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雜誌第46期:威士忌的遊牧人生
五月中疫情爆發前,到戲院看了《遊牧人生》(Nomadland),電影描述我們從來不曉,也曾未關注的一群人,他們開著露營拖車從一地換到一地、一州遷徙一州的追逐零工生活,有如趕著牛羊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雖然他們並不等同於無家可歸的遊民,少數人甚至為著某些浪漫憧憬而四海為家,但絕大部分的人都因為生活環境所迫,無法安穩地居住在某個安身立命的所在,而必須在有限尊嚴下艱困、刻苦的生存。
導演趙婷的鏡頭極富詩意,瑰奇的山岩、遼遠的沙漠與寧靜絕美的日出與日落,美化了這群遊走在社會邊緣的旅人,但風雪覆蓋的蒼茫大地、偌大的撿貨倉庫和人口凋零的小鎮都把觀眾拉回現實。這些孤獨的靈魂四處飄盪,偶而聚集在營地交換故事和溫暖,但最終還是駕著自己的營車四散離去,讓我不禁沉坐於電影院,暗自發出蜉蝣天地、滄海一粟的感嘆。
Nomad是「遊牧民族」、「流浪者」的意思,或根據劍橋辭典「從四處遷徙而不長久居住在某地的人」,但是對愛好威士忌的各位酒友,這個字詞,是不是有些熟悉?沒錯,早在2014年橡木桶洋酒便引進了一款NOMAD,由大摩的首席調酒師Richard Paterson調和了30多種在蘇格蘭熟陳6~8年的麥芽與穀物威士忌,放入雪莉桶3年,再運往西班牙González Byass雪莉酒莊,填注於PX桶進行至少12個月的過桶。因為最終的處理在西班牙,便無法標註為蘇格蘭威士忌,所以取了個「遊牧民族」的品牌名稱,也十分貼切。
同樣的,去年新竹風城酒展時,發現來自法國的品牌Michel Couvreur也是威士忌界的游牧者。Couvreur家族原本是葡萄酒商,1978年跨足威士忌產業時,決定納入法式葡萄酒文化,所以從蘇格蘭酒廠蒸餾過程便開始參與,而後將麥芽新酒運回勃艮地,填注於自己的木桶,放入終年低溫的地下酒窖緩慢的熟陳。這種方式裝瓶的威士忌,當然無法稱為Scotch,我和代理商Natasha Leung討論,到底該怎麼稱呼?答案其實簡單:依循歐盟法規。
這種浪跡天涯的酒,雖然源自於蘇格蘭,但不被允許掛上蘇格蘭威士忌的名號,原因在於許多商品-主要為農業產品-受到「全球智慧財產組織」(WIPO) 「地理認證」(GI)的保護,無論干邑、香檳、波本、雪莉酒和蘇格蘭威士忌等,都必須在特定的地區以特定的方法製作。蘇格蘭威士忌並未限制運送到國外(否則如何外銷?),但是自12/23/2012之後,禁止以瓶裝以外的方式將單一麥芽威士忌運出,也禁止其他四種威士忌(單一穀物、調和麥芽、調和穀物和調和威士忌)以木桶或其他木製容器外運。為什麼會特別針對「木桶或木製容器」要求?因為規範規定蘇格蘭威士忌必須在稅務海關總署(HMRC)監管的倉庫內熟陳,完稅出了倉庫,如果放入其他木桶,就不能稱為蘇格蘭威士忌。
大量運送到他國裝瓶的蘇格蘭威士忌並不罕見,臺灣菸酒公司的玉尊威士忌中,所調入的蘇格蘭威士忌也是這麼來的。我們之所以感覺疑惑,是因為太熟悉蘇格蘭威士忌,以致習慣性的從蘇威去看其他國家的威士忌,進而產生認知誤解。有哪些誤解?例如在酒標上尋找酒廠名稱或裝瓶商名稱,卻不知道以「品牌」行銷的威士忌遠比「酒廠」還要多,事實上,五大產國的威士忌除了蘇格蘭,大多不會特別標明酒廠,想搞清出品牌的酒液來源還得花一些功夫。
今年二月日本洋酒酒造組合( JSLPM)突然發布新聞,規範組織內的酒廠必須遵照規定製作並標示威士忌,一時之間全球額手稱慶。我的好朋友反串問我,你覺得蘇格蘭威士忌比不上日本威士忌嗎?賣你蘇格蘭熟陳的威士忌有什麼不好?當然不好,先不談蘇威與日威各擅勝場,如果我花錢買的酒標明是日本威士忌,卻發現瓶中酒液部分或全部來自蘇格蘭,我該不該生氣?
這就是我不厭其煩的喜歡講法規的原因。純粹以酒的風味而言,我們可以很單純的喜歡或不喜歡,完全不用管酒的製作、銷售法規,不過不會有人喜歡受騙上當,而防止的方法,除了酒商的內控和嚴格執法,消費者具備一定的知識,在酒款如過江之鯽的今日絕對是必要的。
大摩 波 特 桶 在 憑高酹酒,此興悠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是什麼讓你的50年老酒如此好喝?-財訊第627期
前些時候-就在部桃群聚感染尚未爆發、疫情還不是那麼緊張的時候,我參加了一場餐酒會活動,現場媒體、達人和品牌全都是老朋友,兩道菜後,很自然的端起酒杯四處遊走聊天抬槓。一位我十分敬重,也是台灣最資深的品牌大使,基於教導晚輩的愛護立場,苦口婆心的一再「大聲」告訴我:「威士忌是要用心去感受、去欣賞的,不要用腦袋去分析」,我敬受教誨,連番認錯,舉杯齊眉一飲而盡。
其實我並非情急之下的塘塞,我完全贊同威士忌的美好如果不能用心去感受,大概就只剩下酒精而已。不過在那一瞬間,我稍微擴大解釋了所謂的「心」,可不只嗅覺與味覺而已,喝酒的環境與人所共同塑造的氛圍,全都是用心的範圍。酒對環境不對,或環境對了而酒不對,都無法達到醺陶陶的境界。什麼是酒對環境不對?例如聲光宴飲場合,手中美酒受到食物影響,便難以體會杯中物醞釀的荏苒時光。而什麼又是環境對了而酒不對?凜然冬夜一燭燈火,翻遍家中僅存冰涼的啤酒,可能淒寒意起,更添孤寂。
所以影響酒中風味的因素絕對不是只有嗅覺與味覺。假設,當我們有機會端起一杯五十年老酒,理智基本上斷線,只想一頭埋入杯中去好好享受。但且慢,這裡的「五十年」是極度誘惑的關鍵字眼,若加上琥珀色的酒液、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和主持人娓娓道來的歷史掌故,視覺、聽覺或手指尖端傳來酒杯的觸覺,立即在我們大腦聯合運作,甚至嗅覺與味覺尚未發揮作用之前,已經先為這杯酒刻上「珍稀而美」的標籤,以致入口後,讚嘆與吁訝齊飛,笑顏共辭藻一色。
沒有對錯,我們的大腦就是這麼容易受導引,或欺瞞,以致各大國際烈酒競賽,通常會將不同酒齡、不同區域(國家或地區)的酒款分開評比,原因在於,假如美感的體驗是如此主觀,又如此受制於外在條件,不如先行區分以示公平。相對於分類競賽,我獨鍾酒齡、桶型、地域、風味屬性全數被打破的「麥芽狂人大賽」,無論是四十年的波本桶或無年分的初填雪莉桶、台灣的重泥煤與印度的風味桶,都在相同的基準下較勁,而所謂的基準,則是評審們毫無頭緒、完全盲飲的情況,取其感官的平均,每位評審都擁有相同的權重,答案公開前沒有人知道自己喝的酒款是什麼。
由於外部條件多半與售價相關,而售價又會干擾品飲評價,所以消費者通常會要求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包括酒廠、酒齡、酒精度及/或橡木桶處理,反而需要用心感受的風味不在其中。調酒師呢?他們必須時常品評從剛蒸餾出來的新酒到熟陳數十年的老酒,該如何杜絕條件的影響?
格蘭菲迪的首席調酒師布萊恩金斯曼曾說,他的日常工作分為兩大塊,其一是品質管控,眼前的樣品只有「是」與「否」兩個答案,合乎標準為「是」,出乎尋常則「否」,不需要灌入任何個人情感。但是調製酒款時,由於作品將在未來與消費者連結,因此有其生命意義。調製完成後,他會花長時間做多次品飲,將每一次品飲的心得記錄下來,而紀錄使用的詞彙也將斟酌再三,以便與消費者溝通。
不過這裡又衍生出新的議題:面對生長環境不同、飲食文化各異的消費者,如何選用他們聽得懂的語彙來傳達、觸發個人的感動?這個複雜難解的議題,不惟調酒師需要思考,更是品牌大使時常面臨的課題。大摩的首席調酒師理查派特森回憶,當他剛入行時,只懂得使用如輕、中、重的酒體搭配高雅、圓潤或強壯等形容詞來描述酒款,而後才慢慢學會更精確的語言,例如柑橘味,如果能描述甜美的果實或略顯苦澀的果皮,才能讓消費者更深入領略。
在理性分析下,所謂的「用心感受」應該包含來自視覺、聽覺和觸覺的資訊,以及嗅覺、味覺的體驗,最終化作無以言喻的享受。至於為什麼五十年老酒這麼好喝?我何等幸運,最近一次品嚐到的老酒是不可思議的麥卡倫五十二年,讓我只能用窘迫的辭藻記錄當下的感動。但清醒之後不免懷疑,「五十二」這個數字是否會產生先入為主影響?老實說,不可能沒有,即便我自信可以跳脫大多數的外在條件,但誰知道呢?我的大腦很可能欺瞞我。只是若非身為品飲撰述人,我寧可單純的享受,不必去分辨風味,再用我有限的文字能力描繪風情。
大摩 波 特 桶 在 錯別字-賴正鎧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與女鬼 一起被隔離的15天-第二集》
「7歲時遇到的嘉義紅衣女鬼,等了我23年,從嘉義北上台北,還找到我住的防疫旅館房間,這到底是什麼孽緣?」
它站在化妝台的鏡子裡,我站在紅衣女鬼的對面,當青蛙看到蛇,就像現在這樣。
「滾…出…這個房間!」
「我…我被隔離…滾不了…」
「滾出!」「這個!」「房間!」
「不是把話分成三句,我就有辦法離開。」
它閉起眼睛張開嘴吧,用力的叫,但那聲音聽起來像在叫床「恩恩啊啊」,一位枯白中年女鬼這樣叫,實在讓人很不舒服,我想找地方躲,但10坪大的房間我能躲去那?女鬼叫到一半電話也跟著叫,接起來是隔壁716號房打來
「我說你隔離還可以叫小姐啊!」
「什麼?什麼小姐?」
「不是叫小姐那你看A片小聲點好不好,難聽!」
還來不及解釋電話就掛了,而紅衣女鬼也消失在鏡子之中,至少沒有女鬼叫床聲。
我摸了摸褲檔,乾的,深怕自己回到7歲尿褲子,立刻衝去穿好鞋子準備逃命,但想到之前上課說,依照「傳染病防治法」擅自離開防疫旅館,開罰10萬到100萬不等,是台幣不是日幣。而我又不能被抓時說房間有鬼,到時新聞一定會說
「驚爆!新冠肺炎新病徵 神經錯亂”遭鬼壓”」
退回日式拉門旁,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去桌上拿起大摩,嘴巴含著就是一整瓶從頭灌到底,灼熱的火燒感從喉嚨燙到胃,根本沒品到波本桶的瓜果香,尾韻的咖啡奶油早被恐懼麻痺,在醉倒前想起《金牌特務》有句
「大摩,一滴都不能浪費。」我做到了,但一滴都沒品嘗到。
不到幾分鐘,酒精如鐵鎚往腦門一撞,不到幾秒鐘,我就擊垮倒仔床上,闔上眼睛前我點開YouTube一部3小時21分的大悲咒影片,音量100%。
整個房間迴盪著「摩麼罰摩囉.穆帝隸.伊醯伊醯.室那室那」,在這安詳的氛圍中,我放心緩緩闔上眼,女鬼應該會被超渡吧,不然就是我被超渡了,反正只要我睡死,不過紅衣女鬼要拉浴簾還是拉我褲子,我都無所謂了。
但就在我快入睡時,該死電話又響了!想忽略但聲音太過尖銳,接起來想問716號房到底想怎樣!
「馮先生,你吵什麼吵啊你。」電話那頭是何桑,值夜班的櫃台。
「嗯…」
「大哥,你左右兩間啊,還有還有…還有你對面那間啊!一直打給我說你在房間一下叫小姐、一下看A片、一下放大悲咒,搞得他們好亂啊,你別亂七八糟好不好。」我來不及解釋又被掛了電話。
牆上的鐘顯示絕望的凌晨兩點,離太陽升起還有三個多小時,我環顧房間,女鬼不見,不知道是中場休息還是真的成仙?我走到窗前想著,拉開窗戶跳下去摔個半殘躺醫院,也比躺在房間床上被鬼弄到半殘好。
酒精的麻痺與斷尾求生的慾望相互升高,我緩緩拉開窗戶跨出右腳,低頭往下看,好在兩層樓高的距離下是五樓的露天陽台,摔在那頂多骨折。
挪動屁股思考怎樣落地比較不痛,想到一半一隻手抓住我的領口,用力往後一扯,整個人摔在沙發又彈到地上,撞到床緣的後腦勺炸裂痛感讓我眼前一黑,但在完全黑畫面前,我看到那一臉緊張的紅衣女鬼,但這次我終於昏睡過去。
《待續》
跪謝 Tim Liu 幫我畫的插畫,在我第一集PO出後他義不容辭說要幫我畫插畫,我痛哭流涕,在三跟他謝謝之外,也在三跟他說
「我結婚了,你不要肖想我什麼!」
Tim Liu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blackuncle0978
#錯別字 #圖文合作 #創作小說 #防疫旅館 #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