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中國絕色美人,入獄6年,出獄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寫下了轟動世界的一本書!
1971年中國上海提籃橋監獄一批女囚從大門走出,她們神情麻木,臉色憔悴,身上的衣服懶懶地搭著,可在這群人中,有一個人卻很不一樣,她的衣服樸素卻很乾淨,雙眼明亮,腳步不急不緩,優雅的姿態仿佛剛剛赴宴歸來!
她一生的所言所行,至今想來都讓人震撼不已!
她,就是鄭念!
她家世顯赫從小就被嬌生慣養,而她命運多舛,中年喪夫,晚年喪女,更經歷了長達6年的監獄生活,可她非但沒有被成功「改造」,更沒有改掉一身的「小資毛病」,出獄後,這個女人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寫下了轟動世界的一本書!
1915年她出生在北京,原名姚念媛
祖父姚晉圻,是清末民初大儒,逝世後,總統黎元洪以其「學術精通,道德純備」明令國史館爲之立傳,父親姚秋武官至將軍!
她有著優渥的家境,生活富足,國內外都有存款,平日裏傭人伺候,她曾寫道:「我獨自一人待在書房裏,因著那懨懨的暑氣,包括在乳白色乾隆古瓶裏的朵朵康乃馨,都垂頭喪氣,沿牆一排書架,滿滿是中外經典名著」!
她有著出衆的外貌,在天津南開讀中學時,她曾四次登上過《北洋畫報》封面,而當年名聲大噪的趙一荻(趙四小姐)也才只登上過一次《北洋畫報》她的身邊,宦子弟追求無數,成爲遠近聞名的「風雲人物」!
她還受過最好的教育,曾在當時中國最優秀的大學之一燕京大學就讀,後赴倫敦經濟學院留學,並取得碩士學位。
在倫敦留學期間,她和中國學生鄭康琪互生情愫,結婚後,鄭康琪擔任國民政府駐澳大利亞外交官,於是她陪著丈夫到雪梨長居,此間誕下一女梅平,最心愛的人相伴左右,生活富足而安逸,這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她本可以繼續這樣幸福下去,卻偏偏和丈夫異口同聲選擇了回國,1949年,新中國剛成立,她和丈夫毅然回到當時的上海,夫妻倆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回國,希望爲新的中國做貢獻,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正是這個愛國決定,會讓自己及家人受盡非人的折磨!
42歲,丈夫因病去世,中年喪夫,她非但沒有消沈,反而挑起整個家庭的重擔,一邊工作,一邊撫養幼小的女兒,爲了紀念丈夫,她還將自己的名字改爲鄭念;即思念之意。
精通英語的她,被聘爲亞細亞石油公司總經理顧問,她每天周旋于公司、政府之間,努力工作,以維持生活的原有品質,她住的仍是花園洋房,傭人數名,家裏陳設明清古董。當時偌大的上海灘,保持這種生活水准的不過十來戶,一位英國朋友曾稱她家是這個色彩貧乏的城市中,一方充滿幽雅高尚情趣的綠洲,她自己也說:我的居所雖稱不上華廈美屋,但就以西方的標准來說,也可屬於趣味高雅的了,爲了營造一個溫馨舒適的家,鄭念費盡苦心,即使只身一人,也勇於承擔家庭的重擔!
失去心愛的丈夫後,更大的不幸接踵而至,亂世的洪流,將她卷入萬丈深淵!
文革初期,紅衛兵時時上門審訊,她預感風暴將近,情況眼看著一直艱難下去,她首先想到的卻不是自己,而是傭人們,爲了替我的傭人著想,在紅衛兵對我家宅查封之前,我已決定把那六千從銀行支出的錢,分給了他們,她斷然拒絕了傭人們與她共患難的要求,毅然決定獨自承受命運的暴風雨。
心中有仁,眼裏有愛,不因富貴而喪失同情心!
不久後,這場她預料中的風暴果然來了,家世顯赫,留學背景,還供職外商公司,無論從哪方面,她都注定無法在這場浩劫中幸免!
一個早晨,她正坐在家中,三四十個陌生人破門而入,亂砸一通,面對這些來勢洶洶的陌生人,她鎮定自若,甚至還冒著被毆打的危險,用「可以去香港拍賣爲國家賺外匯」的理由,保存下了明代的德化窯名家雕刻觀音像,大青花瓷盆等數十件珍品,善良的她,還幫助一名,偷拿她戒指和手鐲的女紅衛兵打掩護,讓小姑娘有機會把偷拿的東西,「不著痕迹」地還回去,免於被同伴批鬥的命運!
紅衛兵還要拉走她的冰箱,她卻悠然地吩咐廚師爲她准備早餐,然後坐在廚房的桌子邊,吃著配牛油和果醬的吐司,淡定的喝著咖啡,甚至還告訴紅衛兵小姑娘,咖啡是什麽。精心呵護的家就這樣空了,女兒驚慌失措,她卻鎮靜地說:「凡事總要往前看,不要往後看,想想那些古董,在屬於我們以前,不知被多少人擁有過,經歷過多少戰爭和天災人禍,我們之所以能得到它,是因爲有人失去了它,當它們爲我所擁有時,我可以玩,賞它們,現在,我失卻了它們,就讓別人去玩賞它們吧!人生本就是過渡,財産並不是最重要的」。
面對飛來橫禍,卻從容不迫,名利財富,視作過眼煙雲!
後來,女兒被關進牛棚,鄭念則被指控爲英國間諜,關進了上海第一看守所,開始了長達6年半的牢獄生涯!
在那個理性與法制,全數崩潰瓦解的時代,一切都變得荒謬,毫無道理可言,爲求自保,身邊最親的人都可以誣陷,所有人都變得不再是自己,而她,一直在做自己!
她的牢房爬滿蜘蛛網,牆壁因年久失修而泛黃佈滿裂縫,床是粗陋的窄木板,她說:我有生以來,從未接觸過也沒想像過,世上竟會有這麽一個簡陋又肮髒的地方!
生活環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人的情緒是很容易崩潰的,她卻在有限的條件內,盡可能地保持著體面乾淨,她聰明地用毛主席語錄中「以講衛生爲光榮,不講衛生爲可恥。」向難纏的看守借來掃把和清水,將整個牢房來了個「大掃除」用飯粒當漿糊,把手紙貼在沿床的牆面上,防止睡覺時灰塵掉落,用針線將兩塊毛巾縫起來,給水泥馬桶做了個墊子,甚至裁了一塊手帕做成遮眼罩助眠!
哪怕風雨摧殘,也有自己的精緻和講究,不因絕境而自暴自棄!
無論面對多少次審訊,她都始終堅持自己是無罪的,高壓之下,連她的親弟弟,也因無法承受精神折磨,交出所謂「證據」,而「背叛」了她,可她仍舊毫不動搖,在交代材料底部,落款是「犯罪分子」而她每次都不厭其煩地在「犯罪分子」前面加上「沒有犯過任何罪的」這幾個字!
她也有過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這時她就主動挑釁看守員,結果無疑都是一陣拳打腳踢,可她卻覺得很高興,看守都罵她是「瘋婆子」,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激起自己的求生意念,因爲「抗爭」,也是一種積極的舉動,比忍耐、壓抑,都容易振奮人的精神。
在理性和邏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世界裏,她要如何爲自己爭辯呢?
細細思索過後,她決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開始刻苦學習《毛選》一邊鍛煉活躍腦力,一邊從中獲取辯論的依據,結果,她對於毛選的熟悉程度,口才與智力,均無人能與她抗衡,她也打撈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唐詩,背誦並欣賞那些天才之作,沈浸在不朽詩句和美妙意境之中,在身體狀況已經差到不行,難以支撐站立之時,她擔心自己因爲神志不清,而讓造反派有機可乘,甚至還自己編了一個運動操,精神與肉體,一個都不能垮。
每個人都害怕,一場突如其來的永夜,只有少數人會爲這場漫長的寒夜,儲備足夠的精神食糧,直到獲得救贖,而她就是那極少數的人之一!
因她始終不肯「認罪」,她的身體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特製的手銬深深嵌入他的肉中,將她手勒得血肉模糊,有位送飯的女好心勸她高聲大哭,以便讓看守注意到她雙手要殘廢了,而她想的卻是,怎麽能因此就大放悲聲求饒呢?這實在太幼稚,且不文明!
因手被反铐,她無法正常飲食,每一次如廁都異常困難!拉褲子側面拉鏈時,手腕都會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本可隨意些,直接不拉拉鏈,可她甯願使傷口加深,也不肯失去體面,她說:我覺得這樣,太落魄太失體面了,對我的抗爭精神不利!
她不僅堅持自證清白,也不誣陷他人,甚至膽敢爲劉少奇辯護,她說:「在我看來,文革僅僅是一場爲自己澄清名譽的鬥爭,我不但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像花崗岩一樣堅強!」
她以纖弱之身,獨自抵禦了,世間的酷烈、人生的無常,用近乎決絕的毅力相信,終會有人會看到真相,還她清白!
因爲衣服爛到不能再爛,她便托看守給她拿衣服,看守拿了一件她女兒的棉襖給她,一看到那棉襖,她就一時懵了,這是文革那年她爲女兒做的,然而現在她已入獄6年,爲何女兒的衣服還是新的,是不是這孩子已經出事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問管理人員,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實話,她在對女兒無盡的思念和猜測中,忍受著巨大的壓力,不斷在心裏,給自己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發誓一定要活著出去,爲了自己心愛的女兒。
漫長的六年半,在無人交流的孤寂中,在對女兒的極度思念中,在病痛的數次侵襲中,逐漸接近尾聲!
1973年,鄭念提前釋放出獄,可她竟然拒絕釋放,強硬要求宣布:她根本就是無罪,並且要求在報紙上公開賠禮道歉!
最終她平反出獄了沒有「揭發」任何人,更沒有承認任何莫須有的罪名。
在真個血腥濃重的文革中,她的手上沒有任何血痕,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尊嚴與良心!
出獄後的鄭念,已經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可依然被衆人監視,她不信她女兒是自殺,秘密調查她的的死因,經過重重困難,她最終查到了真相,原來女兒是被人活活打死,然後扔下樓,讓人以爲是自殺的。後來她爲女兒洗冤,親手將凶手送進了監獄,15年後,凶手刑滿釋放,依舊兒孫滿堂,而她卻淒清孤寂,無人相伴!
女兒去世的噩夢,不斷折磨著她的精神,她再也無法忍受,決定離開,決定再也不再重返傷透她心的故國。
出國前,她向國家,捐贈了家中僅剩的文物,不帶走一絲一毫,文明在野蠻的暴力下流失,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
65歲高齡的鄭念,踏上客輪,漂洋過海,只身前往美國,在甲板上,一向堅強她,忍不住淚流滿面,離開生養她的故土,她說;「我的心碎了,完全碎了,只有蒼天知道,我曾千百倍地努力,要忠貞於我的祖國,可最終還是完全失敗了,但我是無愧的,這真是萬念俱灰的最後一刻」,如她所說:「罪不在她」!
到達美國後,她以極強的適應能力
克服了新的生活方式和環境,每天清晨起床,都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新的一天,一個人購物、做菜、駕車、看病!
她年紀大了,身體常伴隨病痛,可依然鬥志昂揚,生活只要還在繼續,她依然要活得漂亮,驕傲地活給自己的命運看!
每個寂靜的夜裏,那些關於丈夫和女兒的回憶,都刺得她生疼,在如此巨大而漫長的煎熬裏,72歲高齡的她完成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本書《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上海生死劫》,那年,是1987年!
這本自傳體回憶錄也成了八十年代
中國「傷痕文學」的代表作一經推出,就風靡歐美,並被翻譯成多國語言,而轟動整個西方世界,有人說:這本書教育了西方讀者整整三代加拿大歌手Corey Hart專門寫了一首鋼琴曲《Ballade for Nien Cheng》向她致敬,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庫切,都忍不住在《紐約時報》上寫書評,在人的水平上,她的回憶錄最偉大的可貴之處,在於她對自己,抵抗心理和身體的壓力的記錄!
80歲時,她還精神抖擻地穿梭於各大高校做演講,和學生們一起談論東西方歷史,鼓勵海外遊子努力學習,雖然離開祖國,但她卻從未忘記祖國,將著書所得的優厚稿酬,設立「梅平基金會」,專門資助大陸留美學生,讓他們能夠在海外學習減輕一些負擔!
一生浮沉,經歷過多少絕望,可看她老年的照片,看不到絲毫歲月孤苦的痕迹,無論身處何種命運的漩渦,她都不放棄去發現人生的美,去創造生活的美!
她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Let the past rest,不要氣餒,你一定要有一個希望,並且有信心、樂觀,朝著那個希望走,如果你覺得沒有希望了,那你就解除武裝了!
我在監獄裏,雖然那麽苦,我還是永遠要奮鬥的,只要你有一口氣,你就應該朝著你的目標奮鬥!
鄭念很美,這份美,來自血與骨中,那洗不去的堅韌與芳華,她總是溫柔地笑著,笑著把所有痛苦和辛酸,都化爲了生活的調味品,美麗奪目,透過歲月的煙塵,清晰地浮現,惹得人人驚歎!
2009年的一天,她在浴缸裏摔倒起不來,被送入醫院後,醫生告知她的壽命最多只有一年,她面色平靜,淡淡地說,我已經活夠了,我要準備回家了!
2009年11月2日,中國真正的名媛鄭念在美國華盛頓去世,享年94歲
她的骨灰,和丈夫、女兒合葬於太平洋,一家三口,至此終於團聚了!
大多數人以爲的名媛,是名牌堆身,錦衣玉食,可她卻讓我們懂得了,真正的名媛,是在於竭力維護自己的風範,在汙穢的塵世,保持儀態的高雅,靈魂的高潔,以最柔軟又最固執的姿態,守著最強硬的底線不放棄,即使面對淫威,淪爲階下囚,衣衫襤褸,依然有她的傲氣與尊嚴,即使近百歲的年紀,依然優雅美麗,清醒獨立!
這才是當之無愧,堂堂正正的真名媛,讓我們一起致這位不凡的中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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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代,我和社團好友山田君相約去鄉下的同學家玩。
由於出發時間比較晚,又在中間的休息站停留太久,等到山田君開上高速道路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也許是聊天恍神的緣故,我們竟然下錯了交流道,再往前繼續開了一段路才發覺離原來的方向愈來愈遠,打開 Google 地圖想說走另一條鄉道或許比較快,以為這樣是抄捷徑,結果在山野間迷了路。
記得以前也在白天開車經過同樣的路段,怎麼到了夜晚景色變得完全不一樣,覺得很納悶,下錯交流道這事情太扯了,倒是山田君的反應十分淡定,開車走錯路很正常,幹嘛大驚小怪的,所以是在怪我囉?重點是,在不熟悉的地方開車,又是夜晚,難免會有各種情緒上來,況且這時候我感覺到肚子餓了,真後悔剛才沒有在休息站買點吃的上路,我問山田君想不想吃東西,他說前面好像有間拉麵店,手指著不遠處的發亮招牌,不如在這邊停車,先吃碗熱呼呼的拉麵再上路吧。
吃完拉麵以後,果然舒暢多了,靈魂和身體都有被餵飽的感覺,山田君沿著 Google 地圖指示的方位往前開,接著是一條蜿蜒的山路,天色非常暗,道路狹小不說,兩側也沒有可供照明的路燈,只能靠著車前燈硬著頭皮開,奇怪的是,這條路好像沒有止盡似的,開了好久,總覺得一直在繞路,差不多到了一個可以會車的路口,山田君說,他開得好累,能不能換手讓我來開,他稍微休息一下,免得疲勞駕駛,萬一出了狀況可不是開玩笑啊。
於是我們交換了座位,換他坐在副駕駛座,我再次確認 Google 地圖,方向是正確的,只是距離剛才的拉麵店不到 2 公里而已,明明開了很長的一段路,怎麼會這樣?只見山田君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用指尖敲了敲玻璃窗,隨口說道:你知道這一帶的山嶺發生過很多奇怪的故事?還刻意壓低了聲音,擺明就是想要嚇我。
喂!別這樣~讓我專心開車,你少在那邊瞎編故事,他並不知道此刻的我其實有點內心發毛,愈是想勸他閉上嘴安靜休息,山田君自個兒卻說得愈起勁,沒打算要停下來的意思,還裝作若無其事的問我,什麼?你想聽哪一類的故事,好像在試探我的底線。靠夭,我不想聽鬼故事呀,只好冷冷的回了一聲「喔」假裝我不感興趣,山田君不知為何突然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雖然是雙線道,可是對向車道一輛車也沒有,我們就像是盲鼠一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山路上鑽來鑽去,我不敢開太快,要是發生了什麼事,無法及時應變的話會很危險的,就在彼此沉默的當下,忽然有個高大的人影掠過,把我嚇了一跳,以為是個人,我下意識踩了煞車,看看後照鏡,原來是道路旁邊不曉得是誰立了一尊地藏王菩薩的石像,看起來相當高大,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怎麼會出現這麼巨大的石像呢,令人費解,但不是什麼鬼怪就好,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沉默不語的山田君又開口說道:想聽鬼故事了嗎?我準備要說了喔。我正要脫口而出「快閉嘴!」殊不知我的嘴巴背叛了我,說出來的句子竟然是,「你說吧,我洗耳恭聽。」馬的,覺得自己好孬,想嗆他的話才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見山田君低著頭以無表情的聲音幽幽地說起故事。
你知道嗎?我的老家後院聽說埋著一個小人。是爺爺告訴我的,他說我們的祖厝歷史悠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有塊石頭藏在後院的一處角落,底下埋著小人。據說那個小人是負責守護我們一家世世代代的子孫,可是爺爺有時對他非常兇,會交代他要記得為庭院裡的石頭澆水,並且時時要保持石頭附近清潔,不能有落葉或是其它的雜物堆放在那裡,彷彿是一種神聖的儀式一般,至於石頭底下有沒有埋著小人,他根本不敢親自去確認,這是家族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無法輕易去碰觸的禁忌。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要照著爺爺吩咐的時間去後院為石頭澆水,打掃落葉,偶爾也要除草,奶奶呢,則是會在特定的時間在石頭前參拜,也會跟石頭說悄悄話,像是和老友聊天一樣,只是她說了什麼內容,聲音實在很小,我根本聽不清楚。記得小學的時候,有次去醫院裡探望躺在病床上的曾祖父,他耳提面命的交代爺爺,一定要確保小人有好好地埋在石頭下方,這事不能讓外人知道,這樣才會家和萬事興,平安好運來。爺爺這樣告訴我說,當時年紀還小,也不懂那是什麼,只是單純的相信,從沒有懷疑過。
原本以為是恐怖的鬼故事,沒想到只是一則關於家族的秘密,感覺並沒有那麼恐怖嘛。就在此時,山田君的腔調變得怪怪的,聽起來像是老人喉嚨卡著痰,用濃重的方言說話的聲音,語尾音有些模糊,而且說話斷斷續續的。
「話說......我們家埋的.......那個小人啊......就像傳......說中的座敷童子.....唉哎.......那是家的.....守護靈.....你知道嗎.....不過.........聽說當時..........埋的時候發..........生了怪事哎。咳咳」山田君開始模仿起爺爺的聲音嗎?我當時還沒有察覺出異狀,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啊......當時就......問曾祖父說......為什麼要......把小人埋......起來呢?」聽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車子前方出現了人影,我一時情急打了方向盤,車前燈只照了那麼一瞬間,人影就消失無蹤,莫非是我看錯了不成,不對,是地藏菩薩,剛才路上遇到的那尊巨大的地藏菩薩石像,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是第二尊石像嗎?還是我一路鬼打牆又遇到相同的石像?我腦袋開始呈現混亂狀態,這樣的想法在我心中好像種下了什麼恐怖的種子,我感覺背脊發涼,不會吧,又走到了相同的地方?搞什麼鬼呀,我下車後,有點站不太穩,看到地藏菩薩冷冷的面容,我有點暴躁牙起來,用力踢了一下輪胎,馬的,三更半夜,別嚇我啊!
坐在副駕駛座的山田君,還是自顧自陶醉在故事裡面。「那時........曾祖父坐........在床邊........雙手合掌........閉上雙眼........決定把小人的秘........密告訴我........很久很久以前........這個老家的祖先........很幸運的迎........來了一名會........帶來福運的小童........但小童開口說........要是沒有持續........獻上酒和女人........我就會........離開這個家喔........祖先覺得小童.......實在貪得無厭.......一怒之下把.......小童的四肢砍下.......分別埋在庭院.......角落的石頭底下.......」我站在後照鏡旁,看著面無表情的山田君,那聲音不是裝的啊,彷彿是爺爺的魂魄附在他身上,藉由他的嘴巴吐出來的字句,那樣虛弱蒼老,有氣無力的聲音,我直覺不對勁,應該快點開車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覺得頭好昏,這裡路不熟,Google導航也不知道在衝三小,路愈開愈遠,看來今晚要在荒郊野外過夜,打手機給同學,又沒人接電話,淦,山田君還被附身,道路兩旁依然是生長很茂盛的樹叢,可是一直繞著這座山嶺走不出去,而且我不記得開過來的路上有二尊地藏菩薩像,沿途的山路曲折又蜿蜒,好像在閃避車燈似的,不曉得經過了多少髮夾彎,山田君則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喋喋不休的地說著:「從那之後.........我們山田一家做.........什麼生意都.........會發財.........只是家裡.........的人不是早夭.........就是感染了流行病.........不幸離世.........家裡的男人.........像是被詛咒.........註定命都活不長.........曾祖父說.........雖然小童給家族帶來福運.........卻也像是作祟的神靈.........為了要鎮住小童的憤怒.........只好將小童四散的.........肢體集中在一起.........用一塊大石頭壓住.........以免他的怒氣.........影響到家族成員.........的壽命..........。」說到這,山田君忽然打嗝起來,而且還停不下來。
喂,快醒醒,別再講那個故事了,現在要緊的是,我們無法離開這座山嶺,怕是遇到鬼打牆,該怎麼辦才好,你快醒醒啊,山田君聽到我的聲音,好像被敲醒似的,我剛才睡著了嗎,我們到目的地了嗎?嗝。山田君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人,他像是暫時失去了意識,任由爺爺的聲音取代了自己,而我忽然想起一開始的時候,他說每次走這座山嶺,總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不由得心裡一陣發寒。
山田君才打完嗝,又低下頭,再次出現爺爺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著:「還沒結束呢..........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們家族的..........秘密是不可以..........告訴外人的..........。」喂! 山田你別再講了,這時候讓我專心開車好嘛,我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爺爺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好毛,感覺好像有個鬼坐在旁邊陪我一起開車,我感到渾身不舒服。山田君頭也不抬的繼續說著:「不過呢..........曾祖父告訴我..........這故事還有一個..........地方..........最令人毛骨悚然..........你想不想要知道啊?」
我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仔細看著山田君的動作,他的肩膀顫抖個不停,以一種難以想像的方式扭曲著臉部的肌肉,然後從喉嚨裡發出高頻尖銳的童音,向著我大聲叫喊著:「嘿嘿嘿.........我的手臂去哪兒了啊?我的雙腳去哪兒了啊?我的身體去哪兒了啊?我的頭顱去哪兒了啊?.........嘿嘿嘿..........」聽到那聲音,我的心臟好像注入一桶冰水,全身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冷顫。那個「嘿嘿嘿........」的高頻尖銳聲音還在車內的空氣中飄浮著,在我耳畔留有殘響,「嘿嘿嘿........」我也不自覺的喊出同樣的聲音,像遊魂似的開著車,有一團迷霧就在此刻從我腦海中消散。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在心中默念日語的妙法蓮華經,像持咒一樣,努力讓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下來,山田君於此同時雙手合十,向我說了句「一切就靠你了!」神智似乎清醒了過來。
當我回過神來,我們已經開到山下寬闊的大馬路,進入市區之後,我立即把車子停靠在全家便利商店,買一杯熱咖啡壓壓驚,山田君也買了能量補給飲料給我,又給自己買了一罐冰可樂,咕嚕咕嚕大口喝了起來,他完全不知道剛才車上發生什麼事,我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把我經歷的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他聽,山田君依然淡定的口吻,是喔,我爺爺把家族的秘密都告訴了你是嘛,爺爺還真是多嘴,說好不可以告訴外人,真是的,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有熱咖啡實在太幸福了,總算脫離了那個鬼打牆的山嶺,我再也不想聽什麼埋藏在石頭下的小人,還有四肢分離的故事,實在太可怕了!
山田君此時臉色一沉,壓低著聲音說,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說你不要賣關子,要說就一次說完,我們已經在超商了,現在我沒什麼好怕的,有話就直說。其實我回想到進入那片山嶺的時候,有一張臉從車門底下窺探著我,是一張蒼白的小童的臉孔,像是從縫隙中扁平的爬出來似,對著我不懷好意地笑著,嘿嘿嘿..........那時候我就感覺不妙了,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全家便利商店,中間的過程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他說著這段話的時候還看了看自己的腳踝,像是在回想那張臉出現的時候。我跟他說,下次回到你老家,是不是該去謝謝埋在大石頭底下的小人啊,我故意這樣虧他。不過,你是認真地相信你們家族流傳下來的秘密喔,讓我覺得有點意外,以為你從不相信這些東西的,你不是無神論者嗎?
山田君的臉龐忽然出現了奇妙的表情。
「有一次,我真的把小人挖出來,證實了家族的傳說是真的。」
「蛤?哦買尬!」
我們下回見。
本篇故事改寫自<山道の怪談>原文網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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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 / 銀色快手 半夜睡不著覺的人
20200814 AM 01:00 桃園 寫作的房間
向語潔 家世 在 法學博士石人仁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積善之家 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貝聿銘:富過15代的家族,家訓只有30個字:以產遺子孫,不如以德遺子孫。
以獨有之產遺子孫,不如以公有之產遺子孫。父子篤、兄弟睦、夫妻和、家之肥也!
一個善良的家風,能塑造出一個家族,高貴的品格!
人而好善,福雖未至,禍其遠矣!
道德傳家久,家風繼世長。
德才兼備,志存高遠的家族!
享譽世界的華裔建築大師貝聿銘先生於2019年5月16日去世,享年102歲。
作為現代建築歷史上“最後一個現代主義大師”,
貝聿銘為世界帶來了精彩絕倫的作品,包括:
羅浮宮的玻璃金字塔、華盛頓國家藝術館東館、香港中國銀行大廈和蘇州博物館等。
在貝聿銘的百年人生裡,他獲得了一個建築師能擁有的全部榮譽。
但是,貝老留給人們最深刻的記憶,卻並非他的建築成就,
而是是他背后那個生生不息的家族,孕育出大師的那片沃土。
中國有句古話,“富不過三代”。
很多富甲一方、紅極一時的富豪家族,都逃不過這個詛咒似的命運。
但是,貝聿銘所在的貝氏家族,卻傳承了幾百年,富過15代。
而其中的奧秘,就藏在其家族的30字家訓之中。
01
元末明初,天下大亂,為躲避戰禍,貝氏一族舉家遷到蘇州。
貝氏家族代代勤勉,靠行醫賣藥起家,從明朝中葉開始,漸漸富甲一方。
到了清朝的乾隆年間,蘇州貝氏,已經成為蘇州四大豪門之一。
要知道在明清時期,作為經濟重鎮蘇州的富豪,放眼全大陸也絕對是局指可數的頂級世家。
貝氏家族曾經輝煌到什麼程度?
首先是祖輩、父輩們,在金融業開疆拓土,並轉向政壇,身居要職。
十三世,貝潤生和貝理泰分別被稱作“顏料大王”和“金融大亨”。
貝聿銘的祖父貝哉安,參與創辦過上海銀行,其父貝祖貽青出於藍,曾在民國時期擔任中央銀行總裁,
同時還是中國銀行的創始人之一。
其次是與名門通婚,貝聿銘的母親,是清朝最后一任國子監祭酒的女兒庄氏,
繼母是江南名門之后,一代才女蔣士雲。
貝祖詒與妻子蔣士雲
顯赫的家世背景,曾讓貝氏一族在蘇州擁有十幾萬平的私家宅院,就連明清時期皇帝們,
都流連忘返的蘇州獅子林,也成了他們家的后花園。
古語有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第一代,白手起家,辛苦創業,發家致富﹔
第二代,老成守舊,艱難守業﹔
第三代,就會因為子孫不濟,坐吃山空,跌落神壇。
但是貝氏一族,卻經歷了數個大時代的浪濤和風雨,不僅屹立不倒,反而歷經15代蒸蒸日上。
其中最關鍵的便是貝潤生,對於家風家訓的那句總結:
「以產遺子孫,不如以德遺子孫﹔
以獨有之產遺子孫,不如以公有之產遺子孫。」
02
《紅樓夢》裡,在抄檢大觀園時,曹雪芹曾寫過這樣一段話:
“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地!”
中國人有一個經常掛在嘴邊的詞,叫做“窩裡鬥”。
我們見慣了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戲碼。
多少家族的興亡,都是因為“禍起蕭牆”。
貝氏家族最令人羨慕的地方,就在於整個家族的團結和友愛。
作為家族最興旺的一支,貝潤生當年重金購下獅子林。
但是,他並沒有將其當做自己的私家園林,而是將其和整個家族共享。
並且在園子裡設立貝氏祠堂,並在旁邊捐資建立了貝氏承訓義庄,用來贍養、救濟族人。
也正因為如此,貝聿銘幼年時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貝潤生,這位叔祖的庄園中居住的。
少年時期的貝聿銘:
蘇州園林造法自然,渾然天成的建築特點,給了貝聿銘無窮無盡的靈感,
成就了他追求的建築與自然,和諧統一的建築設計的源頭。
《禮記》中說:“父子篤,兄弟睦,夫妻和,家之肥也。”
意思是父子之間感情篤深、互相信任,兄弟之間同心同德、齊心協力,夫妻之間恩愛和美、相濡以沫,
一家人一條心,財富才會滾滾而來,家業才能興旺發達。
一個家族,真正的財富不在金錢的多寡,而在於關系的和睦。
互相拆台,誰也見不得誰好,再富裕的家庭,也必會敗落。
試想一下,若是貝氏一族各個敝帚自珍,也許這個世界上就會少了貝聿銘這樣一位偉大的建築大師。
獨木不成林,若是貝家人都只考慮個人的利益得失,那麼還有可能開枝散葉,延續如此龐大的家族嗎?
03
孟子曾說:“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這個世界上並不缺少有錢人。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富豪之家,都能被稱作豪門。
貝氏一族,在商政兩界都稱得上豪門,並不是因為他們擁有富可敵國之資,
而是因為全族上下無一人,不注重德行和節操。
貝聿銘的祖父貝理泰,從1922年起連任蘇州總商會會長7年,
先后發起募捐巨款,開闢了從閶門到虎丘的馬路,時稱“新馬路”。
貝理泰還擔任過吳縣救火會會長,博習醫院、振華女子中學董事,和兄長貝潤生二人共同捐資,
在蘇州城開辦了中國第一個新式幼稚園……
你可以看到,貝氏族人一直活躍在中國近代公益事業的第一線。
《周易》上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對於中國人來說,天有好善之德,人有好善之心,發之於外,就是敬天愛人,勤儉惜物,自利利他。
一個善良的家風,能塑造出一個家族高貴的品格。
貝聿銘的父親貝祖詒,最風光時,是當時中央銀行的總裁。
在民國那個貪腐橫行的時代,面對唾手可得的財富,貝祖詒始終潔身自好,大公無私。
他后來遠赴美國,孔祥熙一人就卷走了一億三千萬美元,貝祖詒卻兩袖清風,
沒有帶著任何一分公款,跟當時蔣、宋、孔、陳所謂四大家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到現在貝氏一族,依然堅守高潔的道德情操,專注於慈善公益事業。
林貝聿嘉
貝聿銘的堂妹林貝聿嘉,不僅擔任過香港婦女會主席,還是著名慈善家、太平紳士、金紫荊星章獲得者。
曾子曰:“人而好善,福雖未至,禍其遠矣。”
善良是一種遠見,高尚的道德,是一個家族長盛不衰的最好的護身符。
貝聿銘已經離去,但是貝氏家族自古傳承的家風並不會消失。
道德傳家久,家風繼世長。
好的家風,就像一條越走越寬的路,一座越蓋越高的樓。
也許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麼永恆,但是良好的家風,卻能夠保証我們一代又一代,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貝聿銘的四個子女皆優秀,其中三個兒子和父親一樣畢業於哈佛大學,從事建築工作,
女兒是哥倫比亞大學法律專業的高材生。
讚歎!貝氏家族的優良傳承,或許遠不止15代。重要的是,他山之石可以攻錯,有為者亦若之!
中國曾經數度邀請他回到「祖國」,貝氏說了一句名言「哪裡有民主、哪裡有自由。那個地方就是我的祖國」。
從來沒有回到大陸定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