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感】
四年一次的足球迷在看完比賽後嚴重失眠,迷迷糊糊地半夢境都是毫無意義的球局,翻來覆去,乾脆起床。
隨手抽了一本書,原意是想讀出睡意,卻越看越清。
是好多年前就看過的,薩伊德的【音樂的極境】,(Music at the limits by Edward W. Said),一份相當好看的樂評,有著鋒利的見解和極好的文筆。
讀到對波里尼(Maurizio Pollini)的看法與敘述,和幾年前在巴黎聽見他的時刻相應,那麼超越時空的吻合與熟悉。他說:「他演奏時有一種玻璃般面無表情、強烈,因此而可憎的完美」,以及「這人的生涯是一個在時間裡展開的生涯」。在時間裡展開的生涯,被如此評價約也足矣。
讀樂評,再精彩也有紙上談兵的遺憾,忍不住僅連一點都散逸精光的睡意,放了顧爾德的郭德堡來聽。
躺著時,這些被處理的清晰的線條,奇異的映著最近在看的易經,(當然龐大如易經,現在看的讀的都是這道大門口的草皮),想像此刻窗戶外透進來的清晨光線,是元,把單位縮到最小的元亨利貞的開始。
宇宙的秘密是時間。
自然如何循環,如何變化,如何不變,如何哲玄,就這麼一個秘密。做人或習音樂,漫漫長路上,學的不過是如何懂時間給予的訊息,知了自己站在一個圓的哪一處。
在對的時發出對的聲音即是美,和時間相處,享受錯過不再,僅有的是不一定美著但卻是唯一,唯一擁有的現在。
郭德堡變奏彈到最後一首了,清晨的體悟不記下,哪個被循環到低處就源源不絕的沮喪惡意又將自己淹沒時,恐怕又功虧一簣得重新再走過。
而,偶有意義的失眠夜已黎明。
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