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孟群老師的分享(感動🥲)
(2021/7/3~2021/7/4 線上桌遊心得與筆記)
因為疫情爆發來得太突然,導致本來有在上實體桌遊課的我,必須快速想出如何在線上呈現桌遊課的辦法。雖然在去年就已經大致上跟數理班的另外一位夥伴老師(也是我敬愛的學長前輩),模擬了完全線上情況,接觸了不少軟體,但當真正狀況來了,其實也小慌了一陣。
學期間,總會固定反思自己的課程內容與進度、方式;進而學期末會來個總檢討,思考如何引導同學跟啟發同學潛力,覺得品質必須再向上提升。
/
這兩天的桌遊課學習內容,我簡單筆記一下跟分享。這兩天,分了四個探討主題:人際責任與界限、邏輯表達與積極溝通、生涯歷程的挑戰與轉機、協力合作與需求察覺。
/
【I】人際責任與界限
使用的桌遊為 "NO THANKS."。這遊戲的設計很有趣,能引導思考對於拒絕這一件事的認知。在身旁,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朋友,不太會拒絕別人的朋友,常在自己考量後想拒絕卻又礙於人情等因素而免強接受他人要求的朋友?或許,玩這款遊戲,可以讓他稍微明白,有時候拒絕,也可以是一種溝通,一種坦誠的溝通,一種並不完全是對親情、友情等人情因素的扣分因素,有時甚至是一種加分。
在課程期間,除了對於遊戲體驗與主要引導,講師也提供了GGD的反思流程:1.Good. 2.Difficult. 3.Different. 其實這樣的反思流程,在數學思考裡面是一種常態,從高中數學老師就一直強調的反思重要性、到P'olya的解題,反思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心智歷程,是將概念加深、將所學固著、將結果延伸的重要歷程。然而,不同領域所提出的回饋,細節上還是有些不同。
這裡的GGD,good是談遊戲很棒的部分,difficult 是談遊戲困難的部分,different是討論如何對遊戲進行不同的引導或改變;而對於NO THANKS.,講師就分享了有健教老師將這樣單純的分數拒絕卡,改成了對於一些飲食的拒絕卡,很妙的一個idea;然後也有地理老師,改成了許多關於對於環境與科技的間的拒絕拿捏問題卡,那種必須拒絕環境的破壞,但又礙於經濟或科技的無奈,非常的融合呢!選與拒絕,拒絕與所付出的代價,如何做出抉擇?
/
【II】邏輯表達與積極溝通
這裡介紹的桌遊是,語破天驚跟另一款我叫他"火柴人的一生"的桌遊(還有被稱為動口不動手的桌遊!?)。
關於邏輯,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這一次的線上桌遊,我是參與遊戲者之一。每次我猜題,我都差了那麼一點,然後就看著最後贏家只是跟我差一個字然後得分...,然後看著那位贏家,就被當成高手,沒完全猜中的,就是沒猜中...。或許是我太敏感了,但那種氛圍,其實是有的,不過這另外再談吧。這樣的體驗,其實讓我驚覺到,溝通這件事,非常吃溝通彼此文化生活背景的重疊度,而要突破這樣的困難(很難有百分百的重疊,就算同個家庭的手足,也絕對有差異),必須要有很深的同理心,以及耐心。
在某些領域下A->B從A聯想到B,或許是常態;但不同領域(不同文化背景)A->B從A聯想到B,是根本不可能的。今天晚上跟輔導室的輔導老師與夥伴實際又玩了一次,大家也都有這麼感覺:要容易猜中題目,真的要有共同、高相似的背景,不然就必須發揮同理心與耐心、愛心了...。
這裡的反思,提供了啊哈復盤法...。看到這個,感覺有人會在下方留言啊哈...!?(線上課程,我的學生都會留言啊哈...到底是在啊哈什麼啦,吵死了!)。
/
【III】生涯歷程的挑戰與轉機
課程前的小活動,移動火柴棒遊戲。這對數學幾何人來說,應該是個有趣且不困難的...,但是我提出的解答太有創意了!?沒人欣賞...(so sad)。
這堂課,介紹的桌遊是"糟了個糕!"。是一個非常充滿挑戰與抉擇的一款桌遊。這裡我就談剛剛跟輔導室同事與夥伴的再體驗心得與觀察。遊戲中有個骰子,是隨機讓你碰到不同的扣分卡並做出選擇;然後我真的從開始到結束,真的不是很好運唉,一開場就遇到扣最多的-9卡,接著又遇到-7,然後又包了-8...,又加上有人默默都偷走我一些高分卡...,但遊戲後結算,我竟然不是倒數呢!?這整個過程,大家都很歡樂,這樣的結果,讓我想好久,有一些些感觸。而輔導老師們,也感覺這些真的可以讓同學來玩,充滿了各種人生挑戰!?
這門課有講到兩個我喜歡的東西:1.如果有時間,關於桌遊、關於新東西,可以給孩子試試看在不要先講規則情況下,透過自己的觀察、聯想、組織,去討論這遊戲可以、可能該怎樣玩。2.遊戲終究只是工具,重點是我們要透過遊戲,可以給孩子的東西,我們要如何去引導。(關於第二點,我們都知道,...但有時候玩嗨了,我會忘記我要引導什麼了...哇哈哈...尷尬)
/
【IV】協力合作與需求觀察
這裡介紹的呢,是"寧靜號",據說是很難很難買到的一款桌遊。
在寧靜號前呢,先來個暖身,命懸一線!?。這裡用我自己的話來說,就對於可量化的事物或概念,1到100每個人的量化不同,如何將這不同量化的每個人,透過溝通,達成默契,完成量化一致的任務。嘖,我就想到了數學裡動態系統這門課,久了,種總能達成一致的印象...。而量化的數值,有老師就聯想到可以打什麼樣的暗號來跟自己的領域做連結,有人想到了以紀年來做連結,複習文史用;有人想到可以用原子序來做連結,與理化做連結...,雖然我是想說可以透過圓周率的第幾位來打暗示,但覺得很爛,就保持了沉默(然後因為是下午,有不小心地發了呆一下...)。
而寧靜號也是一種透過溝通、暗示,不同人將排卡號碼一致依大小排序完成任務。嗯,很好,可是我不是參與遊戲者,在旁邊觀察跟紀錄。看到一群人為了數字在做決定,感覺很有趣,然後看到有些空格的選擇,有時候會讓我很想插嘴...,這是如何喬定與預判間格的問題,一開始必須知道總共80張數字(1~80),然後依順序排出填滿36個空格(6X6空格),四人手上各有五張牌,打牌跟棄牌的選擇也是關鍵,所以腦中會有如何將1~80分成6區域的畫面...。講的好像很簡單,但實際上,看起來是很難完成的...吧?哈哈。
/
如果要將腦中、筆記,所記錄的東西騰上來,實在有點多。不過這樣的分享,我想應該有提到了一些重點。雖然寧靜號的分享,我覺得寫的偏數學味兒多了,反而不見到需求察覺...;但如果真要說,我想,也是從遊戲中的溝通來談吧。
/
感謝這兩天的講師與線上夥伴,沒有什麼截圖,附加這一段音樂好了,感謝大家。晚上也揪了同事與夥伴,馬上分享,加深概念與技巧,希望能達到更高品質的課程呈現,讓教與學的內涵有更深度的成長。
---
~更坦誠的溝通能讓人心更靠近~
~謝謝好多貼心善良的夥伴~
~如何在遊戲中帶給學生的能力與建立善良的人格呢?~
---
對了,我忘記貼上線上桌遊平台連結了,這很重要,哈哈哈!
線上桌遊平台(網頁,不用下載什麼哦,免費註冊):
https://zh.boardgamearena.com/welcome
南瓜妹
心理師的歡樂之旅
只需移動一根火柴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被生活折磨的我們】
什麼時候,我們最明顯感到自己不再年輕、不再激情了呢?也許是結婚、有了孩子之後吧。再怎麼偉大的愛情,也抵抗不了生活的折磨。
卡佛這篇〈學生的妻子〉,就是這麼個場景。有這麼個晚上,妻子不斷喚醒疲憊不堪的丈夫,做這做那的,乍看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不好好睡覺瞎折騰。
但如果你有些耐心,回頭再看第二次,你會發現這麼個晚上,其實是人生的縮影......
-
學生的妻子 / 卡佛
他在給她唸里爾克,一個他崇拜的詩人的詩,她卻枕著他的枕頭睡著了。
他喜歡大聲朗誦,唸得非常好,聲音飽滿自信,時而低沉憂鬱,時而高昂激越。
除了伸手去床頭櫃上取菸時停頓一下外,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詩集。
這個渾厚的聲音把她送進了夢鄉,那裡有從圍著城牆的城市駛出的大篷車和穿袍子的蓄須男子。
她聽了幾分鐘,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接著大聲往下唸,孩子們已經睡著很久了,外面,不時有輛車在潮濕的路上擦出些聲音。
過了一會他放下書,轉身伸手去關燈。突然,她像被嚇著似的睜開了眼睛,眨了兩三下。
她發愣的明亮眼珠上眨動著的眼瞼,看上去出奇的黯淡和厚實。他注視著她。
「做夢了?」他問道。
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兩鬢的塑膠髮捲。明天是星期五,整個伍德隆公寓四到七歲的孩子一整天都要歸她管。
他用一隻胳膊肘支著身體看著她,同時試圖用閑著的那只手把床單抻直。
她臉上皮膚光滑,顴骨突出;這顴骨,她有時會對她的朋友說,是從她父親那兒繼承來的,他有四分之一的內茲佩爾塞人(注:北美印第安人的一個部落)血統。
接著她說:「給我隨便弄點兒三明治,邁克。麵包上放點黃油、生菜和鹽。」
他沒做什麼也沒說什麼,因為他想睡了。但當他睜開眼睛時,她還醒著,正盯著他。
「南,你睡不著?」他非常嚴肅地說。「很晚了。」
「我想先吃點東西,」她說。「不知怎麼搞的,我的腿和胳膊都疼,還餓。」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翻身下了床。
他給她做好三明治,用托盤端過來。她從床上坐起來,對他笑了笑,接過托盤時往背後塞了個枕頭。
他覺得她穿這身白色睡衣看上去像醫院裡的病人。
「真是個有趣的夢。」
「夢見什麼了?」他說,上床朝他那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他瞪著床頭櫃,等了一會兒。然後慢慢閉上眼。
「真想聽嗎?」她說。
「當然。」他說。
她舒服地靠在枕頭上,抹掉嘴唇上沾著的一塊麵包屑。
「嗯,好像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你知道的,那種有各種複雜關係的夢,但我現在記不全了。
剛醒來時還記得很清楚,現在有點模糊了。邁克,我睡了有多久?這個無關緊要吧,我猜。
總之,好像是我們在某個地方過夜。我不知道孩子們都在哪兒,但只有我們倆待在某個類似小旅館的地方。
在一個陌生的湖邊。那兒還有一對年紀較大的夫婦,他們提議用摩托艇帶我們出去兜一圈。」
她笑了起來,回憶著,身體離開枕頭向前傾。「接下來我只記得我們在上船的地方。結果船上只有一排座位,在前排,有點像張條凳,只夠坐三個人。你和我就誰該犧牲自己擠在船尾爭了起來。你說該你,我說該我。但最終還是我擠進了船尾。
那地方真窄,我腿都擠疼了,還擔心水會從船邊上漫進來。後來我就醒了。」
「真是個不尋常的夢,」他應付一句,昏昏欲睡地覺得自己該再說點什麼。「你還記得邦妮•特拉維斯嗎?佛瑞德•特拉維斯的老婆吧?她說她常做彩色的夢。」
她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咽下去後,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裡邊,用腿平衡著托盤,身體向後靠,伸手拍打身後的枕頭。
然後她笑著,舒心地向後靠在枕頭上。
「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在提爾頓河過夜嗎,邁克?就是第二天早上你釣到一條大魚的那次?」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還記得嗎?」她說。
她記得。過去幾年裡她很少想到它,最近卻常想起它來。那是婚後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他們出去度週末。
他們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冰涼徹骨的河水裡還浸著一個西瓜。
晚飯她做了炸午餐肉、雞蛋和罐裝豆子,第二天早晨,仍用那只燒黑了的平底鍋做了烤薄餅、午餐肉和雞蛋。兩次做飯她都把鍋給燒糊了,咖啡怎麼也煮不開,但這是他們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之一。
她記得那晚他也給她朗誦來著:伊莉莎白•勃朗寧,還有《魯拜集》裡的幾首詩。
他們蓋了那麼多被子,她的腳在下面動都動不了。第二天早晨他釣到一條巨大的鱒魚,河對面路上的人停下車來,看他怎樣把魚弄上岸。
「哎,你到底記不記得了?」她說,拍著他的肩膀。「邁克?」
「記得。」他說。他往他那邊稍微移了移。
他覺得自己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記住的反倒是仔細梳理過的頭髮,以及那些半生不熟的對人生和藝術的見解,儘管他沒想記住這些。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他說。
「我們剛上完高中,你還沒去上大學。」她說。
他等著,然後撐起胳膊,轉過頭,目光越過肩膀看著她。「三明治快吃完了吧,南?」她仍然在床上坐著。
她點點頭,把托盤遞給他。
「我要關燈了。」他說。
「要是你想的話。」她說。
他再次栽倒在床上,雙腳向兩邊伸展,直到碰到她的腳。他一動不動地躺了一會兒,試圖放鬆自己。
「邁克,你還沒睡著,是吧?」
「沒有,」他說。「沒睡著。」
「那好,別在我前面睡著了,」她說。「我不想一個人醒著。」
他沒有回答,只是向她那兒稍稍靠近了一點。她把手臂搭在他身上,手掌平放在他胸口,他抓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捏了捏。
只一會兒的工夫他的手就落到了床上,他嘆了口氣。
「邁克?親愛的?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她說。
「天哪,」他輕聲說道。「我剛才都睡著了。」
「嗯,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再和我說會兒話,我的肩膀也疼。腿尤其疼。」
他轉過身來,開始揉她的腿,然後又睡著了,手還放在她的臀部。
「邁克?」
「怎麼了?南,告訴我怎麼了。」
「我想要你幫我按摩一下全身,」她說,轉身面朝上。「今晚我的手臂和腿都疼。」她屈起膝蓋,把被子拱起一個包。
黑暗中他眼睛一睜,又閉上了。「哈,生長疼痛?」
「哦,天哪,是啊,」她說,扭動著她的腳趾頭,高興於自己終於把他從睡眠中拉了回來。「我十歲、十一歲時就長到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真該看看那時的我!那時我長得那麼快,腿和胳膊一天到晚都在疼。你沒這樣過?」
「沒什麼樣過?」
「你有沒有感到過自己在長?」
「不記得了。」他說。
他最終撐起身體,劃了根火柴,看了看鐘。他把枕頭涼的那面翻上來,又躺了下來。
她說:「你犯睏了,邁克。我希望你願意聊一會兒。」
「好吧。」他說,沒有動。
「你抱著我,讓我睡著,我睡不著。」她說。
她轉向她那一側,面對著牆,他轉過身來用胳膊摟住她的肩膀。
「邁克?」
他用腳趾頭碰了碰她的腳。
「跟我講講你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吧。」
「現在想不起來,」他說。「願意的話你可以和我講講你的。」他說。
「如果你保證告訴我的話。願意保證嗎?」
他又碰了碰她的腳。
「好吧……」她說,仰面舒服地躺著。
「我喜歡好的食物,像牛排和脆炸薯泥那樣的東西。我喜歡好看的書和雜誌,夜裡乘火車,還有坐在飛機上的那些時候。」她停住了。「當然,沒有按喜歡的順序排。如果要按順序排的話我得想一想。但我喜歡坐飛機。離開地面的那一刹那,你會有一種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她把腿擱在他的腳踝上。
「我喜歡晚上睡晚點,第二天早上賴在床上不起來。我希望我們能經常那樣,而不是偶爾一次。我還喜歡做愛,喜歡在不經意時被愛撫。
我喜歡看電影,過後和朋友一起喝喝啤酒。我喜歡交朋友。我非常喜歡珍妮斯•亨德里克斯。
我希望每週至少去跳一次舞。我希望總有漂亮的衣服穿,希望在孩子們需要時不用等就可以給他們買衣服。
勞瑞現在就需要一套過復活節穿的衣服。我也想給蓋瑞買一套新的西服或什麼的。
他夠大的了。我希望你也有一套新西服。其實你比他更需要一套新西服。
我希望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不用每年或隔一年就得搬次家。這是最大的希望了,」她說,「我希望我倆能過一種誠實的生活,不用擔心錢和帳單之類的東西。」
「你睡著了。」她說。
「沒有。」他說。
「我也想不起別的什麼了。該你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好多東西。」他咕噥了一聲。
「嗯,告訴我嘛。我們不就說說而已嗎,是吧?」
「我希望你別煩我了,南。」他又轉到他那一側,手臂伸出床沿。她也轉過身來,緊貼著他。
「邁克?」
「天哪,」他說。接著又說:「好吧。先讓我抻抻腿,我好醒過來。」
過了一會她說,「邁克?你睡著了?」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沒有回應。
她靠著他的身體躺了好一會兒,試圖睡著。起先她很安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地靠著他,均勻地小口呼吸。但她睡不著。
她努力不去聽他的呼吸聲,那讓她覺得不舒服。呼吸時他鼻子裡發出一種聲音。
她試圖調節自己的呼吸,讓呼氣和吸氣合上他呼吸的節奏。但沒用。他鼻子發出的那種細小的聲音讓她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的胸膛也發出一種吱吱聲。她又翻了個身,用屁股抵著他的屁股,把手臂一直伸到床的外面,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抵住冰冷的牆。
床腳處的被子被拉起來了,腿在移動時能感覺到一股氣流。她聽見兩個人走過來,在上隔壁公寓的樓梯。有人在開門前發出一個嘶啞的笑聲。
她聽見椅子拖過地板的聲音。她又翻了個身。隔壁有人沖馬桶,稍後,又沖了一次。她又翻了個身,這次臉朝上,想要放鬆自己。
她想起了在一本雜誌上讀到過的文章:如果身體所有的骨頭、肌肉和關節都能完全放鬆的話,睡眠一定會降臨的。她長長地呼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著,手臂伸直放在身體兩側。
她儘量放鬆自己,試圖想像自己的腿懸在空中,沐浴在某種薄霧般的東西裡面。她翻身肚子朝下躺著。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來。她想著嘴唇前面床單上自己蜷曲著的那隻手的手指。
她伸出一根手指來放在床單上。她用拇指摸了摸食指上的結婚戒指。她翻到側面,又翻到正面。
她開始感到恐懼,在一種莫名的焦慮中,她祈禱自己能夠入眠。
求你了,老天,讓我睡著吧。
她努力要睡著。
「邁克。」她小聲說道。
沒有回應。
她聽見隔壁房間裡孩子中的一個翻身時碰到了牆。她又聽了聽,但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她把手放在左胸,感到心跳傳到她的手指上。她趴在床上,頭離開枕頭,嘴貼在床單上,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然後爬到床腳,從那兒下了床。
她在衛生間洗了臉和手。她刷牙,一邊刷一邊從鏡子裡端詳自己的臉。
她把客廳的暖氣調高了點。然後,她在廚房的桌旁坐了下來,把腳收進睡衣裡面。她又哭了。
她從桌子上放著的一盒菸裡拿了一根點著。過了一會兒,她回臥室去拿她的浴袍。
她去看孩子們。把兒子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他的肩膀。她回到客廳裡,坐在那張大椅子上。她隨手翻開一本雜誌試著往下讀。
她盯著上面的照片,又試著往下讀。不時有輛車從外面的街上開過,她會抬起頭。每當車子開過時,她都要聽著,等著,然後再低頭讀雜誌。
椅子邊的架子上有一遝雜誌,她把它們都翻了一遍。
曙光初現時她站了起來。她來到窗前。小山岡上無雲的天空開始變白。
樹木和街對面那排兩層高的公寓樓,在她的注視下顯露出它們的形狀。天空變得更白了,山岡後面的光線在急劇增多。
除了因為孩子中的這個或那個而早起外(她不把這些算上,因為她從來沒往外看,只是匆忙地回到床上或去廚房),她一生中沒見過幾次日出,而那幾次還是在她小時候。
她確信沒有一次像這樣。她從未在讀過的書和看過的畫裡,瞭解到日出會是這麼的可怕。
她停了一會兒,走到門前,開門來到門廊上。她掖緊浴袍的領口。空氣又濕又冷。
周圍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她的目光掃過一切東西,最後停在了對面山頂電臺發射塔閃爍的紅燈上面。
她穿過昏暗的寓所回到臥室。他在床中央躺著,被子纏在肩膀上,頭的一半壓在枕頭下面。
熟睡中的他顯得絕望,緊咬牙關,胳膊直挺挺地伸過她這邊的床。她看著,在她眼前,房間變得很亮,白床單越來越白。
她濕了濕嘴唇,發出了一點黏滯的聲音,跪了下來。她伸出手攤在床上。
「上帝啊,」她說。「上帝啊,你願意幫幫我們嗎?」她說。
只需移動一根火柴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你們為什麼不跳個舞?】
標題雖是這樣,但這篇作品和跳舞沒什麼關係。它甚至不太能說是一個故事,只能說是一個有些平凡、日常的情境。
但這麼日常的情境、淺白的描述,卻在卡佛巧妙地拼接之下,成了融過去與未來於一體的人生縮影─就像故事中賣傢俱的男人,和買傢俱的男孩、女孩一樣。一起來看看吧。
-
你們為什麼不跳個舞 / 卡佛
在廚房裡,他又倒了杯酒,然後站在那兒,望著擺在前院裡的臥室傢俱。
床墊套被剝掉了,條紋床單和兩隻枕頭並排躺在五斗櫥上。
除此之外,看上去一切和在臥室裡相差無幾——靠他這邊床的床頭櫃和檯燈,靠她那邊床的床頭櫃和檯燈。
他這邊,她那邊。
他一邊呷威士忌一邊呆呆地想。
五斗櫥立在離床腳幾步遠的地方。早上他已經把抽屜裡的東西都倒進紙板箱裡去了,那些紙板箱在起居室裡。
五斗櫥旁邊有一台可擕式加熱器,一張花靠背的籐椅放在床腳,拋光過的鋁制廚房用具佔據了部分車道的位置。
一張黃色的棉質桌布,是別人送的禮物,有點太大了,鋪在桌子上,從四邊垂掛下來。
桌子上擺著一盆羊齒植物盆栽,一盒銀器和一台唱機,也都是別人送的禮物。
一台落地式的大電視機立在一張咖啡桌上,幾步外擺著一張沙發、椅子和落地燈。
書桌抵在車庫門口,桌上有幾件工具,一個掛鐘和兩幅鑲框的照片。
車道上還放著一盒裝著杯子、玻璃器皿和盤子的紙板箱,每樣東西都用報紙包著。
早上他已經清空了各個櫥櫃,除了起居室裡的三個紙板箱,所有物品都在屋子外面。
他還拉了一根延長線到外面,一切都井然有序。行了,和在房間裡沒什麼兩樣。
不時有車放慢速度朝院子裡張望,但沒人停下來。
他想到了自己,他也停不下來。
「那院子裡肯定是在搞家庭拍賣會。」女孩對男孩說。
這女孩和男孩正在裝修一套小公寓。
「去看看那張床吧。」女孩說。
「還有電視。」男孩說。
男孩把車開進車道,停在餐桌前面。
他們走出汽車,開始四下查看,女孩摸摸棉質桌布,男孩插上食品攪拌機插頭,把旋鈕調到「粉碎」,女孩拿起一個暖鍋,男孩打開電視微調了一下。
他在沙發上坐下看電視。他點了支煙,環顧四周,用手指把火柴彈到草坪上。
女孩坐在床上,她脫掉鞋躺下,她能看到一顆星星。
「到這兒來,傑克。試試這張床。帶個枕頭過來,」她說。
「感覺怎麼樣?」
「試一下就知道了。」她說。
他環顧四周。房子裡一片漆黑。
「我覺得很滑稽,」他說。「最好看看有沒有人在家。」
她在床上彈了幾下。
「先來試一下。」她說。
他躺倒在床上,把枕頭塞進頭下。
「感覺怎麼樣?」她說。
「挺結實。」他說。
她側過身,把手放在他臉上。
「親我。」她說。
「讓我起來。」他說。
「親我。」
她閉上眼睛。她抱著他。
他說,「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家。」
但他坐起來待在那兒沒動,他做出正在看電視的樣子。
家家戶戶亮起來的燈火撒到街道上。
「真沒人可就滑稽了。」女孩說著咧嘴笑起來,笑個不停。
男孩也笑了,笑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他又扭亮了床頭的檯燈。
女孩揮手趕走一隻蚊子,男孩站起來把襯衫塞進褲子。
「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家,」他說,「我想沒人。但要是有的話,我就問問這些東西賣不賣。」
「不管他們開多少價,還價時都減去十美元,這一招總是很管用,」她說,「還有,另外,他們肯定是走投無路了。」
「這電視機真不錯,」男孩說。
「問問他們多少錢,」女孩說。
男人抱著超市的紙袋走下人行道。
他買了三明治、啤酒、威士忌。他看到車道上的汽車和床上的女孩。他看到電視機開著,男孩站在門廊上。
「你好,」男人對女孩說。「你發現了一張好床。」
「你好,」女孩說,她站起來。「我只是想試試看。」她拍拍床。「床很不錯。」
「一張好床。」男人說,他放下紙袋拿出啤酒和威士忌。
「我們以為這兒沒人,」男孩說。「我們對這張床很感興趣,也許還有那台電視,也許還有書桌。這張床要多少錢?」
「我想要五十美元。」男人說。
「四十行嗎?」女孩問道。
「四十可以。」男人說。
他從紙板箱裡拿出一隻玻璃杯。他把玻璃杯裡的報紙拿出來。他打開威士忌的封口。
「電視機呢?」男孩說。
「二十五。」
「十五行嗎?」女孩說。
「行啊,十五。」男人說。
女孩看著男孩。
「孩子們,你們需要喝一杯,」男人說。「酒杯在那個箱子裡。我要坐一會兒了,我要到沙發上坐一會兒。」
男人在沙發上坐下,背朝後靠,盯著男孩和女孩看。
男孩找出兩隻玻璃杯倒了點威士忌。
「夠了,」女孩說。「我想我的要摻點水。」
她拉出一張椅子,坐在餐桌旁。
「那邊的水龍頭有水,」男人說,「打開那個水龍頭。」
男孩端著摻水的威士忌走回來。他清清喉嚨在餐桌邊坐下。他咧嘴笑笑。他一口也沒動杯裡的酒。
男人凝望著電視。他喝完了杯裡的酒,開始喝第二杯。他伸手去打開落地燈。
就在這時他的香煙從指間掉下來,落到沙發坐墊的縫隙裡。
女孩站起來幫他把香煙拿出來。
「你還想要什麼?」男孩對女孩說。
男孩掏出支票簿壓在嘴唇上,似乎在考慮什麼。
「我想要那個書桌,」女孩說,「書桌多少錢?」
男人擺擺手,好像這個問題根本不值一提。
「隨便報個數。」他說。
他看著坐在餐桌邊的他們。燈光下,他們的面孔變得有點奇怪。說不上是好看還是難看。真的說不上。
「把電視關掉,放張唱片聽聽,」男人說,「唱機也是賣的,便宜賣。你們報個價。」
他又倒了些威士忌,並開了一罐啤酒。
「所有東西都賣。」男人說。
女孩遞過她的杯子,男人往裡面倒了點酒。
「謝謝,」她說,「你人真好。」她說。
「你喝多了,」男孩說,「我也得多喝點。」他舉起酒杯輕輕晃動。
男人喝完第二杯,又倒了一杯,然後他拉出裝唱片的紙箱。
「自己挑。」男人對女孩說,他抽出一疊唱片遞給他。
男孩正在寫支票。
「這張,」女孩說,她挑了一張,隨便挑了一張,她對那些唱片標籤上的名字根本一無所知。
她從餐桌邊站起來又坐下去,她有點坐不住。
「我給你開現金支票。」男孩說。
「沒問題。」男人說。
他們喝酒,他們聽唱片,然後男人又倒了杯酒。
你們倆為什麼不跳舞?他想說,然後便說了。
「你們為什麼不跳舞?」
「我想不必了。」男孩說。
「來吧,」男人說,「這是我的院子,你們想跳就跳。」
手臂搭著手臂,身體貼著身體,男孩和女孩在車道上來回移動,他們在跳舞。
當唱片放完時,他們把唱針搭回去重新開始,當這一遍再結束時,男孩說,「我醉了。」
女孩說,「你沒醉。」
「真的,我醉了。」男孩說。
男人把唱片翻了個面,男孩說,「我醉了。」
「和我跳舞,」女孩先對男孩,然後又對男人說,當男人起身時,她大張著手臂朝他走過去。
「那邊的那些人,他們在看我們。」她說。
「沒關係,」男人說。「這是我的地盤。」他說。
「讓他們去看。」女孩說。
「沒錯,」男人說。「他們以為自己什麼都能看見,但他們也有看不到的,不是嗎?」他說。
他脖子上感覺到她的呼吸。
「希望你喜歡那張床。」他說。
女孩閉上又睜開她的眼睛,她把臉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她把男人拉得更近。
「你們肯定是走投無路了。」她說。
幾週後,她說:「那傢伙大概三四十歲。他的所有家當都擺在他院子裡。不騙你。我們喝得醉醺醺的然後跳舞,就在車道上。哦,我的天。別笑。他給我們放這些唱片。看看這台唱機。那老傢伙送給我們的,還有這些破唱片。你要看看這些垃圾玩意兒嗎?」
她不停地說著。她對每個人說。那裡面還有些什麼,她想試著把那什麼說出來。但過了一會兒,她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