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錄·陳毓襄洛杉磯今晨疫情缐上音樂會》
* 一旦體會到了一個人生活的瀟灑自在,也許就會嫌與別人一起生活很麻煩了。
—-谷川俊太郎
* 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旅行,一個人做很多事。一個人的日子固然寂寞,但更多時候是因寂寞而快樂。
極致的幸福,存在於孤獨的深海。在這樣日復一日的生活裏,我逐漸與自己達成和解。—山本文緒
* 所有的人都把時間花在相互解釋,以及慶祝他們意見相同上。—沙特
* 讓我走進你的心裡,找到自己那破碎的夢。—-北島 《橘子熟了》
* 你一直很信任一個人,別人懷疑他的時候,你甚至幫他辯護;直到一天,你發現他騙了你,雖然只是撒了個小謊,可是,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相信他了。你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覺得難過;你只知道,你心裡比他難過。不能再信任一個人,感覺原來是那樣的悲涼。 —-張小嫻
* 因為我明白了,失去的東西,其實從來未曾真正屬於我,我不會追悔,也不必惋惜。 —玄色《啞捨》
* 書中的書頁猶薄薄的剃刀片,白亮亮閃著寒光。在凌晨四時寂靜的夜裡,我可以聽到孤獨之根正一點點伸長的聲音。
——村上春樹
* 教育本身就意味著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雅斯貝爾斯
* 沒有原則地跟別人和平相處,在我看來,就是懦弱。—-三毛
* 法國在二次世界大戰的各種羞辱中,奇蹟式的保存下來!這時候的戴高樂應該是民族英雄吧?應該享受榮耀吧?
但沒多久,法國人民就拋棄了他。
邱吉爾在二次大戰時組成戰時內閣,把反對黨的領導者艾德禮提拔為副首相,結果這位副首相在戰後立刻發動對邱吉爾的不信任案投票, 也就是倒閣,他只好舉行大選。艾德禮的手下以謊言式的宣傳告訴民眾:你看!我們雖然是戰勝國,我們每一個人卻都還像乞丐一樣,每天等著領奶油麵包,我們像乞丐國!
希特勒自殺三個月後,邱吉爾的政治前途也被他殺了。
邱吉爾的二戰知己──戴高樂呢?
法國是戰勝國,也被認為是超級四強,擁有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地位。而且法國和英國不一樣,他們根本沒有抵禦,他們的農村很快的就恢復生產。法國光復後一年,老百姓平均生活水平就恢復到一九三九年大戰之前的狀態,情況比英國好太多!
但是,戴高樂也很快下台了。
和邱吉爾的情況不一樣,法國老百姓太現實,在那個時候人民要的不只是戰勝國,也不只是物質方面的滿足。他們很感激戴高樂,但是,對他也有很多不滿。
可能很少有國家,像法國這麼崇拜菁英,也很少有國家像法國這樣崇拜無政府主義。
所以這個國家很容易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左的時候非常左,右的時候又非常右。
戰勝之後,人們很感念領袖,但人性的感謝往往不會超過一年!
英國人民對邱吉爾甚至只感謝三個月。
那段時間,整個法國物質生活恢復了,社會吵吵鬧鬧,從極左到極右各種主張都有。一九四六年元旦,戴高樂對全法國人民說:「如果你們不重視政府必須擁有絕對權威來恢復戰後秩序,承擔戰後的責任;你們終有一天會陷入絕境,到時候你們一定會後悔當初所做的選擇。」
邱吉爾是在一九四五年七月下台的,戴高樂親眼看到邱吉爾下台, 從他的好朋友兼恩人身上,看到了人民是多麼無情。這就是人性。人們感謝你三個禮拜、三個月、一年,過了就沒有了!
戴高樂看清這件事。
一九四六年的一月二十日禮拜天,戴高樂召集一場內閣會議,通常內閣會議不可能在禮拜天召開,除非是緊急狀況,所以內閣成員以為法國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閣員們被請到愛麗榭宮以後, 戴高樂走進會議室,面容很嚴肅,與每一個閣員握手,然後請大家就座。他什麼都沒有先鋪陳,第一句就宣佈:「我要退休了!」
戴高樂認為他的使命是在恢復法國的偉大,一旦法國人民覺得他們已經不需要一個團結而偉大的法國,或者是他們討厭這樣的領袖、這樣的使命感,他們覺得太沈重,那他的人生任務就已經完結了!
他說到做到,戎馬半生,實質恢復法國自由與尊嚴的戴高樂將軍,離開總統府的位子,離開將軍身分,一無所有的走出愛麗榭宮,沒有帶走任何一個禮物,成了一介平民。
我自己常常接觸一些擁有權力的人,很多人對一些權力者的印象與他實質性格的真相差距很大。
往往溫文儒雅的人其實很狠毒;往往看起來很霸道的人其實很溫暖。
戴高樂正是如此!恢復平民身分的戴高樂和以往莊嚴、硬梆梆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他認為自己既是代表愛國的情操,就要有尊貴、正直、高知識分子的風範。變成一介平民以後,據他的鄰居們說,他非常斯文有禮,而且很溫暖,又很重視家庭關係。
戴高樂的私宅在一個叫作La Boisserie 的地方,翻成中文叫拉帕斯利。現在仍有一些崇拜戴高樂的人,會去參觀那個地方說:﹁喔!這是戴高樂故居!﹂他的家是一間造型相當樸實、一般法國鄉村的石頭房子。石頭屋位於小樹林裡頭,不是什麼大莊園。中產階級家庭出生的他, 未曾搜括什麼錢壯闊自己的物質。樹林外,有一個相當廣闊的、厚重的、濃密的大草原。拉帕斯利在巴黎東北一五○哩洛林省境內,周遭環境某程度來說與戴高樂的性情很像,相當的簡樸、相當的嚴謹。他自己把日子過得跟整個社會保持距離,很澈底的平民化啊!
根據他的廚子們日後回憶所做的一些相關紀錄,戴高樂的生活很簡單,相當有軍事紀律:早上八點,全家規定一起吃飯。吃完早飯以後, 戴高樂回到書房處理信函、閱讀書籍,還有寫作;他寫作能力沒有邱吉爾那麼好,也沒有邱吉爾那麼勤奮;但是他喜歡安靜閱讀。接近中午時,他會停止工作,散個步,做做運動,他說這樣中餐才吃得下。戴高樂夫妻感情很好,他們喜歡在花園和草地上散步、閒逛。一般來講,中餐對法國人是一天裡最主要的一餐,戴高樂喜歡將鄉間食品擺在花園裡頭,喝杯酒,有時喝一杯水,再加上一些簡單的三明治就可以了。然後, 他通常在書房裡消磨下午的時光。
我發現所有這些了不起的人,他們都很愛閱讀,在閱讀歷史跟哲學的書籍裡,他們會找到自己,理解他們所處的時代,而不會盲從或慌亂於外面鬧哄哄的世界,讓自己的心情跟著起起伏伏。
晚間則完全屬於家庭所有。
他很愛他的家,而且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光。他規定家裡的小孩,早餐、晚餐都要一起用餐。夫妻共有三位子女,長女叫伊莉莎白、兒子叫飛利浦、老麼是女兒叫安妮。他們大部分的時光都是在家裡度過,也不會特別想再繼續與巴黎的上流人士往來。他的第三個小孩──安妮從小有智能障礙。得了俗稱的「蒙古痴呆症」,有些虛榮的父母親會想把這種小孩藏起來,不想讓外界知道,甚至有些父母親會覺得「戴高樂怎麼會生出這種小孩」?
但讓我告訴你,戴高樂怎麼對待她。
退休後,他花最多的時間疼愛安妮。安妮雖然笨,但是對音樂有一點興趣,所以戴高樂花很長的時間陪伴她聽音樂,幫她放很多不同的唱片,給她聽收音機裡各種音樂節目,然後記錄到底安妮喜歡哪一些特別的歌曲。他經常對安妮講很多很多的故事,沒有嫌棄,反而更加的疼愛她。他的太太伊馮娜,則喜歡在花園工作,編織衣物;或到附近的村鎮裡,買先生喜歡吃的乳酪、肉品。
戴高樂離開總統職務後,曾經想過要組織政黨。後來,他和邱吉爾通了信,知道邱吉爾正在寫《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邱吉爾建議他: 「這些人啊!他們是不知感恩的,等一段時間吧。」
他接受老朋友給他的建議,很快的打消這個念頭,完全沒想東山再起。
在拉帕斯利這間鄉村石頭屋裡,他看著巴黎一屆一屆政府倒台,他對整個法國的政治走向也越來越悲觀。某個程度,他心灰意冷,甚至懷疑這就是他努力奮鬥的法國嗎?
我推測,那個時刻的他根本就不想再從政了!
有時候他會在日記上寫道:「我希望我能夠為法國再做出偉大的貢獻,法國不該是如此。」
有時候他又會寫:「這就是我當初努力的嗎? 偉大火焰已經完全熄滅。」
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拉扯與疼痛!
—-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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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youtu.be/OEj4QaIWCwc
安吉爾奶油 在 麥克風的市場求生手冊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Charlie Munger最新訪談】
這是芒格日前和Dr. Sabrina Kay的一次內部採訪交流,在這場對話中,除了芒格,還有洛杉磯市前市長Richard Riordan和億萬富翁、農業大亨Stewart Resnick。
Richard Riordan是美國投資銀行家,商人和政治家,曾於1993年至2001年擔任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市第39 任市長。
Stewart Resnick是美國億萬富翁、慈善家,他在1986年購買了富蘭克林造幣廠,並於2006年出售。自1979年以來,一直擔任The Wonderful Company的董事長兼總裁。
訪談影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y8ecVYLwYM
以下為訪談全文:
Sabrina:查理,你永保青春的祕密是什麼?
芒格: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試圖縮短我的生命,而不是延長我的生命。我害怕當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自己會花費太多時間在養老院流口水,我想要縮短那段時間。所以我總是會吃很多植物奶油、動物脂肪還有糖之類的東西。但是這些不管用,我還是一直活着。所以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有一次,我的一個朋友為我們精心準備了生日聚會,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哈佛大學醫學院的教授也出席了。當時我説,我和我的朋友兩個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比其他人活得都久,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們倆都長高了8英寸,請問晚熟和長壽是不是存在相關性?哈佛的教授説他不知道。然後我就回到了洛杉磯。一週之後,他發來了一大堆研究報告,報告顯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青春期越晚,預期壽命越長。
學到這個新知識點讓我感到很滿意。那天晚上我出去了,見到了一位可愛的年輕女士,她大概60歲。我非常急於炫耀這個新知識,於是我對她説,「你知道嗎?晚熟和長壽之間存在非常顯著的相關性。」她看着我,對我説:「查理·芒格,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明明知道我10歲就來大姨媽了!」
哈哈哈哈哈。(全場笑)
Sabrina:查理,你和沃倫總是教導我們,要在別人貪婪的時候恐懼,在別人恐懼的時候貪婪。在2020年裏,你是恐懼還是貪婪?
芒格:當一個傻瓜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賺錢的時候,我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目前的市場上確實有很多愚蠢的和錯誤的行為。那些不謹慎的人永遠會面臨最大的風險。
Sabrina:Stewart,目前你對於投資是恐懼的還是貪婪的?
Stewart:我非常恐懼。也許我有些誇張了,但是在公共投資和私人投資領域我都看到了一些不負責任的行為,而且全球政府都是如此。我認為對經濟的救助未來有可能會使我們陷入困境。
Sabrina:市長,你是恐懼還是貪婪呢?
Richard:我總是很貪婪。我可以告訴你2008年的時候除了和查理溝通我還做了些什麼。當時我重複了上個世紀70年代中期時我的做法。我考察了那些小微企業,並且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家企業五年後是否還會存在?也許這家企業的估值只有三倍市盈率,但是很可能五年後它就消失了。不過,如果我覺得這家公司在五年後還會繼續生存下去,我就會抓住機會買入,有多少買多少。這個方法很管用。
Sabrina:查理,你曾經説過,如果從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持倉中去掉一些公司,那麼伯克希爾的投資回報將會非常平庸。你和你的合夥人沃倫·巴菲特鑄就了這個傳奇。當你們在進行投資決策時,尤其是那些非常關鍵的投資決策,你們會有不同的意見嗎?你們是怎麼進行決策的?
芒格: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不愉快的衝突。對於一些事情我們偶爾會有稍微不同的觀點,發生這種情況時,我們就按沃倫説的做。
有人對我説,查理,你這樣一個霸道專橫的人怎麼會在沃倫面前這麼順從呢?我回答説,沃倫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值得被信服的,他真的非常有能力。
Sabrina:查理,你曾經是一個氣象學家。
芒格:是的,那是部隊給我安排的工作,空軍。
Sabrina:是的。之後你就去了哈佛法學院,然後你就成為了我們這個時代最優秀的投資人之一。你的投資業績非常好,我記得你的投資收益曾經連續十四年是市場收益的三倍。你是怎樣進行投資決策的?
芒格:我的決策體系非常簡單,我稱之為「系統化的反常識」。我所做的是去除傳統思維中愚蠢的部分,然後就得到了「反常識」。大多數人運用的都是傳統的思維,而不是「反常識」,所以我的操作方法就是避免愚蠢。我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我的勝率比大多數人高。
好的機遇看起來就像是穩操勝券
Sabrina:Stewart,在識別好的交易方面你非常有名。一筆好買賣是什麼樣的?
Stewart:我的想法很簡單。人們在收購公司的時候通常都非常關注公司的歷史,但是我認為歷史只有在對未來有影響時,才值得被關注。所以我會去研究未來,考慮我能給這家公司帶來什麼技術或者特別的東西,可以讓這個公司有所不同。然後就是勤奮和努力,執行也非常重要。其他人可能認為執行比戰略更重要,但是我認為戰略比執行更重要。
總之,你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資產,去改造它,要有耐心。這對於我來説都是常識,但很可惜其他人都不知道。
芒格:一個人一生中的機遇是很少的,人生就是如此。如果人生中好的機會非常珍貴,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輪到你的時候趕緊上前拿一大塊屬於自己的蛋糕。我就非常擅長這件事。
Sabrina:好的機遇是什麼樣的?
芒格:它看起來就像是穩操勝券。
Sabrina:你會怎麼投資你孫子的錢?
芒格:每個商學院都將分散化投資奉為圭臬,我認為分散投資愚蠢至極。我只對具備優勢的公司感興趣,所以這意味着我不會遵循常規的做法。如果我有三項佔有優勢的投資,這對於任何家族投資來説都足夠了。想想看,三項佔有優勢的投資,並且賠率很大,還需要什麼呢?
所以不懂投資的人可以進行充分的分散化投資。但是,如果你真的瞭解你所投資的公司,三項投資就足夠了。對於芒格家族來説,伯克希爾、COSTCO和李錄的亞洲基金三項投資就佔到了所有資金的90%。
芒格:我很幸運,遇到了一些非常優秀的合作伙伴,他們對我幫助很大。我有一個祕訣,你們大家都可以用到。怎樣才能找到一個優秀的合夥人?訣竅非常簡單,那就是——你值得最好的。
另外,這個祕訣也適用於婚姻。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方法。
Sabrina:這真的非常有智慧。
Sabrina:當今世界貧富差距很大,對此你是怎麼看的?現在很多年輕人都痴迷於社會主義,他們一直在探討統一的基本工資和其他很多社會主義概念。這個世界上有非常有錢的人,也有很多貧困人口,你怎麼看待這樣的貧富差距?你怎麼看待社會主義?查理,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嗎?
芒格:我很容易就能找到反對社會主義的理由。當中國實行社會主義的耕作制度時,人們經常餓肚子。最終一羣飢餓的農民聚在一起,決定將土地分給每一個人,即使他們有可能會被處以極刑,他們仍然要堅持這麼做。所以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第一年糧食的產量就增長了20倍。
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事情就是會發生。如果你是一個純粹的社會主義者,那麼你就是一個瘋子,你絕對是一個瘋子。像Bernie Sanders和Elizabeth Warren這樣的人,他們都很聰明,在某些方面也非常令人欽佩,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讀過亞當·斯密,他們不知道生活中的這些最基本的法則。
我們想要提高社會的生產力,所以我們需要讓個人動機去驅動人們的行為,這麼做會導致不公平的財富分配結果。所以我們無法推行社會主義,這是為了增加社會財富所付出的代價。
但這並不意味着西方發達國家的社會保障體系不應該進一步完善。一個更加完善的社保體系是完全被允許的。
仔細想想,如果一個富裕的國家沒有一個合理的社會保障體系,這將非常不幸。而且我不覺得最高税率是38%、42%還是26%會有什麼區別。
但如果所得税税率是60%、70%或者80%,那麼肯定會出現反常的行為,最終會傷害到經濟,即使這樣的税率是合法的,它最終的效果是會減少全社會的總財富。
所以我認為這個問題很簡單。我們當然應該堅持資本主義。像Bernie Sanders和Elizabeth Warren這樣的人當然是瘋了,儘管他們的智商都很高。瘋子的智商也可以很高,這是我在這漫長的一生中觀察到的一個現象。
Sabrina:非常好,這句話將成為查理·芒格的名言。市長,你對於貧富差距的爭論是怎麼看的呢?
Richard:一兩年之前,我和Eli Broad曾經爭論過一個問題——應不應該允許人們變得富有?
芒格:我知道Eli會怎麼説。
Richard:但我不會問你。我們的爭論是,人們是應該把大部分的錢用於慈善事業,還是應該把大部分的錢用於創造就業?你覺得應該怎樣?
Sabrina:如果把錢用於創造就業,會使得經濟運轉起來,通過這樣的方式花錢可以掙到更多錢。
Richard:很好。查理,Eli會怎麼説呢?
芒格:我認為像Eli這麼有錢的人會認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Sabrina:Eli確實對慈善事業投入很多。
芒格:沒錯,但是……
Richard:我們大家都為慈善事業投入了很多錢,這非常棒。
芒格: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所有人最終都帶不走這些錢。
Richard:你不會的,查理。
芒格:如果遲早這些錢都會離我而去,那麼我實際捐獻了多少錢呢?我覺得我不知道。
Sabrina:Stewart,你對貧富差距的爭論和富人的辯護有沒有什麼看法呢?
Stewart:是的,我很關注貧富差距擴大的問題。我聽過一個笑話,為什麼社會主義道路行不通?因為最終你把別人的錢都花光了。
不過我認為我們的社會確實存在一定的扭曲。比如各種奢侈品的存在就顯示出社會貧富差距巨大,某些人實在是太有錢了。如果有錢人拿這些錢進行再投資,他們可以設立企業、創造就業。應該可以有更好的税收制度,讓富人有動力去創造就業,而不僅僅只是掙錢。
Sabrina:我很關注美國的教育問題。美國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但是我們的教育和醫療卻是第三世界國家的水平。美國世界第一的地位是不是要終結了?我們是不是也和所有其他現代文明一樣?大家都知道,文明的火炬曾經從雅典傳到倫敦,然後又傳到了其他國家。一個教育和醫療體系都非常薄弱的經濟強國將在世界上處於一個什麼地位?我們還有希望嗎?美國是否還是一片熱土?你們怎麼看?
芒格:一個偉大的公司最終會將接力棒交給其他公司,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問題,在我們國家,過去所有偉大的公司都經歷了這個過程。在適當的時候,這樣的事情註定會發生。這就像人終有一死一樣自然而然。偉大的公司終將會衰落,而總有公司會變得偉大。這就是世界的運行方式。
和其他所有人相比,我們所生活的國家、我們所處的時代都是最易於生存的。其他所有人的生存難度都比我們更大,生存環境也更差。現在的美好生活是我們的先輩無法想象的。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孩子死去,這是過去的人都經歷過的事情。想象一下這樣的痛苦,還有各種各樣類似的痛苦畫面。
昨天晚上我在讀丘吉爾的傳記,裏面講述了他母親是怎麼去世的。你知道丘吉爾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嗎?她在樓梯上跌倒,摔傷了腿。她的腿在治療時發生了感染,必須截肢,在截肢的過程中因為操作失誤導致動脈破裂,她出血致死。這樣的事情在過去非常普遍,人們因為類似這樣的原因白白送命,給他們的親人造成了難以承受的痛苦。
當今時代,我們創造了巨大的社會財富,生活在最好的國家、最好的地方,我們已經非常領先了。儘管在某些至暗時刻我們還是會覺得非常艱難。但我認為不需要擔心其他國家會變得更強大,這樣的事肯定會發生。不過那會是我死之後的事情了,所以我並不覺得困擾。
Sabrina:好的,所以目前我們還是安全的。市長,你認為呢?
Richard:我認為加州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也是最難生存的地方,因為税率很高,汽油價格很高,等等。其他國家的有錢人也會來到加州生活,尤其是中國人。但是長期來看我認為這裏前景堪憂。我已經89歲了。
Sabrina:恭喜你,生日快樂!
芒格:祝賀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Richard:我知道你94歲了。
Sabrina:是95歲吧?
芒格:95歲。
Sabrina:他剛滿95歲。查理,你的皮膚太好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護膚的,不知道你塗了什麼,但是你的皮膚真的太棒了。
芒格:我喜歡你的脂肪,你的脂肪讓你沒有任何皺紋。
Richard:我是這樣建議別人的,如果你現在50歲,那麼你應該考慮搬到其他地方去生活。但如果你已經和我一樣老了,就拿着你的錢留在加州享受生活吧。
Sabrina:好的,謝謝。Stewart,你認為呢?
Stewart:我覺得我們的教育體系有一點分裂。一方面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大學,另一方面,我們面臨的問題是很多想要讀好大學的人卻上不了好大學。這將導致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
但是其實我們是可以提高教育水平的,比如我們在Central Valley所做的事情,這是讓我感到最自豪的事情之一。在克林頓政府的支持下,我們設立了特許公立學校,這是第一屆沒有進行生源篩選的孩子,他們中有超過80%的人都上了大學。
另外我們給所有特許公立學校的畢業生提供了獎學金,讓他們進入了很好的大學。我們的孩子有上哈佛的,有上杜克的,還有去加州大學的。他們在大學裏都表現非常好,我們的第一屆學生中,有75%的孩子在五年內讀完了四年本科,這在之前是聞所未聞的。
我想表達的是,我們是可以提高教育水平的,這需要很多努力。不僅僅需要錢,還需要理解,需要像經營企業一樣經營教育事業。我們專注的去做了這件事,所以取得了這樣的成績。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這樣的教育機會,在市中心學生還是要經過選拔才能入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我同意查理的觀點,美國是不是世界第一的國家並不重要,興衰是自然規律,我們已經當了很久的第一名。
長期來看,我不知道我們國家將要怎樣與中國競爭,中國的人口是我們的4-5倍。從1985年開始我就在中國做生意,我們很早就在中國設立了工廠,我對中國很熟悉。據我所知,中國人非常勤奮,他們對未來的願景和他們願意為之付出的努力都和美國人差別非常大。
Richard:我們的州長聲稱他不允許在加州設立特許公立學校,對此你怎麼看?
Stewart:希望他不會這麼做。他曾經跟我們説他不會這麼做,讓我們拭目以待。我認為這樣做將會非常糟糕。他在當選之前確實這麼説過。
Sabrina:是的,教師工會的勢力太強大了,出於政治考慮他才那麼説的。既然談到了政治,那麼在晚餐之前讓我們來好好聊一聊政治吧。查理,這應該是你最喜歡的話題吧?
芒格:但是這羣人並不是我最喜歡的人。
Sabrina:我們的總統在他詞不達意的推文中説,因為有太多的假新聞和存在偏見的媒體,所以他才會使用Twitter和大家進行交流。他發的很多推文都讓人覺得有點難堪。但是我們的媒體和新聞確實存在很多偏見。你是從哪裏獲取信息的?你從哪裏可以獲得準確的、沒有偏見的新聞?
芒格:我沒有地方可以獲取準確、不帶偏見的新聞。事實上,普通的新聞讓我覺得很無聊,既然每個問題都會有兩個傻瓜站在對立面互相爭論,我會從一個蠢貨切換到另一個蠢貨。我老了,我喜歡這些狗血的東西。所以我從來都不去看那些普通的新聞,我會仔細瀏覽這些有偏見的人是怎麼説的。他們每個人的説法我都會去聽,他們都非常有意思。
Sabrina:所以你聽取他們每個人的説法也是在做研究。
芒格:是的。雖然有點令人討厭,但是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顯得非常機智。想想看,他們把Elizabeth Warren叫做寶嘉康蒂公主。也許你不喜歡特朗普,但是他在修辭學方面確實頗有天賦,僅僅只用了一個外號就給另外一個人造成如此毀滅性的打擊。寶嘉康蒂,哈哈哈哈。
Sabrina:你有什麼可以和我們分享的建議?
Richard:我認為大家應該投資,並且享受複利。如果你獲得了8%的投資收益,你應該將其中4%的收益進行再投資,這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我的一個最有意義的建議是,企業家應該善待員工,要非常珍視員工。你可以期望員工努力工作,但也要保證好好的對待他們。
Sabrina:謝謝你,市長,這個建議非常棒。查理,你有什麼要和我們分享的?
芒格:我有一個永恆的祕訣——順其自然,擁抱一切你所面臨的挑戰,努力保持理性。
如果仔細考慮那些我們錯失的機會,你會發現我們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麻煩比別人蓄意破壞所造成的麻煩要多的多。所以我們要持續不斷的對抗愚蠢。這是一件非常具有建設性的事情,也很有趣。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愚蠢,你可以不斷的去偽存真。擊破愚蠢,得到理性的結果,這個過程很有意思。所以,我認為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順其自然,擁抱一切挑戰,努力保持理性。
Sabrina:謝謝。Stewart,你呢?
Stewart:我的建議是這樣的。大家總是非常關注事情積極的一面,我們總是有很多計劃,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有時結果比計劃更好,有時會更差。我認為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大家應該更加關注最差的可能性。
如果你在投資和企業經營的過程中從來沒有虧過錢,這就是一個巨大的優勢。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掙了15%,非常好;如果你掙了7%,很不錯;但是如果你虧了20%,這將會非常難以彌補。
所以每次在考慮一筆投資的時候我總是説,是的,我明白最好的情形是什麼樣的,這很好,但是最差的情形是什麼樣的呢?最差的情形下會發生什麼?這是我自己避免踩雷的方法。我踩過雷,不過幸運的是次數並不多。
Sabrina:今天我們學到了很多。你們的智慧、你們關於財富和人生的故事讓我們受益匪淺。非常感謝你們今天的分享。
安吉爾奶油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政治人物的下台與上台:我不可以對不起,「戴高樂」這個名字 | 陳文茜:戴高樂五講》
音頻:https://m.qingting.fm/vchannels/287003/programs/11183298/
法國巴黎在二次世界大戰中的各種羞辱、各方綏靖主義(投降主義)下仍奇跡般的被保留了下來,它光復了!
可是你們很難想象,原本戴高樂應該叫民族英雄,他應該享受榮耀,可是在二戰以後沒多久,他主動選擇立即下台了。
很多人對歷史的記憶是跳躍的,是沒有細節的。
我今天要講的第五講就是戴高樂在二戰後立即下台的智慧。俗話說政治人物上台容易,下台難:轉身的背影要優雅。但身處權力中的人,往往會迷失於權力的虛榮,並且恐懼失去權力後的落魄。這是平凡人的毛病,他或她只是一時之選當上了大位,這裡頭太多諂媚,太多虛名,也太多利益。下台,對一個政治人物如斬首,如何瀟灑?如何優雅?
但戴高樂不是平凡的人物。他帶著使命感走入權力,帶著遠見流亡海外,帶著愛國之心打回巴黎。這一生,他始終不是一個只為權力謀利的庸俗政治人物。
他隔海看到了英國,看到了他最忠誠的盟友丘吉爾的下場。
丘吉爾在大戰時組成了戰時內閣,丘吉爾無私的把反對黨領導者艾德禮變成副首相,而這個副首相在戰爭之後不到二個月發動了對他的不信任案投票,也就是倒戈,丘吉爾只好解散國會,舉行大選。
最後由於艾德禮以謊言告訴民眾,「你看我們雖然是戰勝國,但我們每一個人卻像乞丐一樣,每天仍然領奶油、麵包,我們是乞丐國!」
我曾經在丘吉爾九講中告訴各位,這實在是太不講理。因為二次世界大戰英國之所以可以一直抵御希特勒,除了英吉利海峽之外,很大的原因是丘吉爾固執地把所有的工廠下令變成軍工廠;而英國民間的民生物資全部從美國進口。
我曾開玩笑說,養一隻雞、要生個蛋,也要需要時間:但英國人不給丘吉爾生蛋養豬養雞的時間,他們像豬一樣愚蠢地選擇相信艾德禮。這場戰後不過三個月的大選,丘吉爾輸了,下台了。
好笑的是,艾德里上台以後以為拿到了權力,但是權力是榮耀也是檢驗。抱歉,雞蛋也沒有、奶油也沒有、麵包還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這是我在講丘吉爾的故事時告訴各位的。
沒有多久丘吉爾就去了義大利的莊園裡畫畫,開始寫他的《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
1951 年他沒有浪費時間嘲笑工黨,也沒有不甘心,也沒有發言,他沈默,他知道時間會拆穿艾德自己挖的坑,自己造的謊言。老百姓會看穿這一切,但丘吉爾也看穿了這些老百姓;六年之後他所領導的保守黨又贏了,他又回去做首相,但他也完成了人生最主要的文學作品,1953 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在二戰時期倆位像知己一樣的朋友,戴高樂親眼目睹英國發生的一切。
那個時刻,法國是戰勝國,是世界超級四強,擁有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享有否決權地位:但和英國不一樣,因為法國幾乎沒有抵擋希特勒,所以農村很快就恢復了生產力。
法國光復後一年,老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瞬間恢復到 1939 年大戰之前的狀態,所以法國情況比英國好太多了。但戴高樂也是很快就下台,而且是他自己選擇的。
純粹一個原因——他認識到所謂老百姓,太現實。
法國的人民在那個時刻所要的不只是戰勝國,也不只是物質方面的滿足,他們很感激戴高樂:但是對他仍然不滿。
戰後法國左派崛起,許多左派知識分子開始攻擊他,並且引發共鳴。很大的一項原因是很多法國人認為戴高樂代表太強烈的權威,一種「父權」形象。戰爭時期他們需要戴高樂爸爸,戰後他們要個人的自由!
我常常覺得法國文化一方面有著強烈的英雄崇拜情結、另一方面又有著強烈的反英雄傳統.如一個精神分裂的社會。這是我長期看法國歷史的一個觀察。
很少國家像法國這麼崇拜所謂的英雄,也很少國家像法國這麼喜歡擁抱無政府主義。所以這個國家很容易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而且左非常左,右非常右。這是法國最大的特徵。
戰勝之後,人們很感念他,但請記住,所有的感謝往往不會超過一年,丘吉爾甚至只有三個月。
1946 年的元旦,戴高樂對全法國人民說:
「如果你們不重視這個政府,它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威來恢復戰後的秩序、戰後的責任,你們終有一天正如我所預料的,會陷入一種絕境。到時候你們一定會後悔當初所做出來的選擇。」
那段時間整個法國雖然物質生活恢復了,吵吵鬧鬧各種主張都有,從極左到極右。
1946 年 1 月 20 日剛巧禮拜天,那時候丘吉爾已經下台半年了(1945年7月),戴高樂可能看到了丘吉爾下台,預知了自己的危機:他做出重大決定:主動下台!
法國大革命的時候,英國的皇室看見「不得了,都上斷頭台,殺光了」,趕快全面深化君主立憲,就是要保住皇室的頭,所以英國的皇室一直保留到今天。這次倒過來,丘吉爾先被趕下台,戴高樂已經從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的恩人身上看到了民眾是如何無情地拋棄他們曾經崇拜的英雄。
我覺得這是人性,所以以後你們如果覺得有一個人稱你叫恩人,請記住他只會感謝你三個禮拜或三個月或一年,過了就沒有了。
戴高樂完全看清楚這件事情!(其實人要看清楚這事有多難,但偉人,我覺得就是了不起!)
我前面告訴大家很多關於戴高樂在每一個最光榮的時刻、每一個最挫折的時刻,都會提醒自己:
我的堅持是對的,不要忘記,從此不能對不起戴高樂這個名字。
1946 年 1 月 20 日禮拜天,戴高樂召集了一個內閣會議,通常內閣會議不可能在禮拜天召開,除非非常緊急的狀況,所以那些內閣成員以為法國發生了什麼特殊事件,到了總統府以後,戴高樂走進會議室,面容嚴肅,跟閣員一一握手,然後請大家就坐。他什麼話都沒有鋪陳,第一句直接宣佈:我要退休了。
我們看現代,全世界每個人都在想辦法維持自己的權力,怎麼有這種人,沒有人逼退他,也沒有黃背心燒街抗爭,自己主動宣佈退休?
戴高樂認為他的命運是恢復法國的偉大,一旦法國人民覺得已經不需要一個強大、團結的法國,或者是他們討厭這樣的人,戴高樂式的使命感,使人們在戰後覺得太沈重。
既然如此,戴高樂認為他的人生任務已經完成了。
之後他說到做到,戎馬半生,使法蘭西恢復自由與尊嚴的戴高樂將軍,離開了總統府的位置,離開了將軍身份,一無所有,走出愛麗捨宮,沒有帶走任何一個禮物,沒有保留任何頭銜,成了一介平民。
我自己常接觸一些擁有權力的人,其實很多人對一些有權力的人的印象與這個人實質的品格,真相差距很大:往往溫文儒雅的人內心很狠毒,往往看起來高傲嚴肅的人其實很溫暖,戴高樂正是如此。
一恢復平民身份的戴高樂,和以往莊嚴硬邦邦的形象完全不一樣。過去他認為我既然是代表愛國的情操的領袖,就要尊貴、正直、高水準風範;但變成一介平民以後,他的鄰居們說他非常斯文有禮,而且很溫暖,也很重視家庭關係。
戴高樂的私宅在巴黎東北 150 里洛林省境內的拉帕斯立,房子造型相當樸實,一般法國鄉村有的石頭的房子,在小叢的樹林,也不是什麼大莊園;他的樹林外就有一個相當廣闊的厚重的大草原,周遭的環境某個程度跟戴高樂的性情很像,相當的簡樸、嚴謹。他自己也把日子過得跟整個社會保持距離,很徹底。
這個地點對戴高樂來講很重要,因為 1968 年那一次下野,整個法國的戰後嬰兒潮鬧哄哄,他把修憲公投交付給民眾投票,輸了,於是依照諾言下台,也是回到這裡。
有一些他的廚子後來做了一些相關的記錄:他的生活很簡單,有點像軍事紀律,全家早上 8 點在一起吃早飯,吃完以後,戴高樂回到書房裡處理信函、閱讀書籍,還有寫作,他寫作的能力沒有像丘吉爾那麼好,也沒有那麼勤奮,但是他很安靜;接近中午的時候他會停止工作去散步,做做運動,他說這樣中餐才吃的下。
對法國人來說,中餐是一天主要的一餐,和中國人重視晚餐不同。
但戴高樂中午只喜歡在鄉間花園喝杯酒,有時候喝一杯水,再加上一些簡單的三明治就可以了;通常下午會在書房裡消磨時光。
我發現所有了不起的人都很愛閱讀,在閱讀歷史跟哲學的書籍中,他們會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理解他們所處的時代,而不會跟著外面鬧哄哄的東西,心情起起又伏伏。
戴高樂很愛他的家,而且珍惜家人相處的時光。所以晚間完全是家庭所有。他規定家中全家小孩早餐一起,晚餐一起。夫妻感情很好,他們很喜歡在花園草地上散步閒逛;兩人共有三位子女,第一個是女兒叫伊麗莎白,兒子叫菲利浦,第三個是女兒叫安妮。他們大部分的生活時光也都是在家中度過,訪客就是一般的人,他們也不會特別想要再繼續和巴黎的上流人士往來。
有一個很特別的故事,我剛剛講他們第三個女兒叫安妮。安妮從小是一個智障的小孩,得了蒙古痴呆症,有些虛榮的父母親,會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外界知道,有些父母親就會覺得「我怎麼會生這種小孩」。
戴高樂怎麼對待她?
退休後他花最多的時間疼愛安妮。安妮呢?雖然很笨,對音樂有一點感覺,所以戴高樂花很長時間陪伴她,幫她放很多不同的唱片、讓她聽收音機📻裡各種音樂節目,然後記錄下安妮喜歡哪一些特別的歌曲;也經常對她講很多的故事,完全不會嫌棄。
他的太太伊馮娜,喜歡在花園工作,編織衣物,到附近的村鎮裡買先生喜歡吃的乳酪及肉皮。
戴高樂剛離開總統職務時,他曾經想要組織政黨,但後來他看到了丘吉爾的狀態,和丘吉爾通了書信,知道丘吉爾在寫《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丘吉爾告訴他說,這些人是不知感恩的,等一段時間吧。他接受了老朋友丘吉爾的建議,很快的就打消了念頭,聰明人,完全沒有想要保持權力,準備隨時東山再起。
於是,就在離巴黎 150 里的鄉村石頭屋裡,他看著一屆一屆的政府在巴黎倒台,他對法國整個政治的走向也越來越悲觀。某程度他心灰意冷,覺得這不該是他曾經努力來的法國,那個時刻他根本不想再從政。
有的時候他會在日記裏這麼寫:
我希望我能夠為法國再做出偉大的貢獻,法國不該是如此。
有的時候他又會寫:
這就是我當初努力的偉大之火焰?現在已經完全熄滅。
所以你感覺得到他自己的拉扯,因為法國那個時候的狀況實在是太可笑了。
到了 1958年,也就是戴高樂離開法國總統位子整整 12 年了。法國有多荒唐?他們已經換過了 23 屆法國政府,12 年換了 23 屆!
我只知道法國人換情婦很快,還不知道他們換政府速度這麼快。
所以有的時候時局太亂,你寧可離場,保持距離。
丘吉爾等了六年東山再起了,12 年,戴高樂有辦法一個人在鄉下這樣過日子,了不起!當然,他看到國家的處境很難過,想要救這個國家,但也很瞭解,不可為!所以在他的日記中,不斷地出現各種不同相反的聲音。
1958 年 5 月 13日,有一群法國的高級將領,他們不願意接受當時的法國總理菲姆林處理阿爾及利亞的危機模式,於是致電給戴高樂,請求他重掌政權。對戴高樂來說,他的信念和身體中,一直都有一個部分是他必須對法國做出高貴的貢獻。
但這一刻他就立刻衝出去嗎?想一下,如果是你會怎麼樣?
他保持了沈默,沒有回復那封電報,因為他認為如果他回復這些將領的話,他們會搞軍事政變。
他認為如果要取得權力,必須是合法的。
所以我一直非常佩服戴高樂。
到了 5 月 19 日,過了 6 天,戴高樂召開了一場記者招待會,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的公開露面。他告訴法國人民,他瞭解法國人民這個時刻有著強烈的危機感。
某個程度來說,當時的法國中央簡直就像他所預言的,既有的體制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他認為要解散國會,要訂一個新的憲法——既要總統,也要總理,也就是後來很著名的「雙首長制」。這個總統要有絕對的權力,但也要擁有絕對多數的選票。
當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一些知識分子立即攻擊他「你是獨裁者」,這是巴黎知識分子的特色。但是同一個時間,阿爾及利亞的危機越演越烈。
我剛才忘了告訴各位,在上一講我們談到,每次戴高樂的遠見被人們攻擊的時候,都有一個時局的發展會挽救他。好比戰前他選擇流亡,人們開始批評他,結果維琪政府貝當跟希特勒見面,就挽救了他。這次也是,當他不斷地被左派知名知識分子罵是獨裁者的同一時刻,阿爾及利亞危機一直擴大,那個時候戴高樂決定重返政壇,就在巴黎和他的鄉間別墅,來回奔波了好幾趟!
當時的總理菲姆林承認自己沒有辦法控制大局,於是辭職不幹了,法國幾乎是屬於無政府的狀態。
戴高樂在廣播節目中告訴那些認為他是獨裁者的人:
我沒有企圖傷害過國家任何多數人的基本權利,相反的,從戰前到戰後,我都盡力的在恢復它!更何況我已經 67 歲了,我為什麼要在 67 歲的年紀開始做一個獨裁者?
5 月 31 日傍晚,事隔 18 天,法國政府宣佈戴高樂終於同意出面組織新內閣。
這些很愛變心的巴黎人,聽到消息後,瘋狂了,所有天主教堂的鐘鳴不已,市民們情不自禁地一遍一遍唱著馬賽國歌,然後衝到街上很浪漫的跳舞......那夜法國徹夜未眠,尤其是巴黎。
這個國家的人民真是太善變了。
6 月 1 日,戴高樂正式宣誓就任總理。
這次他再回來的時刻他已經瞭解法國人難搞。請注意,在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他本來寄希望於英國跟在歐陸的法國人起來起義,結果沒有反應,後來是靠北非;他對北非是很熟的,所以他到了阿爾及利亞時,當地的法國人把他奉為英雄,而且他們說阿爾及利亞是法國的,但戴高樂沒有吭聲,因為他打從內心並不同意。
他目睹了當地的回教徒和阿爾及利亞的法國人混雜而居自安其業的景象,他其實有一個自己內心的看法,認為當地的阿爾及利亞回教徒,應該擁有跟法國人相同的權利;他認為法蘭西的殖民帝國時代一去不復返。
其實當他上台的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想讓阿爾及利亞自治了,可是他太瞭解法國人的善變。
於是在登上台的時候,他沒有說出任何他的這些主張,就像當時巴黎被光復時,把兩只手舉起來,比出「V」字,只說了一句話:我瞭解你們。就這樣。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為了讓自治這件事情可以達成,他知道在當地的回教陣線組織太激進,所以他先出兵,目的就是逼回教激進陣線和巴黎政府談判,然後他才宣佈考慮讓阿爾及利亞獨立。
你能想像戴高樂又將面臨一個風暴了!
在阿爾及利亞的法國人驚訝透了!本來覺得戴高樂是我的英雄,叫你來處理阿爾及利亞危機,保住法蘭西的這塊殖民地,結果你在主張什麼?阿爾及利亞獨立?
我告訴你偉人就是這樣幹的。
於是,戴高樂和法國軍隊包括陸軍僵持了將近兩年,當時叫他出來組閣的人,本來是希望他把阿爾及利亞打的片甲不留,法國可以繼續統治這裡,沒想到他主張是如此。
他和陸軍之間的衝突到什麼狀況?
那個時候的激進分子是巴黎的,不是阿爾及利亞的,巴黎的激進分子幾乎每一天都到巴黎市內各個地方投放炸彈,汽車內,建築物,咖啡館內,街頭示威也是家常便飯,甚至有人試圖暗殺戴高樂。
一個文獻顯示出來,法國軍隊當中,某些陸軍將領甚至策動了兩次政變的陰謀,但沒有成功。
接著,當他知道有人要對他發動政變陰謀的時候,他在危機的前夕,向全法國的廣播電視發表了他堅定、但很少見的感性演講,他希望全法國人民支持他,防止法國淪為一隻破碎的玩物,他認為和平談判才能解決問題。
1962 年,在他苦口婆心的和陸軍對峙兩年後,先是派兵鎮壓了國家試圖軍事組織,再處理好幾次可能發生的政變陰謀,還有不斷的在電視在廣播中向全法國人的遊說,長達三年,終於他讓法國人點頭同意,阿爾及利亞獨立!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當然是受傷慘重,而那個時候支持他必須擁有更高權力的人,只佔了 60%,比他恢復上台下跌了20%左右。
戴高樂在那次憲法修正之後,再次的就任,這次他的職位是總統,他的就職演說激怒了反對阿爾及利亞獨立的人,尤其是激進的右翼法軍將領。
但是我剛剛說了,到 1962 年,他說服了大家,這真的很不容易。
一個人得到了權力,經過了 12 年,年輕的你有理想,自己決定下野可能是天真,經過 12 年,有的人就會覺得「我當時都敢下台,現在為什麼不敢下台?」有的人會覺得「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權力,我一定要緊抱著它。」
但戴高樂不是,他就是戴高樂,他永遠記住他自己在戰爭中對自己寫的那句話:我不可以對不起戴高樂這個名字。
於是他在日記中寫下:
儘管一位政治家意志堅強、不屈不撓、廣受各方擁護與支持,組成穩定的聯盟關係,但如果他無法掌握他所身處的時代的特性和脈動,無法堅持他的理念,他最終還是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