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勤日常大募集 第五彈
☕️早安,你的通勤日常
@be.cleverclaire
⛅️你的通勤日常:
即使從台北搬到高雄
還是堅持捷運+Ubike
通勤雖然不只十分鐘
但專心聽著通勤十分鐘時
每天通勤都像只有十分鐘(笑)
⛅️介紹一下你自己:
我是在大學工作的諮商心理師Claire.
努力在工作和生活取得平衡的Claire
努力在各方面都變得更加clever的Claire
大學畢業後為了對出國留學做一些準備
所以隻身前往多倫多遊學
我住在Kensington Market和Little Italy中間
每天走路到UofT上英文課
體驗過比台灣還熱的夏天
見過如詩如畫每一個角落都像明信片的秋天
還有既期待但也會受傷害的下雪天
擔任過多倫多國際影展的志工
看過藍鳥隊和暴龍隊比賽
還參加了人生第一次的同志大遊行
好玩的是 我最捨不得的竟然是Tim Horton(笑)
回台灣之後因為太想念多倫多
卻又不知道何年何月可以再去
於是努力的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多倫多
用一種緩慢悠閒的步調
帶著開方和彈性的心態
與生活的每個當下靠近交會
⛅️今年感到最驕傲的一件事:
力行斷捨離!
丟掉了一半的衣服包包
丟掉了大學時期的講義和考古題
丟掉了其實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的同學送的小卡和禮物
一邊含淚著丟東西的捨不得
一邊享受著丟東西的痛快和清爽
生活越簡單就越輕鬆
⛅️想對通勤族說的話:
我們常常誤以為想要的生活遠在他方
期待著等自己到達那個地方後
生活就會截然不同
但結果總是令人失望
原來他方的生活根本沒有不一樣
是啊,因為過生活的人還是那個舊的自己
日常看似一成不變
卻也是充滿最多可能性和變化的地方
改變一點心態、
改變一點穿著、
改變一點通勤路線、
改變一點生活的步調
我們當下的所在之處就是我們的理想生活
我們是生活的主人也是客人
今天,我想為自己布置怎樣的生活日常呢?
⛅️想對通勤十分鐘說的話:
其實早在ipod touch一代的那個年代
我就開始聽podcast了
那時候是為了準備托福和GRE
最喜歡聽的是60-seconds系列
不論內容語速或辭彙都很適合
但是後來沒有申請上學校後
podcast就慢慢退出我的生活
直到最近周圍的朋友開始在推薦podcast
我才又再回來
而因著我對加拿大的特殊情感
所以一開始就設定要找與加拿大相關的頻道
於是你們就成了我回頭再入坑的第一個podcast
我大學和研究所都念心理
所以財經對我來說是非常陌生的領域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隨著年紀漸長
財經商業與我的距離沒有想像中的遙遠
只是我真的沒有任何興趣
可是從你們的節目中
我慢慢地開始對財經投資相關的資訊不排斥
甚至產生了好奇
願意花額外的時間去做功課
補充自己一知半解的不足
學習和進步總是令人愉悅和充滿成就感
謝謝你們帶來這麼高品質的節目內容!
如果有機會
關於心理相關的分享
像是書籍或是一些最近常聽到的概念
我很願意跟你們有交流互動
之前你們談過焦慮的內容
我其實當時一直想要推薦一本書給你們
-別讓猴子控制你的情緒大腦:
打破焦慮迴圈,找回人生掌控權
Don’t Feed the Monkey Mind: How to Stop the Cycle of Anxiety, Fear, and Worry
但因為太害羞跟想太多
所以一直沒有私訊給你們
趁這個機會趕快踏出這一步(笑)
-
你也想加入通勤日常大募集的投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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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多好玩的地方 在 阿龍 Dallas Waldo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大家有沒有聽到我和賈斯汀的新歌「Change the World」呢?我會把連結貼在留言處,但其實我想要跟大家說有關於這首歌給我的感覺以及分享一些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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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歌唱的「在這個世界改變我以前,我必須改變這個世界」,這句話給我很深刻的印象。我記得跟賈斯汀剛錄完demo的時候,我隔天一個人的時候聽了這首歌而掉了眼淚,因為我在這條路上經過了那麼多的挑戰和障礙,害我快沒有精神繼續下去,因此差點決定放棄唱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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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大家都說白人不適合饒舌,但我覺得唱饒舌就像一種運動,只要你真的會打球,那些真的喜歡打球的人不會管你什麼膚色。在我城鎮裡,大家都看不起我,一直到我的freestyle變強到我隨時都能想出風趣的rap讓那些酸民成為我最熱情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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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城鎮蠻小的。搬到大都市念大學後才有更多人認識我。在我來台灣之前,我參與了加拿大的饒舌比賽「KOTD」而有良好的成績。在大三我到了上海讀書,KOTD居然在那年爆紅了!我回來的時候只好從零開始因為選手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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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關係,我又參與了四場比賽。從上海回來之後,我的對手都愛拿我學中文的梗來diss我,但並沒有關係因為技術會證明一切!在我正要來台灣之前我又開始得到加拿大饒舌圈的青睞、現場表演越來越多。但來了台灣一樣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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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台灣後就建立了全球第一個中文acapella饒舌比賽:Diss RBL,我們就是以KOTD為藍本。就因為我們的成功,所以我會被邀請上第一個電視節目:大學生了沒!(2014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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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比賽會紅的主要原因是不限制尺度,要說什麼就說什麼,觀眾從來沒看過這麼real的活動,覺得肯酷 很解壓,而選手覺得這個平台很好用。今天火紅的rapper,不少是先經過Diss RBL的舞台爆紅或至少被介紹給嘻哈圈和台灣嘻哈粉絲,譬如熊仔、禁藥王和栗子、莫宰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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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觀眾此活動很受歡迎,但我開始上節目後我發現原來講髒話在台灣是多麼禁忌的行為。我開始多上節目後的感覺像是卡在兩個世界的中間:地下嘻哈和主流的綜藝節目。兩個都有吸引我的地方,但同時我覺得辦最底下的比賽以及上綜藝節目很矛盾,每次上節目心情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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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跟幾位選手有衝突,這些人一直霸凌我,叫其他人不來參賽,或是寫批評我的文章,裡面會寫外國人不應該辦活動之類的事情,然後過幾個小時當大家都看到了之後就把文章給刪掉。很多人也說我騙錢,說我做事情不好,卻都不願意跟我好好溝通或是找和好的方式,他們好像只想要打敗我,尤其是是那些已經透過比賽走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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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當地朋友當時默默地支持我,但並沒有人趕在網路上反擊這些人。既然沒有人願意保護我或是挺我,在2015年Iron Mic我的心情就爆發了。我對一個罵我比賽騙錢的選手在現場時唱了一段反擊他的rap。我打算讓他知道其實我辦比賽虧了很多錢、辦比賽有多麼的辛苦、再還給他報名費而叫他尊重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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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承認,我的作法確實不對,我已經跟這位先生抱歉過了。無論別人怎麼對待我,我不應該那樣對待我比賽的選手。另外,當他沒有拿回報名費的時候,我丟錢的原因是因為我自己也不想拿,而且我對「撒錢」在台灣文化的意思也一點都不理解。沒想到撒錢變成新聞的重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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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這件事情上了新聞而被說成欺負當地人的老外。我線上所有的作品被酸民洗版,一直到現在還是有人罵!嘻哈圈的朋友幾乎都拋棄了我,無論我曾經幫助過多少人,對他們來講現在都不重要,他們就是不想要讓我在台灣成功。再加上我為了證明我真的沒在騙錢而把所有的存款花在活動上,所以新聞出來了以後,我真的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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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除了「健康好生活」之外,電視節目都封殺了我三個月。原本有一個製作單位說要幫我安排一集幫我講話,還幫我寫FB上的回答,但因為此公告實在太不真實了所以網友就更生氣而製作單位決定不要讓我上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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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那時候補習班沒有開除不然我真的吃不了飯因為演藝圈的工作和演出幾乎都沒有!不過又一天我發行了第一部「繞口令rap」的影片,點閱率居然破了100,000人次,就開始收到更多通告。我看到了演藝圈有多麼的現實,因為這樣,我其實不想回去,但我口袋很缺錢,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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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很窮、被那麼多人罵、失去了嘻哈圈的尊重,甚至連也受到恐嚇和歧視,我流於很憂鬱的狀態。我怕去播新聞的餐廳因為不想要被認出來。每次有人說「五百塊」我會想起當時被台灣酸民罵,而且好像誰都不能信任誰因為我最好的朋友都不挺我。我完全沒有靈感或精神寫歌,反正就算我發,留言處會被酸民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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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016年是我人生最嚴重的低潮。那時候我已經在台灣4年了,但我只回國了兩次。我後來發現,或許我人生被Diss RBL的牛肉給主宰是因為我跟家人失去了連結,我忘記了我是誰,忘記了還有很多人非常的愛我。開始跟家人加強關係後,我的人生開始改變,我家人給的愛慢慢幫助我扭轉心情而再次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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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Iron Mic事件發生的那天已經快過了5年,不過至今,台灣嘻哈圈還是無法接受我。儘管我和就已道歉過,就已還原諒我了,但還有不少酸民不斷地來到我每一個作品罵我。我因為這些原因而決定更專心做電視節目,走更主流的路線。跟當比賽舉辦人的時光比起來,我的收入確實增加了不少,但我的心依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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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電視節目有時候蠻好玩的,尤其是主持外景節目的時候,我就有機會體驗一般人無法體驗的事情,但其實很多節目製作人已經決定好了每個角色要說什麼樣的話而符合製作單位想要的效果,無論是真的還假的。在他們眼裡我不是阿龍,我是個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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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會說「無論怎樣,上電視就是很好的曝光機會」但其實,10個通告有9個是完全沒有自我發揮的空間。你們看到的我不是真我。我猜我已經上了500-1000個通告,但其實我不是什麼很大的明星,更不用說大咖的音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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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我前年終於以為我快要成功了!我開始主持自己的電視節目,臭豆腐受了媒體轉發,更多廠商開始找我拍廣告和做主題曲。我的薪水終於變得很穩定,我交了一位很棒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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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意外的,我又遇到了問題。去年年初我的經紀公司跟我說因為經濟狀況不好所以公司必須收了,我的經紀合約也被取消了,主持的節目也被取消了。是我5年以來第一次又身為沒有經紀人的artist。雖然還是有案子進來,但全部自己弄不太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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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我也曾經找過一些朋友找我經營,但都沒什麼好的結果,甚至連也發現有一位「朋友」還偷偷製作侮辱我的影片而以匿名的方式上傳到網路上。超無聊的!我又被背叛了,我又覺得無法信任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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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在想,「或許我真的不適合在台灣發展,還是回國吧」。反正家人一年比一年老,我人生的4分之一都已經過在海外了,而且我在台灣時已經失去了外婆和外公,兩個哥哥也都生了小孩但有些姪女卻認不出自己的叔叔!我應該多回家吧,因為家庭才是人生最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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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解約的事情,我混了一下下當獨立音樂人。我還接了我這輩子費用最大的案子之一,但我還是很不開心。因此我決定申請了位於多倫多的研究所學習Music Business。我覺得很開心因為我有一年的行程、可以常常找我家鄉的親朋好友以及可以透過此課程讓自己成長和擴大在西方的演藝圈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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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月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同時新冠肺炎開始蔓延到全世界。三月時大學宣布5月不開課,加拿大如許多國家一般進入了lockdown的狀態,失業率激增了,社會一團糟,因此我最後決定留在安全的台灣,就算事業沒那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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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疫情以外,過沒多久西方的民族問題轟動了世界。這個問題我從小都在關注,無論是透過嘻哈、電影或是讀書我都主動教育自己有關於種族歧視和各種人的歷史。我開始唱rap是因為我想要改變世界,在我眼裡人權、平等和自由在我眼裡都十分重要,但事實上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才能達到和平。看到國外的暴動,我也覺得很難過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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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人在台灣,我的觀眾大部分也都是台灣人,我在IG盡量分享了有關於Black Lives Matter的資訊讓台灣人了解狀況。大家也應該知道wacky boys塗黑臉那件事鬧得很大,我也出身寫diss歌因為他們的行為實在太不尊重人家的。嘻哈本來就是黑人發明的,我當然支持反種族歧視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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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不討厭反顧,但我就是那位不怕站出來幫我的朋友說的人,而我很多朋友確實覺得因為那件事情很難過。雖然很多人來支持我的diss歌而wacky boys最後把影片下架,但我認為其實更多當地人覺得wacky boys做得沒錯,還可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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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又被罵得很慘,甚至連也有人又來提及5年前的Iron Mic新聞說我沒資格講話、說都是白人歧視黑人,我哪有資格批評台灣人等等。我感到憤怒,感到難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支持反股做這種事?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不在乎少數民族的感受?人類真的那麼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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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麼多就是讓大家知道,你在螢幕上看到的我跟真正的我是不一樣的,你可能以為我每天開心,但其實我快要崩潰了。我在此跟大家分享更多我的故事,但為了不要寫太多只好趕快把這張文章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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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事讓大家知道其實我寫歌並不是那麼單純的,有很多情緒在裡面,很多事情都在影響我。我以前很怕讓大家更認識我,怕討論以前的困難因為覺得我每次發文都要寫開心正面的事情,怕如果我寫真正的心情,大家會不喜歡我、衡量我、拋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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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麼多挑戰和障礙,所以我有時會考慮轉行。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有沒有天賦 ,但經過那麼多人的排擠、背叛和謾罵,我開始懷疑做下去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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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搬回加拿大當上班族也好,或是搬到其他的熱帶國家住在小島在民宿工作也好,無論如何不要當公眾人物。為了賺錢有時候我們也必須做很虛假的事情,假裝很開心、假裝誰誰誰的笑話很好笑、假裝我認同某個節目效果等等,但我只想要做自己,做些讓這個世界更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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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賈斯汀唱出「在這個世界改變我以前,我必須改變這個世界」我每次都覺得很感動,因為會想到那些想要放棄的時刻,也會想到初衷:就是要改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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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那麼多可惡的人事物,但好人總是不能放棄。
📷 Nicophotography 尼可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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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日本產業經濟新聞社》專訪
昨(26)天上午,我在總統府接受《日本產業經濟新聞社》專訪,針對近期臺灣處理武漢肺炎疫情的經驗、臺灣參與世界衛生組織(WHO)及對於國際防疫措施等表達我的看法,以下是完整的問答內容:
問:2003年SARS流行時,副總統是擔任衛生署長,採取果斷的措施,處理得非常好。請問您任衛生署長任期中經歷了哪些挑戰?那時臺灣還沒有加入WHO,請問有哪些困難?
副總統:2003年的時候,臺灣爆發了SARS疫情。當時SARS有一個很重要的挑戰,就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這個病的病因是甚麼不知道,也不曉得怎麼診斷,更不曉得它的死亡率是多少,怎麼樣治療也都不知道。所以當時確實是全世界都處在一個不確定(uncertain)、未知(unknown)的情況下。對事證的無知,就是恐慌最大的來源。
在那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要讓所有研究這個疾病的人,或者是在做防疫的人,都應該能夠很密切地來交流他們的資訊、他們的生物檢體等等。SARS一開始發生的時候,是從廣東開始,然後傳到了香港,再從香港傳到了多倫多、河內跟新加坡,臺灣在第一波散播的時候,還沒有感染的病例,後來有一個勤姓商人從中國得到感染回到臺灣,臺灣才有感染病例。
剛開始的時候,臺灣的醫學中心在防疫和病人照護做得都不錯,都沒有發生任何的問題。可是沒有想到,後來在臺北市立和平醫院發生了院內感染。院內感染爆發以後,臺北市政府做了一個大規模的封院,封院的過程比較沒能思考規劃得很好,馬上就訂在某日中午12點封院,只要在醫院裡面的人,通通被關在那個地方。有些計程車司機,停車在醫院去上個廁所,就被關住了;有些到醫院去買醫藥用品,也被關住了;有些幫爸爸、媽媽去拿藥的人,也被關住了。醫院裡面關了很多跟SARS沒有關係的人,既不是醫護人員,也不是病人或密切接觸者。而且,當時跟民眾的溝通沒有做得很好,所以一宣布關院就把很多人關在裡面,第一,立刻就引起了恐慌,第二,醫護人員也就抗議,第三,所有的病人也就開始擔心會被感染。
在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之前,我們就希望WHO能夠幫我們,給我們SARS的病毒株,讓我們可以做快速診斷工具,也讓我們能夠跟各國來交換疫情的資訊、防疫的知識。但是WHO都沒有理我們,一直到了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以後,他們才派代表來。在這之前,我們都很認真的把我們SARS的病例資料報告給WHO,但是我們卻沒有得到很好的回應照顧。所以他們派代表來到臺灣的時候,很不幸的,已經有很多人過世了。
當時是一個很困難的狀況,在那個時候,我記得有很多日本醫界的朋友也來到臺灣,跟我們交換SARS防控的意見。SARS結束以後,APEC在曼谷召開衛生部長會議的時候,我還跟日本厚生省大臣見面,NHK還廣播出來。我們交換了很多的意見,他也謝謝我說,日本前後派了500多個醫生來到臺灣,看我們是怎樣做好SARS的院內感染管控,怎樣做好病人的照顧,還有怎樣做好民眾風險的溝通,他們都有來詢問我們。
那一段時間,我們跟日本維持很好的國際防疫交流,那算是一種雙邊的合作關係(bilateral),因為我們沒有辦法經過WHO的管道來做多邊的合作交流。中國的疫情資訊當然不用講,我們都拿不到,我們曾經跟香港的大學要他們分離出來的病毒株,他們答應要幫我們送過來,可是說要先得到最後的批准(get final approval),但他們從未得到最後的批准,所以我們就沒有拿到它們的病毒株。
我們的病毒株是從美國疾病管制中心(CDC)拿到的,美國前前後後派了一群人來幫我們忙,我們跟美國CDC實際上就是手牽手、肩並肩、心連心,從早到晚一起做,努力來控制疫情。我們那時候最大的幫助者是美國CDC,不是WHO。所以我們沒有參與WHO,對我們來說,失去了在第一個時點即刻控制疫情的機會。在SARS以後,大家才覺得,確實是不應該讓臺灣不在全球防疫網裡面,全球防疫是一個網絡(network),這個網絡不容許有任何的破洞,臺灣就是一個破洞,臺灣是國際防疫的孤兒。但是,病毒從來不尊重國界,病毒是會到處跑,這樣除了對臺灣造成危害以外,對全世界都是一個威脅!幸好我們跟美國有這樣好的合作,才讓臺灣能夠在SARS的控制,得到比較好的成果。
我們後來分析SARS的發生率,臺灣是比較低的,WHO宣布的旅遊警示期間,還有社區感染期間,臺灣也是比較短的。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學習新加坡、香港、多倫多的例子,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臺灣將疫情控制得很好!所以在傳染病防治上,一定是你幫我、我幫你,互相合作、彼此交流,彼此互換資訊,才能夠共同把防疫做得很好,WHO就是要扮演這個角色,但是WHO竟然把有2,300萬人的臺灣當作孤兒,把臺灣放棄掉。
這個造成臺灣和全世界很大的威脅,所以在那段期間,我們確確實實面臨很大的挑戰!我們在跟美國CDC合作的時候,第一個就是邊境檢疫(border quarantine),從境外要進入臺灣的人,我們就一定做發燒的檢查,如果發燒檢查是有問題的,我們就會進一步做病毒檢測。我們也要密切接觸者居家檢疫 (home quarantine)。從邊境檢疫加居家檢疫,如果有感染,就立即住進醫院,住在醫院的負壓病房。還有許多其他人會發燒,我們也有在醫院外面設置發燒篩檢站,在醫院裡面就規劃發燒病人的動線,發燒的病人都是搭乘特定電梯到發燒病房,其他人都不可以搭乘這個電梯,或是去發燒病房。我們努力把院內感染管控做好,對於醫護人員的保護,包括N95口罩、護目鏡、防護衣都準備得很好,然後再來照顧病人!前前後後,我們也花了我們很長的時間才控制住疫情。
如果當時在第一時點上WHO 就讓我們拿到病毒株,讓我們能夠參加各式各樣緊急專家會議的話,應該不會有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這樣不幸的事件,因為在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之前,在香港、新加坡都已經有這樣的案例,所以怎麼樣讓臺灣跟他們學習、交換意見,就變得很重要,這應該就是WHO應該扮演的角色。
問:請問當時跟日本交流的過程中,有得到什麼樣的收穫?
副總統:我覺得日本在醫院的院內感染管控上確實做得很好,雖然當時沒有SARS的案例,但是對於醫院環境的清潔消毒,譬如說病房裡的桌椅,還有醫院環境的清潔都是很認真,消毒得很好。我們互相交換經驗的時候,他們也說我們日本都有這樣做。所以,日本在醫院內的感染管控是做得相當不錯。日本的醫師在病人的照顧上,專業性也很高,對基本感染病的防治知識相當充足,他們看了我們怎麼做,他們立刻學得很快,他們很棒。
問:臺灣在SARS的疫情當中,學到甚麼經驗?例如《傳染病防治法》的修改?與其他的國家有沒有不同的情況?
副總統:在SARS剛剛開始的時候,臺灣的《傳染病防治法》確實是很舊的法律,所以對於防治這些新興傳染病沒有很好的規範。比如說,要讓病人在家裡做居家隔離,他會說法律上沒有規定,你怎麼能強迫我居家隔離;我們要求入境旅客要填表格、要量體溫、體溫高的就要去檢查等等,他不要這樣做,我們也沒法可管;中央政府規定不要戴口罩,地方政府卻要戴口罩,中央和地方防疫工作就不協調,也無法處理。在SARS流行的時候,我們為了要讓感染症醫院獨立出來,會徵收某些醫院,可是醫院不願意,也無法規範。
我們發現當時的《傳染病防治法》確實規定的不夠嚴謹。我們就把《傳染病防治法》中,防疫上應該要有的法規都訂得很完整,裡面還包括了假消息的罰則。當時SARS流行的時候,許多媒體不經查證,隨便報導某社區有一個病人,立刻引起民眾恐慌,他根本只是有發燒而已,並沒有SARS,這種假新聞讓整個情況就變得很令人憂慮。疫情的訊息不可以隨便散播,為了不准這樣做,我們就有設有罰則。《傳染病防治法》全部修完了以後,根據《傳染病防治法》,我們就開始了所有全國傳染病防治體系的重新再建立。
除了《傳染病防治法》以外,也需要修改《疾病管制局組織法》,以前疾病管制局沒有感染症醫生,只有一個兼任的。後來就有20幾個感染症專科的防疫醫師,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疾病管制局的同仁,不是只有高普考及格的公務員可以進來工作,還可以用醫事人員、教育人員、還有技術人員,讓同仁的專業多樣性更好、更周全。疾病管制局可以充實實驗室,加強實驗室的研發內容,而且也可以跟全國各個醫院的實驗室合作,連結在一起,這就是很重要的組織再造。
衛生署也要再造,那時候發現很多老人院容易得到群聚的感染,而國際衛生的交流也要加強,所以當時也重新修了《衛生署組織法》,設置長期照護處來照顧染病風險比較高的老人,把老人院或者養護院管理得很好。我們也有國際合作處,讓我們可以加強跟日本、美國、加拿大、歐盟、澳洲、其他國家有更多的國際交流。透過這樣的合作平台,我們也跟「美國在台協會」(AIT)開始有「全球合作暨訓練架構(GCTF)」,在這個架構下合辦了很多跟全球公共衛生和全球防疫有關的訓練,像是登革熱(Dengue Fever)、茲卡病毒(Zika virus)、病媒蚊、還有急性傳染病防治,我們都開了工作坊。每一次的工作坊大概有25個到30個亞太國家的官員來,除了上課,還可以到實驗室去操作。
因為我們有國際合作的努力,跟國際上的連結就會比較好,雖然我們不是WHO的成員國,但是我們比一些WHO成員國,還更努力去推動全球衛生。所以我們把衛生署組織改造,把疾管局組織改造,修了《傳染病防治法》,設立了傳染病醫療體系,從2003年以後到現在都還有派上用場,它們叫做應變醫院,就是這些醫院到有必要的時候,通通變成感染症醫院,只有看感染病的病人,所有其他病人就不進來,我們把傳染病醫療體系也建立起來。建立傳染病醫療體系還不夠,地方衛生局的同仁也要加強防疫的知識和才能,CDC也開始訓練地方衛生局的同仁,人才的訓練也是強化防疫很重要的部分。
再來就是防疫物資,我們那時候就開始儲備口罩,也曉得流感很重要,而有儲備克流感和快篩的工具,儲備這些防疫物資也是在《傳染病防治法》中就有很好的規範。所以包括了人員、物資、機構、醫療體系,還有傳遞疫情消息,我們都有很好的規範。因為有了這個基礎,到了2009年H1N1流感大流行、還有這一次武漢肺炎流行,我們就準備得比較好。SARS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公共衛生上很大的教訓,但是我們從教訓中學到了怎樣來好好的準備,好好來因應新的挑戰。
這次臺灣也是在一月初,一聽到有傳言說,在武漢出現了很奇怪的不明肺炎病,就已經召開了傳染病防治諮詢委員會,對整個疫情就已經開始有警覺。臺灣算是很早就注意到這件疫情,我們也注意到武漢明明有醫護人員感染,如果一個醫師或者護士得到感染,絕對不太可能會是去野味市場得到感染的。但是,他們說沒有人對人的傳染(person to person transmission),我心裡想不太可能,除非這些醫生護士常常都跑去野味市場,要不怎麼會從野味市場被感染,後來的報告,發現最早期的病人,根本都沒到過市場,是後來有些病人到了市場,把病毒帶到市場裡去。「可以人對人傳染」,對傳染病防疫是很重要的,可是中國一直到一月下旬才承認,WHO也是跟著中國後面才承認這個事實,這對於全世界的防疫就造成很大的困難。
在《傳染病防治法》裡面,我們強調一個很重要的精神,就是疫情一定要透明(transparency)、不可隱匿,而且疫情一定要跟全世界各國來公開分享(sharing)。別的國家要派人來來臺灣看,我們也都歡迎他們來;疫情要透明,疫情要分享,更重要的,我們也強調防疫的工作要大家一起合作(cooperation),防治法也規定臺灣的病毒檢體,可以送到日本或送到其他國家。這次我們臺灣算是有比較好的防疫準備,但是還是有很大的壓力,因為我們在中國的國人及臺商很多。
問:現在臺灣(武漢肺炎)的疫情控制得非常好,副總統的看法為何?
副總統:臺灣目前控制的情況是相當不錯,我們這31個確診個案裡面,實際上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就是來臺灣觀光的大陸客;另一部分就是在中國感染的臺商,回來以後傳給他的太太或是她的先生、或傳給他的家人,大部分都是家庭傳染的零星家族聚集病例;第三部分就是去中、港、澳旅遊的人。有一個例子是爸爸、媽媽兩個人跟兩個兒子到義大利米蘭去,搭飛機的時候得到感染,因為飛機機艙空間很狹窄,飛行時間很長,很容易彼此感染。他們在香港轉機,而在香港機場裡面,一定也有很多大陸旅客,可能有廣州來的、浙江來的、或武漢來的,他們一起坐飛機,坐了12、13個小時,就感染了。
現在臺灣的這些個案,絕大部分都能夠追溯到感染來源,目前的狀況看起來,都還是家族內的感染。我們沒有像韓國的新天地教會,或是新加坡的神召會,因為宗教聚會而得到傳染,就是沒有所謂的聚集感染。臺灣到目前為止,從在國外得到感染的人數,比在國內感染的人數要來得多,而且沒有「感染以後又一直傳下去的傳染鏈」,沒有從這個家庭傳到那個家庭,我們沒有持續性感染鏈。相對來講,我們的感染情況算是有限的,但是卻讓我們的醫護和防疫人員投入很大的心力去做。
我們這次會做得比較好,其實是從SARS的時候就有經驗。例如旅客在海關的時候,就需要填報是去哪裡旅遊;如果是從大陸來的,就要在家裡14天不可以出去;如果有症狀,或者有發燒,就馬上送去做檢查,如果檢查出來有病毒,那就要在醫院的負壓病房接受照顧,直到病毒消失為止。我們整個照顧體系是參考SARS來做,中央疫情指揮中心及CDC實際上有經驗,更好的是,它也有學者專家團隊,這些學者專家就是負責北、中、南、東不同地區的感染症醫療體系的負責指揮官,所以我們是把臺灣整個指揮體系建立起來。我們體會到臺灣永遠會面臨來自一個比較大的國家的新興傳染病的挑戰,像是SARS及這次的武漢肺炎,因為我們的臺商很多,所以入境的感染者就很多,還有遊客也很多,所以我們永遠是繃緊神經,準備在防疫,我們的防疫單位其實沒有一分鐘是放輕鬆的。
我很多朋友每次來臺灣都說:臺灣怎麼那麼緊張?怎麼每次經過機場入境時,還是要接受紅外線體溫感測等。我回答說,我們有登革熱,這對臺灣來說是很大的影響,而且從東南亞來的旅客也很多,我們一定要照顧他們。他們健康,我們大家都健康。大家來這裡經商或旅遊也都會很愉快。所以我們CDC一直是很緊張、很努力在維持。
問:想請問副總統看到現在日本對於(武漢肺炎)疫情的作法,有什麼建議可以提供?
副總統:基本上,日本在感染症的防疫上,以往都做得很棒,這不是我自己說的,因為我本身主攻流行病學,所以我有很多朋友是在日本東京大學、京都大學、九州等,他們的感染症基礎研究,或是病人的照顧,或是公共衛生防疫,日本也有一套很好的防禦設備。這一次的情形,對日本最大的挑戰,是來自於中國疫情爆發得太快,而日本又是大家都很喜歡去觀光的國家,所以大陸客就很多。我看了日本所有傳染的人,開始的就是巴士司機,載了一大堆陸客而得到感染,計程車司機也受感染,所以他們大部分都是因為接觸到陸客而得到感染的情形很多,一旦感染以後,從這個司機傳給他的家人的時候,日本的掌控其實是滿好的,包括在醫院裡面的照顧,還有院內感染的掌控,我覺得是蠻得體的。
但是日本面臨一個最大的挑戰,不是日本的問題,主要是因為鑽石公主號郵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3,700人在一條船上,有人有感染該怎麼去處理。如果要講源頭的話,鑽石公主號其實當時要讓旅客上船的時候,就應該要宣布,如果你來自疫區,拜託請不要上來;或是你有咳嗽、發燒的症狀,也請你不要上來;特別是來自疫區的人,一旦把病人邀請到郵輪上,那就很危險了。鑽石公主號一開始在香港或在其他地方的時候,船公司應該就要有警覺,不應該讓這些來自疫區的人,或者是有症狀的人上船,一旦上了船,到處旅遊,那就很不容易(掌控)了。
我沒有坐過遊輪,我是聽朋友講的,坐遊輪很好玩、都是自助餐、大家都好開心;一面拿自助餐時,就一面聊天,真的很危險,在那樣的遊輪環境,很容易有人對人的接觸,而且在走道都距離很近,雖然沒有住在同一個房間,可是進進出出,都很容易感染到。
飛機跟輪船內的傳染,是這一次的武漢肺炎最獨特的感染場所。鑽石公主號載了3,700人在裡面,所以日本就把它放在港口,用特別的檢疫方式,有病的人帶下來治療。這樣的處理情形,當然有一些小地方可以再檢討,像最後有幾個人沒有檢驗第二次就下船,就是疏忽。但是我也可以體會,3,700人很多,帶給日本整個防疫一個挑戰,雖然有些日本國民覺得做得不夠好,有一些需要改善的地方,可是我覺得整體來說,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3,700個人的檢疫照護,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這些人下來以後,得到很好的治療。
我現在講到武漢肺炎的臨床特性等,都參考日本的資料,因為中國的資料有些時候有選擇性,剛開始的時候說致死率15%,因為住院的人都是肺炎(pneumonia),嚴重的人才住院,當中又有很多老人、有慢性病的人或雙重感染的人才會得到肺炎,當然這些人就死亡率高。所以一開始說,死亡率15%,我們就說沒有那麼高,我個人就認為沒有那麼高。現在是2%至3%,但是我相信,如果醫療照顧再好一點,搞不好會低於1%,就像日本一樣。
日本過世或是往生的個案,都是年紀大的,有病的人,您問到日本的情形,我覺得SARS跟武漢肺炎很不同的地方,在於SARS是不發燒就不感染,而且SARS一旦得到了症狀就很嚴重,所以病名叫做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而武漢肺炎實際上感染的人就好像是一座冰山,發病的人只是冰山上的一角,底下是輕症的人跟沒有症狀的人,但是他們也會傳染給別人,這是最困難的地方。
我們很遺憾,早期的論文裡從來沒有人跟我們說輕症的人是怎麼樣,中國大陸在12月的時候,醫院都看重症的人,把輕症的人通通放回家,也沒有教他們居家隔離,也沒有教他們避免感染,所以這些人就散布病毒(spread up)。同樣的,在鑽石公主號上面,開始的時候,可能大家都比較重視有肺炎的人,因為很危急,要好好照顧他,要不然可能會對生命有危險。可是輕症的人往往被忽略掉,所以我從鑽石公主號上面的資料看,有三成的人是無症狀的,我看了以後,真的是很害怕。所以我當時就在想說,冠狀病毒已經從SARS,慢慢變成流感化(influenza like)。我現在還在追蹤鑽石公主號上面的人的健康狀況,看起來大部分的人都是輕症。所以我們也從鑽石公主號學了很多很好的有關於武漢肺炎的知識。
我要謝謝你們(日本)讓我們能夠用橫濱模式,把我們臺灣的旅客都能夠好好的帶回來。所有隔離、照顧的方法,都是按照最高規格來做,這真的是只有日本這樣的好朋友,才能夠跟臺灣配合的這麼好,讓我們派專機去,我們的醫護人員去做很好的照顧,送他們回來。所以我們常常講”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在患難當中,當我需要的時候,就見到了真正的朋友。
我們後來也發現,實際上,臺灣因為沒有參加WHO,有很多像緊急應變會議,邀請了日本,還有一些國家去參加,臺灣居然沒有參加。臺灣是受到威脅最厲害的地方,我們竟然沒有被邀請參加。所以在WHO諮詢委員會議的時候,他們就替臺灣發聲,一定要讓臺灣參加,我們實在很謝謝日本政府幫我們發聲,特別是安倍首相。讓我們在最艱難的疫情挑戰的環境之下,就能夠感受到,一個真正的好朋友,在最艱難的時候可以跟你一起去防治疫情,能夠有機會幫你得到更好的資訊、更好的參與,也對全世界會有貢獻,所以我們真的是很謝謝安倍首相還有日本政府在這方面給我們的支持,我們覺得受益良多。
問:假設臺灣一開始就加入WHO,臺灣是否對國際會更有貢獻?
副總統:那當然。我舉個例子,我們臺灣不是沒有加入過WHO,中華民國是主張要設立WHO的國家。聯合國要設立WHO,中華民國是一個倡議者,所以我們在很早以前,就是聯合國成立WHO的時候是倡議國之一,所以我們進入WHO以後,實際上跟WHO有很好的合作,臺灣也有WHO的分支機構,在臺大醫學院,也是我的母校,我的老師陳拱北教授,就是臺灣跟WHO聯絡的一個關鍵人。當時WHO幫臺灣,給臺灣經費,幫我們送人到日本、美國、澳洲去做很多的訓練,我們也提供很多的幫忙,像我的姐夫他是做瘧疾控制(malaria control),臺灣的瘧疾控制做完了以後,WHO就請他去斯里蘭卡、馬來西亞幫忙做瘧疾控制。當時我們還在WHO的時候,我們得到WHO很多的幫忙,在資源、人才訓練,知識傳播、與國際交流上,我們得到了很多的好處,但是,我們也做了很多的貢獻。當時WHO在臺灣開的國際會議相當的多,但是後來因為我們退出聯合國以後就沒有了。
臺灣一直願意扮演一個很好的世界衛生公民的角色,對全世界有所幫助,就像我們以前在聯合國的WHO裡面所扮演的角色是一樣的,當時我們在臺灣還幫忙訓練很多東南亞來的醫師、護士,還有公共衛生防疫人員。我在臺大念碩士班的時候,有很多的朋友,他們都會想念當時我們在WHO的時候,他們獲益很多。後來,我們沒有在WHO裡面,最明顯的例子就是SARS來的時候,我們連中國的資料都沒有,雖然中國說,他們一直在照顧臺灣,都跟臺灣分享資料,說老實話,他跟我們分享資料就是報紙上可以看到的資料,那是沒有用的。你沒有很細節的臨床知識的時候,你沒有辦法做很好的疫情控制。
我們的人員到WHO去訓練的機會也減少很多。而且WHO也不是只有傳染病控制(infectious disease control),還有包括非傳染病(non-communicable disease)像癌症、心臟血管疾病、環境疾病、甚至醫護人員的訓練,這些東西都是WHO可以做得好,臺灣也可以來幫忙做,以前我們很多的老師就是這樣去幫忙。其實我們不在WHO裡面,尤其是傳染病,我們沒有辦法拿到第一手的資料,SARS的時候,就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得到的消息,都是很片面、不完整的,所以,讓我們在防疫工作的設計上,沒有那麼好。所以,我剛才才講,幸好當時有透過美國CDC來幫忙,病毒也是他們給我們,我們當時也沒有病毒。怎麼這麼殘忍,不給我們病毒,讓我們沒有辦法去做確診診斷,這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問:面對此次武漢肺炎,假設臺灣有加入WHO,臺灣可能可以提供怎麼樣的幫助?
副總統:假如臺灣有加入WHO,我相信一定會邀請我們的專家,像張上淳、林奏延、蘇益仁等人,去看看武漢的情況是什麼樣子;如果我們能夠得到第一手的資料,我們很有可能在1月初的時候,就會給WHO一個很好的建議,提醒大家應該要更注意武漢的情形。因為臺灣跟中國很接近,有很多臺商在那邊,也有很多以前一起合作研究的醫師、護士在武漢,所以我們可能也可以提醒他們要更小心。又譬如說,如果還不知道是否有人傳人的情形,臺灣的醫師或流行病學家就會告訴他們,都有醫事人員感染了,怎麼會沒有人傳人?提醒他們應該要更認真一點去調查,以得到更完整的資料。我們可以提供這些專家協助的角色,以做為一個會員國的身分,向WHO提供更多防疫的建議。
我覺得,如果我們是會員國,一定責無旁貸,也一定會好好去做,但我們不是,所以會有困難。例如許多專業的知識,臺灣目前是透過「國際衛生條例」(International Health Regulation, IHR)的平台報告我們的資料。我們除了報告(疫情)資料外,還報告了我們如何做邊境管控、居家隔離與執行院內病人的治療等,我們把所做的防疫細節通通傳送給WHO,可是從未被登載。因為我們不是會員!所以我們防疫的知識、經驗,以及我們可能面臨的壓力,還有要跟大家討論的難題,通通都沒有機會跟WHO交換。所以我想說,「假如」我們是在WHO中,我們的專家學者一定可以給WHO很多的幫忙。我們的學者也一定會坐在緊急應變的會議中提供我們的意見。但是我們沒有、我們不能。
問:中國目前有做「封城」這樣的行動,WHO給他們的評價是認為很好,有助於控制(疫情),您怎麼看這樣的(行動)?
副總統:「封城」是全世界第一次有這樣做的防疫措施。臺灣沒有封城的經驗,我們只有封和平醫院的經驗。但是我剛才講過,和平醫院的封院,實際上,這個構想是不錯的,就是說把可能感染的人,或者是被感染的人,以及醫護人員在一個比較隔離的地方,不要感染到其他人。然後讓這些人能夠得到很好的醫療照顧,讓外面的人也可以去支援,這是很好的。但是,不好的,就是我講過,因為關得太倉促了,讓民眾沒有準備好,所以(就變成)就很複雜。
這次所謂的「封城」,老實說,我們得到的資料也相當少。不曉得封城前跟封城後的狀況是如何?也不曉得是不是封城本身帶來病例的減少?如果一個地區被感染後,它的感染病例通常都會一直上升,可是當達到很多人感染後,病例數就開始下降,這是否因為封城導致的效果,我沒有經驗,全世界也都沒有人有這樣經驗。對於WHO說這是封城才達到的效果,我自己站在科學家的角度來看,我認為目前還需要蒐集更多的證據,才能證明封城是否確實有效果。
但是封城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些經濟上、人民生活平安、安全的代價等,都需要考慮,所以我覺得,與其要等到疫情很嚴重、要封城,還不如剛開始在醫院裡面知道有群聚感染 (clustered cases)的時候就去做防疫。所以我是覺得,以這個例子來看,任何一個好的流行病學家,或者是防疫的專家,他都要去看「first sign」-\-\第一個跡象,也就是第一個可能爆發流行的跡象,就要掌控住。那就好像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當那個火種一出來,就要趕快把它熄滅掉。當然,封城是後面的事情,但是前面那一段,我覺得從整個事件來學習,WHO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沒有強調,未來碰到同樣的情形,如何去掌握「first sign」,怎麼樣在很有限傳染的情況下就去控制它,我覺得WHO應該更著眼在未來類似疫情的早期發現和適切預防上。
這個全球警戒(global alert)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事情。舉例來說,例如伊波拉疫情在剛出來的時候,全世界就有警覺,就開始執行防治的準備了。而不是像這次,一開始都說沒有,等到了後來爆發嚴重疫情時,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這一次,我覺得,整個全球防疫動員的情況是有一點晚了!如果早一點給中國一些幫忙、早一點給他們一些專業上或者是物資上的援助,讓他們能夠控制武漢的疫情,那全世界應該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影響。所以我覺得WHO的專家比較看後面來收拾殘局、沒看前面來遏阻蔓延,但是防疫一定要看前面,不能看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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