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樹君說故事
#答案
當她走出花蓮車站的時候,他派來接她的那輛銀色賓士已經在車站門外等候她了。司機畢恭畢敬地為她開門,她坐進去的那一刻,覺得像是灰姑娘坐上了南瓜馬車。
等待著灰姑娘的是一個奇幻之夜,等待著她的又是什麼呢?
想到即將就要見到他,她的心中不禁充滿了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把他放在心上,他呢?他對她又是如何?無論過去他是否曾經喜歡她,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當年那個年輕可人的少女,如今已有了人生的滄桑,見到她,他是否會感到失望?
她看著車窗外流過的風景,心中也流過感傷,這麼多年過去了啊……..
他是她的初戀,她心中是悄悄這麼認定的,雖然兩人之間不曾說破,但是對一個人二十年都念念不忘,那種情感若不是愛戀,會是什麼?
與他是在大學的新生訓練時認識的,那時兩人分別從中部和南部的男校和女校進入北部的大學,雖是不同系所,新生訓練卻分在同一組。他個子高,卻還是少年的樣子,笑容靦腆,跟她說話的時候臉頰會慢慢紅起來,她第一眼就喜歡他了。
新生訓練的項目之一是要完成四千公尺跑步,她跑得力竭汗湍,眼冒金星,但還是能感覺他始終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他其實可以輕鬆完成的,那樣默默地陪伴是對她的加油打氣,他的貼心讓她覺得甜蜜。終於跑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披頭散髮,綁馬尾的髮圈不知何時脫落了,她正在懊惱,卻見他伸出手來,手心上正是她的髮圈。她輕聲說謝謝,他又紅了臉。
後來兩人不約而同地進入了同一個社團,每週有兩個晚上要到育幼院去陪院童做功課。每次看到他為孩子解數學題那種認真又充滿耐心的樣子,她都要暗想,將來的他一定是個好爸爸。偶爾她的思緒會飄到一些更遠的地方去,例如和他一起帶著兩人的孩子到遊樂園的畫面……..然後她又暗自羞赧,天啊,自己在想什麼呀!
從育幼院離開時,他們會一起去搭公車。他住在學校宿舍,她則住在自家房子,他應該比她早兩站下車,卻總是與她一起到站,再陪她走到家。她住的是一幢舊式公寓的三樓,先前一直閒置著,是因為她到台北來讀書,母親才重新裝潢佈置了一番給她住。他總是送她到公寓門口,從樓梯間的窗口看著她一層一層地拾級而上,直到她走上三樓,進了屋子,在陽台上朝他揮揮手,他才會放心離開,然後獨自走一段長長的路,回去學校裡的男生宿舍。
她期待他的表白,他有很多機會表白,可是他一直沒有表白。
於是每一個與他一起回家的夜晚,她都有暗暗的甜蜜,也都有小小的失落。她總是希望那段路長一點,長得夠他提起勇氣來說出她想聽的話,然而兩人就那樣同行了一年,他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接著是急轉直下的情節,大二之後,校園裡已沒有他,聽社團裡與他同系的學長說,他參加了轉學考,到別校去就讀了。
所謂青天霹靂,就是她聽說這件事時,那個當下的天旋地轉。
怎麼會這樣呢?他竟然轉學了,而且還是別人告訴她的!
整個暑假,他並不曾打過一次電話給她,她心裡雖然感到不安,但每每想到開學之後就會見到,也就定下心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離開這所學校,從她的周圍消失,從她的生活消失,從她的生命消失,這一切的變化太突然,她震驚又傷心,很想打電話問他為什麼,卻總是提不起勇氣,她才十九歲,還有著少女的羞怯與矜持。而他再也不曾與她聯絡,就這樣無消無息,一隔就是二十年。
一個月前,他的訊息忽然出現在她的line裡,他說是向一個過去社團的友人打聽到的,他問她近來好嗎?是否願意與他見一面?她心中澎湃起伏,想問他當年為什麼忽然轉學?想問他這些年到哪裡去了?還想問他那個一直懸在心裡的問題,他曾經喜歡她嗎?是的,她該與他見一面,她必須知道答案。
#以上為部份節錄
#全文請見皇冠雜誌794期_2020四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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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聽樹君說故事
標題:答案
作者:#彭樹君
皇冠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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