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號外
踏入《號外》四十年,前輩們都說《號外》離他們生活好遠。
我不以為然。我這種被視為有能力帶領一點思潮的人,都好像對很多事情不以為然。
所謂「帶領潮流」的人,往往都會顧盼自豪。
某天我看黃偉文的面書,他貼了鄭中基的《人若然忘記了愛》的改詞版,說:「現在有人喜歡的事情,他二十年前已經喜歡了!」(Everything you like I liked twenty years ago!)這句印在很多T恤上的說話,引證了某種「自豪」感。的確,大概二十年前,我還是會聽著電台,看著收音機傳來什麼。是彭羚唱「其實我想結婚,橫掂有鋪結婚癮」(彭羚唱寄調《讓我跟你走》),還是「帶你老豆入廚房,我餵佢食橡皮糖,原來棚牙爛晒,帶佢放係大會堂。你有你入自由黨,我有我食話梅乾~」(黎明真人演繹《情深說話未曾講》之廚房版《帶你老豆入廚房》)……那時候,收聽的瞬間,還是有一點那一刻共享秘密壞事的快感。那個時代,電台仍是某種「瞬間的快感」的提供者,錯過,就沒有了。那時候的人,交往的時候會一起聽《嘩嘩嘩》,還會打給那時候的男/女朋友,邊聽邊笑。而且,有很多「傳奇瞬間」,過了就沒有了。比方說,以前卡拉OK剛流行,903會找來歌手交換唱歌,那主題叫「星星相惜交叉剔」。而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楊采妮版本翻唱蘇慧倫的《我一個人住》,不知道現在903的前輩們還有沒有留著。就算有,也不容易找出來再聽一次吧。
如果《號外》是一個人,不論他願不願意,時代也向前走著了。正如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在做電台,而電台的角色和功能都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電台是「微妙瞬間見證」的工具。你有聽,就是有聽。沒有聽,你聽同學、朋友覆述,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Radio magic 在這個世代已不復見。你這一秒不看,不聽,不理一件事,如果網路上有人留下了足印,你還是可以下載收聽。現在我的朋友聽《光明頂》,當然有人聽Live的。但有更多人,是加入了一些Line/ Telegram的群組,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聽四十五分鐘陶傑的發言。做電台節目,由一秒感動,變成傳世的傳奇。你的東西只有時效性,不能傳世,也沒有花時間的必要。網路上搶著要給你娛樂要你笑要的哭要的感動要你驚要你怕要你可憐的人,恆河沙數。你看,最近有一次連中東黎巴嫩有一個家務助理打嬰兒的短片上載了,香港的媽媽群組都群起攻之要尋個真相,找出那個打嬰孩的毒婦。我現在才知道香港人對中東嬰兒,都那麼大愛無疆。愛不愛不是重點,重點是媒體變了,生活方式變了。我們很多人在網路活得像一個身份,在現實世界可以是另一種模樣。而這種表裏無一性,造就了無謂的紛擾。當人人都有機會是媒體,人人都有機會做trendsetter(潮流製造者)。
當然,有機會不代表可以做到。《號外》給我的,不是一種「那時候流行什麼」的能力,而是一種「如何令某種東西流行」的力量。《號外》的原型是什麼呢?大抵是在香港經濟發展的時候,一群中產覺得現在香港的本土口味不夠「有品味」,現存的雜誌也不能再給他們滿足。大概創作原點有點像現在的「翻唱歌手」或 YouTuber 一樣,是別人做的雜誌不夠好看,所以自己捋起衫袖做吧?而在前網路時期,雜誌有著「建構社群」的功能。中學會考的時候英文科的老師一定會教我們寫 Letter to the Editor。寫稱謂的時候一定要用上Dear Editor,Editor要有大楷的E。老師說Editor是一個人,是帶尊稱的。原因是,每一本雜誌,也是一個族群的延伸。
某次在香港的大學聽到,建立「個人新聞台 PCHome」的創辦人,現在在台灣寫《國宴與家宴》賣到世界滿堂紅的詹宏志先生曾說:「雜誌是一個族群」。就像新聞群組、聊天留言板沒有出現之前,雜誌就是有著共同趣味的人交換訊息的地方。亦舒的半自傳體式小說《女記者手記》中也有提及,有些讀者,以前會像現在的網路噴子hater一樣,看到不滿的文章,如她寫過一些對某位外國歌手的辛辣批評,都會收到如雪片撒落的投訴信。而Letter to the Editor就是讀者與編者交流的接點。你讀的如果是釣魚雜誌,在某地方,那季節釣著某一條魚,那條魚用那個魚鉤比較好?如果你讀的是摔角雜誌,那個地方什麼時候有大賽,大賽有什麼選手參與,參與過後又有什麼後著,之後的發展若何?這些都是以趣味分割的族群建構,也是市場分割的部份。常聽人說,香港的雜誌以前是Trendsetting的能手。以前讀《yes!》,你真的會相信某個歌手是理應被稱作「毒瘤明」的。而讀《號外》的人又在追求什麼呢?從很多個《號外》留下的身影看來,有一群追求著更好、更潮、更時尚的人,是《號外》的追隨者。錢瑪莉的人生除了穿Kenzo,他們代表著精英族群的生活。他們看不起中文大學的人,他們會看《明報月刊》,他們會認中關社,他們不知道生活的趣味,穿著打扮也無聊透頂。從錢瑪莉的眼中看來,時尚的女人需要晒很多的太陽,以黑珍珠皮膚代替我們現在深信不疑的白就是美。錢瑪莉更不會明白,為什麼平庸的人只希望自己在「德福花園」供完房子就當自己完成人生的使命(我相信現在很多八、九十後也在想如何供完他們的三百多萬房貸吧?)錢氏代表的,是一種香港欣欣向榮,大家開始有餘裕的生活態度。四十年前,我們應當這樣。三十年前,大抵是《號外》族群的性取向使然吧,他們的生活也有介紹當時仍未「非刑事化」的同志生活指南。在同志作家葉志偉的筆下,《號外》給了他和他的族群朋友的同性戀生活啟蒙。那時候的同志,往往扉徊在即若離之間,究竟自己是不是?這種對同性的性慾是對抑或錯?葉氏筆下的主角,就是在這種賀爾蒙和道德對錯之間,在《號外》中找到救贖,穿著那時候很流行的Dr. Martens 皮鞋,戴著過多的手繩,按圖索驥的在《號外》的同志生活指南中,尋找那個在主流媒體隱形的生活空間。再過一段時間,當《yes》介紹的衣褲鞋衫都在幾百元的價位,潮流雜誌開始滿地開花,《號外》還是那個「生活品味」的重鎮。那時候還是電台節目主持的黃偉文在中學時代,據說也會購讀《號外》。而他曾在《號外》封面那一季,做「猿人襲地球」那一期,曾提及那時候買《號外》,是需要在午飯時間買的。還會有意無意的跟同學說「這雜誌的字很難懂的,你不會讀」。也許,每間學校都有一種這樣的人。那時候我的學校需要在屋村,我的父母雖不算目不識丁但也只是一天到晚擔心錢不夠用那種人。對我出身的那種家庭,所謂品味是遙遠的。讀物也只可以是老師介紹的「讀好書」書單,才會有機會讓我借讀。對,只是借讀,而不是購閱(說過了,家貧是事實)。那時候那種文化窗口,跟今時今日不同。我要讀村上春樹,也得要等圖書館的老師買回來,然後才有機會放出來給我們讀。對愛情的想像,來來去去都是梁望峰或是張小嫻。這些都不會是母親理解的世界。母親最希望我讀的,只是教科書:「你考試又唔係叻過人讀咩閒書。」對,因為我在班上永遠只是考第二、三的名次。陳浚旌(中學時代永遠考第一那一個人)永遠都比我優秀,而母親也會說「為什麼我沒有辦法考第一」。但那時候,在母親不知道的世界和空間中,也有一兩個同學會讀《號外》和他們的周邊人士寫的東西,如那時候的903會談及英倫流行音樂的潮流,Sex Pistol 是什麼?我當然不會知道。我只會聽陳慧琳的《誰願放手精選十七首》和許美靜的《靜聽精彩十三首》去完成我需要做的十五年會考Past Paper。那時候,卻有一個叫鍾思漢的同學,知道Sex Pistol,會在Past Paper 中掏出林奕華的《太多男人太少時間》,那本講北海道強生故事的那本小說。至於鍾思漢和陳浚旌在做什麼,我已沒有聯絡也不會打探了。只是依稀記得,那時候的自己,看著一群有閒錢讀《號外》,有樣貌空間交女朋友的朋友的生活,覺得自己很渺小,很遙遠。
進了大學,好像都沒有那麼認真的想像生活品味是什麼。一九九七年的時候會考,一九九九年的時候進了大學。那時候我們好像要進入新時代。我曾經在一家網路電台工作的,叫Radiorepublic。那時候寬頻仍沒有那麼快,網路電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概,我們都好像要做一些節目出來,然後要大家去聽。但由於沒有廣告,所謂網路電台也不知道如何生存。我做了大概半年就走了。那時候要做很多東西,要做清談節目,要做音樂節目。生活是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態度可言?也像錢瑪莉的所言,我進的是中文大學,那兒的人相對比較簡單,比較直白,比較樸素。那是地理環境使然的:當你身在大學區,從宿舍走到超級市場都需要二十分鐘的腳程,要一排巧克力一個即食麵也需要努力,什麼中環,什麼同志,什麼生活品味,其實都會暫時放下。因為要完成課業生活,已不簡單。
再過一段時間,我去完日本唸書回來,遇上了好幾個奇怪的機會。如《號外》的前總編輯黃源順因為在《信報》讀過我的文章,就找我寫一月一次的人物專訪。那時候還有又一山人拍照,寫的人都是我選,而做的東西都很厲害。當時還沒有很多人在乎的何韻詩、陳淑莊、王貽興,我都好像有寫過。現在這些人,我是有手機,但也不再聯絡了。各種理由吧。是什麼都不再重要,也許我仍維持著某種在錢瑪莉身上感染的直白:看著曾經是朋友的人轉變,我會慢慢挪開身影。而為著寫稿子,我也需要下很多苦勁。其中一個啟蒙我的同代朋友,是大秀。你也許沒有很聽過他的名字,但他在《Milk》的文化欄目這些年,教了我很多事情:他說作家的態度就是吸收和輸出。要讀書才有東西可以寫。這跟也斯教學生的方法有類同的地方:也斯生前也教過學生,說「冇野寫唔好搞人,睇多D書」。直至今天,我也絕少在專欄中論另一個作家。像電影《小親親》中那個應可被現在的人稱作「文青女神」的吳秋月不一樣。寫專欄要讀書,是我一直相信的事。而大秀也教我讀很多台灣中生代的作家。他說黃國峻好看,黃春明的孩子那些傳奇事,都是他告訴我的。為什麼這些以前理應在《號外》中出現的人,卻到了《Milk》呢?黎堅惠在世之時,曾在書展跟梁文道、黃偉文搞講座,談的是「時尚書寫」。梁文道想切入的點子是,如果香港的作家要找下一個市場,《號外》式的、《Ameoba》的時尚書寫,會不會有一定的市場呢?可惜或可恨的是,那時候去書展趁的人,也許是粉絲,問黎堅惠或黃偉文的問題,大概都是問他們會不會有機會再做《Ameoba》之類啟蒙人心的刊物,我很記得黎氏說:「要搞都搞過了,以前搞的時候就被人家說我們搞小圈子。」的確,以前的《Ameoba》有著「年輕感覺《號外》」的氣味。找來當時得令,在903的舞台上撐一字馬的謝霆鋒做封面。找來 Dry(是雷頌德和馮德倫)起封面叫 Dry Wet Wet,淋濕了不苟言笑的馮德倫先生。那些傳奇,仍是歷歷在目的。只是,這十多年,誰在建構潮流呢?
也許,我玩面書這些年,都是在想像究竟什麼事情會令我生活好過一點。如果你認為《號外》曾做過trendsetter的角色,倒不如看看我這些年試過,有成功有失敗的 KOL 個案。如果你記憶比較好,「#如果你工作累鳥」這幾隻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網路上看奧運,集中看體育運動員胴體這「潮流」,是誰射入網路的呢?當時我在想,大家看奧運,為什麼要看誰贏?贏了又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很簡單,體育運動自從加入了商業贊助,那大家就直白一點說,其實運動員也只是在娛樂大家。為什麼歐鎧淳會比李慧詩更多媒體曝光機會?為什麼方力申司徒端祈可以成為藝員?那也不過是「你的樣子如何,你的身材如何,你的命運也必如何」。那網路的出現,只是把人的慾望更輕易的放大,更輕易的射到人類的體外。手機閱讀是私密的。以前看電視,你的家人必會跟你分享電視的內容。你聽收音機,如果被母親知道你偷聽《聖馬田寶貝紀念夜校》,她一定會罵你。但她自己背著丈夫聽顏聯武的《霎時衝動》,她就是對的。那時候唸男校的我有女同學打電話給我,電話由姐姐或父親聽,他們會叫我聽電話,老豆也會有意無意的說一句「阿仔呀,有個女仔搵你呀」,之後母親就會煞有介事的出來說「你求學時期不準談戀愛呀」。但現在你看看小孩的手機?誰知道他們的Tumblr在看什麼人性交的畫面?他們的Snapchat有幾個炮友群交的群組?總之他們看手機,父母很少機會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因此,你不難發現,在網路上,關於性、交往、感情、港女港男糾結的事情,是最多人看的。因為香港人都愛面子,沒傳奇,大氣候要清淡無味。在這個喜愛用性和「交往人數」論斷人是否一個好人的「民族」,網路上對性或 「#又有性暗示」的需求,是「#唔可以原諒」地被需要的。那從2012年起,你應該明白為什麼Tom Daley越來越多人報道,阮馬素無端平白無事會變成某個商場特意要邀請他來為那元旦倒數的嘉賓,而他所得到的名錶及保健食品的廣告合約,也許都是網民在「#如果你工作累鳥」這遊戲下所衍生的副產品。
一次的出現,是偶然。那如果再出現一次,又如何呢? C Allstar 由旺角街頭走到叱吒大頒獎台再成為紅館歌手,那可以是現實世界的實力。而我也不相信《摘星天梯》和我時任的上司們看完後對他們四人讚不絕口是其中一個令他們那年獎運亨通的原因。他們要有實力,才可以上到那個位置。那吳業坤呢?2016年我曾經被一個網民恐嚇要淋我鏹水,而那網民已在留言說過她想去買但找不到。警察們聲稱他們會查但直至執筆之時什麼都沒有,也有很多朋友好像很關心我的在Whatsapp Line 和面書Messager中問我需不需要介紹定整容醫生給我一次過把我的樣子弄好。而那時候,我最脆弱的時候,吳業坤就在他要出去做運動之前,特意送我一程。這一點,我永遠都記得。吳氏是不是唱得很好,不知道。見人見智。但至少他在台上,態度清晰地告訴大家他很想也很願意唱歌,聽他唱歌的時候不需要像聽很多流行歌手一樣要提心吊膽。在他年頭一次過得到我最喜愛男歌手、新人獎金獎和我最喜愛歌曲《原來他不夠愛我》的時候,我已知道那是我們在網路上延綿慎密的努力就得到好報。首先,不論你相信或不相信也好,903的頒獎禮,要投票就是來真的。從多個証人給我的証供,他們都說商台的「網路投票」是真的。如果有些歌手覺得他們的歌不能得獎,是因為大傳媒「唔支持、唔播」,我倒真的是不可以接受的。如有一年,有一首歌叫《撐起雨傘》,有一些歌手說大傳媒不播。不播的話,商台又為什麼會讓他變成可投票選取的一隻歌,最後還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一首跟佔領運動關係密切深刻的歌放到大台,變成那個頒獎禮「註腳」?自那次之後,我就知道如果網路是來真的,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大家記得「#食好西」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嗎?是有一次,吳業坤開工過後,說自己「工作累鳥,要食好西」。大概他是想打「好東西」,而我卻截了他Instagram的圖,說:「現在的小孩說話真直接」。當然,「#食好西」是一種性暗示。究竟他吃飯之後會去那兒,他也不知道。但結果這三個字,現在仍跟著他,和很多的「廣告文案」都有挪用。當時 100毛的編輯朋友,仍對娛樂圈的人共事有點興趣,就知道「#食好西」這三字「有得玩」,但電視台的大員做訪問談這些「無聊事」不會有成果,結果 100毛的朋友就用了 Whatsapp短訊訪問的形式再炒大了這件事一次。之後,大家就留意了我和坤氏之間的交流。很多人以為我們很好朋友。對不起,我真的不會說。究竟一個人要做過什麼才是朋友呢?我想,在現實世界調侃一下大家,是朋友會做的事。但由於我的一點狡猾,令我和坤氏的面書都在互利的狀況下得到更多人關注。他現在做廣告的機會都比我多,收的價碼也比我高。我是高興的。因為,至少他成功了,沒有忘記我。而我再一次證實「#食好西」三隻字的力量,和我加瓊姐這些在網路上被視為廢青廢人的人,在各式各樣的制肘和冷言冷語之中,改變現實世界。
還有很多很多的。如藥妝店的新品介紹,最近是不是多了?關於讓座和世代之間的爭拗是不是長看長有?關於香港遊客在外地的「品格」問題,為什麼好像大家都很在乎?另外,有很多人在我回來時都告訴我:不要只做日本的資訊,現在都是韓流了,為什麼要寫日本。那為什麼各大網媒都在做日本的資訊?《逃避可恥但有用》這支舞,為什麼好像很多人在看?星野源是誰?大抵是以前903《是日本人鄭家輝》講的Luna Sea那種級數的「流行資訊」吧?
所謂KOL Key opinion leader 是什麼,老實說,我不知道。至少我不覺得我可以脫衣服上載一兩張照片就會很多人讚好。我也不會叫人食屎,或叫自己食屎。更不會自稱XXKOL然後廠商給你難喝得要死的薰衣草茶還要讚好,明明自稱文青的人都要舉高雙手脫腋毛。
意見領袖要帶起潮流,首先要問幾件事:你可以令現實世界有改變嗎?改變了你又會高興嗎?而要令現實世界改變,我要又付出什麼代價?所講意見領袖,首先你要有意見。以前我聽903會聽 Fool’s Garden、會聽Suede,因為他們會說那個好聽那個不好聽。那時候903的音樂節目,會有音樂人,唱片公司,DJ的人討論會將流行曲像《城市論壇》一樣,把《一生最愛就是你》和《濃情化不開》拿上檯面討論,誰比較好聽。當然,觀點角度見人見智,但總有點爭執點:「那有一天不想你的chorus那個hookline 是『是你嗎?是愛嗎?是你出於真心日日夜夜彷彿漆黑中說話~』和『情越濃越會化不開』比較……」現在呢?人人都是評論人了。李蕙敏再出來新歌寫得若何?鄧小巧的《強弱》、《煩可寧》、《荒唐》一次比一次來得精彩,為什麼沒有人留意?盧巧音也回來過,《哲學家》夠厲害了吧?可是卻也沒有了《垃圾》那時候的驚為天人。你去Clockenflap了沒?我覺得Chemical Brothers 不會給 Sekai no owari 來得精彩……人人都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人人都好像想以「自己比別人知道得多」為榮。但問題是,知道又如何呢?
再者,以前的 Trendsetter 大抵比我們幸福。他們製造潮流的時候,不會被問及究竟你是黃絲抑或藍絲,你是撐警察還是屌警察的人。政治不動盪,才有閒心閒情。未來五年,我們會安定嗎?香港不安,世界也不特別寧,那要走到那兒去?
回看這些年,我好像被視為 KOL ,也有很多學生問我如何才可以做到 KOL。感覺就好像以前阿 Bu 看著電台的同事,只是回去做兩小時節目之後就可以去玩去滑水一樣愜意。對期望著 KOL 這份工作的人,大概只會覺得我可以坐在淺水灣畔的餐廳,喝著日本茨城縣運來的手工啤酒,邊寫稿子邊抽一抽水就可以有飯吃有日本可去,倒是一件樂事,right?可惜的是,當我嘗試把我的工作簡化傳達,我的學生都不相信。抽水不是很容易嗎?為什麼要想那麼多事情。
對,一次爆發,是意外。我是一次又一次的爆發,連續兩年被視為是「最有傳達力的香港面書專頁」,在我上面的是 100毛,在我下面的是富可敵國也可以殺我於無形的「蘋果日報面書專頁」。他們的資源,絕對是我的一百一千倍。我也只是量力而為的想像,究竟這個遊戲可以玩多久。畢竟我清楚知道,世道變,有些事情不變。酸人的事情不變(很多歌手本來以為自己很捍衛言論自由,到他們知道我在做黃昏節目,一個他們以為是很重要的言論自由橋頭堡的時候,已是我做了兩年的時候。他們如果真的很在乎一個電台的電台節目是不是言論自由的捍衛者,是不是應該在某些主持離開後,天天聽著那些節目然後告訴大家我是不是在維穩?他們沒有。因為他們只知道用新聞去為自己沾光的重要性),變的只是在媒體民主化(democraization of media)之後,逐臭愛醜的中國人基因性,在香港的網路會發揚光大,我們會見到更多不好看的女孩cosplay 露事業線,又或是有更多人在做自稱「社會實驗」的事情去證實香港人愛「睇人仆街」的根性去收割面書的那些engagement數字。KOL,說到底,只是虛渺的代詞。你看看你的面書,那個 KOL 真的對世道有很多意見?
有意見的人,如我,本早被視為瘋子,孤獨而卑微的一直在做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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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於 2016年 《號外》雜誌。大家都在聊報紙,雜誌,閱讀之時,我在podcast 及以前的專欄都說過一丁點這些事。希望大家讀到。
長文?正經的?沒有人看的。都是轉發一條新聞,寫三個字(好似「咁都得?!」),就會有好多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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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整場生存之戰,我想說的是……】
「政治工作是日常的實踐,也是一種自我實現。很多事情都是聚沙成搭,香港在威權之下,生存到『就已經是一件事』。過去幾年,我們面對瘋狂清算打壓,很多政治組織和人都沒有了,有些心灰意冷,有些自己 fade out,對我和眾志來說,很多事情是生存之戰,生存下來就已經當贏。當然對比韓國和台灣以前,香港的政治困境仍有一段距離,但如果我在這個身位都不去做,那好像又說不過去。」
「現在很多黃之鋒名義的東西,也是團隊作品。給外國的文稿,絕大部份是團隊合作成果。黃之鋒只是一個品牌,例如 G20 那時想登報,拿我個名去問,會快點有回覆。黃之鋒去到現在,有很多是機綠巧合。雖然我被捕時也被優待,不會被打,但我都叫推到整件公共事務有一點成果,都會有成功感。」
「政治活動對我來說,是自我實現。雖然政治過程會磨蝕一個人,但見到議程成真的話,還是會很開心。去年美國《香港民主與人權法》通過,就是象徵著西方國家以美國為首,開始有香港政策,也正慢慢改變他們的對中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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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本土派、中間派、港獨】
「其實每個時期都略有不同。2016 年大家勢成水火,三分天下。就算到了 2020 年,很多圈外人仍會抱著 2016 年或更早的印象。那時我們被判監,有個十幾萬人的遊行,有人跟我說,盧斯達又有去,黃台仰又有去……那時的想法是,即使你不支持港獨,但在中共眼中,你想實踐真民主就是港獨。大家處境已經沒有分別。」
「2017 年第一次坐監,當然好震撼。坐監果種磨練,難在要令自己適應監獄,但又不要習慣,也難在坐完監後,如何繼續在公共領域找自己定位。投入政治工作是一種與自己的對話,坐監就有大量時間跟自己對話。曾經有一次在二人倉,同倉的獄友,14、15 歲就開始『撈偏』,19 歲被人捉去坐六年,衰販毒。他跟我說自己連 A 至 Z 都串不出來。除了販毒,也做過收錢鎅區議員 Banner,他還說自己的接頭人是周永勤,聽完之後我『彷彿明白了甚麼』,這些都是我在日常生活完全不會接觸到的經驗。」
「當然泛民本土我們之外,還有曾俊華中間派那種討論,但到了去年 612 之後,香港有真普選,在中共眼中就是個不能想像的危機。如果今日的反對派,變成明日政府,可以任命保安局局長和警察,可以控制一支準軍事部隊,對中國來說真是不能想像。612 之後,香港已經被放在全球經濟政治衝突之中,在這種情況,『中間派』空間收窄到不能再窄。除非習近平不再做主席,或全球對港對中國改變,迫中共改變,香港中間派才有生存空間。」
「現在有人說黃絲特首、加埋商界,左右大團結,新香港就會誕生……如果民主派有 600 票選委票當然好,但在 2020 年很難預料 2021 年的事。有這種研判是基於中共會按《基本法》行事,但如果中共按本子辦事,過去四年就不會如此,我們就不會不斷 DQ (取消選舉資格) 不斷坐監。以前我們都沒想像過民主派會被拉。現在民主黨六個議員,四個被拉、3 個被起訴。」
「至於香港獨立與否,關鍵不是在於你講不講香港獨立,正如大家理解台灣是國家,蔡英文也不會突然開記者會說自己支持台獨。台灣又實在不是聯合國成員國。她要被承認,一定要過中國那關。看民進黨情況得到的啟發是,獨立與否不是說你表態與否。國際線以前只得李柱銘陳方安生參與,『一國兩制』其實是要帶上國際層面處理。當時眾志推(美國)《人權與民主法案》,沒甚麼人理會,作為政治人物,政治實踐重要過政治主張。談主張和分析,有很多評論人寫得好過你,我們想的是怎樣撐大香港的國際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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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勇武抗爭、以武制暴、You no gun 探望 Who had gun】
「7 月 1 號大家佔領立法會,翌日我做了超過 20 個訪問,一個接一個。有一半記者會問:is that going too far? (佔領立法會是否太過火?) 我那時在 Twitter 寫了一個辯護帖文,埋單 reach 到約 500 萬個用戶。你話叫我去打,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很在行。我也會去遊行集會,但功利地講,我去做訪問、做對外聯絡,會有用過我站在街上。我們時常說文攻武鬥,在『文』那方面如何做得更多,如何令前線手足的努力轉化為政治能量,便是政治人物要做的。如何用自己光環押下去,去解釋整件事?我們要為沒有發言權的人發言,抗爭者也不可以承認和自己說,我昨晚扔了汽油彈,我的理由正當……不會吧。」
「2016 年魚蛋革命那時,我們沒有出聲明和抗爭者割席,亦幸好沒有。當晚開槍那刻,我也在旺角。那時我在一個台灣媒體寫了一篇東西,大意是說,這件事不輪到我們支持或反對,而是要怎樣 frame 怎樣解釋這件事。現在有些 9upper (胡言亂語之人)會說,用武力就會搞到美國不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其實事情不由你控制,要發生就會發生,怎樣將事件轉化變成政治議程,才重要。」
「上一代或外媒經常有人問我,會不會勸抗爭者收斂。我反問,其實警察如此,我們不用武力,警察就會收斂?7 月 1 號之前,外國進步過香港;71 之後,香港進步過外國。所以經常要跟外國記者解釋香港在做甚麼。例如 71 那次佔領立法會的正當性。發揮到自己的崗位和身份,比評論或者意識形態最重要。」
「有時政圈說起黃之鋒,也是以 you no gun 代稱。當然現在香港也有槍了,而黃之鋒也探過因為持槍而被拘捕的抗爭者……當然那個探訪的場面難以形容,我說過 you no gun,現在他有了……不過當時我的意思只是說,雨傘規模不是大到能叫做革命,因為你比起 2019 年遍地開花,2014 就當然不是啦。自己不會做(武力抗爭),很難公開呼籲這件事。你不能將地下活動放在地上公開講。以前大家就喜歡講,作為政治人物,怎樣支持都好,都不能拍條片教人如何整汽油彈。當然我認同武力是民主轉型過程必然有的,例如閃靈(樂隊)也會講刺殺蔣經國。我都是那句,武力抗爭出現之後,不論到我們支持反對,要發生的就會發生,從政者的任務,是將它轉化為有利整體形勢的政治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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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棄港保台論、大中華膠、海外遊說】
「我們在本地會討論去不去 64 集會,但香港人去到外國,還是會說 64 事件。對國際來說,要評論中國,就一定要經香港。香港有獨特地緣政治角色,依然是亞洲少數城市能夠直線接觸西方國際社會,其他國家是不會搞登報登到全球幾十份報紙,搞到 Twitter 也成為一條戰線。雖然香港是華人社會,我英文也沒有多好,但普遍來說我們英文能力屬於亞洲頭幾名。」
「我去國外都是主要說香港,但外國人總會問我們中國問題。例如 7 月之後我和梁繼平去《紐約時報》,他們會問你有沒有跟中國大陸社運人士聯結——外國人依然會這樣看我們。國際社會關心香港,so called 高等白人都仍然會希望香港促成中國民主化,但我們是寄望中國不會改變香港。香港人當然是以香港出發,但環球社會永遠想了解中國,香港就永遠是一個議題。以前中國有政治犯,外國仍有這個框架。這是一個很工具性、很策略的問題,是一個你怎樣跟不同的人 connect 的語言問題……回到棄港保台,我研判是國際社會永遠會都在意香港,因為他們在意中國。」
「我在國際上仍有光環,所以要保持清醒,但光環在頭上不燒也是沒用。當中自然都有很多落差。例如上年 9 月,兩日前先食完催淚彈,之後就要訪問外國。那次法庭保釋條件寫錯了,又入去坐了一日,然後就改保釋條件,之後馬上趕去坐飛機。到見到德國人,同我在臭格,只是相隔不夠 24 小時。香港滿天炮火,我就在外國酒會,要穿西裝,想著要跟記者說甚麼、裡面要推甚麼 agenda,是很大反差。」
「例如上年我去台灣,也要教育記者……其實哪個地方國家的記者都要。台灣記者那時問我會不會約蔡英文……其實我不會,我想約也不會約到。傳媒形象有落差,也不能說不好,因為說到底也不是假。例如我們去甚麼國家,駐當地中國大使館都會找人狂鬧我們,就慢慢成了一個 issue。(中國人也有份建構你們的形象,或政治能量) ,是吧,也是一種借力打力,而且哪個國家都會有政客想定位自己的反中形象,就會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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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 #國際攬炒 如何結合選舉戰線】
「最重要是 35+ 如何將香港局勢,跟國際棋盤扣連。6 月那時可以推翻《逃犯條例》,相當因素是因為有中美貿易戰,國際對中國壓力前所未有。對北京來說,難道做多樣嘢俾人鬧好爽?外媒形容上年暑期,是『習近平上任以來最大失敗』,雖然我們聽來好中二病,本地也不是這樣看,但外國就是這樣看。在疫情下,美國不會在短期內就說可以制裁鄧柄強。這不是我們寄個名單就可以做到。」
「我們面對最差的情況,是整個立法會取消,搬去深圳開臨時立法會 2.0,到時震撼程度一定勁過《逃犯條例》。國際攬炒就是嘗試將這件事與獨立關稅區掛勾,嘗試威脅北京。」這個有點像陳浩天他們曾經提出要求美國取消《香港關係法》,當然會有人問,如果真是取消,那香港不是也損失慘重?獨立關稅區地位沒有了,打到北京,確實也打到我們,也是七傷拳。當然我們如果說,沒有五大訴求,就要求美國取消香港獨立關稅區地位,中間是沒有邏輯,也是九唔搭八,怎樣操作到,選舉戰線可以帶來國際壓力,是重要的。」
「雖然很難三言兩語說,但各國開始有對港政策。我們可以利用一些重大國際事件,將香港置於 global spotlight 之下,令香港成為國際政經局勢一個關鍵因素。當年外媒報雨傘,多過太陽花,因為他們認為香港是直接挑戰北京。以前香港不是一件事,美國也曾經很冷淡,但香港現在由不是一件事,變成了一件事。」
「外界各種資訊落差是一定存在的,在我身上、在運動身上、在香港身上也是;但如果世界是這樣,我們避也沒用。如果落差可以有利運動,那也不錯,令香港不再是以前永遠只是東方之珠這個印象,令香港不再是只有李小龍和成龍,我們要令香港成為一件事,所以要給外面提供準確的 narrative(敘述角度)。」
「那麼認為議會(如果有)組成應該如何?他們(想選的人)要交代上年 6 月以來,做了甚麼。做甚麼,重要過說甚麼。光復香港後的想像,其實不難說。很多東西都可以吹到天花龍鳳,例如香港史、海水化淡……當大家淪為被專制統治,講執政意志、政綱……其實九唔搭八,我們不是民主國家。因為港獨自決 DQ 紅線,言論上候選人也很難說太多。總不能又鬥我最本土派、鬥我的政綱最好,如何超越 2016 年的政治語言,是我們大家都要努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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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競選的政見不是這樣的》 作者 :呂秋遠 (律師)
《前言》當用大提琴詮釋鄧雨賢大師作品 「碎心花」,我們聽過范宗沛的演奏!
現在再欣賞大小提琴所詮釋另一版本。
在充斥資本主義社會形態裡, 有多少勞工選民猶如「碎心花」呢?
按照政府的說法,上次的「一例一休」有些矯枉過正,對於資方過於不利,所以這次的修法,只是把原本應該有的修法調整回來而已。如果是這樣,那麼政府公開說明上次修法確實過於偏向勞方,然後澄清勞工不是心頭最軟的那一塊,而是勞工老闆都是心頭最軟的那兩塊,手心手背也都是肉,並且對於這兩次的倉促修法道歉,這樣才會有討論的起點。
否則,到底要如何解釋,修法間隔這麼近的修正案,究竟意義何在?當時是誰做的決策、又是誰提案、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導致在實施還沒一年的時候,就要起心動念修改勞基法?一部規範勞工最低權益保障的法律,可以隨便修改嗎?可以先實驗看看嗎?
這次修法,據說最好的部分就是「彈性」。以後可以彈性加班、彈性特休、彈性工時、彈性休息等等,這樣的彈性,對於勞方與資方都可以雙贏。勞方贏在可以加班賺錢、資方也贏在可以加班賺錢。勞方加班賺錢,這我們都可以理解,那麼資方加班,為什麼可以賺錢?孩子,勞工加班,資方不賺錢,難道資方是吃素的嗎?如果勞工不能為資方帶來更多的利潤,為什麼要同意勞工加班?設立勞基法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為了讓勞方可以賺更多薪水?不是的,是為了保障勞工最低工作條件,所有的一切法令規定,都是為了要讓勞工可以在安全的工作下領取合理的報酬而已。
重點是,為什麼台灣人的思維,就是要把所有的資源「彈性的」壓榨殆盡,把人當商品,做最有效的利用?我們設置法律,為了要給予所有人最大的加班彈性,讓資源使用最大化,容不得半點浪費,這又是什麼樣的想法?如果老闆因為旺季要加班,不是應該聘用更多的人,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而不是壓縮其他勞工的休息時間嗎?是的,勞工想要多賺點錢,因為加班可以賺得比較多。加班當然就可以賺得比較多,但是這是用什麼換來的?
用勞工與家人的休息時間、用逐漸增加的職業傷害、用孩子看不到爸爸的親子團聚、用完全不夠的睡眠,換來了不一定領得到的加班費。而如果勞工想做就給他做,那麼我們就應該容許大量聘請奴工,回到資方美好的林肯時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賺錢?不是還有人說,過勞死就是勞工本來就有病?
民進黨競選的政見不是這樣的,同志婚姻平權在一年多以後就要實施,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立法的動靜,勞基法卻已經即將修改第二次。勞基法攸關全體民眾權益,但是婚姻制度難道不是?選民支持民進黨,不是為了這樣的「顧大局」,而是為了實現政黨對於選民許下的承諾,一路走來,勞工支持民進黨的人不在少數,完全執政以後,要考慮資方感受,那麼這些選票是不是其實可以丟到濁水溪?陪著我的時候想著他,聽不見勞工的心在喧嘩,明明都知道,卻裝作沒想法,是善解人意還是傻瓜?
最後,請別說藍綠一樣爛,這是有程度與本質上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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