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在立法會做不到葉問,那投下自己的預算案反對票呢?】
一:選舉當前,泛民在內會一事的表現,再次暴露出其整體力氣和意志,完全落後於示威群眾,距離越來越大,去年6月以來暫時「相忍為國」的局面,就越來越奔向破滅。為甚麼泛民如此表現,大概是因為大家內心並不認為《國歌法》是要害,不認為是 End Game,沒有「寸土必守」的想法,而外面又沒有空前群眾壓力,沒民氣「督師」,馬上就恢復原型。
二:出去拉扯爭奪,屬於少數派,孤掌難鳴。誠然在議會裡動手,泛民和親北京人面對的刑責會完全不同。陳志全被暴力拖行,報警可能一兩年之後才處理;如果主動出手,馬上就可能被控傷人或者非法集結。問題是認清這個法律不平等現狀之後,他們似乎還是單純依賴議事規則,當議事規則在保安起動之後變成廢紙,就只能高呼「李慧琼越權」,並且自己拉隊離開,這不是違反了一般講法,說議會再死還是要好好利用的穩重路線?
三:若議員還手或有激進行動就會被捕,因而人民就做慈母,說「其實都做得不錯」,對於外面參與過示威的群眾,對那些付錢賭命抗爭、沒有光環議席落袋的大多數人,實在不公平。如果說和勇不分、齊上齊落,議員安危和利益,難道又在一般抗爭者之上?難道面對同一個暴政,要「讓議員先走」,留待最後才犧牲,其他人就合該先犧牲?「和勇不分」在後來當然成為安全派固守路線的遁詞,大家亦向來縱容民主派,要求從來不高,沒人要求一定要在裡面放催淚彈、做到一個打十個,但至少要見到你有心突破,會轉變策略,但如果沒有,這就非常影響人民是否渴望參與那個 35+ 攬炒議程。
四:35+ 攬炒,和 35+ 是不同的。不少政治人物因為私利而搏懵,將 35+ 攬炒簡化為 35+ 。單純爭取議會過半,完全無用,今時今日亦不會號召到所有人參加,但問題是這件事又需要所有人投票才行。只有泛民不行,只有本土也不行;只有老年人不行,只有年輕人也不行。在內會那種情況,親北京派即使只有少數,都可以憑保安火力壓制局面。35+ 純粹在爭取過半議席,卻沒有承諾得到過半之後,會做甚麼;35+ 攬炒是說議會過半之後,所有人還要集體行動,完全否決財政預算案,觸發中國解散立法會,或者觸發北京 DQ 立法會,製造政治震蕩、激起本地和國外輿論。
五:這個集體行動制,到今日仍有希望參選的政客不願承諾。35+ 攬炒絕對不需要議員行使武力、不需要放炸彈,就純粹是財政預算案時,行使議員憲制權利投反對票。這當然是犧牲,一定會觸發北京重手對付,亦有一定可能導致立法會進一步殘廢。然而立法會議員在今時今日,為何仍然必須是一份優差?今日香港人民要求議員為大局犧牲,他不需要你被警察毆打殺害,就要求你投反對票,然後挺住政治後果,從立法會逆輸出政治能量 (因為平時一定不會輸出到,從反國教到今日,沒有一件政治大事的能量是由立法會輸出去)。如果這樣也做不到,不肯承諾,其實有甚麼資格在今時今日去選舉呢?現在香港不是歲月靜好太平無事。
六:當大多數年輕的有意參選者,都已經打開口牌一定會投反對票,對人民許下承諾,視自己的政治前途為方法和賭注,而不是生涯規劃和終極目標;做過好多年議員,享用了多年千萬薪津的老議員,今日卻在戀棧猶疑,說得過去嗎?選前如果已經是垃圾,選後更加是垃圾。當選前都不肯承諾「會反對」,不肯承諾自己去做攬炒人柱,那麼選完之後更加不用期望。其實也沒人一定要你頂,不選就不用頂。不想頂又要做賞金獵人,不是無本生利?如果視議員位置為「安全抗爭」,是很可恥也落後於民意的想法。自6月之後,大家眼見香港無險可守,大量香港人被關押甚至離奇死亡,為甚麼人民還能容忍立法會議員永續議席,永遠維持安全抗爭?人民尚且用血肉之驅為死局帶來不確定性,議員今日不效法人民,說得過去嗎?
七:如果非建制派沒有一個共同綱領和承諾,就沒有道德高地去指揮所有人參與配票。因為人民不投自己「私人最喜歡人選」,而是投「最有效人選」,本身就是操控選舉,他上邀了自己部份投票自由,那你供應甚麼額外好處呢?就是攬炒。即使我是本土傾向,但如果我區有泛民左膠實牙實齒入去否決預算案,我就投你。因為你的民主中國想法、左傾社會主義政綱,或者香港獨立主張,都一樣不會實現到,我就是需要你做破局工具罷了。所以 35+ 攬炒號召,在這個關節可以破解比例代表制魔咒。
八:當然這個想法要操作到,事實上有極多苛刻條件。首先就是所有參選者都要同意攬炒,你同意 35+ 無用,反不反對才是重點。兩辦之前狂打郭榮鏗,就是要破解這個議程,讓愛惜羽毛的議員想想,如果下屆真的投反對票,就會被人告,之後地區協調就馬上有人對攬炒「有所保留」,兩辦炮火可謂立竿見影。只要有少數人保留、不肯承諾,35+ 攬炒號召就破局,大號召消失,選民就會自己顧自己,投返「私人最喜歡人選」,那麼過半議席幾乎可以命定不會發生,立法會也不會被打爆,因此不會輸出政治動蕩能量,這就是中方戰略。
九:然而非建制派是可以破解的,只要他們承諾來屆會做,團結議程暫時仍然可以繼續。然而中方自然也是看準個別政黨政客不敢攬炒。只要選舉模式和心態回到比例代表制,相近光譜砍殺成為常態,瓦解 200 百萬人共識指日可待,中國就解圍。會不會,就要看看老人大黨是真正大局為重,還是只想永續政黨了。
十:政治,唔好同我講你讀幾多書,師傅有幾厲害,意識形態幾深奧,議會,兩個字,一橫一豎,錯既,訓低囉,企係度先資格議事,你話係咪?聽來像講笑,但拳腳和反對票,其實是同一件事。大多數人要求其實真的很低,只要你拳腳或者反對票兩樣有一樣,已經是後反送中年代能夠接受的候選人。在內會沒人施展到拳腳,現在大家了解,那麼反對票總有吧?
十一:689 的臉書帖文,總是道出真相,例如他說:「立法會高薪厚祿的議席是人家冒著坐監的危險打下來的,沒有禪讓這回事。頂手費三個字,未聽過嗎?」他抓住了戰犯級老泛民黃碧雲不肯退讓、抓住了素人相繼退選這兩件事,他整個思路是升高世代和派系矛盾,這當然是只會成功,因為黃碧雲和民主黨不會大返佢轉頭,並承諾一定會投預算案反對票,去為整個陣營進行「精神士氣止血」。中國要破解攬炒危機,不用打擊所有人,只要脅持住政黨利益大過天的民主黨一個,就能夠震散所有人信心,從而使戰略失敗。當然 689 不是真心哀憫年輕人、本土派和素人,只是他操作矛盾的時候道出了某些真相。
十二:本土派和新一代並不迷信議會,亦不排斥之。不少人也覺得要投票;想去選的,也同意初選,更要求集體簽下投名狀。他們的研判多數是,議會繼續有參與機會,雖然凶險,失敗率亦高,但不失為一個可能輸出政治震蕩的機括,因此就不會排斥,也不會投白票,有票一定會好好利用 —— 前題是檯面人物團結,給出誠意和覺悟,做好反對派本份,我含淚投你也行。問題是老人如果私心自用,一如 689 預告的那樣行事,破局的政治責任,一定不會在積極打出攬炒承諾的其他人身上。35+ 吹到咁行,繼而胎死腹中,對於那 200 萬人,會是怎樣的精神打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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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在立法會做不到葉問,那投下自己的預算案反對票呢?】
一:選舉當前,泛民在內會一事的表現,再次暴露出其整體力氣和意志,完全落後於示威群眾,距離越來越大,去年6月以來暫時「相忍為國」的局面,就越來越奔向破滅。為甚麼泛民如此表現,大概是因為大家內心並不認為《國歌法》是要害,不認為是 End Game,沒有「寸土必守」的想法,而外面又沒有空前群眾壓力,沒民氣「督師」,馬上就恢復原型。
二:出去拉扯爭奪,屬於少數派,孤掌難鳴。誠然在議會裡動手,泛民和親北京人面對的刑責會完全不同。陳志全被暴力拖行,報警可能一兩年之後才處理;如果主動出手,馬上就可能被控傷人或者非法集結。問題是認清這個法律不平等現狀之後,他們似乎還是單純依賴議事規則,當議事規則在保安起動之後變成廢紙,就只能高呼「李慧琼越權」,並且自己拉隊離開,這不是違反了一般講法,說議會再死還是要好好利用的穩重路線?
三:若議員還手或有激進行動就會被捕,因而人民就做慈母,說「其實都做得不錯」,對於外面參與過示威的群眾,對那些付錢賭命抗爭、沒有光環議席落袋的大多數人,實在不公平。如果說和勇不分、齊上齊落,議員安危和利益,難道又在一般抗爭者之上?難道面對同一個暴政,要「讓議員先走」,留待最後才犧牲,其他人就合該先犧牲?「和勇不分」在後來當然成為安全派固守路線的遁詞,大家亦向來縱容民主派,要求從來不高,沒人要求一定要在裡面放催淚彈、做到一個打十個,但至少要見到你有心突破,會轉變策略,但如果沒有,這就非常影響人民是否渴望參與那個 35+ 攬炒議程。
四:35+ 攬炒,和 35+ 是不同的。不少政治人物因為私利而搏懵,將 35+ 攬炒簡化為 35+ 。單純爭取議會過半,完全無用,今時今日亦不會號召到所有人參加,但問題是這件事又需要所有人投票才行。只有泛民不行,只有本土也不行;只有老年人不行,只有年輕人也不行。在內會那種情況,親北京派即使只有少數,都可以憑保安火力壓制局面。35+ 純粹在爭取過半議席,卻沒有承諾得到過半之後,會做甚麼;35+ 攬炒是說議會過半之後,所有人還要集體行動,完全否決財政預算案,觸發中國解散立法會,或者觸發北京 DQ 立法會,製造政治震蕩、激起本地和國外輿論。
五:這個集體行動制,到今日仍有希望參選的政客不願承諾。35+ 攬炒絕對不需要議員行使武力、不需要放炸彈,就純粹是財政預算案時,行使議員憲制權利投反對票。這當然是犧牲,一定會觸發北京重手對付,亦有一定可能導致立法會進一步殘廢。然而立法會議員在今時今日,為何仍然必須是一份優差?今日香港人民要求議員為大局犧牲,他不需要你被警察毆打殺害,就要求你投反對票,然後挺住政治後果,從立法會逆輸出政治能量 (因為平時一定不會輸出到,從反國教到今日,沒有一件政治大事的能量是由立法會輸出去)。如果這樣也做不到,不肯承諾,其實有甚麼資格在今時今日去選舉呢?現在香港不是歲月靜好太平無事。
六:當大多數年輕的有意參選者,都已經打開口牌一定會投反對票,對人民許下承諾,視自己的政治前途為方法和賭注,而不是生涯規劃和終極目標;做過好多年議員,享用了多年千萬薪津的老議員,今日卻在戀棧猶疑,說得過去嗎?選前如果已經是垃圾,選後更加是垃圾。當選前都不肯承諾「會反對」,不肯承諾自己去做攬炒人柱,那麼選完之後更加不用期望。其實也沒人一定要你頂,不選就不用頂。不想頂又要做賞金獵人,不是無本生利?如果視議員位置為「安全抗爭」,是很可恥也落後於民意的想法。自6月之後,大家眼見香港無險可守,大量香港人被關押甚至離奇死亡,為甚麼人民還能容忍立法會議員永續議席,永遠維持安全抗爭?人民尚且用血肉之驅為死局帶來不確定性,議員今日不效法人民,說得過去嗎?
七:如果非建制派沒有一個共同綱領和承諾,就沒有道德高地去指揮所有人參與配票。因為人民不投自己「私人最喜歡人選」,而是投「最有效人選」,本身就是操控選舉,他上邀了自己部份投票自由,那你供應甚麼額外好處呢?就是攬炒。即使我是本土傾向,但如果我區有泛民左膠實牙實齒入去否決預算案,我就投你。因為你的民主中國想法、左傾社會主義政綱,或者香港獨立主張,都一樣不會實現到,我就是需要你做破局工具罷了。所以 35+ 攬炒號召,在這個關節可以破解比例代表制魔咒。
八:當然這個想法要操作到,事實上有極多苛刻條件。首先就是所有參選者都要同意攬炒,你同意 35+ 無用,反不反對才是重點。兩辦之前狂打郭榮鏗,就是要破解這個議程,讓愛惜羽毛的議員想想,如果下屆真的投反對票,就會被人告,之後地區協調就馬上有人對攬炒「有所保留」,兩辦炮火可謂立竿見影。只要有少數人保留、不肯承諾,35+ 攬炒號召就破局,大號召消失,選民就會自己顧自己,投返「私人最喜歡人選」,那麼過半議席幾乎可以命定不會發生,立法會也不會被打爆,因此不會輸出政治動蕩能量,這就是中方戰略。
九:然而非建制派是可以破解的,只要他們承諾來屆會做,團結議程暫時仍然可以繼續。然而中方自然也是看準個別政黨政客不敢攬炒。只要選舉模式和心態回到比例代表制,相近光譜砍殺成為常態,瓦解 200 百萬人共識指日可待,中國就解圍。會不會,就要看看老人大黨是真正大局為重,還是只想永續政黨了。
十:政治,唔好同我講你讀幾多書,師傅有幾厲害,意識形態幾深奧,議會,兩個字,一橫一豎,錯既,訓低囉,企係度先資格議事,你話係咪?聽來像講笑,但拳腳和反對票,其實是同一件事。大多數人要求其實真的很低,只要你拳腳或者反對票兩樣有一樣,已經是後反送中年代能夠接受的候選人。在內會沒人施展到拳腳,現在大家了解,那麼反對票總有吧?
十一:689 的臉書帖文,總是道出真相,例如他說:「立法會高薪厚祿的議席是人家冒著坐監的危險打下來的,沒有禪讓這回事。頂手費三個字,未聽過嗎?」他抓住了戰犯級老泛民黃碧雲不肯退讓、抓住了素人相繼退選這兩件事,他整個思路是升高世代和派系矛盾,這當然是只會成功,因為黃碧雲和民主黨不會大返佢轉頭,並承諾一定會投預算案反對票,去為整個陣營進行「精神士氣止血」。中國要破解攬炒危機,不用打擊所有人,只要脅持住政黨利益大過天的民主黨一個,就能夠震散所有人信心,從而使戰略失敗。當然 689 不是真心哀憫年輕人、本土派和素人,只是他操作矛盾的時候道出了某些真相。
十二:本土派和新一代並不迷信議會,亦不排斥之。不少人也覺得要投票;想去選的,也同意初選,更要求集體簽下投名狀。他們的研判多數是,議會繼續有參與機會,雖然凶險,失敗率亦高,但不失為一個可能輸出政治震蕩的機括,因此就不會排斥,也不會投白票,有票一定會好好利用 —— 前題是檯面人物團結,給出誠意和覺悟,做好反對派本份,我含淚投你也行。問題是老人如果私心自用,一如 689 預告的那樣行事,破局的政治責任,一定不會在積極打出攬炒承諾的其他人身上。35+ 吹到咁行,繼而胎死腹中,對於那 200 萬人,會是怎樣的精神打擊呢?
傅立葉社會主義 在 翻譯這檔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新書《資本思維的瘋狂矛盾: 大衛哈維新解馬克思與資本論》(Marx, Capital and the Madness of Economic Reason)翻譯初窺
看蘇正隆先生談翻譯字數計酬的事,想到最近發現的一個極端例子。
最近出版的David Harvey新書中譯《資本思維的瘋狂矛盾》,譯者認真寫了譯序談他的翻譯手法,看到這是位沒聽過的新進譯者,感覺新鮮也充滿期待,於是好奇上網試讀。看了序文約40%內容的英文和中譯,頭一大印象是:行文實在太過累贅。於是難得雞婆算了算字數,發現其中譯字數是英文原文的2.27倍,是罕見的超高比例,難怪讀起來有累贅感,我認為英譯中的中文除以英文字數比例若在1.8--2.05,屬正常範圍,蘇先生所說的1.66倍,應該極為罕見,或許屬於意思從簡或不怕用文言的那種中譯。
如果行文累贅,但翻譯忠實精準,出版社付錢開心,讀者受益,對這種個人風格,我便無從置喙。不過這位譯者更大的問題是:彷彿只是拿原文當參考,重新寫作,內容多有不甚精準和超譯處,小地方如daily變成「無所不在」,再來如incomplete變成「未完成」,對做一件事obsessed變成「對自己的工作深深『著迷』」,intricate arguments變成「嚴謹」,還有where the imposing figure of Hegel dominates backed up by Spinoza, Kant and a host of other thinkers這半句的意思,黑格爾變成「最後的集大成者」,再舉序文第二段最後一整句話為例:
// Add the French socialist thinkers, such as Saint-Simon, Fourier, Proudhon and Cabet into the mix, and the huge canvas upon which Marx sought to construct his oeuvre becomes intimidatingly apparent. // (30字)
原譯:
// 除此之外,構成馬克思理論支柱的還有法國社會主義思想,這個學說的代表有聖西門、傅立葉、普魯東以及卡貝等人。將這些思想流派兜在一起,似乎可以窺見一點馬克思鉅著的端倪了。// (82字 / 30 = 2.73)
單單這句,字數比高達2.73,因為譯者喜歡這樣加添一些文字:
構成馬克思理論支柱的還有……
似乎可以窺見一點……
難怪造成字數比例大大超標。原文intimidatingly apparent翻譯後apparent竟變成意思相反的「窺見一點端倪」。而用了那麼多字,偏偏intimidatingly意思卻不見了,canvas的比喻也沒了。所以說簡直不是在翻譯了。
David Harvey此書序文,英文簡明易懂,翻譯卻過度自由揮灑,變成像在寫作自己的文章,正文的翻譯,能否忠實準確少誤地呈現作者說的話而不加油添醋,讓人不抱太大希望。
此句試改譯:
再加上聖西門、傅立葉、普魯東以及卡貝等法國社會主義思想家,馬克思創作鉅著的畫布規模之宏大,便昭然而可畏。
(52字 / 30 = 1.73)
從這個小例子可見,要達到1.73這樣低的中文字數比例,又不過分減省重要意思(此處省去了無關緊要的sought to),是無法不使用一點文言的,以單字或頂多雙字詞取代很多譯者偏愛的四字語(四字比二字多賺一倍嘛)。完全使用白話文,如果能控制在不超過2.0,已屬難得。
我同意蘇先生的看法,認為翻譯酬勞應該以原文的字數計算,不要變相鼓勵行文風格繁冗的譯文。這位字數2.27倍的譯者(根據40%的序文採樣),按照現行按譯文字數計算的行規估計,酬勞比1.8--2.0倍的簡明譯者多了14%--26%。
——————
6/14 後記
有人認爲我的改譯也值得商榷,提出另一個改譯,在這裡回應。關於畫布和成品的差別,相信別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引述:
// 既然說到canvas為比喻,沒可能又用畫布,畫布只是原材料,並非成為作品的油畫,這裡可以用「油畫」,或者用意譯「畫面」。另外,mix的較重要意思沒有了,當然也不得不用多幾個字。
我的譯法:「……馬克思再將聖西門、傳立葉、普魯東以及卡貝等法國社會主義思想家的思想融會在一起,構成了他鉅著的宏大畫面,顯然令人望而生畏。」 //
回應:
這句話,Harvey所讚歎、敬畏的,是馬克思構成鉅著的理論思想基礎(用空白的油畫布作比喻)有多麼廣大、巨大(the huge canvas ... became intimidatingly obvious),obvious是主詞補語,形容主詞canvas,完全沒有說他完成的作品(用油畫、畫作、畫面作比喻)如何,改canvas為「畫面」(painting/picture……,使用任何暗示畫作已經完成的字眼),就誤解了這英文,已非意譯了。
再來,「顯然令人望而生畏」也偏了,這樣寫,「顯然」(obviously)修飾「令人望而生畏」,但原意obvious是說The huge canvas is obvious. (巨大的畫布是顯而易見的 / 畫布顯然巨大),且「顯見畫布巨大」這事,令人生畏(intimidatingly obvious)。
如果堅持不要用「畫布」,或許可用「版面」,這倒還好,版面並未暗示已有成品出現,僅指規模範圍。紐馬克說,如果偏離直譯,最好有語義上的好理由。假如中文無法以畫布大小比喻創作規模,就可能是個好理由,但事實不然。
翻譯必然要基於從原文字義以及語法、句構兩方面來正確理解原意,缺一不可。在這個基礎上,譯者行文風格利落還是繁冗,是他的自由。
6/14 補充:
為免被誤會我因同時提到字數和內容兩件事,便是在暗示這位譯者刻意多寫幾個字以便多賺點譯酬,補充說明:
我認爲這譯者沒有刻意膨脹譯文的動機,他所寫恰是他的風格、是他所以為的翻譯的正當做法,累贅只是碰巧的結果。我前面已說了,字多不是此書翻譯的主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