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朝對話 中日改善 日韓緊張
獨裁政權外交更柔軟？
陳永峰／東海大學日本區域研究中心主任（台中市）
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搭專列從平壤穿越中國境內，一路南行到達河內，預定27-28日與美國總統川普舉行高峰會。資料來源／路透
現代外交很大的一個弔詭之處，恐怕在於獨裁國家的外交手法，竟然可以比民主國家更為柔軟。日中關係的大轉換是一個例子，美朝接近也是一個，和解無方的日韓關係則是另一個反證。
去年六月，舉世矚目的川金新加坡會談最大的意義，當然是讓朝鮮半島一觸即發的緊張，一夕冷卻。雖然美、日等國對朝經濟制裁依然持續，但是北朝鮮沒有再進行核試，也沒再發射任何一枚導彈。另一方面，去年五月以後，日中關係急速改善。緊接著，七月之後，美中貿易戰勃發。對筆者而言，就時間軸和空間軸上來看，這些歷史轉換都和「美朝直接交涉」連動。
廿七、廿八日兩天，與去年六月在新加坡召開的「川金一會」相距八個月後，川金二會將在越南首都河內舉行。如果參考韓國總統府發言人廿五日記者會的公開發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型態，但是很有可能發表朝鮮戰爭的終戰宣言」，以及，「終戰宣言將有助於北朝鮮的非核化，所以不管何種型態，我國政府都表示歡迎」。
毫無疑問，二○一八年平昌奧運以來，韓國總統文在寅的「仲介外交」，值得在外交史教科書上記上一筆。另一方面，中南海是不是自知又被朝鮮民族聯手糊弄了一次，這只能等待中國共產黨日後的文件解密。
廿三日金正恩從平壤搭乘自備的專用列車一路南行，預計廿六日抵達越南河內。在中國境內的行程從東北鴨綠江畔直達中國最南方的中越邊界，由北到南穿越整個中國的東半部。雖然，選擇使用列車，花上四天才移動四千五百公里（如果加上回程，可能將近十天，一萬公里），到國外參與現代外交，這件事本身就充滿了「前現代性」。
但是，從中朝國境到中越國境，從頭到尾，把中國改革開放後的現代進程，好好地看過一次，對於北朝鮮的「脫前現代」事業，深具意義。只是，單單此一選擇，就已經洋溢著時代意義，讓筆者這種同時重視時間與空間的比較文明論者，非得睜大眼睛注視不可。事實上，日本幕末明君島津齊彬也說過一樣的話，做過一樣的事，之後捲起的即是人盡皆知的維新浪潮。
最後，再說一次，「核武開發→對美直接交涉→半島統一」是北朝鮮全州金氏一族三代將軍三位一體的絕對目標，同時也是北朝鮮「主體思想」的一環。與北朝鮮之間完全互相理解的文在寅，積極促成美朝直接對話，當然就是基於此一脈絡。
晚近，與筆者往來的日韓朝鮮半島區域研究者一致認為北朝鮮的廢核是真；但是，另一方面，不少國際關係研究者們認為北朝鮮的廢核不值得相信，「川金會」不會也罷，會幾次都一樣。也就是說，從朝鮮半島內部往外看的人，認為廢核是真，交涉有其必要；從外面往裡看的人，認為廢核是假，任何交涉，除了讓北朝鮮賺取時間之外，都是徒勞。
不過，「川金二會」在即，無論如何，值得關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