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新強：中美終完成首階段協議 但第二階段或遙遙無期
預祝各位聖誕快樂！
我提前去了北美洲，感受一下白色聖誕。溫哥華和多倫多等城市，歌舞昇平，大小街道的聖誕裝飾都很漂亮，各大商場更爭姸鬥麗，佈置得美輪美奐，充滿節日氣氛。去到多倫多久違了的Eaton Centre，看到在中庭超過100呎高的聖誕樹，不禁感到一陣唏噓。
今年較早下雪，仍不算太冷，全球氣候變化是真的，所以羽絨等冬季服裝賣得不太好，近日Canada Goose和波司登（3998）的股價，也非常不濟。Moncler股價相對強，但原因是Kering（Gucci母公司）正在探索收購合併，價值可能高達120多億美元。二三線獨立奢侈品牌，愈來愈難做，尤其時裝，每一季受不受歡迎都面對很大風險，且很多品牌的銷售，尤其名表，都受到香港動亂影響。
除此，美國隨處掀起的貿易戰，亦威脅消費意欲和企業投資。數周前，特朗普就曾恐嚇法國，將針對由香檳至手袋，飾物至芝士，抽取高達100%的關稅，以此報復法國針對美國科技龍頭如facebook和Google等的數碼服務稅（digital services tax）。美國為中國之後的第二大奢侈品市場，如落實，當然有很大影響。而且正考慮類似稅項的國家愈來愈多，包括加拿大和奧地利等，以特朗普性格，肯定逐一報復。
所以不少獨立品牌寧願出售給奢侈品界的兩大巨頭LVMH和Kering。早前連美國最有名的珠寶品牌Tiffany，都被LVMH成功說服出售，對比Moncler的作價，我認為163億美元的作價，不算昂貴，主因應是Tiffany經營不善，利潤率只有Van Cleef的一半。在多倫多甚至溫哥華，滿街的人不少都穿着Canada Goose，我在想，市值才41億美元，會否也成為收購對象？羽絨帶來一些動物愛護者的批評，是考慮之一。另外老實講，Canada Goose的服裝可能很實用，但怎樣看都不算很漂亮吧，簡直有點土！
美國明顯比中國更想達成協議
終於到了此程最後一站的紐約，參加今年最後一次CEO峰會。上次9月在華盛頓的峰會，收穫甚豐，直接從美國貿易專員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口中，聽到有關中美談判的最新發展。他當然沒有透露內幕消息，但從他的口風，和其他參與者如澳洲前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的講話，我已感覺到美方的談判意欲很強，而且Lighthizer多番重複強調"stay in the lane"的重要性，即是盡量不受任何其他問題影響這次貿易談判。當時香港問題已如火如荼，佩洛西本來打算在9月即盡快在美國國會通過所謂《香港人權與民主法》，但可能因為受到暴力升級影響，結果拖延到11月才通過兩院，繼而在感恩節當天，特朗普靜悄俏地草草簽署，完全不是他的風格，明顯是因為不想大事宣傳，盡量減少對他們認為更重要的貿易談判的影響。
不少整天不停渴望美國繼續制裁中國的人仍很頑固，堅拒相信美國會願意跟中國達成任何貿易協議，那怕只是一個非常狹窄和有限的"phase 1"協議。但事實勝於雄辯，明顯美國比中國更想盡快達成協議，所以最後願意把貿易談判分為數個階段，和首次答應把部分關稅降低（1200億美元貨品，從15%減至7.5%）。
不少美國人，包括這次峰會的參與者，都認為在這第一階段協議中，中國稍佔上風，但對雙方都有好處。最重要是暫時停止把貿易戰升級，叫停了本定於12月15日、針對iPhone等消費品的關稅。特朗普接受減部分關稅，但換來的只是中方模糊答應增購農產品，能否達到美方要求的400億至500億美元都存疑。
再者，特朗普雖很需要農夫的支持，但他私底下曾明確表達對農產品作為貿易談判籌碼的鄙視。協議的其他細節，包括知識產權保護，貨幣政策和開放巿場等，都沒有公布，需要等到協議簽署後才能知道。現在估計將會在1月簽署，有可能在Davos峰會舉行，但亦有可能只讓兩方貿易代表來簽。
下階段針對中國工業政策 分歧更大
無論誰勝誰負，問題是甚麼時候開始美方認為更重要、針對中國工業政策的第二階段談判？在此題目上，中美也有頗大分歧。美方希望盡快在明年1月就馬上開始談判，但中方已表示不急，反而希望先簽署好第一階段協議，和觀察實際執行的情况，才決定何時展開下一階段談判。所以第二階段協議，肯定比第一階段難，即使能達到，但時間上，很可能需要等到明年美國大選後。
即使勉強中國算贏了第一階段，但明顯美方在意識形態戰上，贏了第一回合，給了中國不少壓力。但並不明顯的是美方會否繼續打這一張牌。其實真正在推動這條戰線的並非特朗普，他極想達成貿易協議，然後盡快邀功，反而是國會的共和黨人，如Rubio和Cruz等，才真的想搞事，可能因為他們兩位都是古巴移民後裔。
但大家最要留意的下一紛爭點將回到科技戰，有傳聞美國將把華為制裁令的美國知識產權門檻，由25%降至10%。如落實，將給予台積電、Micron和Nvidia等公司更大壓力。
絕大部分的峰會參與者都擔心中國對美國形成的各種挑戰，包括貿易、科技、外交和國防等等。不少民主黨人更批評特朗普外交政策大大削弱了西方聯盟，給予中國外交上更多機會。反而不少共和黨人，尤其特朗普的支持者，並不支持全面阻擋中國的崛起，亦知道不可能成功，其實他們支持保護和孤立主義（protectionism and isolationism），包括從海外撤兵，認為可以節省軍費。
在峰會上，著名經濟學家Jeffrey Sachs則大聲痛斥所有仇視中國的人，指中國的崛起非常和平，上一次戰爭已是40年前的事。反而美國僅在過去25年，已掀起過6次塗炭生靈的戰爭，現今仍在14場大小戰亂中插手。他建議中美必須馬上停止鬥爭，才能避免直接打仗，甚至核戰的浩劫。兩國更應攜手合作對付更重要的氣候變化挑戰。我完全贊同他的觀點，但在今時今日的美國，要做到，唉！極不容易！
美國時間周三美國國會眾議院正式投票通過了對特朗普總統的彈劾案，是美國歷史上第三次，更加是首次被通過彈劾案的總統，仍然繼續參加選舉！不得不佩服特朗普的臉皮夠厚！
雖然他已被彈劾，但如無意外，在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審訊（其實憲法上應由最高法院總法官Roberts來控制程序，但他暫時未發聲），幾乎肯定判他無罪，不會提前把他開除。因此特朗普才有恃無恐，公開表示他歡迎一場冗長的審訊，認為對他選舉工程更大幫助。
參院領袖故意不讓特朗普領功
但參議院大多數領袖McConnell和重量級參議員Graham等，未開審已誇張地公開承認他們並非中立公平的陪審員，根本不打算傳召證人，亦不會用心聆聽證供，早已決定放過特朗普！未審先判，簡直將違反了他們在審訊前的宣誓！但其實他們也未必真心支持特朗普，所以不希望拖長審訊，給更多時間讓他做騷，反而可能對其他共和黨人的選舉不利。更弔詭的是McConnell決定推遲USMCA的投票到審訊之後，似乎故意不給特朗普機會領功。
另一邊的民主黨也不笨，既然明知參議院的審訊只是一場不公不正的騷，可能反而對持朗普有利，所以佩洛西現時的決定，竟然是不把已通過的彈劾方案提交到參議院那邊，原來憲法上似乎是容許的，但能否真的能無限期拖下去就誰都不知道了，因為完全沒有先例可循。她的用意是令到特朗普蒙羞，推低他的選舉支持率，而並非真正以彈劾來開除他。同時民主黨仍繼續經其他法律程序，企圖披露更多特朗普逃稅和其他貪腐等罪行。
彈劾為虛 挫特朗普民望為實
上周連Fox電視台的民調都顯示支持彈劾和開除特朗普的支持率竟然升至50%。同一個問題，在今次峰會，支持率更高達55%！這些民調反影明年選情仍極不明朗，中間仍可有極多各種政治和法律變數。民主黨的提名戰亦仍然激烈，周四晚將舉行下一輪辯論。近日拜登支持率再度上升，拉遠跟Sanders（桑德斯）、Warren（沃倫）、Buttigieg（布蒂吉格）和Bloomberg（彭博）等人的距離。從英國大選結果看來，在西方國家，如政綱太左如英國工黨的郝爾彬仍難當選，所以桑德斯，尤其是沃倫，如認真想當總統，不是只想擺姿態，就應以此為戒！
好戲在後頭，美國隨時將墮進更嚴重的憲法危機！
（中環資產擁有波司登、台積電、LVMH、Alphabet、Nvidia和Micron的財務權益）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譚新強 中環新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