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明:國家安全底線愈牢 「一國兩制」空間愈大】
6月8日下午,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舉辦了香港基本法頒布30周年網上研討會,國務院港澳辦張曉明副主任應邀以視頻方式發表了題為《國家安全底線愈牢「一國兩制」空間愈大》的主題演講。講話全文如下。
國家安全底線愈牢「一國兩制」空間愈大
——在紀念香港基本法頒布30周年研討會上的講話
尊敬的林鄭月娥行政長官,
各位嘉賓、各位朋友:
10天前,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了《關於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這是香港回歸以來中央處理香港事務最重大的舉措之一,是「一國兩制」實踐過程中具有歷史意義的一件大事,也是基本法實施的一個裡程碑。我曾經與許多朋友說過,香港國家安全法一日不立,就不能說基本法得到全面實施。在香港基本法頒布30周年之際,我們終於欣慰地看到,這一缺失正開始以另一種立法方式得以彌補。我想,這也是我們對那些為香港回歸祖國和香港基本法起草作出歷史性貢獻的先輩們最好的告慰。
作為本屆全國人大2975名代表之一,我有幸參與和見證了這次全國人大會議審議「決定」的全過程。王晨副委員長對「決定」作說明和「決定」草案最後獲高票通過時人民大會堂內經久不息的雷鳴般掌聲震撼了我——那是一種只有壓抑很久或者期待已久才會爆發出的掌聲,是包括香港同胞在內的14億中國人民的心聲!
我注意到這段時間香港社會對「決定」的各種反應,歡欣鼓舞者有之,抹黑攻擊者有之,疑惑憂慮者有之。支持「決定」的市民認為,這是「一國兩制」行穩致遠的重要保障,「中央出手,香港有救」;反對「決定」的人聲稱「香港已沒有高度自治」,「『一國兩制』名存實亡」,「『一國一制』已經來臨」;對「決定」抱有疑惑的人主要擔憂「決定」和有關立法會不會損害香港的司法獨立和終審權,會不會影響到人權和自由。總的看,各方面關注都比較多地指向「決定」和下一步全國人大常委會立法對「一國兩制」的影響。這也充分說明,「一國兩制」的確是香港社會各界的最大公約數。那麼,究竟該怎麼看中央這一舉措對香港「一國兩制」實踐帶來的影響呢?今天我想與大家分享的一點看法是:國家安全底線愈牢,「一國兩制」空間愈大。要說明白這個問題,先要想清楚幾個「為什麼」。
第一,回歸初心,想一想為什麼要實行「一國兩制」?
大家知道,「一國兩制」最早是為解決台灣問題提出來的。為什麼針對台灣問題提出「一國兩制」的解決方案?為了實現祖國統一。後來由於解決香港問題的條件比較成熟,「一國兩制」首先被運用於解決香港問題的過程中。中央用「一國兩制」解決香港問題,基本考慮有兩個:一是為了收回香港,恢復對香港行使主權,維護國家的統一和領土完整。二是為了保持香港的繁榮和穩定。這在基本法的序言中寫得很清楚。對於後一點考慮,鄧小平先生講了不少。他在1984年7月會見英國外交大臣傑弗裡·豪時說:「根據香港和台灣的歷史和實際情況,不保證香港和台灣繼續實行資本主義制度,就不能保持它們的繁榮和穩定,也不能和平解決祖國統一問題。」他還說,如果不采取「一國兩制」方式,香港會出現混亂局面,「即使不發生武力衝突,香港也將成為一個蕭條的香港,後遺症很多的香港,不是我們所希望的香港。」這是體現實事求是精神的戰略考量。但是,相比之下,對前一點考慮,鄧小平先生更為強調。
大家都很熟悉1982年9月24日鄧小平先生會見撒切爾夫人時那篇堪稱經典的談話。鄧小平先生一開談就對中國政府解決香港問題的基本立場作了明確而清晰的概括:「一個是主權問題;再一個問題,是一九九七年後中國采取什麼方式來管治香港,繼續保持香港繁榮;第三個問題,是中國和英國兩國政府要妥善商談如何使香港從現在到一九九七年的十五年中不出現大的波動。」在這裡,鄧小平先生把中央對香港的方針政策作了層次區分,主權問題排在第一位。他還斬釘截鐵地告訴撒切爾夫人,主權問題不是一個可以討論的問題。可見,鄧小平先生在構思解決香港問題的方案時,從一開始就把主權問題放在「置頂」位置。
針對當時香港社會的憂慮,鄧小平先生還多次談到了香港回歸前的過渡期乃至回歸後可能出現的動亂和干預問題。1984年10月3日在會見港澳同胞國慶觀禮團時,他說:「不能籠統地擔心干預,有些干預是必要的。要看這些干預是有利於香港人的利益,有利於香港的繁榮和穩定,還是損害香港人的利益,損害香港的繁榮和穩定。」「切不要以為沒有破壞力量。這種破壞力量可能來自這個方面,也可能來自那個方面。如果發生動亂,中央政府就要加以干預。由亂變治,這樣的干預應該歡迎還是應該拒絕?應該歡迎。」「總會有人搗亂的,但決不要使他們成氣候。」「某種動亂的因素,搗亂的因素,不安定的因素,是會有的。老實說,這樣的因素不會來自北京,卻不排除存在於香港內部,也不排除來自某種國際力量」。1987年4月16日,鄧小平先生會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時又就此講了很長的一番話。他說:「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說明:切不要以為香港的事情全由香港人來管,中央一點都不管,就萬事大吉了。這是不行的,這種想法不實際。中央確實是不干預特別行政區的具體事務的,也不需要干預。但是,特別行政區是不是也會發生危害國家根本利益的事情呢?難道就不會出現嗎?那個時候,北京過問不過問?難道香港就不會出現損害香港根本利益的事情?能夠設想香港就沒有干擾,沒有破壞力量嗎?我看沒有這種自我安慰的根據。如果中央把什麼權力都放棄了,就可能會出現一些混亂,損害香港的利益。所以,保持中央的某些權力,對香港有利無害。大家可以冷靜地想想,香港有時候會不會出現非北京出頭就不能解決的問題呢?過去香港遇到問題總還有個英國出頭嘛!總有一些事情沒有中央出頭你們是難以解決的。」「有些事情,比如一九九七年後香港有人罵中國共產黨,罵中國,我們還是允許他罵,但是如果變成行動,要把香港變成一個在‘民主’的幌子下反對大陸的基地,怎麼辦?那就非干預不行。」
我想,在座各位今天與我一起重溫鄧公這些講話,都會對這位偉大政治家所具有的非凡洞察力和預見力、對他的先見之明欽佩之至!我記得,1993年9月23日,也就是末代港督彭定康拋出「三違反」政改方案、迫使中央另起爐灶成立「預委會」之後,中央決定公開發表鄧小平先生會見撒切爾夫人的上述談話,當時特別強調這篇講話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今時今日,再次重溫這些談話,更是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尤其是鄧小平先生關於切不要以為香港沒有破壞力量、中央必須保持某些權力、必要時非干預不行的諄諄告誡,作為「一國兩制」思想的原創性內涵,具有「警世恆言」意義,是需要我們深刻領悟的。
香港回歸祖國後,中央始終堅持按照「一國兩制」方針處理香港事務,從未動搖過。大家一定注意到,習近平主席關於香港的一系列重要講話特別強調要全面准確貫徹「一國兩制」方針,確保「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不走樣、不變形。在慶祝香港回歸祖國20周年大會暨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五屆政府就職典禮上,習近平主席還公開宣示了「一國兩制」下不可觸碰的三條底線,指出「任何危害國家主權、安全,挑戰中央權力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權威,利用香港對內地進行滲透破壞的活動,都是對底線的觸碰,都是決不能允許的。」這些重要論述都是針對香港回歸後特別是近些年來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新挑戰,有的放矢提出來的,是鄧小平先生「一國兩制」思想的繼承和發展,為我們在新形勢下推進「一國兩制」事業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重要遵循。
回顧歷史,回歸初心,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不僅是「一國兩制」的題中應有之義,而且是「一國兩制」的核心要義。以此衡量,凡是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為維護國家安全目的而依照法定程序采取的舉措,包括這一次全國人大作出有關「決定」以及下一步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有關法律,都是天經地義的。如果有人因此質疑中央改變了「一國兩制」方針政策,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他自己對「一國兩制」的認識不全面、不准確,甚至有偏差呢?
第二,正視現實,想一想為什麼中央要出手處理香港有關國家安全立法問題?
古人講,「事有必至,理有固然」。用這句話來形容這次中央出手是很恰當的。香港局勢的發展變化已經到了鄧小平先生所講的「非中央出手不行」的地步,中央出手既是勢在必行,也是理所當然。
中央出手的事實依據是,香港內外敵對勢力所作所為已造成香港長時間亂局,並危及國家安全。而且,有關活動及其危害大有愈演愈烈之勢。特別是去年6月「修例風波」發生以來,一些人持續進行各種暴力活動,阻塞交通,毀壞地鐵,圍堵機場,四處縱火,打砸商鋪,用殺傷性凶器襲擊警察,對普通市民擅用「私刑」,甚至當街潑油點燃,制造「火燒活人」的慘劇。他們還私藏和制造槍械彈藥,囤積烈性炸藥,在公眾場所放置爆炸裝置,表現出明顯的恐怖主義犯罪傾向。性質更為嚴重的是,一些組織和人員明目張膽地鼓吹「港獨」「自決」等言論,並侮辱和焚燒國旗,污損國徽,衝擊中央駐港機構和香港立法會等政權機構,甚至叫囂「武裝建國」「廣場立憲」。一些外國勢力和台灣勢力更是赤裸裸地插手和干預香港事務,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為反對派和激進分離勢力撐腰打氣,提供資金、物資、培訓和保護。美國還制定《香港人權和民主法》,直接以國內法方式把對港干預制度化、常態化。這些活動不僅嚴重危害香港社會穩定、經濟繁榮和公共安全,而且突破了「一國兩制」底線,嚴重危害我國家安全,使香港出現了回歸以來最為嚴峻的局面,也有人說是香港歷史上最長的動亂。正如劉兆佳教授所說:「這次大規模風波與香港過去發生的政治鬥爭的最大分別,是它對國家主權和安全的悍然挑戰和衝擊,而更為嚴重的則是美國和其他外部勢力的前所未有的高度介入」。面對這樣的情勢,能設想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可以坐視不理或者束手無策嗎?有不少朋友說,中央這次出手是香港反對派和激進分離勢力逼出來的。我一定程度上認同這個說法。他們把中央和特區政府的克制忍讓當作軟弱可欺,做得太過分了!
當然,如果香港特別行政區能夠自行完成有關立法,堵塞有關法律漏洞,健全有關執法機制,有效打擊有關犯罪,自然無需中央出手。但連國歌法案在立法會通過都那麼艱難,在可預期的時間內完成國家安全立法恐怕更是「天方夜譚」。中央此時出手是現實政治下的必然選擇。
在這裡,我們不妨回溯一下「港獨」活動在香港冒起的軌跡。如果說,在香港回歸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港獨」還「見不得光」,還要借「本土」之名包裝兜售的話,2012年反「國教」得手之後,有關活動逐漸公開化。起初市面上流傳一些「明獨」或者「暗獨」出版物時,有人說,這是言論自由,政府不能干預。之後一些校園的學生組織公開提出「香港民族,命運自決」,有人又說這是學術自由,是一些不懂事的年輕人隨便說說而已,要多點「包容」。到了2015年1月,時任特首梁振英先生在《施政報告》中針對香港大學學生會《學苑》雜志發表「港獨」主張提出嚴正警告,一些人說他小題大做。2016年2月8日發生「旺角暴亂」,那些人已不再滿足於言論表達,而是付諸街頭抗爭了。2月28日立法會新界東選區補選,主張「港獨」的候選人獲得高票,令他們食髓知味,要循體制內選舉奪取政權。3月28日,第一個公開主張「港獨」的所謂政黨「香港民族黨」宣布成立,該組織的綱領寫明要「建立獨立的香港共和國」,並開始籌集資金、招募會員、出版刊物和布置參選活動。我記得,4月1日我在香港接受鳳凰衛視采訪時,專門對此講了一番我至今仍然認為是義正詞嚴的話。我說:有人公開成立以「港獨」為宗旨的政黨,容不得我的回應有半點含糊,我們不能因為這些人的主觀意圖不可能得逞或者說不可能成事就姑息,在這些大是大非原則問題上,一定要講是非、講原則、講底線,絕不能養癰遺患,必須防微杜漸,露頭就打,窮追不舍!當時也有人說我「言重」了,甚至說這樣反而會抬高這幫年輕人。後來,我們看到的情形是:多名主張「港獨」「本土」的新人進入立法會,並上演了一幕幕就職宣誓鬧劇;「香港民族黨」召集人陳浩天居然成為「外國記者會」(FCC)的座上賓,邀請他公開「播毒」。有人說,人大釋法導致宣誓違規的6名議員的資格被取消,特區政府拒絕為FCC負責人、英國《金融時報》記者馬凱續辦在港工作簽證,是中央收緊對港控制的標志性事件。但他們為什麼不去想想,導致這些「後果」的「前因」是什麼?為什麼不去想想「港獨」活動何以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痛定思痛,意識到「港獨」是「政治病毒」,也是暴恐活動的溫床,如果任其傳播肆虐,成規模,成氣候,全社會都要付出慘痛代價,所以,必須「零容忍」。
中央出手的法理依據,最基本的是三條:一是國家安全事務本來就是中央統一管理的事務;二是維護國家安全立法本來就屬於中央事權;三是任何國家在打擊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方面都會采用一切管用的措施,毫不手軟。這幾條放之四海而皆准,無論實行單一制還是聯邦制的國家都是如此。美國在維護國家安全方面不斷制定的大量法律和堪稱「銅牆鐵壁」的執法體系、西班牙政府對加泰羅尼亞自治區獨立派領導人的嚴刑重判、俄羅斯對付車臣武裝的鐵血手腕,都足以說明問題。港人所熟知的FBI、CIA和MI5、MI6,也都是由聯邦或中央政府統一掌控的國家安全機構。需要說明的是,基本法第23條規定香港特別行政區自行立法禁止七類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和活動,雖然是「一國兩制」下的特殊安排,是中央在國家安全立法方面作出的部分授權,但這並不改變國家安全立法屬於中央事權的基本屬性。中央對維護包括香港特別行政區在內的全國範圍內的國家安全負有最大的和最終的責任,有憲制權力也有憲制責任在維護國家安全的廣泛領域、根據形勢發展變化需要進行各種必需的立法,包括繼續建構滿足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需要的有關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在原有法律規定基礎上進行有關立法,是其行使主權權力、履行憲制責任的體現,與憲法第31條「在特別行政區內實行的制度按照具體情況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以法律規定」的規定和第62條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職權第13項「決定特別行政區的設立及其制度」的規定,也是一致的。
還應看到,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也是完善「一國兩制」制度體系、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3年前召開的中共十九大,已把「一國兩制」確定為14項治國基本方略之一。去年秋天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進一步明確提出這一課題和任務。中國共產黨是我們國家的執政黨,黨的中央全會作出的統一部署必須得到切實執行。所以,我前面講到只是「部分認同中央出手是反對派和激進分離勢力逼出來」的說法,因為中央早已從全局和戰略高度對有關工作作出部署,只不過因為「修例風波」凸顯了國家安全風險,使這一舉措更顯緊迫,刻不容緩。
第三,理性思考,想一想為什麼中央再三強調有關國家安全立法針對的只是極少數人?
理性是迷茫時的光亮,是衝動時的清醒劑。做到理性思考,才能不被各種似是而非甚至顛倒是非的觀點所迷惑,不被各種危言聳聽的言論甚至謠言所煽惑。這在當下的香港極為重要。
「兩會」期間,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中央港澳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韓正和中央港澳工作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全國政協副主席、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夏寶龍在會見港區全國人大代表和全國政協委員時都表示,這次全國人大決定和全國人大常委會立法,針對的只是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組織實施恐怖活動以及外國和境外勢力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事務的行為和活動,針對的是「港獨」、「黑暴」、「攬炒」勢力。韓正副總理幾天前在聽取林鄭月娥行政長官和特區政府有關官員對國家安全立法問題的意見時,又進一步明確表示,有關立法懲治的是極少數人所從事的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行為和活動,不會影響廣大香港居民依法享有和行使各種權利和自由。結合「決定」有關規定和王晨副委員長的說明,我們可以對這些講話信息作以下通俗解讀:一是宣示「打擊極少數」,不僅僅是為了「安民告示」,也是中央確定的一項重要刑事政策,是有關立法的指導思想和原則,而且,也會體現在有關執法和司法過程中。二是有關立法的適用範圍是有嚴格限定的,懲治的只是干犯上述4種犯罪的行為和活動,與絕大多數香港居民無關。因為這4種行為和活動為害最烈,是影響國家安全最突出的風險點。至於其它一般的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以及普通刑事犯罪、經濟犯罪等,都不在本法規管範圍之內,而是依照香港特別行政區現行有關法律處理,有些該「激活」的法律要「激活」,不能老是沉睡。三是有關立法對執行機制的規定,包括中央維護國家安全的有關機關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機構設置及其職權,都會以有效防範、禁止、懲治上述4種犯罪行為和活動為原則,並充分尊重香港特別行政區獨立的司法權和終審權。四是所有相關的立法、執法和司法行為,都會切實保障香港居民依法享有的各項權利和自由,符合現代法治原則和精神,不會擴大打擊面,更不會羅織罪名、任意出入人罪。
之所以強調理性思考,是因為反對派和一些外部勢力長期以來擅長玩弄一招,就是將中央和特區政府有關法律舉措污名化、妖魔化,危言聳聽,妖言惑眾,制造恐慌。「修例風波」中,一句「修例通過後人人都會被移交內地受審坐牢」的謠言,不知讓多少人走上街頭!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故伎重演。最近我已聽到一些謠言,特別是針對中央駐港國家安全機構的說法比較多,比如說它可以在香港隨意抓人,並把人送到內地受審,等等。這些其實都不值一駁。國家安全機構在內地辦案也要嚴格依法辦事,並有嚴格的程序限制,怎麼可能到了香港反而變得無拘無束呢?
毋庸諱言,這裡還涉及一個深層次問題,就是香港一些市民對國家的了解和信任問題,特別是對內地法治狀況缺乏了解和信任的問題。改革開放以來,經過40多年的努力,國家法治建設取得了舉世公認的進步。否則,怎麼解釋為什麼中國內地是吸引外資最多的地方?為什麼超過200萬的台灣居民、越來越多的香港居民和外國人選擇中國內地作為永居地?就刑事司法制度而言,好幾位香港法律界的朋友告訴我,其實內地與香港差不太多。內地辦案時也堅持正當程序原則,堅持罪刑法定、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罪刑相適應原則,堅持無罪推定、疑罪從無原則,嚴格遵循非法證據排除原則,證明被告人有罪的舉證責任由檢控方承擔,充分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其他訴訟參與人依法享有的辯護權和其他訴訟權利。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內地各級各類法院所有裁判文書都要上網,接受全社會的監督。多位香港大法官參觀了最高人民法院的案例庫信息系統後,對此都贊不絕口。
第四,辯證思維,為什麼不把這次中央出手視為香港撥亂反正、走出困境的轉機?
以50年為一個時段來計算的話,「一國兩制」實踐已進入中期。作為前無古人的創舉,它所取得的成功已載入史冊。特別是交接順利、過渡平穩、制度不變、高度自治、自由開放以及兩次在國際金融危機衝擊下快速復蘇等等,都超出了許多人的預言。但是,正如任何新生事物一樣,「一國兩制」實踐在探索前進的過程中,也遇到了一些路障,碰到了一些挑戰,顯露出一些問題,其中包括頂層制度設計的局限和實際工作的不足,都有不少值得我們反思和改進的地方。特別在治權和人心等方面的問題比較突出,以至於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教授等國際知名學者提出了一個新命題,就是香港需要「二次回歸」。
那麼,到底什麼是香港現在的主要問題呢?答案無疑會見仁見智。我認為,香港的主要問題不是經濟問題,也不是困擾基層民眾的住房、就業等民生問題,或者利益階層固化、年輕人向上流動困難等社會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其集中體現是,在建設一個什麼樣的香港這個根本問題上,存在嚴重分歧甚至對立。我們要建設一個真正實行「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並保持長期繁榮穩定的香港,但反對派及其背後的外部勢力則企圖把香港變成一個獨立或半獨立的政治實體,變成一個反華反共的橋頭堡,變成外部勢力一枚牽制和遏制中國發展的棋子。這是影響「一國兩制」全面准確實施和香港保持長期繁榮穩定的主要矛盾,香港社會政治生活中的亂像和一些社會矛盾的激化,都是由這個主要矛盾決定的。
從現像上看,我們看到的更多的是社會高度政治化、泛政治化和民粹主義化,是政府施政動輒得咎,是國家安全處於不設防狀態,是國民教育難以推行,是充斥於媒體的對國家的各種負面報道,是學校考試題的荒誕不經,是把香港與內地隔絕的各種言論和舉動,是為香港發展提供空間和動力的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受到抵制,等等。究其本質,是香港內外反華反共勢力蓄意制造的政治對立。他們的目標,不只是要搞亂香港,在香港奪權變天,而且要推翻國家政權,顛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不是有人在公開發表的文章中叫嚷,要讓香港成為嵌進中國內部的「特洛伊木馬」嗎?不是有人誓言要「為美國而戰」嗎?美國國務卿蓬佩奧5月底發表的聲明不是還透露說「美國一度希望自由和繁榮的香港能夠為威權中國提供榜樣」嗎?所以,我上面講的判斷並不是我們的臆測,而是他們真實的妄想。我想,現在到了「打開窗戶說亮話」、一語道破的時候了。只有把香港問題的本質點破、說透,不諱疾忌醫,敢於直面所存在的主要矛盾和問題,才有可能找到正確的根治的辦法。當然,相對於身體疾病而言,社會問題成因更復雜,治理難度也要大得多。
這次中央采取果斷措施,從國家層面建立健全香港國家安全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顯示的是一種撥亂反正的決心和意志,采取的是既治標又治本的辦法,目的既是為了維護國家安全,確保「一國兩制」行穩致遠,也是為了幫香港早日走出亂局和困局,重返正軌。如果任由香港局勢在反對派和一些外部勢力主導下發展下去,甚至順著他們的腔調和他們設計的路徑,通過倉促實行所謂「真普選」尋求出路,那麼香港只會陷入惡性循環,社會會越來越分化,與國家會越來越對立,不僅繁榮穩定難以為繼,「一國兩制」也可能被他們毀於一旦。我還注意到,香港社會不少人已在展望2047年後「一國兩制」的前途命運,我們確實要考慮一下,香港拿什麼樣的記錄來獲得屆時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其代表的全國人民的新的授權呢?
有人說這次中央采取的是霹靂手段,用力很猛,擔心國家安全立法會不會把香港管死,「一國兩制」空間會不會因此而壓縮。如前所說,我認為,如果這兩者之間存在辯證關系的話,那麼應該是:國家安全的底線愈牢,「一國兩制」的空間愈大。從經濟領域看,可以預見,立法出台後,香港社會恢復安定,營商環境、投資環境會改善,中央對香港的支持力度肯定會更大,包括大家關心的鞏固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的問題,中央也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上個月,林鄭特首剛向中央政府提交了一份這方面的建議報告,已得到韓正副總理和中央有關部門的積極回應。最近香港金融界的一位朋友還與我們談到一個看法:全球幾大國際金融中心的GDP與上市公司總市值的比例基本上都是1:1,只有香港是1:14。香港比其它金融中心多出來的13塊錢,是中國的錢、世界的錢。香港資本市場根本不是香港的市場,而是中國的、國際的市場。因此,只要中國經濟保持良好發展態勢,只要中央政府繼續高度重視香港的特殊地位,繼續看重世界與中國內地之間的超級聯系人角色和轉換器功能,只要中央在國際經濟環境困難的時候繼續力挺香港,還有什麼理由擔心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不保呢?從民生領域看,住房、就業、貧困等問題單靠香港自身條件解決,確實難度很大,但以國家之大,推出任何一項重大政策支持,都可能產生不可低估的效應。從自由人權保障來說,除了極少數作奸犯科、與國家「死磕」的人可能心有恐懼外,對於廣大市民來說,立法更多地意味著是對他們的有力保護。他們從此有了免於黑暴恐懼的自由,有了安心乘地鐵、逛商場的自由,有了在街上講幾句實話而不被「私了」的自由。特別是我們不用再為還未成年的孩子們擔驚受怕,不用擔心他們被「洗腦」,不用為他們一時衝動留下犯罪案底,毀掉一生而痛心疾首,香港的未來還有希望。這不正是香港走出困境、變亂為治的轉機嗎?歸結起來說,國家安全底線越清晰、屏障越牢固,香港越安定、繁榮,香港同胞與祖國內地人民的感情越親近,香港的優勢越凸顯,自由發揮空間越大,社會創新活力越強,對國家深化改革開放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貢獻也會越來越大。
前不久,我看電視時見到一位香港女市民在記者問她是否擔心中央為香港制定國家安全法的問題時,一口氣反問了5個問題:「全世界任何國家、任何地方都有這樣的立法,香港為什麼不能有?香港自己立不了,國家為什麼不能立?如果沒有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你怕什麼?如果你犯了罪,為什麼就可以不接受懲罰?你是誰,為什麼有超越法律的特權?」我欽佩這位女士獨立思考和邏輯思辨能力,幾句話簡潔有力,講出了淺顯而深刻的道理。
以上我講了4個「為什麼」,也鬥膽講了許多直言不諱的話。為節省時間,我最後再請大家想一個帶有終極性的問題,就是:誰人真心為香港?是成天在媒體上詛咒國家、到處唱衰香港、跑到外國乞求干預的那些人嗎?是成天幻想著對中國實施「顏色革命」、等著看香港街頭出現「美麗的風景線」的那些人嗎?......在香港再次面臨何去何從關鍵選擇的時刻,我們確實更需要集體理性。
去年11月,正當「修例風波」風高浪急的時候,習近平主席在巴西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期間就香港局勢講了三句話:「中國政府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決心堅定不移,貫徹‘一國兩制’方針的決心堅定不移,反對任何外部勢力干涉香港事務的決心堅定不移。」這三句話句句擲地有聲,力發千鈞。香港局勢正在發生積極而微妙的變化,我堅信:不論接下來香港再發生什麼,也不論外面的人怎麼說、怎麼做,全國人大常委會都將依照法定程序順利完成有關立法,並確保在香港特別行政區落地實施。有了這部立法,「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就裝上了殺毒軟件,必定會運行得更安全、更順暢、更持久!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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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暉隨緣家書】國際線新力軍:張崑陽,與HKIAD的前世今生
不少人認識張崑陽(Sunny),都是這幾個月的事。作為一個在何韻詩、黃之鋒身旁的香港學生,偶爾接受一下傳媒訪問,鎂光燈本來不會落在他身上。但國際線畢竟需要專業知識,慢慢下來,科班出身的Sunny找到自己的位置,傳媒也找到了他。說起來,我認識Sunny,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久遠:大概是他的中三時代,到他學校演講,然後一直保持聯絡,由他升讀浸大、到轉讀港大、到今天成了民間外交先鋒,他多少都有跟我談。原因很簡單:他真心從小到大,就對國際關係有興趣;雖然我們表面上有年齡和社會身份的鴻溝,但總算沒有太大代溝,一切也能清心之說。他笑說擔心外界知道我們的交往後,會連累我的前途,我都是說「大家咁話」。而Sunny的故事,正是無數個政府難以理解的新一代案例,無論是否認同他的理念、做法,上一代看過這訪問,起碼會得出一個結論:時代變了。
HKIAD:沒有大台,只有平台
「關於怎樣走這條路,是因為這是一場沒有大台的運動,需要在學界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早幾年有這個想法,是學界本身有資源人脈,外國政客見學生也會較容易,並很欣賞聽到一些學生年輕人的聲音,更容易說之以理及動之以情。香港的學生,有這個資源及本錢去做這個遊說工作。」Sunny說的「資源」,部份源自近來的眾籌;至於「本錢」,自然是我們一直忽略的Hong Kong Diasporic Community,這個想當寶貴的國際網絡:「香港是一個國際都會,反送中一役,更加揭露了香港本身背後的政經網絡底下,都是有一個國際社會的支持才這麼蓬勃。無論是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還是80年代的中英聯合聲明,其實都確立了香港的自治,亦早於主權移交前已經有國際社會承認,那香港更早於中國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很有趣地曾經見過在香港的澳洲領事,他們會跟我說澳洲政府官方極看重與香港的關係,在澳洲政府的記載中,香港與澳洲已經結交了二百年,比中國建國和我們所說香港開埠百多年還要久,由此可見,香港跟其他地方的歷史淵源,的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深。」
他一直修讀國際關係相關學科,也一直希望學以致用。「整件事是,香港要玩國際牌,其實不應只是面向某一個地區。那所以在這情況下,反送中是將香港推向一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高位,那我就覺得,學界可以嘗試做一個民間外交,國際遊說的工作。」然而在這個無大台大氣候之下,Sunny要「代表」香港學界到國際社會,這個「代表」機制,難免在網絡社會受到質疑。「我們代表團HKIAD,有全香港所有大學學生會及演藝學院的代表,總共12個學生會在這裡,有充足代表性。那當然也有一些問題,例如當每個學生會要選兩人時,如果學生會沒有莊的時候,像這屆學生會的情況,就會由該大學學生評議會去投票委任一些人去過,透過授權去代表;同一時間,我們也有公開招募,讓一班有興趣國際工作的大學生一齊加入我們團隊做研究。」
說到底,無大台、也要有統籌,HKIAD真正成名,除了海外工作,還有本地集會。「我們已經做了的是8月16日的晚會,有六萬人參與,與攬炒團隊合辦的『英美港盟,主權在民』的晚會,號召英美支持。和剛過去的感恩節晚會,也有10萬人參與,我們還邀請了一眾參議員拍片昨晚會播放,與港人同行慶祝。」
很多人幻想,他們可以周遊列國,應該是優差,北京文宣自然也會按這思路演繹。但Sunny說箇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我們在過去的90日拜訪了7個地方,包括英國、美國、澳洲、德國、歐盟、聯合國、台灣,當中英國美國澳洲德國,都已經先後去了兩次,保持遊說。其實每天要開六、七個會,只能麵包充飢,沒有任何私人時間,晚上還要做文宣,怎會是旅遊?見到為何我們可以擴展至這個規模,是因為你可以看到一些傳統的泛民前輩的遊說工作集中在英美,近年開拓了台灣日本,但其實整個自由世界體系,還有很多國家值得連繫,無論是澳洲、德國,過去也是比較少人做的。我們這次也有做歐盟及聯合國,未來會擴展其他國家如加拿大及南韓戰線。」
「天下圍中」:當大中華論述、本土主義和國際關係融合
這樣發展下去,香港的國際潛能肯定會被急速釋放,特別是在新一代當中,沒有了以往的一切枷鎖和包袱,未來發展會是驚人的,但難免捲入更前線的中國外交,Sunny也直認不諱。「是的,我們長遠的目標,正是形成一個『天下圍中』包圍中國的策略,自由世界對抗威權中國。『天下圍中』,是我刻意用的概念。」為什麼他這樣想?說起來,他看過很多書,除了我們在國際關係的研究、本土派的文章,還有「大中華派」的陳冠中。
「早在10年前,陳冠中已經警告中國天朝主義復辟,天朝主義的的核心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種古代天下的思想,夾雜著現代帝國的想像,隨習近平在位已經愈變普及,加上近年官方意識形態中國夢的崛起,好多人擔憂中國崛起,會衝擊全球自由秩序。美國副總統彭斯曾經提及,中國天朝主義崛起,對世界帶來的危害。但我們相信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能夠讓中國壟斷對天下的想像。他們越是希望復辟屬於中華秩序的封建天下,我們更要努力讓中國感受自由秩序的天下是何樣。如果它的天下是叫人卑躬屈膝,我們就用文明自由的天下包圍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以上理論框架,對不少前輩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因為我們依然看到一絲大中華情懷,但出發點純然是香港本土的。然而關於國際形勢的分析,Sunny的觀點就主流得多:「由於地緣政治急劇變化,中美貿易戰底下,全球自由世界反威權中國包圍網逐漸形成,所以我們亦都是希望用我們學界自己的身份出一分力,去這些地方,首先喚起中國威脅日益龐大,長遠是會憾動,甚至推翻過去由二戰開始建立的一種自由世界體系。這對整個自由世界每一個地方的民主自由價值,都被中國模式衝擊和蠶食的時候,這不是一件好事。其實,近年許多國家都開始意識到是有問題,例如澳洲在2018年有反外國干預法。美國國防部在剛剛出版的印太戰略報告中,亦破天荒首次將香港納入其中,說明香港的長治久安,是美國在印太地區維持利益的其中一項條件。很多人都開始意識到中國銳實力的問題在哪裡。那其實我們持續提出香港問題是,乘着國際大勢去做的,將香港問題國際化,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新出路。」
上一代經常假定,香港沒有了中國,就什麼都不是。對此我強烈不贊同,不用說他更不贊同:「我們最重要做的,是有關香港價值在於哪裡。我會和全世界說香港依然布其獨特性,共產黨很想取代香港,但其實在可預見的將來,仍難以取代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這就是香港獨特之處。香港現在是人民幣離岸中心,香港的資本帳是自由流動,也沒有匯率控制,中國還是要依靠香港這個單一的窗口去換人民幣,或者國際貨幣兌換成人民幣也要透過香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做到這件事,也沒有一個地方能取代香港的角色。你有沒有一條《美國上海政策法》?現實主義上,為何中國的經濟及一些敏感科技仍要透過香港作為自由港等等,其實並非真的是每一個議員都知,也不要期待全世界每一個議員都知,很多人關心香港是由這個夏天才開始,那沒可能那麼快去理解那麼深,所以要有一股力量去闡述香港的獨特性及為何要幫香港,這是重要的。」
美國立法之後,策略篇
美國立法後,Sunny覺得只是開始,他的藍圖,想當宏大。「其他國家如英國,本身有樣東西叫《馬格尼茨法》,其實是制裁一些侵害人權的人,凍結資產不讓其入境。現在那條《香港人權民主法案》是在參考這條《馬格尼茨法》,美國和加拿大已經有了。那當我們去其他國家如英國、德國、歐盟、澳洲,我們不停建議他們立這一條《馬格尼茨法》。我們明白並不需要真的有一條例如名為《香港人權民主法案》的澳洲版,因為不是每個國家都夠膽如美國那樣做,開宗明義叫做什麼什麼法案,對他們來說有點奇怪,不是所有國家傳統在外交政策上,會和美國一樣比較敢作敢為。另一方面是美國本身有條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所以他們順理成章有條關於香港的法是相對較易的,但其他國家不是,所以我們會建議鼓勵他們促進去推行《馬格尼茨法》,會比較有用。」
另一條戰線,自然是前宗主國英國,那裏的有心人也很多。「那英國方面,我們會爭取BNO平權,結果挺鼓舞,我們9月見了一次彭定康,彭定康用英國上議院議員的身份,問我們有什麼可以直接幫到忙,我們就說要BNO平權。平權不代表要直接成為英國公民BC,但可以爭取BNO持有人能否縮短取得工作簽證的年期,本來BNO持有人是不能的,現在見的那些議員都支持我們,但彭定康很好地在上議院提出聯署,有很多人簽了名支持BNO有更大權,是一件好事。同時我們問能否通過《馬格尼茨法》,我們留意到彭定康在上議院有特別去說在九月時見了一批學生,即是我們,提出應該支持我們,BNO應該有更多權,甚至呼籲英聯邦給予香港人第二國籍。英國外相早三四個星期前,都開始說脫歐後可以立《馬格尼茨法》,之前是沒有的。不是說直接與我們有關,但有了的話整件事就會好很多,因為純粹針對香港官員,有一條《馬格尼茨法》是可以凍結他們的資產,可能比美國針對香港官員,因為香港官員的資產通常都不是在美國、而是在英國。」
世界香港人網絡:何時才有自己的FAPA?
根據基本法,香港有外事權、沒有外交權,無數擁有國際視野的新一代,苦無發揮機會,除非是加入共產黨。但到了Sunny一代,反正豁了出去,卻海闊天空,我即時想到的,就是台灣的FAPA(台灣人公共事務委員會)。「是的,我個人會比較參考FAPA的先例。台灣新一代在美國國會的遊說工作,早在1980年代便已開始,我們的起步算比較慢,長遠我們有這些組織平台,可以將香港人的聲音持之以恆帶去國際社會,並且最緊要的是影響當地的政治,令他們關心香港。比如FAPA 到今時今日,在美國很多不同州份都有分部,其實這已經很深刻地動搖了美國的一些政策,及對一些對台方針策略,這與他們持之以恆、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一些揼石仔工作去做,所以香港人外交可以玩這張牌。」
不少人認為,「攬炒後重生」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但放在國際線,卻是實實在在的夢。「反送中運動是抱着一個endgame的心態,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態度去作戰,這是真的。但同時你知道反送中不會是這場戰爭的終點,只是揭示了未來十年會有更多更多類似的社會運動,只是一個起點。究竟國際社會在未來可否令香港人在談判桌上不再變是只有英國和中國談判,而是香港人也有一席位有話語權,也是需要有國際社會的長期對香港的監察,如一國兩制及《中英聯合聲明》,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也有支持香港人的分部,或者我們強大的離散族群,是相當重要,可以動搖到,甚至直接令香港未來會好點。」
這樣的歷史,香港人比較陌生,但國際先例其實不少:「參考台灣民主化歷史,台灣在美麗島事件後,在美國是有很多當地的遊說,試過收集二萬美國人的簽名到美國國會,希望他們關注美麗島事件,因為政府正在打壓政治犯如施明德,這也開啟了美國關心台灣的政治議程。加上,江南案也引致了美國朝野不滿,這也開啟了往後美國持之以恆對國民黨施以壓力,最終因這些外國因素,令國民黨的軍政府放棄戒嚴及令台灣走上民主化,這也是台灣人早在七八十年代便做國際工作,很成功地遊說美國的議員,是十分有用的。」
除了台灣,他的視野還有新疆、西藏:「我覺得香港現在正參考他們,所以接下來這條法案對香港是十分重要,但仍要想一些很全面的佈署,令香港人及商界遊說那些議員,做到由社會包圍民間,可以借助一些如NBA事件來令美國人支持香港。如果美國人支持香港,他們作為選民,可能是議員及參議員最關注的,由他們多說幾句,比由香港人自己孤軍作戰要有效。所以如何連結這個世界,連結更多受壓迫的人,例如連同維吾爾族、西藏人,去展現我們的聲音,我們的團結,是十分重要,也更能推動我們的政治議程,向世界證明香港值得他們注視,是一個對抗威權中國的前哨,是需要國際社會的幫助,這是我的想法。」
整場運動其中一個最大收穫,就是大大強化了香港人的身份認同,而且在全球層面,這份認同只會更大。香港人還有沒有未來,就要看這identity能否成為猶太人那樣強大的力量了。「未來在全球建立屬於香港人的網絡是尤關重要的,例如我們可以用港人的資金在著名的大學設立香港研究所,定期讓他們出產關於香港的學術作品,引起香港在學術界的關注。例如學界,我們亦能夠設立基金,讓香港的大學生在華盛頓的頂級智庫實習或做議院助理,學習如何做國際游說,了解美國政治板塊丶公共政策的制定程序和累積人脈。訓練我們第一代的外交官,假以時日,當我們再一次進入全球政治議程時,我們就能夠一口氣動用我們多年累積的人物和力量all in,令世界一起討論香港的前途。」
後記:犧牲,說沒有?
曾經聽Sunny說,游說過程中,有聲淚俱下的場面,他笑說不願多談,但對各國政客的內部角力,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但鮮為人知的,其實是在平行時空,他會是政府官員:「本來暑假有政府經貿辦的暑期實習offer,整個港大得兩個名額,還要我不是讀商科出身,但他也取錄了我,而這是我讀國際關係求職的一大心願。但這場運動眾人的犧牲,令我們不得不多走前一步,否則就是對不起自己良心對不起其他的手足。所以我放棄了這份實習機會全力去愛做好國際游說工作。當時有過掙扎,知道我現在選擇的路有機會,令我整個人生截然不同,但既然已經有這麼多人犧牲了,自己我認為我們沒有任何藉口站出來,況且我的犠牲跟其他人也沒法比,所以該做就做吧。該做的事,天打雷劈都要做。」
事實上,豁出去後,他的learning curve是幾何級數的提升,由當初他問我「怎樣游說美國出兵香港」的天真爛漫,到了現在產生了大量充滿長遠思考的策略建議,反過來,也令我不斷學習。月前美國法案還未通過,他很焦慮,讓我安排了一個座談會,重點不是座談會本身,而是他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可唔可以帶多個人黎。」有人有真相,果然郎才女貌。我很好奇:前一陣子還說單身,然後一直在海外游說,怎樣開始?於是,Sunny回復中三時的一臉靦腆,相當可愛,回應就不分享了。
明報星期日,2019年12月8日
公共事務研究所出路 在 堅離地城:沈旭暉國際生活台 Simon's Glos World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沈旭暉隨緣家書】國際線新力軍:張崑陽,與HKIAD的前世今生
不少人認識張崑陽(Sunny),都是這幾個月的事。作為一個在何韻詩、黃之鋒身旁的香港學生,偶爾接受一下傳媒訪問,鎂光燈本來不會落在他身上。但國際線畢竟需要專業知識,慢慢下來,科班出身的Sunny找到自己的位置,傳媒也找到了他。說起來,我認識Sunny,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久遠:大概是他的中三時代,到他學校演講,然後一直保持聯絡,由他升讀浸大、到轉讀港大、到今天成了民間外交先鋒,他多少都有跟我談。原因很簡單:他真心從小到大,就對國際關係有興趣;雖然我們表面上有年齡和社會身份的鴻溝,但總算沒有太大代溝,一切也能清心之說。他笑說擔心外界知道我們的交往後,會連累我的前途,我都是說「大家咁話」。而Sunny的故事,正是無數個政府難以理解的新一代案例,無論是否認同他的理念、做法,上一代看過這訪問,起碼會得出一個結論:時代變了。
HKIAD:沒有大台,只有平台
「關於怎樣走這條路,是因為這是一場沒有大台的運動,需要在學界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早幾年有這個想法,是學界本身有資源人脈,外國政客見學生也會較容易,並很欣賞聽到一些學生年輕人的聲音,更容易說之以理及動之以情。香港的學生,有這個資源及本錢去做這個遊說工作。」Sunny說的「資源」,部份源自近來的眾籌;至於「本錢」,自然是我們一直忽略的Hong Kong Diasporic Community,這個想當寶貴的國際網絡:「香港是一個國際都會,反送中一役,更加揭露了香港本身背後的政經網絡底下,都是有一個國際社會的支持才這麼蓬勃。無論是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還是80年代的中英聯合聲明,其實都確立了香港的自治,亦早於主權移交前已經有國際社會承認,那香港更早於中國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很有趣地曾經見過在香港的澳洲領事,他們會跟我說澳洲政府官方極看重與香港的關係,在澳洲政府的記載中,香港與澳洲已經結交了二百年,比中國建國和我們所說香港開埠百多年還要久,由此可見,香港跟其他地方的歷史淵源,的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深。」
他一直修讀國際關係相關學科,也一直希望學以致用。「整件事是,香港要玩國際牌,其實不應只是面向某一個地區。那所以在這情況下,反送中是將香港推向一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高位,那我就覺得,學界可以嘗試做一個民間外交,國際遊說的工作。」然而在這個無大台大氣候之下,Sunny要「代表」香港學界到國際社會,這個「代表」機制,難免在網絡社會受到質疑。「我們代表團HKIAD,有全香港所有大學學生會及演藝學院的代表,總共12個學生會在這裡,有充足代表性。那當然也有一些問題,例如當每個學生會要選兩人時,如果學生會沒有莊的時候,像這屆學生會的情況,就會由該大學學生評議會去投票委任一些人去過,透過授權去代表;同一時間,我們也有公開招募,讓一班有興趣國際工作的大學生一齊加入我們團隊做研究。」
說到底,無大台、也要有統籌,HKIAD真正成名,除了海外工作,還有本地集會。「我們已經做了的是8月16日的晚會,有六萬人參與,與攬炒團隊合辦的『英美港盟,主權在民』的晚會,號召英美支持。和剛過去的感恩節晚會,也有10萬人參與,我們還邀請了一眾參議員拍片昨晚會播放,與港人同行慶祝。」
很多人幻想,他們可以周遊列國,應該是優差,北京文宣自然也會按這思路演繹。但Sunny說箇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我們在過去的90日拜訪了7個地方,包括英國、美國、澳洲、德國、歐盟、聯合國、台灣,當中英國美國澳洲德國,都已經先後去了兩次,保持遊說。其實每天要開六、七個會,只能麵包充飢,沒有任何私人時間,晚上還要做文宣,怎會是旅遊?見到為何我們可以擴展至這個規模,是因為你可以看到一些傳統的泛民前輩的遊說工作集中在英美,近年開拓了台灣日本,但其實整個自由世界體系,還有很多國家值得連繫,無論是澳洲、德國,過去也是比較少人做的。我們這次也有做歐盟及聯合國,未來會擴展其他國家如加拿大及南韓戰線。」
「天下圍中」:當大中華論述、本土主義和國際關係融合
這樣發展下去,香港的國際潛能肯定會被急速釋放,特別是在新一代當中,沒有了以往的一切枷鎖和包袱,未來發展會是驚人的,但難免捲入更前線的中國外交,Sunny也直認不諱。「是的,我們長遠的目標,正是形成一個『天下圍中』包圍中國的策略,自由世界對抗威權中國。『天下圍中』,是我刻意用的概念。」為什麼他這樣想?說起來,他看過很多書,除了我們在國際關係的研究、本土派的文章,還有「大中華派」的陳冠中。
「早在10年前,陳冠中已經警告中國天朝主義復辟,天朝主義的的核心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種古代天下的思想,夾雜著現代帝國的想像,隨習近平在位已經愈變普及,加上近年官方意識形態中國夢的崛起,好多人擔憂中國崛起,會衝擊全球自由秩序。美國副總統彭斯曾經提及,中國天朝主義崛起,對世界帶來的危害。但我們相信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能夠讓中國壟斷對天下的想像。他們越是希望復辟屬於中華秩序的封建天下,我們更要努力讓中國感受自由秩序的天下是何樣。如果它的天下是叫人卑躬屈膝,我們就用文明自由的天下包圍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以上理論框架,對不少前輩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因為我們依然看到一絲大中華情懷,但出發點純然是香港本土的。然而關於國際形勢的分析,Sunny的觀點就主流得多:「由於地緣政治急劇變化,中美貿易戰底下,全球自由世界反威權中國包圍網逐漸形成,所以我們亦都是希望用我們學界自己的身份出一分力,去這些地方,首先喚起中國威脅日益龐大,長遠是會憾動,甚至推翻過去由二戰開始建立的一種自由世界體系。這對整個自由世界每一個地方的民主自由價值,都被中國模式衝擊和蠶食的時候,這不是一件好事。其實,近年許多國家都開始意識到是有問題,例如澳洲在2018年有反外國干預法。美國國防部在剛剛出版的印太戰略報告中,亦破天荒首次將香港納入其中,說明香港的長治久安,是美國在印太地區維持利益的其中一項條件。很多人都開始意識到中國銳實力的問題在哪裡。那其實我們持續提出香港問題是,乘着國際大勢去做的,將香港問題國際化,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新出路。」
上一代經常假定,香港沒有了中國,就什麼都不是。對此我強烈不贊同,不用說他更不贊同:「我們最重要做的,是有關香港價值在於哪裡。我會和全世界說香港依然布其獨特性,共產黨很想取代香港,但其實在可預見的將來,仍難以取代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這就是香港獨特之處。香港現在是人民幣離岸中心,香港的資本帳是自由流動,也沒有匯率控制,中國還是要依靠香港這個單一的窗口去換人民幣,或者國際貨幣兌換成人民幣也要透過香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做到這件事,也沒有一個地方能取代香港的角色。你有沒有一條《美國上海政策法》?現實主義上,為何中國的經濟及一些敏感科技仍要透過香港作為自由港等等,其實並非真的是每一個議員都知,也不要期待全世界每一個議員都知,很多人關心香港是由這個夏天才開始,那沒可能那麼快去理解那麼深,所以要有一股力量去闡述香港的獨特性及為何要幫香港,這是重要的。」
美國立法之後,策略篇
美國立法後,Sunny覺得只是開始,他的藍圖,想當宏大。「其他國家如英國,本身有樣東西叫《馬格尼茨法》,其實是制裁一些侵害人權的人,凍結資產不讓其入境。現在那條《香港人權民主法案》是在參考這條《馬格尼茨法》,美國和加拿大已經有了。那當我們去其他國家如英國、德國、歐盟、澳洲,我們不停建議他們立這一條《馬格尼茨法》。我們明白並不需要真的有一條例如名為《香港人權民主法案》的澳洲版,因為不是每個國家都夠膽如美國那樣做,開宗明義叫做什麼什麼法案,對他們來說有點奇怪,不是所有國家傳統在外交政策上,會和美國一樣比較敢作敢為。另一方面是美國本身有條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所以他們順理成章有條關於香港的法是相對較易的,但其他國家不是,所以我們會建議鼓勵他們促進去推行《馬格尼茨法》,會比較有用。」
另一條戰線,自然是前宗主國英國,那裏的有心人也很多。「那英國方面,我們會爭取BNO平權,結果挺鼓舞,我們9月見了一次彭定康,彭定康用英國上議院議員的身份,問我們有什麼可以直接幫到忙,我們就說要BNO平權。平權不代表要直接成為英國公民BC,但可以爭取BNO持有人能否縮短取得工作簽證的年期,本來BNO持有人是不能的,現在見的那些議員都支持我們,但彭定康很好地在上議院提出聯署,有很多人簽了名支持BNO有更大權,是一件好事。同時我們問能否通過《馬格尼茨法》,我們留意到彭定康在上議院有特別去說在九月時見了一批學生,即是我們,提出應該支持我們,BNO應該有更多權,甚至呼籲英聯邦給予香港人第二國籍。英國外相早三四個星期前,都開始說脫歐後可以立《馬格尼茨法》,之前是沒有的。不是說直接與我們有關,但有了的話整件事就會好很多,因為純粹針對香港官員,有一條《馬格尼茨法》是可以凍結他們的資產,可能比美國針對香港官員,因為香港官員的資產通常都不是在美國、而是在英國。」
世界香港人網絡:何時才有自己的FAPA?
根據基本法,香港有外事權、沒有外交權,無數擁有國際視野的新一代,苦無發揮機會,除非是加入共產黨。但到了Sunny一代,反正豁了出去,卻海闊天空,我即時想到的,就是台灣的FAPA(台灣人公共事務委員會)。「是的,我個人會比較參考FAPA的先例。台灣新一代在美國國會的遊說工作,早在1980年代便已開始,我們的起步算比較慢,長遠我們有這些組織平台,可以將香港人的聲音持之以恆帶去國際社會,並且最緊要的是影響當地的政治,令他們關心香港。比如FAPA 到今時今日,在美國很多不同州份都有分部,其實這已經很深刻地動搖了美國的一些政策,及對一些對台方針策略,這與他們持之以恆、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一些揼石仔工作去做,所以香港人外交可以玩這張牌。」
不少人認為,「攬炒後重生」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但放在國際線,卻是實實在在的夢。「反送中運動是抱着一個endgame的心態,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態度去作戰,這是真的。但同時你知道反送中不會是這場戰爭的終點,只是揭示了未來十年會有更多更多類似的社會運動,只是一個起點。究竟國際社會在未來可否令香港人在談判桌上不再變是只有英國和中國談判,而是香港人也有一席位有話語權,也是需要有國際社會的長期對香港的監察,如一國兩制及《中英聯合聲明》,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也有支持香港人的分部,或者我們強大的離散族群,是相當重要,可以動搖到,甚至直接令香港未來會好點。」
這樣的歷史,香港人比較陌生,但國際先例其實不少:「參考台灣民主化歷史,台灣在美麗島事件後,在美國是有很多當地的遊說,試過收集二萬美國人的簽名到美國國會,希望他們關注美麗島事件,因為政府正在打壓政治犯如施明德,這也開啟了美國關心台灣的政治議程。加上,江南案也引致了美國朝野不滿,這也開啟了往後美國持之以恆對國民黨施以壓力,最終因這些外國因素,令國民黨的軍政府放棄戒嚴及令台灣走上民主化,這也是台灣人早在七八十年代便做國際工作,很成功地遊說美國的議員,是十分有用的。」
除了台灣,他的視野還有新疆、西藏:「我覺得香港現在正參考他們,所以接下來這條法案對香港是十分重要,但仍要想一些很全面的佈署,令香港人及商界遊說那些議員,做到由社會包圍民間,可以借助一些如NBA事件來令美國人支持香港。如果美國人支持香港,他們作為選民,可能是議員及參議員最關注的,由他們多說幾句,比由香港人自己孤軍作戰要有效。所以如何連結這個世界,連結更多受壓迫的人,例如連同維吾爾族、西藏人,去展現我們的聲音,我們的團結,是十分重要,也更能推動我們的政治議程,向世界證明香港值得他們注視,是一個對抗威權中國的前哨,是需要國際社會的幫助,這是我的想法。」
整場運動其中一個最大收穫,就是大大強化了香港人的身份認同,而且在全球層面,這份認同只會更大。香港人還有沒有未來,就要看這identity能否成為猶太人那樣強大的力量了。「未來在全球建立屬於香港人的網絡是尤關重要的,例如我們可以用港人的資金在著名的大學設立香港研究所,定期讓他們出產關於香港的學術作品,引起香港在學術界的關注。例如學界,我們亦能夠設立基金,讓香港的大學生在華盛頓的頂級智庫實習或做議院助理,學習如何做國際游說,了解美國政治板塊丶公共政策的制定程序和累積人脈。訓練我們第一代的外交官,假以時日,當我們再一次進入全球政治議程時,我們就能夠一口氣動用我們多年累積的人物和力量all in,令世界一起討論香港的前途。」
後記:犧牲,說沒有?
曾經聽Sunny說,游說過程中,有聲淚俱下的場面,他笑說不願多談,但對各國政客的內部角力,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但鮮為人知的,其實是在平行時空,他會是政府官員:「本來暑假有政府經貿辦的暑期實習offer,整個港大得兩個名額,還要我不是讀商科出身,但他也取錄了我,而這是我讀國際關係求職的一大心願。但這場運動眾人的犧牲,令我們不得不多走前一步,否則就是對不起自己良心對不起其他的手足。所以我放棄了這份實習機會全力去愛做好國際游說工作。當時有過掙扎,知道我現在選擇的路有機會,令我整個人生截然不同,但既然已經有這麼多人犧牲了,自己我認為我們沒有任何藉口站出來,況且我的犠牲跟其他人也沒法比,所以該做就做吧。該做的事,天打雷劈都要做。」
事實上,豁出去後,他的learning curve是幾何級數的提升,由當初他問我「怎樣游說美國出兵香港」的天真爛漫,到了現在產生了大量充滿長遠思考的策略建議,反過來,也令我不斷學習。月前美國法案還未通過,他很焦慮,讓我安排了一個座談會,重點不是座談會本身,而是他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可唔可以帶多個人黎。」有人有真相,果然郎才女貌。我很好奇:前一陣子還說單身,然後一直在海外游說,怎樣開始?於是,Sunny回復中三時的一臉靦腆,相當可愛,回應就不分享了。
明報星期日,2019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