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年終
一個大學刊物的年終訪談
重溫一下
吳祥輝先生 訪談2014/12/29
1. 您所著《拒絕聯考的小子》一書的出版引發社會各界對大學文憑、聯考的制度的反思。當時您就讀的是台灣頂尖的升學高中,但因反對聯考制度而拒絕參加大學聯考,能否和我們聊聊這段過程?您是如何在的原有的社會期許框架下,做出這樣的選擇?
「強者是比別人有更多的選擇,智者是沒有非怎麼樣不可。」這是我寫在「驚歎愛爾蘭」中的句子。這樣的概念其實遠自我十八歲時就是如此的認知。生命的意義是根據個人對人生的定義。人生就是追求這種自我定義的實現。這種人生的價值觀就是我做出重大決策時最根本的依據。所以,可以簡單地說,我的心靈力量來自文學。充分地說,性格決定命運。我從小就愛打抱不平,不會因為畏懼惡勢力而退縮。拒絕聯考這個惡勢力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寫成一本書就是希望能「釋放苦悶,激勵人心」。聯考就是當代苦悶的最佳象徵。
2. 如果您當年選擇和大多數人一樣參加聯考並繼續升學,您認為這個決定對於往後的人生可能會造成哪些改變?沒有再繼續升學之後,在工作上有因為缺少大學文憑而受到阻礙嗎?
我曾經兩次受雇於人,都是因緣際會,某種程度來說都是接受邀請。我這輩子沒丟過履歷找工作,都是受邀工作,補個履歷建人事檔案。所以,從來沒有文憑障礙。比較始料未及的是,年輕時我曾有兩度受邀擔任兩個省轄市的副市長,都婉拒了。原因或許有三兩個,但最深沈的那一個,當時不想說給人聽的是,拒絕聯考的動機雖然沒有那麼反體制,但顯現出來的反體制精神卻是令許許多多的人印象深刻。如果,我進入政府體制當官,可能會摧毀自我形象,誤入歧途。
當初拒絕聯考絕對沒有一絲拒絕當官的意思,但是當成為拒絕聯考的小子很多很多年後,當官對我可能是一件不名譽甚至是奇恥大辱。我說的和政治風氣好壞無關,也不關其他政治人物。純粹只是一個抽象的哲學問題而已。別誤會我想不開太嚴肅,其實正好相反,我總是笑笑地想些可能對立的價值。最後勝出的都是老子: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3. 您在書中提到,在大學所受的培育您可以靠自主學習,因此嘗試不接受聯考的方式升學。當兵後,您是用何種方式充實自己,以填補高中銜接社會的知識與歷練?您建議現在高中畢業的學生用同樣的方式,提早踏入社會嗎?
在讀建中之前,我在國立台北教育大學的前身台北師專讀過兩年。這個經歷將近四十年來都被有關我的報導或評論忽略。事實上,這兩年可能是我學生生涯中最重要的兩年。台北師專沒有功課壓力,我的文學心靈和閱讀在此啟蒙,而延續到讀建中,一直到今天。
從人生觀的面向看,已如第一的問答所說。從實用的角度看,在拒絕聯考的
高三那時,我沒有根據地自信,我讀過的書絕對超過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台
灣大學畢業生。這種求知若渴,廢寢忘食的幾年年輕閱讀經驗,以至於終生
閱讀的興趣持續,恐怕才是心智能量不斷與時俱進的根本原因之一。
現在的高中畢業生是個毫無意義的說法。哪個高中畢業生才是正確的理解。生命屬於某個高中畢業生,不屬於現在的高中畢業生。每個高中生的個人條件和家庭狀況以及願景都不盡相同。根據自己擁有的優劣勢和機會去做自己的選擇。總之,人生不必趕火車。沒有非得高中畢業就讀大學或就確定從此遠離校園開始就業。
我認為年輕人最重要的五個寶物是:運動,閱讀,語言,音樂,旅行。動以養身,靜以養心。人生沒有任何事比運動更重要,愛運動才會有健康強壯的體魄,運動也是舒壓的最好方式之一。不愛運動就不可能健康到什麼地步,就難堪大任。閱讀就和運動一樣,運動強健筋骨肌肉,閱讀強健心智。外語能力讓我們學得更快,溝通更遠。音樂是最優美最具感染力的語言,自娛娛人,淨化心靈。「旅行是記憶的釋放,情感的舒展」這是「驚喜挪威」的句子。見多識廣讓人心靈更開放,走過的地方總會流露情感,走得越遠愛會更遠。擁有這人生五寶,財富和幸福會陪伴您身邊。
4. 在《親子天下雜誌》您曾經和大家分享您的兒子從公校、私校到人文國中小的故事。您三個兒子和您一樣都沒有參加過大學的聯考,老大老二都是留英、留美、留日,老三國中畢業後沒繼續升學,想請問您怎麼看待台灣現在的教育制度?
教改的第一代搞出個太陽花學運。當年廢除聯考時,那些國小的孩子已經長大成為太陽花青年。教改看的是三四十年之後,這是我們需要有的耐心。那些基於技術性理由而批判教改的人就是捨本逐末之徒。本來給您吃油條,嫌太油,對血管不好。現在給您吃燒餅油條,您又嫌芝麻掉滿地,是要叫誰來掃?燒餅油條就是比單吃油條好,這是常識囉。多元比單元好。多管道比單一管道好。
台灣教育改革一直沒改的教育之病是過量。學習的項目過多,花在考試的時間過多。沒有吃飽閒閒,就培養不出從容的氣質。二十一世紀最關鍵的兩個競爭力是創造力和整合力。台灣的教育應該先放空,從聚焦這兩大教育目標著手。教育的目的和目標描述應該要更具有社會科學的簡明和嚴謹,要能清楚定義。德智體群美容易流於不知所云或各說各話。光是一個德字的描述就可能寫得出一千本書,先殺個您死我活。無法簡單描述清楚的就不是社會科學所崇尚的。
總之,任何領域的改革都是絕對必要的。不好的要改,才能迎頭趕上。好的
更要改,才能繼續領先。
5. 您說:「沒有了可依靠的鐵券,可以多磨練自己的頭腦跟體力」。楊維哲教授因為反對文憑主義而說:「現在的大學生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使大學教授免於失業。」台灣的教育體制年年在修改,教育制度的混亂使得學生無所適從。最後想請問您對於這個世代的學生,有什麼樣的期許或是建議?
生命很簡單:
第一 一技之長。對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對社會,有所貢獻。
第二 第二專長。對自己,防範意外。對社會,失業預防。
其他的現在全部不要想。因為當您擁有一技之長和第二專長後,您自然會開始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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