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嚴峻關懷偏鄉 偉杰響應球芽號召捐物資
之前在 淡水基督長老教會 年度活動中認識 #中信兄弟 明星球員 周思齊 Steven Chou,後來發現思齊一直默默在台灣各地關懷偏鄉,並提供必要的物資協助,最近也跟偉杰分享 #球芽基金 正在募集防疫物資,要送到 #新北烏來 給需要幫助的長者們。
剛好偉杰的兒子是死忠的象迷🐘,特別喜愛周董-周思齊,周董除了球場表現無人能敵,默默行善的愛心更是不落人後。 球芽基金Basegarden 正是周董所創立的,宗旨就是致力關懷基層棒球教育與文化傳承。
接到偏鄉有需求,又是響應周董的號召,偉杰也盡己所能,召集幾位善心人士及 #兒子的零用錢,一起捐助 #15000片口罩、#50罐消毒酒精,希望能幫助偏鄉長輩安心度過這波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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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7,淡水教會與周思齊、王威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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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23,淡水教會與周思齊、黃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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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 鄉 長 兒子 在 知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曾國藩為剿太平軍四次陷入絕境 卻終死於清廷之手|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曾國藩以一介書生而成為軍事集團首腦,鎮壓太平軍挽救了清王朝,四次遇險,最終均有驚無險,於是成就了一代名臣。
曾國藩(1811-1872)字伯涵,號滌生,1811年11月26日(清嘉慶十六年十月十一日)出生在湖南省長沙府湘鄉縣南一個名叫白楊坪的偏僻的小山村裡。他在世時,兼有「中興第一名臣」的桂冠和「曾剃頭」、「曾屠戶」、「賣國賊」的罵名。1853年1月,曾國藩以在籍禮部侍郎的身份任湖南團練大臣,編練湘軍,從此成為太平天國最強勁的對手。曾國藩從一介書生,搖身一變而為一個軍事集團的首領,指揮湘軍四處征戰,最終鎮壓太平天國,挽救了風雨飄搖的清王朝。這也使得他的名聲威望達到頂點,一度官至直隸總督,成為清王朝最為倚重的漢族官員,死後被清廷追贈為太傅,謚號文正。曾國藩雖然取得了輝煌的個人成就,但是在他十幾年的軍事生涯中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其中,有四次遇險差點使得他功業未成而命歸黃泉。
第一次,靖港大敗。1854年2月,曾國藩已練成湘軍水陸兵勇各十營五千人,雄心勃勃地進行所謂的「東征」,臨出發之際,還發佈了著名的《討粵匪檄》。然而,這次「東征」出師起初並不順利。當他還駐軍長沙時,太平天國西征軍石祥禎部就已經佔領岳州、湘陰、寧鄉等地,兵鋒直逼長沙。曾國藩派軍進攻寧鄉,損兵折將,大敗而歸,初戰敗績。然太平軍情報偵察不明,見湘軍來勢洶洶,以為清軍主力將至,連夜撤到靖港等地。曾國藩急忙派軍進佔岳州,以圖扭轉湘北敗局。適逢太平軍湖北援軍大至,與湖南太平軍一道圍攻岳州,殲滅守軍大部。湘軍水陸傷亡慘重,逃歸長沙。不久,曾國藩也抵達長沙,以保全省城。是時,長沙清軍「二三千有餘,僅敷守垛之用」,力量較為薄弱,而且,由於出征以來連連受挫,官兵心驚膽顫,士氣低落,「人自以為必敗」,「聞吹角及火光,皆自驚」,惶惶不可終日。後來靖港民團前來報告說,那裡的太平軍人數較少而且沒有防備,「可驅而走也」,並稱已經搭好浮橋,願意為湘軍助攻。於是,曾國藩決定對太平軍實施反攻,並改變原先制定的陸路進攻湘潭的計畫,於4月28日親率大小戰船40隻、陸師800人奔襲靖港,妄圖僥倖取勝。但是,由於太平軍已作好戰鬥準備,更加上天時不利——風速過快,湘軍戰船無法在靖港停泊,只得停靠在靖港對岸之銅官渚。太平軍順風勢焚燬湘軍水師戰船10餘隻。曾國藩驚悉水師慘敗,急派陸師分三路進攻靖港,企圖挽回敗局。然「陸勇見水勇失利,心懷疑怯」,亦潰散而逃,「爭浮橋,橋以門扉、床板,人多橋壞,死者百餘人」。曾國藩見士卒反奔,親自仗劍督陣,並豎令旗於岸邊,上書「過旗者斬」。可是湘軍兵敗如山倒,士卒都從旗邊上繞道而奔。曾國藩又羞又憤,遂決定跳水自殺,一死了之。幕僚陳士傑、李元度見他支開隨從,神情有異,遂指使「小委員」章壽麟乘小船悄悄跟在他後面,以備不虞。曾國藩行至銅官渚,章壽麟見他跳水尋死,急忙搶救,將其背負船上,與陳、李一起勸回大營。曾國藩靖港大敗之後,受到長沙眾多官員的參劾。他悲觀到了極點,甚至密令弟弟曾國葆買來棺材,準備自殺以謝喪師敗北之罪。幸而湘軍悍將塔齊布率陸師於湘潭擊敗太平軍林紹璋部,獲得大勝,使得咸豐皇帝對湘軍刮目相看,救了曾國藩一命,也正由於此,曾國藩遂在湖南士紳官員中站穩了腳跟。
第二次,湖口慘敗。曾國藩從靖港逃回長沙之後,即進行嚴厲的整軍,將在戰鬥中潰散的營哨兵勇一律裁去不用,僅留下敢戰之士,連他的弟弟曾國葆也在裁撤之列。長沙整軍使湘軍的戰鬥力大為提高。在經過添募新勇、修補戰船等一系列的休整、補充後,湘軍重新發動攻勢,經岳州城陵磯和武昌兩次大戰,給太平軍水師以毀滅性打擊並奪得上游重鎮武漢。咸豐帝被突如其來的勝利沖昏頭腦,賞給曾國藩兵部侍郎銜,並命令他迅速順流東下,進攻江西、安徽的太平軍。湘軍經過惡戰,亟需休整,但是在咸豐帝的嚴旨逼迫下,曾國藩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進攻。田家鎮一戰,湘軍再給太平軍水師以重創,使其基本瓦解。湘軍陸師乘勝連陷湖北廣濟、黃梅,兵臨江西九江城下。太平軍方面,由於上游戰局惡化,石達開再度受命主持西征軍務,督師安慶,與猛將羅大綱共同指揮九江、湖口會戰。太平軍在九江、湖口防線深溝高壘,堅壁不出,使湘軍寸步難行。1854年12月8日,湘軍陸師進攻九江,拉開戰幕,但進攻多日沒能破城,形成相持狀態。
1855年1月3日,湘軍水師進抵湖口之八里江一帶,太平軍早已嚴陣以待。兩軍經連日作戰,均傷亡慘重。太平軍用於防守湖口的木簰水城被摧毀,石達開立即重築湖口防線,命人將大船鑿沈載江中,「實以砂石,僅西岸留一隘口,攔以篾纜」。但湘軍也被太平軍的「驚營」戰術弄得疲憊不堪,由驕而躁,急於求戰。不久,戰端重啟。29日,湘軍水師貿然衝擊湖口水卡,斬斷用以攔截湖口的竹篾纜繩,一百二十餘艘長龍、舢板等輕便船隻衝入鄱陽內湖,橫衝直撞,焚燬太平軍大量戰船。石達開抓住時機,令將士在湖口再行設卡築壘,修築兩座浮橋,橋下填上泥土,構築炮台,斷敵歸路,切斷內湖、外江湘軍水師之間的聯繫,準備各個擊破。同時,他出動小划20餘隻,圍攻外江湘軍快蟹大戰船。湘軍水師作戰,必須快蟹、長龍、舢板等大小戰船相互配合行動。快蟹、長龍火力猛,舢板機動性強,這樣大小相依,火力與機動性相結合,才使得湘軍水師戰鬥力較強。但是長龍、舢板既陷於內湖,「外江所存多笨重船隻,運掉不靈,如鳥去翼,如蟲去足,實覺無以自立」。快蟹大船無法應付太平軍機動靈活的小划襲擊戰術,敗退回九江大營。石達開決定乘勝對九江城外湘軍水師實施第二次打擊,以徹底解九江之圍。2月11日,石達開乘月黑無光、天色迷漫之際,命令三十餘隻裝滿引火之物的小划火攻湘軍水師,另派三十餘隻小划圍攻曾國藩的拖罟坐船,搜獲曾國藩的家書、奏章、地圖和咸豐帝給他的上諭。危急之中,曾國藩再次投水自殺,又被幕僚救起,「急掉小舟駛入羅澤南營」。他遙望江內水師紛紛潰散,念及自己慘淡經營數年的水師竟落得如此下場,既羞憤又心痛,欲倣傚春秋時晉國大將先軫的榜樣,策馬赴敵而死,慌得羅澤南、劉蓉緊緊抓住韁繩,眾幕僚寸步不離,經過好一番拉扯勸解才作罷。
第三次,困守南昌。太平軍自從九江、湖口大捷之後,主力乘勝直搗湘軍後方,力爭向上游進軍,收復武漢。湘軍另一頭子胡林翼這時署理湖北巡撫,要求曾國藩撤回在江西的湘軍主力,回救武漢。而曾國藩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害怕被政敵參劾,更害怕受清廷責難,堅持固守江西。他駐紮在南康府,與內湖水師相互依存,繼續指揮湘軍圍困九江,僅派遣悍將羅澤南迴救武漢。湘軍前期陸師的兩大將領分別是滿人塔齊布和漢人羅澤南。此時,塔齊布因久攻九江不下,已嘔血而死。羅澤南一走,曾國藩手上就沒有得力的將領了。這期間,他在江西主要依靠的是被困在南康的內湖水師和塔齊布的舊部(由塔的助手周鳳山統領)。1855年4月,太平軍三克武昌。在穩定了湖北的軍事形勢後,石達開便帶兵回到江西,乘羅澤南回援湖北之機,在江西展開強大攻勢。自1855年11月起,石達開聯絡廣東天地會起義軍,連下江西瑞州、臨江、袁州等府,並圍攻吉安府城。曾國藩只好從九江撤圍,調周鳳山部陸師駐紮在戰略要地樟樹鎮,以圖南下救援。但是曾國藩對能否解救吉安並沒有把握,而且又擔心省城南昌的安危,便命周鳳山在樟樹鎮堅守,以觀望形勢。石達開利用周鳳山軍舉棋不定的時機,於1856年2月攻克吉安,並乘勝攻破樟樹鎮湘軍大營。潰兵紛紛湧入南昌城,曾國藩也只好進入南昌城收拾殘局。
到1856年4月,西征太平軍佔領了江西13府中的8府46縣,曾國藩哀嘆說:「自鄂渚以南,達於梅嶺,賊蹤綿亙數百里,眾號數十萬。」為了挽救江西的危局,曾國藩急調在武昌城外攻堅的羅澤南回救。羅澤南為迅速攻破武昌城以回救其主子,加緊攻城,卻被太平軍擊傷致死。這樣,曾國藩所依靠的湘軍陸師兩大悍將雙雙斃命,處境愈加艱難。曾國藩困守南昌,文報不通,聯繫中斷,連送家書都不得不用隱語蠟丸,化裝潛行,即便如此,送信人往往還是被太平軍識破,被捕殺者達百人以上。曾國藩後來描寫當時的情形說:「聞春風之怒號,則寸心欲碎,見賊船之上駛,則繞屋徬徨」,「方其戰爭之際,炮震肉飛,血瀑石壁,士飢將困,窘若拘囚,群疑眾侮,積淚漲江,以奪此一關而不可得,何其苦也」,「余昔久困彭蠡之內,蓋幾幾不能自克」。可見曾國藩當年的處境是何等狼狽。石達開在樟樹鎮擊敗周鳳山軍後,大可乘勝直搗南昌,活捉曾國藩。很可惜的是,正當曾國藩在南昌城內岌岌可危的時候,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將石達開調回天京參加攻破清軍江南大營的戰鬥,並帶走大批太平軍,使曾國藩得以死裡逃生。1857年3月,曾國藩接到其父的死訊,於是奏請回籍丁父憂,並且不待諭旨到來便委軍而去,離開江西回到老家,借此擺脫困境。
第四次,祁門被圍。1858年7月,曾國藩在家守制未滿,即奉清帝諭令再次出山,先後奉旨增援浙江、福建,將石達開驅入贛南、湘南,遠離主要戰場。8月,清廷應胡林翼疏請,詔曾國藩與胡林翼共圖安徽。曾國藩提出圖皖的戰略總方針:「……必先圍安慶以破陳逆之老巢,兼搗廬州,以攻陳逆之所必救。」根據這一「翦除枝葉,並搗老巢」的戰略總方針,曾國藩決定發動安慶會戰,與陳玉成決戰皖北,以奪取戰爭的主動權。為此,曾國藩制定了四路進兵的具體計畫,並始終貫徹執行之,甚至因不救蘇、常而受到清廷朝野上下責難也不為所動,終於在1860年6月將安慶嚴密包圍。為便於指揮,曾國藩將大營移至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的皖南祁門。太平軍方面,在二破清軍江南大營之後,領導者們即制定了分兵兩路合取武漢以解安慶之圍的計畫,稱為「二次西征」。根據這一軍事部署,太平軍決定兵分五路援贛,其中有一路便是攻打曾國藩的祁門大營。
1860年12月1日,李秀成帶2萬人「突由羊棧嶺竄入,圖解休寧之圍,斷鮑、張兩軍糧路」,但是被湘軍悍將鮑超、張運蘭擊敗,被迫退出羊棧嶺。李秀成的這一次進攻,對曾國藩震動極大,因為羊棧嶺距曾國藩祁門大營僅60餘里。祁門防守兵力單薄,他的身邊僅有三千餘人,而太平軍卻是人多勢眾。當時,曾國藩料定難以活命,連遺囑都寫好了,向弟弟曾國荃和曾國葆妥善安排了後事。然而,李秀成此次出兵的目的「並非欲爭此處,實上湖北招兵」,尤為重要的是,他對「二次西征」始終不感興趣,更多的是注意保存自身的實力,故而被擊敗後,便退出了羊棧嶺,致使進攻祁門的大好戰機喪失,使曾國藩絕處逢生,白撿一條性命。不過,曾國藩並沒有從根本上擺脫困境,太平軍在皖南的實力還是要優於湘軍。
1860年12月中旬,太平軍兵分三路再次向祁門地區發動進攻,曾國藩四面楚歌,又一次陷入驚恐之中。他在家書中說:「自十一月以來,奇險萬狀,風波迭起。文報不通者五日,餉道不通者二十餘日。」可見當時情況已十分危急。後來,曾國藩急調悍將鮑超救援,擊敗了太平軍,恢復了糧道,暫時渡過了危機。可是,此後不久卻又發生了更為嚴重的情況。1861年3月起,太平軍連續對祁門大營發起進攻,多次擊敗湘軍的抵抗,進至離祁門僅僅二十餘里的地方,又使得曾國藩文報不通,餉道中斷,陷入絕境。此時,他悲觀到了極點,在日記中寫道:「是以憂灼特甚,夜竟不能成寐,口枯舌燥,心如火炙,殊不知生之可樂,死之可悲矣。」在給兒子曾紀澤的遺囑中寫有「此間局勢危急,恐難支持」、「目下值局勢萬緊之際,四面梗塞,接濟已斷,如此一挫,軍心尤為震動」、「爾等長大以後,切不可涉歷兵間,此事難於見功,易於造孽,尤易於貽萬世口實。余久處行間,日日如坐針氈」。可見他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灰暗,情緒是何等沮喪。恰在此時,湘軍另一首領左宗棠於江西景德鎮一帶大敗太平軍,威脅著圍祁門太平軍的後路,迫使其撤圍而去,曾國藩再一次撿回了性命。
至此,太平軍的五路援贛戰略計畫徹底破滅。自到祁門以來,曾國藩就沒有一天輕鬆過。一波三折的戰局使他恐懼不已,經常處於一日數驚的境地中。乘太平軍撤圍之機,他趕緊離開了祁門這一險地。1861年5月6日曾國藩從祁門出發,10日抵達東流,將大營設在靠江岸停泊的大船上,由水師護衛,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會遭到太平軍的圍殲了。
這四次遇險沒有要了曾國藩的性命,卻使他最終得以指揮湘軍鎮壓了太平天國,建立「不世之功」。但是,同歷史上許多功臣一樣,「功高震主」的曾國藩也並沒有逃脫「兔死狗烹」的命運。從天京被攻下的那一天開始,清廷便積極對他進行打壓,提拔和扶植他的部下,使之與其地位相當,以便與他分庭抗禮,達到分而治之的目的。最突出的一個例子便是曾國藩推行「防河」戰略圍剿捻軍遭到挫折後,清廷便以李鴻章取而代之,諭令他回兩江總督原任。而李鴻章接手「剿」捻事務後,仍舊推行曾國藩的「防河」戰略並取得成功。對於清廷的這種做法,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的情由。1868年9月,曾國藩被任命為直隸總督。1870年6月,著名的「天津教案」發生,天津的愛國群眾打死法國殖民者二十餘人,並焚燬了一些外國人的建築物。曾國藩在處理這次事件時對法國侵略者卑躬屈膝,以極為屈辱的條件接受了法國人的要求,極大地損害了中華民族的尊嚴和利益。一時間,斥責之聲充滿朝野,愛國官紳對他的痛罵不絕於耳,甚至有人當面把他比作秦檜,給他戴上了「賣國賊」的帽子。曾國藩在精神上受到極大的打擊。本來曾國藩的做法是秉承了清廷的旨意,但在全國輿論的強大壓力下,清廷不得不讓曾國藩做了替罪羊,而且,清廷借此機會再次對他進行打壓,又派李鴻章來接手「天津教案」。李鴻章對曾國藩先前處理的結果幾乎沒有大的變動,卻得到了清廷的肯定。1870年8月,清廷將曾國藩調回兩江總督原任。1872年3月12日,曾國藩在一片「千夫所指」中,死於兩江總督任上,時年61歲。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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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 鄉 長 兒子 在 肯腦濕的人生相談室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紙風車劇團位於八里幕後工作室,今天(6日)凌晨發生嚴重火警,20年來使用過的各式舞台布景與道具都燒光,損失五千萬元。
上午敲這個aniki,問他狀況,他說:「人生嘛!總是困難重重!苦難生智慧!一切多謝!」
隨即看到《蘋果日報》的報導,問上半年武肺讓劇團形同癱瘓,隨之而來又是一場大火,至於需不需要各界捐款協助?aniki霸氣回應:「先謝謝大家的好意啦!先不用了!武漢肺炎把大家搞的都不好過,所以我們還是先自己處理就好,例如去貸款之類的來重建,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靠自己。」想起了去年訪問時,問他紙風車名字的由來,他說和柯一正等人於1992年成立紙風車,之所以名為紙風車,是因為小朋友看到紙風車會很開心,創團精神也要學紙風車:「有風就動;沒風自己動。」一切自己來,這是紙風車精神。
《嚼檳榔哼古典樂/李永豐》
排練場上十餘名男女蹦蹦跳跳,有人學狗爬,有人學貓叫。那是紙風車劇團青少年校園反毒劇《拯救浮士德》甄選演員現場,執行長李永豐坐一旁,只見李永豐望著場上男女手舞足蹈不發一語,眉頭深鎖的他突然喊停:「那個浮士德啥洨,攏嘜擱講啊,你們動作要瘋狂一點,急躁一點,要更自虐一點!不是特技,但要有特技的感覺,不是舞蹈,但要像跳舞,每個人要在節奏裡把自己的個性彰顯出來。」演員們點頭稱是,神情肅穆,音樂一下,又拉下臉來鬼吼鬼叫,但李永豐還是不滿意,「眼神太潰散了!」他把演員叫過來,隨手拿一張紙,畫出劇場平面圖,在觀眾席標出ABCD四個點,要他們盯著觀眾台的2/3處,視線左右來回,前後交叉,如此,全場觀眾都會被關注到了,「看過國父遺像嗎?不管你坐在哪裡,都會以為國父在看著你,你們要把自己當作國父遺像凝視觀眾,我那時候也這樣跟蔡英文講的。」
怒告葉慶元 拎北袂爽
眼前57歲的李永豐一頭蓬亂白髮,輪廓深邃,乍看像音樂教室掛著的貝多芬畫像,頗有藝術家架勢,但一開口「幹拎娘」就破了功,委實難想像他曾是蔡英文、柯文哲的禮儀老師,專門幫政治人物訓練肢體語言。李永豐日前上新聞版面,當然不是監製的《再會吧 北投》場場爆滿,一票難求,而是他按鈴申告律師葉慶元。事情經過是這樣:紙風車文教基金會安排的「368鄉鎮市區兒童藝術工程」公益演出遭台中市政府刁難,他取消演出,葉慶元在臉書酸紙風車13年來拿政府3.68億元,卻宣稱「沒拿過公家機關一毛錢」,他指葉慶元將紙風車專業收入以及368兒童藝術工程公益混為一談,憤而告上台北地檢署。
專訪當天,他把一箱箱的單據搬出來,都是歷年贊助319、368兒童藝術工程的捐款明細,「這條代誌對阮來講,不是大代誌,但是拎北就是袂爽,拎北尚賭爛別人欺侮弱小,這個葉慶元事件就是這樣,這是我第一次告人,你欺侮我的員工,拎北做人頭家欸,一定拿槍偕伊拚,大不了打死嘛,你判我刑,我囝仔都大漢了,我驚啥洨!」他嗆聲完,再補一句幹,氣勢十足,不免好奇地問他是否混過流氓?「以前雖然比較兄弟氣,大家拿武士刀、鋤頭跑來跑去,殺來殺去,我驚都驚死了,跑都嘛跑第一的,我現在是不怕死了,但以前膽小又怕死,當不成流氓啦。」
不耍流氓的時候,他在家聽古典音樂,聽馬勒,「從馬一馬二聽到馬五,一路聽下來,你知道世界不是你的,靠么,這個天才嘛。伊就是一個性無能,當你性無能,老婆又跟人家跑了,寫出來的音樂超屌。馬五第三樂章憂愁到不行,人生很多無奈被他寫進旋律裡,當我心情不好聽馬勒,那個憂愁會發散。」
綽號美國仔 輪廓深邃
他檳榔嚼著嚼著,突然哼起馬勒《第五號交響曲》,那個巨大的反差不免讓人好奇他的成長經歷?他出生於嘉義布袋,家中五個兄弟姊妹,他排行老三,父母捕魚種田也開雜貨店,「我中學時期跟著表哥聽古典音樂,第一個聽的音樂是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那一年拿破崙去攻打俄國,結果被俄國人打敗,表哥跟我講說這段旋律代表是戰馬出來了,那段旋律是兩軍交戰,音樂跟寫實完全結合,我完全入迷了。」他聽古典樂,也畫畫,說自己還得過全國啥洨美展,「我生出來跟明治嬰兒奶粉一樣,足好看,足水欸。以前可以說是個俊俏文青,哈哈哈。」因為輪廓深邃,「美國仔」這個綽號一直跟著他至今。已故雕塑家李良仁是他大哥,妹妹李美玲是童書繪本作家,他說父母其實不知道他們兄妹在搞什麼,小孩子只要不要黑白來,太歹看就好,「我卡甲意藝術啦,我是另外一個韓國瑜嘛,足熱情欸,彼一時陣,攏無咧讀冊,不是交朋友,就是弄藝術,結果大學考了7次才考上藝術學院。」
他一度考上世新三專部,在校期間加入蘭陵劇坊。但校方規定外地生要住校,他嫌宿舍有門禁,排戲看電影從台北回景美不方便,下學期把戶籍遷到表哥家,學校不准,他和主任教官吵完跟訓導主任吵,最後驚動校長出面。校長說你註冊我讓你搬出去,「我說不要,我跟校長說校長應該教一個人如何誠實跟面對世界,學校這樣規定是欺騙。不得已去金門當兵,當藝工隊,退伍後再考上北藝大。」
專做兒童劇 性格熱情
他是北藝大戲劇系第四屆,同學有張玉嬿、郎祖筠等人,「我以前多才多藝,你不知道我會看總譜吧。大四的時候就在國家戲劇院演出,導《彼得與狼》音樂劇,指揮家是艾科卡,幹,我知道這個人很雞歪,我就叫一個北藝大的同學教我看總譜,我花了3個月去學,我是用總譜跟他溝通的,演完他很尊敬我,叫我Sir。」他臭屁他是僅次賴聲川,北藝大第二個進國家戲劇院導戲的人,但同時也是不受師長歡迎的學生,「北藝大教導學生成為藝術家,對我來講,那是中產階級對大眾的無病呻吟,但我在蘭陵,當兵學跳舞去藝工隊跟阿兵哥混,大家開心笑成一團,那是很美好的,對我而言,劇場本質是跟人的互動。」其時,最夯的劇團是環墟、河左岸和臨界點,習慣在作品中關懷政治,道不同不相為謀,1986年和鄧志浩成立魔奇劇團,專做兒童劇,因為兒童劇沒人知道,沒有評論,是非主流。
所以你喜歡小孩喔?「拎北尚賭爛囝仔啦,小孩子吵得要死,煩得要死。」他不加思索地說:「大家問我為什麼做兒童劇?我覺得我跟小孩子心思一樣,卡熱情,卡單純。」
1992年和柯一正、徐立功等人成立紙風車兒童劇團,27年過去了,兒童劇團進化成基金會,開枝散葉有紙風車和綠光2個劇團,跟現代舞團體「風動舞蹈劇團」、兒童創作力工作室和表演學堂。在其廣告代表作《鳥頭牌愛福好》,他是查埔人只存一張嘴,但是現實生活中,他有通天本事搞定三教九流,「我沒有財團支持,婚喪喜慶我都去,我高中吹西索米,我們用自己的專業去賺錢。」他口中的三教九流包含當時的總統府,「宜蘭國際童玩節」、「總統府前飆舞」皆是他的手筆。陳水扁卸任前在總統府宴請藝文界人士,席間有人爆粗口,從三字經罵到五字經,隨扈衝進來,原來是李永豐在講笑話,陳水扁說:「隨扈以為你在翻桌,總統府蓋好至今,大概只有你在府內罵三字經吧。」
參訪開眼界 自我懷疑
但意氣風發的男人在38歲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那時在紐約待了半年,看了一百多齣戲,去亞維儂、巴黎一個月,當你看了全世界所有優秀的作品,你會怎麼想?你努力一輩子,也無法追上菲利浦‧葛拉斯,不能跟勞勃‧威爾森比,你不是個咖,你不是洨,你連洨都不是,你還是死一死比較乾脆。」他自我懷疑,人生抵達了中年危機,像置身一條長長的隧道,無盡的黑暗,每天都很想死,不知道何時是盡頭,5、6年後,他轉念了,認清現實,不要當導演,專心當製作人,等於是放過了自己,幽暗的隧道前方有微弱光亮。
「三十幾歲不知天高地闊,覺得自己好棒,但當你認清了自己的能力不足,就是快樂的開始。你開始會欣賞別人。我這一世人雖然不是咖,但我願意去成就別人,我願意去當金字塔下面的墊腳石,我希望台灣的年輕藝術家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因為我最後的力氣只能做這件事。」是了,專訪這一天是《再會吧 北投》台北倒數第二場演出,本應該自我宣傳的時間,他寧可帶我們去後台炫耀他們的燈光師有多棒、演員有多厲害,「我想讓你們看一些不一樣的,世界有許多不一樣的領域,不然大家以為學戲的都三三八八,隨時被拖去幹。」他這裡打招呼,那裡哈拉,「啥米是頭家?頭家就是叼一支菸、吃檳榔,巡頭看尾,三不五時譙兩句,但大家知道伊給你的錢不會漏勾,大家知影這摳是好人嘛。」
受父親影響 暖心助人
紙風車團長任建誠半開玩笑說李永豐流氓氣,但是心思細膩,員工生病住院,他要同事們排班輪流去看護,不單單自己員工的福利要顧,別人家劇團發不出年終獎金,出國演出沒有經費,他也跳下去張羅。訪問時我們向李永豐求證:聽說作家李維菁最後幾年,他贊助李維菁寫作?「你怎麼知道?這個可以寫嘛?」他愣了一下,張狂的人突然欲言又止:「嘸啦,我就是吳Sir(吳念真)講的,一個畜生啦。李維菁以前採訪過我,我們算認識。伊從時報退下來,伊彼時身體不爽快,我說維菁妳若有閒,來紙風車當顧問,來開一下會,一個月給妳6萬元。她開了幾次會,寫文章的人,你叫伊去開會衝啥洨,伊沒法度嘛,我自己做過創作,我知道寫文章很耗神,給錢是呼伊專心創作,那是一個心意。」
他好管閒事,每年給小孩的紅包上頭寫著:「要努力學習變強,但強大的目的是幫助別人。」人有能力就要幫助別人,他說這是被父親影響;「我爸捕魚,做漁民共同運銷,伊真會譙,但是心肝很好,鄉下有外省老兵破病,伊就去偽造文書,乎老兵有漁保,看病不用錢,老兵死了,伊幫忙買棺材,這個有影響到我。」
樂於助人的態度發揮到極致,就是兒童319、368藝術工程,「不瞞您說,我以前是野百合的,那時候倒扁行動,我知道藍綠是無法對話,這2、30年把社會搞成藍綠對立,政治人物有很大責任,我一直反省我能為小孩子做什麼?我到現在記得我媽媽背著我去看布袋戲,看爸爸參加歌唱比賽。童年美好的印象都還記得,我何不讓小孩子有一個開心的夜晚?」所以是贖罪?「我會懺悔,我會努力,但那並不是贖罪,我是做戲的人,我沒希望了,但我何不利用我現有資源讓孩子開心一下?藍綠衝突是台灣最大的困境,人性撕裂無法和解,那至少我覺得我們為孩子做一點事,但我做了13年,還是失敗的。」
他說他老了,面對世界,無能為力了。以前募款餐會,桌上高粱6瓶、威士忌8瓶、啤酒4手,他一個人可以喝掉一瓶高粱、3瓶威士忌、2手啤酒,現在沒法度了,肝有氣泡,威士忌喝1/3就頭痛,只能喝一休一。他愈來愈喜歡一個人在家,手機接藍牙音響聽馬勒,要不就等老婆兒子睡了,自己玩《世紀帝國》直到天明。「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我的世界了,我只能玩我熟悉的東西,我能力愈來愈虛弱。」
悲觀看人生 憂鬱勸世
難道還沒走出中年危機嗎?李永豐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那麼簡單。」臭幹落譙的流氓口氣突然低沉下來了:「我老了,反應變慢了,我現在沒有能力對付像葉慶元這種聰明而惡意的人,前幾天我跟媒體說你們不要這樣糟蹋我,我可以用死跟你拚,這不是氣話,我對生命是悲觀的,因為去年我大哥走了,前年我二哥走了,今年我媽死了,我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了。這件事情爆出來的時候,大家在FB聲援,寫一大堆,我看完跟吳Sir(吳念真)說,幹,拎北欸告別式辦完。」
人物
2019.09.17 18:28
【一鏡到底】嚼檳榔哼古典樂 李永豐
文|李桐豪 攝影|王漢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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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豐(右)和柯一正等人於1992年成立紙風車,之所以名為紙風車,是因為小朋友看到紙風車會很開心,創團精神也要學紙風車「有風就動;沒風自己動」。
李永豐(右)和柯一正等人於1992年成立紙風車,之所以名為紙風車,是因為小朋友看到紙風車會很開心,創團精神也要學紙風車「有風就動;沒風自己動」。
李永豐受訪時口嚼檳榔,把三字經掛嘴邊。他為人海派,用一種流氓的方式處理人間事。日前律師葉慶元酸紙風車13年來拿政府3.68億元,卻宣稱「沒拿過公家機關一毛錢」,他指葉慶元將劇團專業收入跟公益演出混為一談,狀告法院,「這是我第一次告人,你欺侮我的員工,拎北做人頭家欸,一定拿槍偕伊拚,大不了打死嘛,你判我刑,我囝仔都大漢了,我驚啥洨!」
不耍流氓時他都在家聽古典樂。「當我心情不好聽馬勒,他很多旋律都寫到我的心裡,聽他的音樂,憂鬱會發散。」哀樂中年何以解憂?唯有檳榔與古典樂。
排練場上十餘名男女蹦蹦跳跳,有人學狗爬,有人學貓叫。那是紙風車劇團青少年校園反毒劇《拯救浮士德》甄選演員現場,執行長李永豐坐一旁,只見李永豐望著場上男女手舞足蹈不發一語,眉頭深鎖的他突然喊停:「那個浮士德啥洨,攏嘜擱講啊,你們動作要瘋狂一點,急躁一點,要更自虐一點!不是特技,但要有特技的感覺,不是舞蹈,但要像跳舞,每個人要在節奏裡把自己的個性彰顯出來。」演員們點頭稱是,神情肅穆,音樂一下,又拉下臉來鬼吼鬼叫,但李永豐還是不滿意,「眼神太潰散了!」他把演員叫過來,隨手拿一張紙,畫出劇場平面圖,在觀眾席標出ABCD四個點,要他們盯著觀眾台的2/3處,視線左右來回,前後交叉,如此,全場觀眾都會被關注到了,「看過國父遺像嗎?不管你坐在哪裡,都會以為國父在看著你,你們要把自己當作國父遺像凝視觀眾,我那時候也這樣跟蔡英文講的。」
李永豐在媒體面前嘻嘻哈哈,但在劇場有其嚴肅專業的一面。圖為他在紙風車校園防毒劇的甄選過程。
李永豐在媒體面前嘻嘻哈哈,但在劇場有其嚴肅專業的一面。圖為他在紙風車校園防毒劇的甄選過程。
怒告葉慶元 拎北袂爽
眼前57歲的李永豐一頭蓬亂白髮,輪廓深邃,乍看像音樂教室掛著的貝多芬畫像,頗有藝術家架勢,但一開口「幹拎娘」就破了功,委實難想像他曾是蔡英文、柯文哲的禮儀老師,專門幫政治人物訓練肢體語言。李永豐日前上新聞版面,當然不是監製的《再會吧 北投》場場爆滿,一票難求,而是他按鈴申告律師葉慶元。事情經過是這樣:紙風車文教基金會安排的「368鄉鎮市區兒童藝術工程」公益演出遭台中市政府刁難,他取消演出,葉慶元在臉書酸紙風車13年來拿政府3.68億元,卻宣稱「沒拿過公家機關一毛錢」,他指葉慶元將紙風車專業收入以及368兒童藝術工程公益混為一談,憤而告上台北地檢署。
專訪當天,他把一箱箱的單據搬出來,都是歷年贊助319、368兒童藝術工程的捐款明細,「這條代誌對阮來講,不是大代誌,但是拎北就是袂爽,拎北尚賭爛別人欺侮弱小,這個葉慶元事件就是這樣,這是我第一次告人,你欺侮我的員工,拎北做人頭家欸,一定拿槍偕伊拚,大不了打死嘛,你判我刑,我囝仔都大漢了,我驚啥洨!」他嗆聲完,再補一句幹,氣勢十足,不免好奇地問他是否混過流氓?「以前雖然比較兄弟氣,大家拿武士刀、鋤頭跑來跑去,殺來殺去,我驚都驚死了,跑都嘛跑第一的,我現在是不怕死了,但以前膽小又怕死,當不成流氓啦。」
2006年,紙風車啟動了319兒童藝術工程,活動採取自由募捐,但是謝絕政黨捐助。只要獲得35萬元的資助,紙風車劇團就會到一個鄉鎮演出。2012年活動達標,又開啟368兒童藝術工程,從319到368,至今有89,973人和團體捐款,演出684場,目前約有147萬人次看過。(東方IC)
2006年,紙風車啟動了319兒童藝術工程,活動採取自由募捐,但是謝絕政黨捐助。只要獲得35萬元的資助,紙風車劇團就會到一個鄉鎮演出。2012年活動達標,又開啟368兒童藝術工程,從319到368,至今有89,973人和團體捐款,演出684場,目前約有147萬人次看過。(東方IC)
不耍流氓的時候,他在家聽古典音樂,聽馬勒,「從馬一馬二聽到馬五,一路聽下來,你知道世界不是你的,靠么,這個天才嘛。伊就是一個性無能,當你性無能,老婆又跟人家跑了,寫出來的音樂超屌。馬五第三樂章憂愁到不行,人生很多無奈被他寫進旋律裡,當我心情不好聽馬勒,那個憂愁會發散。」
綽號美國仔 輪廓深邃
他檳榔嚼著嚼著,突然哼起馬勒《第五號交響曲》,那個巨大的反差不免讓人好奇他的成長經歷?他出生於嘉義布袋,家中五個兄弟姊妹,他排行老三,父母捕魚種田也開雜貨店,「我中學時期跟著表哥聽古典音樂,第一個聽的音樂是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那一年拿破崙去攻打俄國,結果被俄國人打敗,表哥跟我講說這段旋律代表是戰馬出來了,那段旋律是兩軍交戰,音樂跟寫實完全結合,我完全入迷了。」他聽古典樂,也畫畫,說自己還得過全國啥洨美展,「我生出來跟明治嬰兒奶粉一樣,足好看,足水欸。以前可以說是個俊俏文青,哈哈哈。」因為輪廓深邃,「美國仔」這個綽號一直跟著他至今。已故雕塑家李良仁是他大哥,妹妹李美玲是童書繪本作家,他說父母其實不知道他們兄妹在搞什麼,小孩子只要不要黑白來,太歹看就好,「我卡甲意藝術啦,我是另外一個韓國瑜嘛,足熱情欸,彼一時陣,攏無咧讀冊,不是交朋友,就是弄藝術,結果大學考了7次才考上藝術學院。」
李永豐小時候輪廓深邃,因而被叫美國仔至今。(李永豐提供)
李永豐小時候輪廓深邃,因而被叫美國仔至今。(李永豐提供)
他一度考上世新三專部,在校期間加入蘭陵劇坊。但校方規定外地生要住校,他嫌宿舍有門禁,排戲看電影從台北回景美不方便,下學期把戶籍遷到表哥家,學校不准,他和主任教官吵完跟訓導主任吵,最後驚動校長出面。校長說你註冊我讓你搬出去,「我說不要,我跟校長說校長應該教一個人如何誠實跟面對世界,學校這樣規定是欺騙。不得已去金門當兵,當藝工隊,退伍後再考上北藝大。」
專做兒童劇 性格熱情
他是北藝大戲劇系第四屆,同學有張玉嬿、郎祖筠等人,「我以前多才多藝,你不知道我會看總譜吧。大四的時候就在國家戲劇院演出,導《彼得與狼》音樂劇,指揮家是艾科卡,幹,我知道這個人很雞歪,我就叫一個北藝大的同學教我看總譜,我花了3個月去學,我是用總譜跟他溝通的,演完他很尊敬我,叫我Sir。」他臭屁他是僅次賴聲川,北藝大第二個進國家戲劇院導戲的人,但同時也是不受師長歡迎的學生,「北藝大教導學生成為藝術家,對我來講,那是中產階級對大眾的無病呻吟,但我在蘭陵,當兵學跳舞去藝工隊跟阿兵哥混,大家開心笑成一團,那是很美好的,對我而言,劇場本質是跟人的互動。」其時,最夯的劇團是環墟、河左岸和臨界點,習慣在作品中關懷政治,道不同不相為謀,1986年和鄧志浩成立魔奇劇團,專做兒童劇,因為兒童劇沒人知道,沒有評論,是非主流。
李永豐從世新三專退學後,只好去金門當藝工隊。他說他是藝工隊王牌,可以逗得全場官兵笑到從板凳摔下去。(李永豐提供)
李永豐從世新三專退學後,只好去金門當藝工隊。他說他是藝工隊王牌,可以逗得全場官兵笑到從板凳摔下去。(李永豐提供)
所以你喜歡小孩喔?「拎北尚賭爛囝仔啦,小孩子吵得要死,煩得要死。」他不加思索地說:「大家問我為什麼做兒童劇?我覺得我跟小孩子心思一樣,卡熱情,卡單純。」
1992年和柯一正、徐立功等人成立紙風車兒童劇團,27年過去了,兒童劇團進化成基金會,開枝散葉有紙風車和綠光2個劇團,跟現代舞團體「風動舞蹈劇團」、兒童創作力工作室和表演學堂。在其廣告代表作《鳥頭牌愛福好》,他是查埔人只存一張嘴,但是現實生活中,他有通天本事搞定三教九流,「我沒有財團支持,婚喪喜慶我都去,我高中吹西索米,我們用自己的專業去賺錢。」他口中的三教九流包含當時的總統府,「宜蘭國際童玩節」、「總統府前飆舞」皆是他的手筆。陳水扁卸任前在總統府宴請藝文界人士,席間有人爆粗口,從三字經罵到五字經,隨扈衝進來,原來是李永豐在講笑話,陳水扁說:「隨扈以為你在翻桌,總統府蓋好至今,大概只有你在府內罵三字經吧。」
基隆市長林右昌(前左)與李永豐(前右)在基隆童話節開幕現場。李永豐說自己與綠營人士交好,但心中並無藍綠成見,故而在郝龍斌、胡自強當市長的時候,去台北與台中演出的次數都比其他城市還多。
基隆市長林右昌(前左)與李永豐(前右)在基隆童話節開幕現場。李永豐說自己與綠營人士交好,但心中並無藍綠成見,故而在郝龍斌、胡自強當市長的時候,去台北與台中演出的次數都比其他城市還多。
參訪開眼界 自我懷疑
但意氣風發的男人在38歲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那時在紐約待了半年,看了一百多齣戲,去亞維儂、巴黎一個月,當你看了全世界所有優秀的作品,你會怎麼想?你努力一輩子,也無法追上菲利浦‧葛拉斯,不能跟勞勃‧威爾森比,你不是個咖,你不是洨,你連洨都不是,你還是死一死比較乾脆。」他自我懷疑,人生抵達了中年危機,像置身一條長長的隧道,無盡的黑暗,每天都很想死,不知道何時是盡頭,5、6年後,他轉念了,認清現實,不要當導演,專心當製作人,等於是放過了自己,幽暗的隧道前方有微弱光亮。
「三十幾歲不知天高地闊,覺得自己好棒,但當你認清了自己的能力不足,就是快樂的開始。你開始會欣賞別人。我這一世人雖然不是咖,但我願意去成就別人,我願意去當金字塔下面的墊腳石,我希望台灣的年輕藝術家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因為我最後的力氣只能做這件事。」是了,專訪這一天是《再會吧 北投》台北倒數第二場演出,本應該自我宣傳的時間,他寧可帶我們去後台炫耀他們的燈光師有多棒、演員有多厲害,「我想讓你們看一些不一樣的,世界有許多不一樣的領域,不然大家以為學戲的都三三八八,隨時被拖去幹。」他這裡打招呼,那裡哈拉,「啥米是頭家?頭家就是叼一支菸、吃檳榔,巡頭看尾,三不五時譙兩句,但大家知道伊給你的錢不會漏勾,大家知影這摳是好人嘛。」
李永豐經過了長達5、6年的中年憂鬱,開始懂得欣賞別人的優點。
李永豐經過了長達5、6年的中年憂鬱,開始懂得欣賞別人的優點。
受父親影響 暖心助人
紙風車團長任建誠半開玩笑說李永豐流氓氣,但是心思細膩,員工生病住院,他要同事們排班輪流去看護,不單單自己員工的福利要顧,別人家劇團發不出年終獎金,出國演出沒有經費,他也跳下去張羅。訪問時我們向李永豐求證:聽說作家李維菁最後幾年,他贊助李維菁寫作?「你怎麼知道?這個可以寫嘛?」他愣了一下,張狂的人突然欲言又止:「嘸啦,我就是吳Sir(吳念真)講的,一個畜生啦。李維菁以前採訪過我,我們算認識。伊從時報退下來,伊彼時身體不爽快,我說維菁妳若有閒,來紙風車當顧問,來開一下會,一個月給妳6萬元。她開了幾次會,寫文章的人,你叫伊去開會衝啥洨,伊沒法度嘛,我自己做過創作,我知道寫文章很耗神,給錢是呼伊專心創作,那是一個心意。」
李永豐在《再會吧 北投》的後台準備登場謝幕。
李永豐在《再會吧 北投》的後台準備登場謝幕。
他好管閒事,每年給小孩的紅包上頭寫著:「要努力學習變強,但強大的目的是幫助別人。」人有能力就要幫助別人,他說這是被父親影響;「我爸捕魚,做漁民共同運銷,伊真會譙,但是心肝很好,鄉下有外省老兵破病,伊就去偽造文書,乎老兵有漁保,看病不用錢,老兵死了,伊幫忙買棺材,這個有影響到我。」
樂於助人的態度發揮到極致,就是兒童319、368藝術工程,「不瞞您說,我以前是野百合的,那時候倒扁行動,我知道藍綠是無法對話,這2、30年把社會搞成藍綠對立,政治人物有很大責任,我一直反省我能為小孩子做什麼?我到現在記得我媽媽背著我去看布袋戲,看爸爸參加歌唱比賽。童年美好的印象都還記得,我何不讓小孩子有一個開心的夜晚?」所以是贖罪?「我會懺悔,我會努力,但那並不是贖罪,我是做戲的人,我沒希望了,但我何不利用我現有資源讓孩子開心一下?藍綠衝突是台灣最大的困境,人性撕裂無法和解,那至少我覺得我們為孩子做一點事,但我做了13年,還是失敗的。」
2006年希望可以藉由戲劇化解藍綠,但近日的台中事件讓李永豐覺得挫敗。
2006年希望可以藉由戲劇化解藍綠,但近日的台中事件讓李永豐覺得挫敗。
他說他老了,面對世界,無能為力了。以前募款餐會,桌上高粱6瓶、威士忌8瓶、啤酒4手,他一個人可以喝掉一瓶高粱、3瓶威士忌、2手啤酒,現在沒法度了,肝有氣泡,威士忌喝1/3就頭痛,只能喝一休一。他愈來愈喜歡一個人在家,手機接藍牙音響聽馬勒,要不就等老婆兒子睡了,自己玩《世紀帝國》直到天明。「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我的世界了,我只能玩我熟悉的東西,我能力愈來愈虛弱。」
悲觀看人生 憂鬱勸世
難道還沒走出中年危機嗎?李永豐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那麼簡單。」臭幹落譙的流氓口氣突然低沉下來了:「我老了,反應變慢了,我現在沒有能力對付像葉慶元這種聰明而惡意的人,前幾天我跟媒體說你們不要這樣糟蹋我,我可以用死跟你拚,這不是氣話,我對生命是悲觀的,因為去年我大哥走了,前年我二哥走了,今年我媽死了,我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了。這件事情爆出來的時候,大家在FB聲援,寫一大堆,我看完跟吳Sir(吳念真)說,幹,拎北欸告別式辦完。」
再說下去簡直是遺言相託了:「以前少年時代跟查某囝仔鬥陣,感情的代誌一定有所虧欠,少年時代的事能報答就能報答,不能,我就放在心上,若是真是有鬼喔,妳若當鬼,我能幫也多幫一點。」中年男人還在憂鬱的隧道裡面,還未見光明。他反過來問了我們的年紀,勸我們工作步調要放慢:「你們工作吼,心情愛放卡輕鬆欸,做工作跟別人意見有不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個性,不一定有對錯,但好好把心情放呼伊輕鬆,回家好好看電視,呷一碗泡麵,打一管手槍,要讓自己開心,生命難得,像我阿兄,看病,檢查惡性腫瘤,3個月就走。」我們未料訪問會得到一個如此悲傷的結論,只好說:「執行長不如你帶我們去拍謝幕吧。」
後台幽暗如隧道,我們得小心翼翼地走動,避免被電線牽絆住,抵達舞台側邊,一群演員等著上台謝幕,哀傷的中年男子推下笑容,這邊和女演員拍照留念,那邊偷襲男團員下體,輪到他上場了,他自暗地裡走向燈火輝煌,掛著微笑,臉上恍若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