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三的日常—房租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非經同意,請勿轉載、複製、引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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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事異動,派出所把巡佐缺額補滿,
來了一位身材如彌勒佛、滿嘴黃牙、皮膚黝黑、
服務年資將近三十年的老巡佐─姜佐。
平時與大家沒甚麼互動,多半都待在吸菸區抽菸,
大家共事一個多月,所內的同事仍舊沒記得幾個。
年前最後一次巡邏勤務剛好排到我,
這次的搭檔還有一位高冷系的小學妹,
是趁寒假從鴿籠來實習的小乳鴿,長相清秀,
平常不太說話,也不太搭理人,給人十足的距離感。
這個三人一車的組合讓我有點壓力,但我依舊問起姜佐的故事,
才知道原來在四季分局能幹到巡佐,真的不是省油的燈。
姜佐一開口,滿滿的南部口音讓我倍感親切,
說到前幾年很著名的「醃頭案」和「六張大火」,
都是他經手處理的。
這些案件網路上應該都找的到,就簡單帶過,
但都是經過姜佐口述,與事實不符的部分就當創作吧。
醃頭案的主角是一位擔任廚師的哥哥,
妹妹離婚後長年失業在家又染上毒癮,
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以十分便宜的價格,
和附近的計程車司機進行援交。
最後哥哥實在看不下去,趁妹妹熟睡時,
用大骨刀砍下妹妹的頭顱,以廚師專業的技術將其骨肉分離,
不著痕跡地將其他部位的遺體丟棄,
再把砍下來的頭顱用鹽醃過後,搭火車南下,
將頭丟棄在某個偏鄉的公共廁所。
新聞報導最後好像是破案了,
不過姜佐卻說,他們調閱監視器,只發現哥哥涉有重嫌,
但到他家中翻遍,卻找不到任何屍體及證據,
哥哥也極力否認殺害妹妹,只承認了丟棄頭顱的部分。
原本打算以毀棄屍體做偵辦,直到姜佐想到一個辦法,
他帶了位一貫道的法師到死者哥哥家中開始作法,
當法師問到:
「你把妹妹的屍體丟到哪裡去了?」
哥哥依舊堅決不鬆口,就在此時,法師有所感應似地擺動全身,
眾目睽睽之下,法師的背部浮出三個明顯的紅色大字:
「在」 「水」 「中」
哥哥才瞬間崩潰,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原來將妹妹骨肉分離後,
他將肉屑及部分骨頭丟進專業的絞肉機製成肉沫,
往馬桶及排水孔倒,藉以沖散證據;
而剩下一些較大根,無法處理的則是直接丟往淡水河。
「在水中…」
六張大火則是比較離奇,
那天姜佐和搭檔巡邏,接獲一宗糾紛。
地點是一家麵店,麵店老闆跟一位保全客人起衝突,
當天因為下著雨,保全穿著雨衣想要直接進入餐廳用餐,
老闆請他脫下雨衣再入內,保全拒絕,因而引發口角,
口角過程中保全出拳毆打老闆,老闆以桿麵棍回擊,雙雙掛彩,
到場排解後抄登雙方資料並告知相關權利。
一年後,姜佐收到法院通知書,請他以證人身分出庭,
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初保全對麵店老闆提出傷害告訴,
但事隔多時,姜佐也不記得當下狀況,便在開庭中照實回答。
出庭的證人中,還有當時在麵店用餐的一對情侶,
男生清楚地看見是保全先出手攻擊麵店老闆,
並在庭中指證,後來法院判了保全敗訴。
保全因此懷恨在心,也不知從哪知道那對情侶檔的住址,
在判決確定一年後,帶著汽油彈,一把火把他們家燒了。
當晚燒死六個人,男方的爸媽、爺爺奶奶、叔叔及女友,
男子則因為當兵不在家而逃過一劫。
「靠北,要放火也應該去燒麵店老闆吧,燒情侶檔幹嘛啊!」
不過姜佐的故事太有趣、有太多可以吐槽的點,
加上講話慢條斯理,時常蹦出奇怪的斷句,
每每都我讓以為他要說什麼爆點,
結果都只是單純接不下去而已。
故事聽到這裡,我又忍不住接下去問他。
「那姜佐,有遇過甚麼…比較靈異的事情嗎?」
「靈異哦,有啊,我自己遇到的。」
姜佐說,那年他24歲,剛結婚,
帶著老婆在某個舊社區大樓租下位於三樓的小套房,
剛入住時發現熱水器太小台了,供應的熱水不太夠,
便詢問房東能否更換,房東也很爽快一口答應。
在換完熱水器的當天,房東看著姜佐悠悠的說:
「熱水器很貴,希望你們可以住久一點,不要像前幾個…」
在入住的第一天晚上,結束一整天的勤務,
疲累的姜佐剛躺上床閉上眼睛,就發現渾身無法動彈,
意識是清楚的,但手啊腳啊都不聽使喚,
好不容易使盡吃奶之力終於起身。
在房間內走走、到陽台抽口菸,讓腦子放鬆,
再一次躺下,閉上眼睛,眼前一黑的瞬間,
一個女鬼的頭便浮現在眼前。
「幹…嚇死人了姜佐!」
看著說到此處便停頓的姜佐,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然後呢?你做了甚麼?」
我問她「祢要幹嘛?」
祂說「我要報案。」
「祢叫甚麼名字?」
「王麗娟。」
「祢要報什麼案?」
「王麗娟。」
「王麗娟是誰?」
「王麗娟。」
「祢要我怎麼幫?」
「王麗娟。」
當姜佐問到這裡,他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接起來後是感情很好的同事,劈頭就對他大罵
「幹,這兩小時你死到哪裡去了,電話都不接!」
姜佐說他的手機24小時不會關機的,
剛剛在黑暗中問了女鬼五個問題,就過了兩個小時,
期間他的手機完全沒有訊號、也沒有任何未接來電。
從此之後,王麗娟到哪裡都跟著他、吵他煩他讓他不能睡覺。
「晚上直到凌晨五點才消失、下午一點她又出現。」
先不管為什麼是這麼不乾脆的時段,
我沒有打斷姜佐,讓他繼續往下說。
有一次姜佐上夜班,白天在家裡睡覺,
夢到自己在家中房間整理東西,在經過廁所時,
撇見廁所內有一張辦公室用的旋轉電腦椅正慢速旋轉著,
突然轉過來面對他,而王麗娟正坐在上面,
以一種極為恐怖的表情,齜牙咧嘴對著姜佐笑著。
「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姜佐立刻嚇醒,發現自己被冷汗給浸濕了,
然後,廁所就傳來沖馬桶的聲音…。
過兩天,姜佐放假到南部找朋友,向朋友抱怨此事,
朋友推薦他去一家有在問事的宮廟,看看能否協助處理。
前腳才剛踏進廟門,裡頭起乩的乩童就大聲吆喝:
「你的朋友在門口等你!」
原來祂跟著姜佐到處趴趴走,
扣掉去警察局上班的時間外,無時無刻跟著姜佐。
「那我怎麼辦?」姜佐焦急的問,
「我看你燒點金紙跟衣服給祂吧!看祂願不願意離開!」
語畢,姜佐連忙照辦,選了個當時最流行的碎花洋裝跟花布鞋,
還有一大疊厚厚的金紙,一邊碎念一邊點火,一次全丟進金爐。
過了一個禮拜,狀況都沒有改善,
依然被王麗娟惹得不得安寧、日漸消瘦,
姜佐只好再一次下到南部公廟詢問乩童。
才剛停好車,還沒進宮廟,乩童此時站在門口:
「你上次是不是燒了一套碎花洋裝給祂?」
姜佐愣住,他怎麼知道?
「祂現在穿的很開心啊,不過金紙祂沒有拿,」
「現在整疊丟在你頭上說要還給你呢。」
姜佐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實在搞不懂王麗娟的來歷,也不明白祂究竟要做甚麼,
只講了一句「我要報案」,神通廣大的姜佐也是一籌莫展,
偶爾王麗娟還會像小女生一樣鬧脾氣,讓姜佐無可奈何。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淨香嗎?」(發音為 jinˇ hiu-)
姜佐突然停下來問我,
「是類似檀香嗎?」我回答,
「類似,就是很乾淨的東西。」
「一般來說在告別式、或是搬新家的時候用的,」
「只要乾淨的地方,淨香燒起來冒出的煙就會是白色,」
「反之,就會是黑灰色。」
有一次姜佐拖著疲憊的身體在上班,老婆打電話給他,
說家中的廁所傳來兵兵乓乓的聲響,
好像有人正準備拆房子。
「老婆,你把櫃子上的淨香點起來,在房間繞繞。」
姜佐在電話中指導著她並說道:
「如果冒出來的是黑煙,老婆那我看你還是先烙跑吧…」
就這樣,姜佐與老婆在那間租屋處跟王麗娟相處了兩個月,
實在不堪其擾,和房東攤牌後就退租了,
不過說也奇怪,王麗娟就再也沒有糾纏他們了。
「我後來想想,祂也不是想報案,」
「祂根本就是想要把我趕走而已吧,幹!」
姜佐碎念。
後來跟當時的同事討論起這件事,
才發現原來那一整棟似乎都有一樣的問題,
住在四樓的同事說他住進去第一天就遇見一位年輕男鬼,
剛開始也是處處刁難、處處騷擾。
直到同事找道士來跟男鬼交涉,
雙方達成協議,約定每月一號燒十萬金紙給祂,
之後他倆也倒相安無事。
直到某月月初,同事因為應酬續攤喝個爛醉,
回到家就醉倒,忘記將約定好的金紙燒給祂,
隔天下樓梯時突然踩空,從四樓跌到三樓,把左大腿骨跌斷了。
後來同事每月一號都慎重其事地燒金紙,
直到有一天晚上睡覺夢到祂,祂滿足地跟同事說:
「我隔天就要準備去投胎了,以後不用再燒金紙了喔!」
「啥小啦!」
聽到這裡整車哄堂大笑,後座的學妹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姜佐,我知道了啦!」笑完後我恍然大悟,
「王麗娟應該是包租婆啦!祂想跟你收房租對不對!」
姜佐瞇眼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搔了搔頭,說他也不知道。
巡邏表剛好簽完,勤務也差不多一段落,
我慢慢把車開回春天所,停靠邊後讓姜佐先下車,
姜佐下車後學妹突然從後座湊到我身邊興致勃勃地問我:
「學長,姜佐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滿好笑的就是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接觸我有點措手不及,學妹又開口:
「學長,那你知道一線三的日常嗎?PTT的那個」
「呃,有看過,他好像被水桶了不是嗎?」
「把姜佐的故事投稿給一線三好了,好像很好玩!」
語畢,學妹自顧自地笑著下車了,留下嚇出一身冷汗的我。
#我寫他們的故事
#他們過自己的人生
#一線三的日常
Written by 一線三
Edited by Mo
Refine by Pika
Post by M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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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寫像這樣輕鬆的題材了,
回顧早期的作品,其實也蠻喜歡這樣的風格,
希望各位還能接受。
祝福各位新年快樂,希望所有願望都能實現,
也希望各位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啊然後,關於上次被水桶的事情,
已經和板主進行過申訴及溝通,
無奈板主維持原判,我方也尊重判決。
所以這次選用分身帳號發表作品,
畢竟板規是允許分身帳號發文的。
夢到自己 幾 歲 死 掉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盧斯達:法治教派及絕地武士的興亡】
法律界社會賢達余若薇在《眾新聞》的周年聚會表示,半年來大量示威者被拘捕,之後「必定會有令大眾嘩然、感不高興的裁判」,呼籲「公眾可作批評,有理、有節、和平地示威抗議」,報道說:「她相信法庭會收到公眾發出的訊息,但她提醒大眾千萬不要辱罵司官、檢控官或律師,甚至做出燒法院等行為。」這幾乎就是在預告即將出現的醜陋,先包一包底。
如果香港人是光天化日被強盜擄劫到青樓賣淫的良家婦女,下手的大漢、付款的恩客、扯皮條的和老闆本身,自然會受到受害者的責難,而這個時候也許會有一個人來跟仍然清白的婦女預告:這些是殺人如麻的汪洋大盜,一定不會對妳有多好,到時你可以向我投訴,但不要威脅逃跑,不要人身攻擊老闆……
再說下去也許平機會又會收到投訴,但我不是想針對任何人,而是「法治教派」這個港產東西。自然我知道有很多律師並不是沒有正義感,但也許圈子或者自小的培養使而,他們對自己服侍的體系非常迷信,或者他知道而從來不告訴你,讓「法律」成為神的時候,他們也分到一份祭司的榮光。
法律界不少聰明又鐵面無私的人,但他們的美德,始終不能脫離一條由別人設立的邪惡軌道去運行。他們說不要攻擊法院或者辱罵法界中人,總是自保味濃,因為他們聰明絕頂,預計到作為鎮壓機器的法庭一交出關於反送中示威的判決,公眾就會憤怒,公眾的矛頭就會指向自己。
2016年旺角騷亂案不也如此嗎?法界的崇高地位屢被質疑或者走下神檯,其實也就是這些日積月累的事實使而。法庭並不是人民開的,是共產黨開的,即使裡面的人前朝就在,或者懷有異心,但終究公司的章程是新老闆寫的,員工只能跟隨,這樣就注定法庭只會是鎮壓機器,而且是一把磨得漂亮發光的手術刀,一插下來,流好多血,非死即傷。
余若薇似乎叫大家要忍耐,即使一下出來的判決不滿意 (即是覺得不公),也要把希望投注在上訴和終審,都「可能」能夠拿回公道。然而這不就是法庭作為共產黨鎮壓機器的運作模式嗎?他告你不入,都用程序玩殘你,花費你大量金錢,整個「公民社會」就在「找法治尋公義」消耗大量資源,等於你大肚瀉之後還怎麼跟人打仗?法界很多菁英和有心人,但不知是他們私下有還是根本沒有,他們的聰明總是在這個算不上正義的體系嵌得死死的。
法治嗎?香港的終審權在北京,「人大釋法」大石壓死蟹,可以隨意立法修法;議會是幾乎沒可能修改法例,《公安條例》幾乎永遠內嵌,這樣的體系,以及從屬於此的界別,承受不公和劊子手的批評,實在太溫和;你可以抗辯和不認同這種集體情感,就像林鄭也不認同有警暴,但一般人會有公論,而這個公論只會不斷滋長。
其中一個反駁是,法庭無法控制警察怎樣拉、律政司怎樣告,只能按本子辦事,角色被動,意味法庭原意是彰顯公義,但不是每次走進去都可以找到公義,凡人不應過度期望。問題是在香港如此的局面下,每個光譜或者崗位的人,都可以輕易自報這類「體制下的局限」,根據設定,我們都沒有救世的能力,因此事情就business as usual,但這樣下去公眾也遲早會發現,很多人在助紂為虐;即使他是一個不可被腐化的君子,只要大體制的設定是如此,他們就像專業地按下毒氣房按鈕的德國人。
最近看回一些《星球大戰》的東西,總是發現能與現實相對照的。(頭盔:由於星戰世界觀很專業的,我並不研究得很深,以下這些都未必完全準確。)例如耳熟能詳的這一段:白卜庭奪權之後,搖身一變由議長變成皇帝,銀河共和國變成帝國,並下達了66號命令追殺全宇宙的絕地武士。絕地本來是銀河共和國的武裝力量,因此才有前傳電影中那個絕地議會,因為絕地代表軍力,所以在共和國體制裡有話語權。
在電影中我們一直認為絕地是好人、共和國是代表民主自由正義,沒錯絕地有很多君子,但在66號命令下達之後,動手的除了白卜庭之前培養的複製人大軍之外,宇宙裡面的很多民眾都一齊做帶路黨,幫助帝國,導致絕地幾乎被滅絕。
這個仇恨的來源,據一些在電影外發展的傳說歸納,是指共和國議會在昇平日久之後變得腐敗,但正直的絕地議會還是盲從共和國,並且奉命鎮壓一些偏遠的起義星球。然而這又有甚麼出奇?議會派的絕地需要共和國,不能自把自為,要「得君行道」,於是作為交換就是要做共和國的打手。
有這些背景才能解釋,白卜庭為何順利將共和國改組成帝國,因為人民要求「改變」已經很久。當然帝國也是暴政,但歷史的流動總是如此。
至於絕地是僵化保守的,你看前傳電影時他們開會就像一班公務員,理想主義但已經官僚化,還要絕地大師獨身,好像天主教神父一樣。
面對傳說中的「天選之子」,也就是有希望革新絕地的天行者 (時代革命?),絕地議會嗅到危險的氣味,進而自保,非常斯文而文明地限制他、打壓他,不給他大師的頭銜,最後弄巧反拙,導致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發生。
天行者因為夢到自己的愛妻即將死亡,就跑去找尤達大師尋求指引。尤達大師竟然離題萬丈地說,「不要害怕失去,會令你墮入黑暗……死亡是生命自然的一部份……」實在太離地萬丈了吧,人家是個二十幾歲(?)、害怕嬌妻同樣死亡的熱血青年。絕地衰亡是自招的,他們是共和國暴政的平庸之惡,因此也有絕地武力不服從他們的大台,自行其是,叫做「灰絕地」;
在迪士尼接手之後的第八集,絕地中的社會賢達兼一代宗師中年路克對後輩說,原力不是絕地的,絕地滅絕不代表光明終結:「第二課,絕地滅絕了,他們被浪漫化、神化、若揭開面紗,檢視他們的行動,絕地的遺產只有失敗。虛偽、傲慢……是他們在權力頂峰的時候,讓白卜庭崛起……是絕地大師直接導致黑武士的誕生。」
後來在充滿「尤達寶寶」萌萌力場的電視影集《曼達洛人》(The Mandalorian),那個時空已經在帝國被抵抗軍打爆之後,但帝國軍的餘部還在活動。在後段出現要搶奪尤達寶寶的軍官質問正派角色,帝國瓦解了,但宇宙是否更和平了呢?類似這樣。這當然是扣連到新共和國也不是甚麼正人君子,不然在之後的電影,為甚麼反抗「第一軍團」的新起義軍永遠都在孤軍作戰?
因為當權者不會全面支援,只會暗暗給你點零錢,全面支援就代表全面開戰,社會賢達無不受綏靖政策吸引。起義軍打贏了,新共和國就除掉了帝國軍餘部的威脅,如果起義軍打輸了,新共和國就和帝國談條件,人血饅頭怎樣也不是屬於流血者。
但這說得太遠了,我們處於一場大亂的起點。我們也許都應該行善積德,作惡也要知覺和克制一點,否則皇帝下達66號命令的時候,金身菩薩也會在野蠻人的包圍之下拆得一乾二淨,他們會說:「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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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自己 幾 歲 死 掉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盧斯達:法治教派及絕地武士的興亡】
法律界社會賢達余若薇在《眾新聞》的周年聚會表示,半年來大量示威者被拘捕,之後「必定會有令大眾嘩然、感不高興的裁判」,呼籲「公眾可作批評,有理、有節、和平地示威抗議」,報道說:「她相信法庭會收到公眾發出的訊息,但她提醒大眾千萬不要辱罵司官、檢控官或律師,甚至做出燒法院等行為。」這幾乎就是在預告即將出現的醜陋,先包一包底。
如果香港人是光天化日被強盜擄劫到青樓賣淫的良家婦女,下手的大漢、付款的恩客、扯皮條的和老闆本身,自然會受到受害者的責難,而這個時候也許會有一個人來跟仍然清白的婦女預告:這些是殺人如麻的汪洋大盜,一定不會對妳有多好,到時你可以向我投訴,但不要威脅逃跑,不要人身攻擊老闆……
再說下去也許平機會又會收到投訴,但我不是想針對任何人,而是「法治教派」這個港產東西。自然我知道有很多律師並不是沒有正義感,但也許圈子或者自小的培養使而,他們對自己服侍的體系非常迷信,或者他知道而從來不告訴你,讓「法律」成為神的時候,他們也分到一份祭司的榮光。
法律界不少聰明又鐵面無私的人,但他們的美德,始終不能脫離一條由別人設立的邪惡軌道去運行。他們說不要攻擊法院或者辱罵法界中人,總是自保味濃,因為他們聰明絕頂,預計到作為鎮壓機器的法庭一交出關於反送中示威的判決,公眾就會憤怒,公眾的矛頭就會指向自己。
2016年旺角騷亂案不也如此嗎?法界的崇高地位屢被質疑或者走下神檯,其實也就是這些日積月累的事實使而。法庭並不是人民開的,是共產黨開的,即使裡面的人前朝就在,或者懷有異心,但終究公司的章程是新老闆寫的,員工只能跟隨,這樣就注定法庭只會是鎮壓機器,而且是一把磨得漂亮發光的手術刀,一插下來,流好多血,非死即傷。
余若薇似乎叫大家要忍耐,即使一下出來的判決不滿意 (即是覺得不公),也要把希望投注在上訴和終審,都「可能」能夠拿回公道。然而這不就是法庭作為共產黨鎮壓機器的運作模式嗎?他告你不入,都用程序玩殘你,花費你大量金錢,整個「公民社會」就在「找法治尋公義」消耗大量資源,等於你大肚瀉之後還怎麼跟人打仗?法界很多菁英和有心人,但不知是他們私下有還是根本沒有,他們的聰明總是在這個算不上正義的體系嵌得死死的。
法治嗎?香港的終審權在北京,「人大釋法」大石壓死蟹,可以隨意立法修法;議會是幾乎沒可能修改法例,《公安條例》幾乎永遠內嵌,這樣的體系,以及從屬於此的界別,承受不公和劊子手的批評,實在太溫和;你可以抗辯和不認同這種集體情感,就像林鄭也不認同有警暴,但一般人會有公論,而這個公論只會不斷滋長。
其中一個反駁是,法庭無法控制警察怎樣拉、律政司怎樣告,只能按本子辦事,角色被動,意味法庭原意是彰顯公義,但不是每次走進去都可以找到公義,凡人不應過度期望。問題是在香港如此的局面下,每個光譜或者崗位的人,都可以輕易自報這類「體制下的局限」,根據設定,我們都沒有救世的能力,因此事情就business as usual,但這樣下去公眾也遲早會發現,很多人在助紂為虐;即使他是一個不可被腐化的君子,只要大體制的設定是如此,他們就像專業地按下毒氣房按鈕的德國人。
最近看回一些《星球大戰》的東西,總是發現能與現實相對照的。(頭盔:由於星戰世界觀很專業的,我並不研究得很深,以下這些都未必完全準確。)例如耳熟能詳的這一段:白卜庭奪權之後,搖身一變由議長變成皇帝,銀河共和國變成帝國,並下達了66號命令追殺全宇宙的絕地武士。絕地本來是銀河共和國的武裝力量,因此才有前傳電影中那個絕地議會,因為絕地代表軍力,所以在共和國體制裡有話語權。
在電影中我們一直認為絕地是好人、共和國是代表民主自由正義,沒錯絕地有很多君子,但在66號命令下達之後,動手的除了白卜庭之前培養的複製人大軍之外,宇宙裡面的很多民眾都一齊做帶路黨,幫助帝國,導致絕地幾乎被滅絕。
這個仇恨的來源,據一些在電影外發展的傳說歸納,是指共和國議會在昇平日久之後變得腐敗,但正直的絕地議會還是盲從共和國,並且奉命鎮壓一些偏遠的起義星球。然而這又有甚麼出奇?議會派的絕地需要共和國,不能自把自為,要「得君行道」,於是作為交換就是要做共和國的打手。
有這些背景才能解釋,白卜庭為何順利將共和國改組成帝國,因為人民要求「改變」已經很久。當然帝國也是暴政,但歷史的流動總是如此。
至於絕地是僵化保守的,你看前傳電影時他們開會就像一班公務員,理想主義但已經官僚化,還要絕地大師獨身,好像天主教神父一樣。
面對傳說中的「天選之子」,也就是有希望革新絕地的天行者 (時代革命?),絕地議會嗅到危險的氣味,進而自保,非常斯文而文明地限制他、打壓他,不給他大師的頭銜,最後弄巧反拙,導致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發生。
天行者因為夢到自己的愛妻即將死亡,就跑去找尤達大師尋求指引。尤達大師竟然離題萬丈地說,「不要害怕失去,會令你墮入黑暗……死亡是生命自然的一部份……」實在太離地萬丈了吧,人家是個二十幾歲(?)、害怕嬌妻同樣死亡的熱血青年。絕地衰亡是自招的,他們是共和國暴政的平庸之惡,因此也有絕地武力不服從他們的大台,自行其是,叫做「灰絕地」;
在迪士尼接手之後的第八集,絕地中的社會賢達兼一代宗師中年路克對後輩說,原力不是絕地的,絕地滅絕不代表光明終結:「第二課,絕地滅絕了,他們被浪漫化、神化、若揭開面紗,檢視他們的行動,絕地的遺產只有失敗。虛偽、傲慢……是他們在權力頂峰的時候,讓白卜庭崛起……是絕地大師直接導致黑武士的誕生。」
後來在充滿「尤達寶寶」萌萌力場的電視影集《曼達洛人》(The Mandalorian),那個時空已經在帝國被抵抗軍打爆之後,但帝國軍的餘部還在活動。在後段出現要搶奪尤達寶寶的軍官質問正派角色,帝國瓦解了,但宇宙是否更和平了呢?類似這樣。這當然是扣連到新共和國也不是甚麼正人君子,不然在之後的電影,為甚麼反抗「第一軍團」的新起義軍永遠都在孤軍作戰?
因為當權者不會全面支援,只會暗暗給你點零錢,全面支援就代表全面開戰,社會賢達無不受綏靖政策吸引。起義軍打贏了,新共和國就除掉了帝國軍餘部的威脅,如果起義軍打輸了,新共和國就和帝國談條件,人血饅頭怎樣也不是屬於流血者。
但這說得太遠了,我們處於一場大亂的起點。我們也許都應該行善積德,作惡也要知覺和克制一點,否則皇帝下達66號命令的時候,金身菩薩也會在野蠻人的包圍之下拆得一乾二淨,他們會說:「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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