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街市裝修後重開,人頭湧湧好不熱鬧。
第一代的中環街市,最早建於1842年。旁邊的砵典乍街紀念第一位香港總督——砵甸乍爵士。這個教科書上讀到的名字,今天還變成了酒店的名字(石板街酒店英文名就是Pottinger Hotel)。
19世紀英國所向披靡,鴉片戰爭與南京條約象徵清朝敲起喪鐘。當耆英與砵甸乍於1843年6月26日在香港就《南京條約》換約,砵甸乍遂正式成為香港首任總督。
鴉片戰爭爆發後不久,日本也遇上跟清朝一樣的麻煩。1853年,美國艦隊司令Perry率領四首軍艦駛入江戶灣(東京灣),在日本引起的騷動不亞於13年前英國軍艦到達大沽口。
當時手日本民間流傳這首歌謠:
「泰平の眠りを覚ます上喜撰、たった四杯で夜も眠れず」
歌謠中的「上喜撰」,本來是一種京都宇治出產高級綠茶的名稱。由於跟「蒸氣船」的讀音「じょうきせん」一模一樣,用諧音諷刺幕府必須面對現實,不能再裝睡。
歌謠表面說喝四杯「上喜撰」會徹夜難眠,實際上是諷刺四條蒸氣船的到來,從此將令德川幕府不得繼續安眠。
德川幕府面對Perry送來的國書,神態猶如清道光帝手持巴麥尊致中國宰相書。第二年,德川幕府在武力的威逼下終於接受美方條件,簽訂條約被迫開國。
缺口打開後,禍患洶湧而至。至1858年,日本與多國簽定不平等條約。西方國家由此獲得領事裁判權、片面最惠國待遇、協定關稅、設定租界等不平等權益,除了割地賠款,日本跟中國「享受」同等待遇。
一個民族在歷史或者會經歷多次失敗。失敗並不可怕,日本的失敗雖然帶來各種災難,但以時間為主軸的歷史,給世界上任何民族東山再起的機會。
日本證明避免交戰減少損失,也是明智選擇。即使定立不平等條約,也不變得一直沉淪下去。
假如清朝迎戰必敗,盡早與英國締結相對有利的和約是否方為上策?
如果根據這一判斷,清朝早就不應抵抗,英國軍艦開到中國海馬上就應該投降。再根據這一個邏輯,戰場上曾經英勇抵抗的將領的血都是白流。
失敗的民族仍有機會再度輝煌,關鍵在於戰後的奮發。
歷史系舊同學指出,北京大學歷史系的茅海建教授《天朝的崩潰》是當年中文大學歷史系劉義章教授力推的好書,是研究近代中外關係的必備讀物。好多讀歷史的同學、研習近代中國歷史的網友都讀過了。
雖然這是他80年代的論文結集,並早於1995年成書,並不影響40年後的今天重新閱讀的價值。
以前讀高中,「政治腐敗」四個字概括了清朝當時的環境。到底道光皇帝、林則徐、琦善、奕山、耆英對世界認知如何?他們當時立場如何?他們的醒覺與反應,是否能跟上時局變化?關於這些深入的內容,這些年來,我都沒有仔細思考過。
冷兵器對熱兵器,不是士氣問題,不是軍心問題。落伍守舊又迷信無知的民族,在文明利器的摧殘下,根本不可能翻身。每一場戰役的仔細描寫,看到的是驚心動魄血流成河、一次又一次注定速亡。
大量資料佐證目不暇給,好睇過偵探小說。
我自己做功課,節錄了幾千字茅海建式歷史觀。謹摘錄其中一段關於「條約平等」之語,分享各位:
//若從具體條款來看,南京條約之所以不平等,主要是三項內容:割地、賠款、赦免漢奸。其中釋放英國囚犯合乎當時和現在的國際慣例,至於平等國交,其實是不平等條約中的平等條款。
另外還有三項規定:五口通商、廢除行商、新定稅制,這些關於經濟貿易條款也比較難界定平等或不平等。從社會經濟發展歷史角度來看,一口通商,行商制度束縛中國貿易發展,不理中國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轉向市場交換的工商經濟;廣州的關稅由官吏和行商操縱,使每一次關稅都成為討價還價灰色交易,外商受害國家無利,這些還要保留?
理論上來說最佳方案是清朝政府自身改革,作好內部準備主動開放,並在具體做法與國際接軌。但在歷史現實中,這種可能性等於零。
後來歷史證明,西方衝擊了中國舊有模式,民眾的物產和生活為之大受損害,當中有出現前所未有的種種社會經濟現象。表面上作為英國戰爭目的,卻反映了把中國納入世界貿易體系的企圖,令中國在毫無準備和放被情況下開放。這對中國有不利一面,但在客觀上為中國提供擺脫循環新途徑。從短期上觀察,負面作用大於正面效應,以從長期來看,負面再用不斷退隱,正面效應逐漸生長。
到了20世紀,正面效應遠遠超過負面作用。如果中國開放不是上世紀中葉而是更晚,中國現狀又會怎樣?//
圖:Pottinger hotel,又一間吃環境的餐廳,曾跟歷史系學妹去過打卡。望出去就是石板街,砵典乍街。
這個砵甸乍爵士手段高明,成功履行英國政府的吩咐。比起之前的Elliot要有能多了。至於有幾高明,書本都好詳細。
餘下那些耳熟能詳的清朝大臣名字也不是曇花一現,他們在鴉片戰爭往後的人生至死,都可在《天朝的崩潰》中找到答案。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萬的網紅曾鈺成,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上次講成語「陟罰臧否」,大家應記得「陟」是指升職的意思,而「黜陟」一詞的「黜」則相反,解作降職或罷免;賞罰黜陟,即指官吏的賞賜、懲罰和官職升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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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上的猛獸的利牙︱長知史
所謂「官衙」,亦即古代官員辦公場所,但更為人熟知的其實是「衙門」一詞。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衙門」一詞是由「牙門」這個詞語演變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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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期間已經出現就已經出現「牙門」一詞,按《北史·宋世良傳》:「郡無一囚,每日牙門虛設,無復訴訟者」
但是為什麼叫「牙門」?卻有著很多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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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說法是,在古代的時候,衙門的別稱是「六扇門」。古代官署的大門有六扇,這六扇門上有猛獸的利牙的圖案,猛獸的利牙在古代是常用來像徵武力的,因此,官署的這六扇門最初被稱為「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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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說法是,牙門是古代的軍事用語,指的是軍旅的營門。鄭氏註解《周禮》一書時,在「司常」後面註釋說,在古代巡狩兵車聚集的地方,都建有兵營,這個地方的旗幟的兩邊畫有像牙狀的圖案,因此這種旗幟被稱為「牙旗」。尤其是在漢朝末年的時候,戰事頻繁,打天下和守江山完全憑藉的是武力,因此就特別器重軍事將領。那些軍事將領往往將猛獸的爪、牙置於辦公處,以顯示自己的榮耀和威武。後來為了省事,就在軍營門外以木頭刻畫成大型的獸牙作裝飾,營中還出現了旗杆頂端飾有獸牙、邊緣剪裁成齒形的牙旗。於是,營門也被形象地稱作「牙門」。《後漢書‧袁紹傳》中說:「拔其牙門。牙門之名始此。」後來,官署的六扇大門上也有猛獸利牙的圖案,官署也被稱為「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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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說法是,軍中將士聽令和官署中的官吏聽令是一樣的,因此,就把軍隊的牙門拿來用在了官署中。唐朝封演在《封氏聞見記》中寫道:「軍中聽令,必至牙門之下,與府廷無異。近俗尚武,故稱公府為『公牙』,府門為『牙門』。然則初第稱之於軍旅,後漸移於朝署耳。然移於朝署亦第作牙,而無所謂衙者。」意思是說,軍中將士聽令的時候,必須到牙門之下,這與官府的官吏聽令是一樣的,因此把公府稱為「公牙」,把府門稱為「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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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衙門」一詞的「衙」字源流久遠,在《春秋》一書中有「彭衙」,《楚辭》中有「飛廉之衙衙」。《說文》和《集韻》中都把「衙」字讀作「語」。鄭康成注《儀禮》「綏澤」一詞時說:「取其香且衙濕」,其中也有「衙」字。北宋時期,「衙」字的讀音讀作「迓」。北宋賈昌朝在《群經音辨》中說:「『衙』音『迓』。於是始有『迓』音,然猶未作平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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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中說:「侯景將帥謀臣朝,必集行列門外,以次引進,謂之衙門。」由此可知,六朝時就已將「牙門」演變為「衙門」了。因此,李濟翁在《資暇錄》寫道:「武職押衙,本押牙旗者。」也就是說,武職的官員鎮守衙門,原本是在看守官署裡的牙旗。《資治通鑑》一書採納了《資暇錄》的說法,以唐朝官制的「正衙奏事」改為「正牙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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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以後,「衙門」一詞廣為流行開來。在《舊唐書》中,凡是正衙和衙門,俱寫作「衙」字,《新唐書》中,則把衙門都寫為「牙門」,是在追本求源。然而,牙、衙兩個字在衙門和牙門的運用中相混固已久矣。唐朝時,皇帝頒布聖旨的宣政殿,稱為「正衙」,皇帝居住的紫宸殿,稱為「內衙」。唐朝封演在《封氏聞見錄》中寫道:「困以公門外刻木為牙,立於門外,故稱『牙門』,後『牙』訛為『衙』也。」到了北宋以後,「牙門」一詞似乎銷聲匿跡了,人們幾乎只知道「衙門」而不知有「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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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蕭若元生與我的公開討論 ,使我不得不正視這個本以為識之以久的問題,故今重翻古籍,撰文如下:
趙善軒 漢制官二千石讀音考
趙案: 漢代的石有兩種不同意義,一是重量單位,重量時讀石,容量時讀儋。(見馬彪: 量詞“石”究竟讀 SHI 還是讀 DAN )
現在,我們且看看漢代重量和容量單位的內涵:
漢書 律曆志第一上 (P.969) [底本:王先謙漢書補注本]
權者(重量),銖、兩、斤、鈞、石也……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
漢書 律曆志第一上 (P.967) [底本:王先謙漢書補注本]
量者,龠、合、升、斗、斛也……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
那麼二千石到底是重量還是容量單位?
後漢書 本紀第一下 (P.77) [底本:宋紹興本]
詔有司增百官奉。 [一]續漢志曰:「大將軍、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 ,秩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 斛 ,二千石月百二十 斛 ……。凡諸受奉,錢穀各半。」
後漢書 卷三 肅宗孝章帝 劉炟 紀第三 建初元年(P.132) [底本:宋紹興本]
長吏親躬,無使貧弱遺脫,小吏豪右得容姦妄。 [三]前書曰,百石已下有斗食佐史之秩,言小吏也。
趙案: 上文可見二千石官的實際折算是用斛計算,故肯定為容量單位,又:
《居延漢簡》148•15簡:“凡出谷小石十五石為大石九石。”
《居延漢簡》148•41簡:“入糜小石十二石為大石七石二斗。”
從出土漢簡及上引史書所見,官祿中的石與斗並用,而斗又是容量無異,故可證明官祿的石是容量的石,而非重量的石。
趙案: 許多學者誤以為二千石為重量,故讀石,是與歷史上的實際情況不符。然史書上又有無儋石之儲的成語:
史記 卷一百二十九 貨殖列傳第六十九(P.3253) [底本:金陵書局本]
通邑大都,酤一歲千 釀,醯醬千瓨,漿千甔, [三]【集解】徐廣曰:「大罌缶。」 【索隱】醬千檐。下都甘反。漢書作「儋」。孟康曰「儋,石甖」。石甖受一石,故云儋石。
三國志/魏書二十五 辛毗楊阜高堂隆傳第二十五 (P.708)[底本:宋紹興本]
況今天下彫弊,民無儋石之儲……
趙案: 此時儋石並用,顯然這個石是指重量,故音為碩,因不同場合發音不同,故不能用儋石否定二千石為儋的客量單位。
明其乎,二千石既為容量單位,漢代人為避免讀二千石令人誤會為重量,故不讀石的正音,乃以儋音代之,史學家重視歷史事實,故每讀史書多呼為二千石(儋)而非二千石(碩)。
至於唐宋語音受佛教西來,語音巨變,與上古自有不同,欲以中古音正上古音在方法學上甚為不妥。明清漢學復興,治史者又開始正視古音,(此與國語與廣府語無關),儋便被視之為俗音,即日常生活的讀音,而碩則為正音,即本來的讀音可是不為古時人接受的讀音,當然讀碩並沒有錯,只是漢代古人多數不讀而已。
(蕭若元先生: 我又要講讀音問題,去到明末清初,所有人都是認為雅音為「石」,而俗音為「擔」。其實¬那是兩個不同意義,不同意義的時候便不同的讀音。官祿是用重量單位,所以我認為應該讀¬「石」。-見讀「石」還是讀「擔」?〈最新蕭析〉2015-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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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講成語「陟罰臧否」,大家應記得「陟」是指升職的意思,而「黜陟」一詞的「黜」則相反,解作降職或罷免;賞罰黜陟,即指官吏的賞賜、懲罰和官職升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