣的一門線上課程。
所以無論你是會進啟點的教室,還是在線上跟我相會,我都很期待,你能夠在你生命當中,透過實作創造更多的可能性,謝謝你的收看,我們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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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PO在這裡是因為內容部分與C/C++有關
如有違反板規,還請告知
一直有個疑問想詢問板上有用過D語言的前輩們
D語言目標是成為C++的繼任者
發展D語言的創始人之一,就是撰寫《modern c++ design》這本玄學書的大師
Andrei Alexandrescu
個人用D語言以後,發現這個語言真的不錯用
不但發展C++的理念
還彌補一些C++安全性上的缺點
也更強化物件導向的概念
編譯後的performance和C++差不多
程式消耗的memory也和C++差不多
對工程師而言,在學習曲線上,負擔也非常小 (語法非常相似)
編譯環境上還有強大的GNU compiler支持
一些新的C++書籍也都有作者推薦使用D語言
雖然新興的程式語言,資源不比老牌程式語言
但D發展的速度甚至比Go這類更年輕的程式語言慢
個人覺得D優點蠻多,但發展已經十幾年了,怎麼還是這麼少人用呢?
C++和D語言應該是最相近的了
官網上給C++使用者的使用手冊只有短短15頁
( https://dlang.org/cpptod.html )
是什麼原因讓C++的使用者不願意學習D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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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35.196.1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_and_CPP/M.1499774611.A.334.html
有時候這就是一種學習動機了
是說殺手級應用感覺也很運氣
D也有facebook在使用,但好像不比google這種大企業名聲?
不知道現在學校教的還是C/C++為主嗎?
看很多語言會變很簡單
個人最怕搞混
有時候語言的發展是承先啟後,一不小心就搞混了
後來就搞懂script的理念,寫script就變真的超簡單 XD
雖然因此提升performance
也導致hacker喜歡用這點來攻擊C++程式碼,這點在D已經被改善了
OO的程度,可能有點見仁見智,畢竟OO是個概念,只舉幾個小例子
在constructor語法的小改變上就可以看出來,用的是this()這種詞彙
https://dlang.org/cpptod.html#structcmp
而struct compare也都封裝好,不需要再實作底層的東西
另外D語言也引入GC,諸如此類
創始人就是個C++大師,OO對他應該非常熟悉
取名D原因之一也是目標成為比C++更高階的語言
performace, memory部分已經有網路資料可查證,都與C++差不多
和C#, Java這些相比不用說,和C++同等級,消耗memory小,performance快
補充一些比較,Andrei Alexandrescu本人曾回答網友問題時
就有點出他認為D的優勢和劣勢在哪
原文:
https://goo.gl/t99pba
其他網友翻譯:
https://www.gegugu.com/2015/12/21/9099.html
C++比較像是半個OO的C
對於寫一個大型程式專案來說
C++設計師還是要處理太多瑣碎的事
好聽叫作有彈性、功能強大,難聽點就是做一堆重複的事
我是覺得D語言比較像強化OO程度及簡化語法後的C++
(但Andrei也講過,D能做到許多C++無法做到的事)
卻不會像Java或C#都需要大量記憶體或在效能上減損
這是我覺得D會吸引人的地方
就覺得不是我的型 XD
而不是適合某些應用的語言(好像只有外商比較會這樣)
接觸C最多,C++其次,Java則是最不情願的
一直想找個高階語言是可以兼顧效率和記憶體
但多數語言不是吃記憶體,就是執行效能不佳
在不然就是綁平台,像是obj-C, swift這類的
像C/C++這類跨平台,又能兼顧記憶體、效能、底層操作
真的很少
※ 編輯: wudidog (220.135.196.10), 07/12/2017 14:04:39
因為C#在win上吃得開,是因為有平台配合,換到Linux上用C#不見得有麼好處
而且performace如何,有點懷疑
我之前也寫過obj-c,感覺有點不習慣,swift還在觀望
不知道在其他平台上表現會怎樣
go是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可能有點簡化了
一些複雜應用如果用go可能會比較吃力 (轉述一些使用者的評論)
另外還有一些比較特別的語法
引用Andrei對Rust的評論來說好了,他的描述大致內容就是...
"memory的存取安全性是個議題,但對很多語言而言,不會是最重要的"
這我蠻同意的,程式邏輯、程式的用途、使用者行為
都可能對程式的安全性有影響,應該是看開發需要,來做調整
如果一直把安全性放第一,結果犧牲很多直覺性的用法
這代價我自己是很難接受~~
再加上他的一些特別語法,就感覺沒什麼動力了
rust效能應該還是會比C++慢一些
當然,如果C++也進行相同的檢查,相信兩者速度應該差不了多少
(這可能也跟compiler的編譯有關)
網路應用上,我相信會有一些改變
因為不少是bytecode或script語言主宰
go在網路功能上的定位應該沒問題,有機會取代這些緩慢的程式,就可能是個商機
rust著重的應該還是安全性,感覺rust應該不會犧牲安全性去換取效能(?)
感覺rust這樣的發展得再觀察一下...
本來就不好學,到最後還沒人用,這樣代價有點高呀~
D的學習代價不高,而且可以確定C++能做的事,D也能用差不多的方式完成
雖然資源也不多,至少也經過facebook的驗證
我的感覺是,D是個很便宜的選擇
https://dlang.org/download.html
但C++就不知道了~~ (雖然十年前就有人講C++會GG)
DD DD
DD DD
DD DD
DD DD
DD DD
DDDDDDDD 不會輸der~~
※ 編輯: wudidog (123.193.71.98), 07/13/2017 23:53:27
※ 編輯: wudidog (123.193.71.98), 07/15/2017 07:42:16
用gdc(back-end gcc) 或dmd(official) 編出來也有差
我編出來的只有幾kb而已
不過沒錯啦,靜態連結是一大原因
※ 編輯: wudidog (123.193.71.98), 07/15/2017 12:35:03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