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米歐說出「我們」這個詞而圓滿的璐平,接下來的一路表現得特別好。在考試第一天的十小時內,兩人總共打開了六個寶箱,擊敗十隻惡夢,獲得兩件稀有寶物。
時間來到凌晨兩點,他們搭乘傳送魔法陣,與大部分的考生一樣,抵達地圖上顯示的休憩地點。
這是為了入學測驗考試新增的膠囊旅館,總共能夠容納五千人,佔了高塔的很大一部分。地圖上其實還有一間五星級飯店,但必須先把關在監獄裡的惡夢打倒一半,否則無法到達。
米歐對住宿品質沒有多大的要求,只要有得躺,有個人空間就行了。踏入旅館,就見膠囊套房兩兩相疊成一組,放眼望去有好幾百組。由於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找上下剛好都有空位的房間不容易,花了十五分鐘才找著。
「米歐,我睡上面,設定七小時後醒來,可以嗎?」璐平爬上階梯,滑動玻璃門上的螢幕,設定鬧鐘。
「嗯,晚安。」米歐彎下身,爬進長兩米五、寬一米五、高一米的小空間,除了乾淨的床墊,再無任何設備。
整棟膠囊旅館都受到結界保護,即使有惡夢經過,也無法攻擊住客。
米歐關上自動上鎖的門,脫去靴子,將外衣襬在門邊,調暗燈光。坐定床沿觀察片刻,確定外頭沒有任何異狀,才倒入柔軟的棉被。睡前,他按下手環的投影功能,喚出積分。只有七百多分……他得變得更強一些,才能大幅度提升積分。以現在這種程度,他與璐平不可能被錄取。
雖不是一定要進入噬夢學院,但失憶的他沒別的地方可去。進入噬夢學院應該能讓實力變強,至於記憶……再慢慢找回來就好。
白天做的那個夢到底代表著什麼?撫子、吞噬他人的夢境與技能……他真有這麼特別的能力?
翻了個身,眼皮變得沉重。
「走一步……算一步吧。」米歐沉入夢鄉。
半小時後,璐平坐起身,用視覺探索下方的米歐。確定他已經熟睡,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走下階梯。
站在米歐的房門口,透過玻璃門再次確定米歐正安穩地熟睡,他轉過身,沿著安靜無聲的旅館走廊前行。
漫步於走廊上,金髮少年掛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憔悴地望著看似無盡頭的長廊,「呼……」好想睡,可是不行,不能睡。用力甩甩頭振作精神,不能睡覺的他總是以治癒魔法讓疲憊感降至零,再吃下補給魔法精神力的藥品。
挑高六公尺的旅館,一側是一格格的膠囊式房間,另一側是整片的大落地窗。沒有月光,但有從高塔縫隙探入的微光。璐平望著窗外的河流,高塔好似一個小型生態圈,雖是惡夢監獄,仍有物種在如此昏暗的地方生活。河畔有點點螢光閃爍,看來水質相當乾淨,繁殖得出螢火蟲。
手指輕觸落地窗玻璃,凝望距離自己最近的螢光。隔著玻璃,沒辦法碰觸綻放光芒的螢火蟲,只能遠觀。側身回望米歐所在的小房間,聖潔乾淨的黑髮少年,其實和螢火蟲有幾分相似。外表看著一揉就碎,內在卻十分強韌,能引導光明。
即使在最險惡骯髒的地方,人類也能生存下去。想想,人類比螢火蟲還不如呢。
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璐平看起來像在欣賞螢火蟲,雙眼卻沒有對焦,只是恍惚地醒著。
不能睡,絕對不能睡。
抱著雙臂,彎下腰。早前,滿是傷痕的背部被米歐碰觸,讓他想起了惡夢般的回憶。
顫抖著蹲下身,垂下頭,靠向落地窗。絕對不能睡著,一旦進入夢境,他就會做惡夢,反覆地做著同樣的惡夢。
屈膝坐定在窗前,璐平將手貼上左胸,治癒一整天下來積累的疲憊,面無表情地望向遠方。
究竟已有多久不曾睡著?
早上九點,大部分考生已繼續進行測驗。很難得在這麼多人聚集的地方,沒有發生任何一場PK。相較於皇門的和平,赤門那邊一天下來發生了一百多場大大小小的PK,部分考生因此送命。
米歐準時打開房門,第一眼便看見從窗前側身回眸的璐平。
「早安,米歐。」金髮少年在些許的光線下露出微笑。
看著天使般的笑容,米歐慢慢地退後,關門。
「你怎麼了?」璐平趕緊衝過去拉住門把,阻止米歐的動作。
「直覺迴避。」米歐無奈地踏出房間,伸了個懶腰。
「米歐你……肚子不餓嗎?」璐平摸著凹陷的肚皮。雖然吃了不少帶來的糧食,但打鬥必須消耗大量體能,肚子很快又餓了。
米歐被他一問,才發現自己從昨天跟女王吃了早午餐,一直沒有再進食,中間只吸過璐平的血,「我不餓,不行嗎?」
「當、當然可以,這是最好的!只是擔心你會營養不良,你很瘦。」
「就算想吃,這種時刻也不適合大快朵頤吧?再說,治癒魔法能夠讓身體產生飽足感。」
「是這樣沒錯……可是,吃東西能讓心情變好。不知旅館附近有沒有賣食物的地方?我怕食物不夠。」
米歐想避開這話題,擔心一直提到吃的,自己又會噬血,「我們的積分落後其他考生很多,再不走……你想明年重考嗎?」
璐平猛搖頭,米歐轉身走向旅館出口,「那就走吧。」
「我看一下我們目前在第幾層樓。」璐平點選地圖。
高塔共有三百三十三層樓,移動過程中,每走到一層樓的盡頭,空間將自動與上一層樓的空間銜接,上樓時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考生會因此產生高塔內部是無邊際平地的錯覺。三百三十三層樓也非按照數字順序一層層堆疊,若以二維空間來看,各樓層相互交錯,十分複雜。
「我們在第二十四之二十三層樓。」
「也就是說,只走了百分之七。這樣就花了一整天時間,真要把所有樓層走玩,得花上半個月。半個月……太長了。」米歐看著地圖投影。
各位考生,這是考試的第二天,大家早安!現在映在牆壁上的投影,是目前積分排行前九十九名考生的名單。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九點十五分,各位都能看到前日排名的投影。每日的前九十九名,可獲贈珍貴的急救藥品。
兩人還沒踏出旅館,在旅館出口待命的第十八號攝影機便投影出前九十九名的考生名單與積分,並有機械音解說。
「原來它還有這種功能。」璐平蹲低端詳攝影機下方,觀察聲音及影像來自哪裡。米歐則快速搜尋第九十九名考生。
一千三百二十六分,跟他的七百六十六分差了近六百分。從昨天的經歷看,他們打的十隻惡夢都是等級A、B、C的低等惡夢,平均一隻只有四十積分,從寶箱裡得到的稀有寶物有一百五十分,卻必須先打敗十隻惡夢。奮鬥十小時,頂多能得到近八百分。按照這種模式走下去,絕對無法超越第九十九名。更何況要保險一點,得爭取進入前五十名。
「璐平,你的分數是多少?」
璐平瞥了瞥視野上方顯示的數字,四百多分……大概昨天被其他攝影機捕捉到惡夢附身的剎那,扣了分。
「呃……很低,你不要問比較好。」
米歐揚起嘴角,「今天走不一樣的路,我們改去更危險的地方狩獵惡夢吧!不過只有兩個人……這個賭,有點大。」
「嗯,惡夢最高的三個等級是『XYZ』,要解決它們,牌卡等級在四以上才保險。我們平均只有二,可能要找別人組隊,但那麼做也許會被背叛……」璐平開啟手環投影功能,搜尋周圍的地圖與已知惡夢的分佈點。旅館附近都是些「親切」的小惡魔,且都有考生在對付,若要挑高等的,必須前往……
他在進入巴比倫之塔後,搜尋了幾個有高等級惡夢的地點,眼下距離最近的是「天空競技場」,藉由抽籤與未知惡夢戰鬥來換取積分的競技場所。論等級屬於中高階,但不會嚴格限制挑戰者的等級。因為惡夢數量多,一天可以連打好幾場,持續累積積分。
璐平在空中一揮右手,投影於壁上的螢幕跟著滑動,他點開「天空競技場」所在位置,「我們得朝北方前進,途中必須經過黑森林。手冊上寫著,那裡的花香會誘惑人做夢,被困在其中。」
「之前你買了口罩吧?」
「有,我找找。」
「那就戴上口罩前進。」米歐從投影地圖中點選「黑森林」作為目的地,同時調出附近的考生名單,將璐平的名字點入同行組員。兩人的視野立刻多出一道綠光,呈虛線狀貼著地面,往黑森林方向延伸,只有他倆能看見。
為了避免與低等級惡夢戰鬥而浪費時間,米歐再切換選單,選擇「趕路模式」,擴大惡夢偵測範圍。遇到惡夢,路徑將自動迴避。兩人的身體狀態也一併納入視線範圍,能即時看清楚彼此的狀況,便於互相幫忙。米歐還將戰鬥先決條件設定為「兩人能全身而退」,只要其中一位組員的生命值瀕臨百分之三十,二人的視野會同時閃出紅燈。
最後,他將傳送點設定在旅館入口,若遇上無法戰勝的惡夢,可以選擇回歸出發點。
「米歐,你常玩全息網路遊戲嗎?就是那種戴上頭罩,現實的呼吸、心跳、意識與遊戲同步的那種。」
「沒有吧,為什麼這樣問?」
「看你操作得很熟練,不像是第一次來考試。」
米歐用力滑開投影螢幕,讓投影自動關閉。
「這些功能並不難找,點一點就有了。你說過,噬夢師分為『噬組』和『夢組』,測驗應該就有專門的組隊功能。」
確定今天的任務,米歐率先走在前頭。旅館周圍還算和平,循著綠光的指引,兩人走入人煙稀少的緩坡,小徑入口寫著「黑森林」。
璐平持續查看四周的動態,距離最近的考生也遠在一公里外。黑森林顯然是他們選擇避開的區域。某些考生的探索能力已經練得很高,也許發現了這地方有難以對付的惡夢。當然,以上都是璐平的猜測,並沒有任何根據,綠光指引也還未顯示異狀。不管如何,在他以為,至少得再找兩個人,四人合作,才有希望通過未知環境,全身而退。
就在璐平思考要不要去探索一些等級較高的考生,和他們交換利益時,刷的一聲響,兩抹身影瞬移到兩人面前。
扛著大砲、頂著紅色刺蝟頭與一頭蓬鬆捲髮、戴著圓框眼鏡的男考生現身。米歐瞄了來人一眼,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刺蝟頭立即伸手指向他,「你這傢伙!贏了就逃走,讓我有多丟臉你知道嗎?」
璐平看看紅髮刺蝟頭,再轉向米歐,又看看刺蝟頭,如此來回幾次,「你們認識?」
「不認識。」
「昨天在場外PK過。」
米歐與刺蝟頭同時張口,答案截然不同。
刺蝟頭聽到米歐的回答,更燃起熊熊怒火,「凱因!我叫凱因啦!你給我好好地記住這名字。」
米歐撇開頭,不想理會這超沒禮貌的傢伙,也說不定是記恨。
完全被凱因魁悟身形擋住的捲髮少年捧著一本厚重的書,不知該在什麼時機插話,低頭推了推眼鏡,畏縮地往後躲。
「既然是朋友,要不要一起闖黑森林?」璐平綻開燦爛的笑容。
米歐抬手,用力捏住他笑嘻嘻的臉皮,「就說了是PK才不得已認識,哪裡算認識?」
「你這傢伙的個性和外表完全不搭,超討人厭。」凱因嚷嚷著。
「彼此彼此。」
米歐與凱因滿是敵意的目光撞在一塊,璐平無辜地揉揉臉皮,視線掃過一直沒出聲的捲髮少年,默默地走到少年身旁,微微彎身,「你是凱因的夥伴嗎?」
璐平的音量不大,捲髮少年卻嚇得退開好幾步,慌忙地瀏海往下梳,好遮住自己驚訝的神情,聲音帶著顫抖,「對對對、對不起!我是凱、凱因的同伴沒錯,我叫……我叫漢瑟爾。」
璐平綻開溫柔的微笑,「漢瑟爾,我好像在書上聽過這名字呢!我叫璐平,那個外表秀氣卻沒什麼表情的人是我的同伴,叫做恩帝米歐。」
「恩帝米歐……」
「等等!你向他自我介紹了?」忙於鬥嘴的凱因分神注意到璐平這邊的情況,手抵著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璐平一臉問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名為「漢瑟爾」的捲髮少年聽了兩人的名字,青綠色的眼睛一亮。書在他手中自動攤開,翻到空白處,一支羽毛筆飄浮於頁面上,隨著魔法的控制動了起來。
璐平唸出羽毛筆寫下的字,「恩帝米歐與璐平,只有一人能走出黑森林,璐平的衣服將一件也不剩……前面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加後面那句?不對,前面也不好,為什麼要寫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凱因決定打住與米歐的言語鬥爭,「這傢伙跟我一樣是武裝鍊金師,但類型不同。他是用文字創造故事,被寫下的情節都將真實呈現。」
璐平把雙手搭在漢瑟爾肩上,猛力搖晃,「那你也寫些好一點的故事吧!例如我們都能平安通過測驗!」
漢瑟爾畏縮地收回羽毛筆,緊抱著書,低下頭,「對對、對不起!我沒辦法寫那種主觀意識太重的故事。」
「他跟我說過,寫下即將發生的事情會耗損他的魔法精神力。如果寫出主觀希望的故事,副作用會奪去他的生命。」來不及制止「悲劇」發生,凱因無奈地搔了搔頭。他今天主動找上米歐,其實是想釋出善意。昨晚檢討了自己的行為,實在覺得有些過分,當時不該對米歐發動PK。他的確討厭會吸血的人類,但這不代表米歐一定是他的敵人。
璐平無法接受解釋,「那也不需要把我寫成一件衣服也不剩吧!」
米歐按住璐平的腦袋,把激動的他轉向自己,「不管你有沒有穿衣服,都一樣嚇人。」
「嗚,連你也這樣!」璐平作勢擦眼淚。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第一句話,只有一人走出黑森林,這就沒意義了。
漢瑟爾羞愧地鞠躬,「對不起,都怪『內心的我』寫出這種負面情節,我晚一點會教育他,真的很對不起。」
凱因忽然嘖了一下舌,「等等,你們的目的地……該不會是『天空競技場』?」
「為什麼要告訴你?」
「對啊!」
米歐怒瞪與他一同開口的璐平。
凱因把大砲換到另一邊肩上,「你們也想拚積分,對不對?那走吧!早先找你PK是我沒禮貌,接下來我們一起組隊吧!」
璐平欣喜地高舉雙手,「太好了!這樣一定比兩人硬闖要安全。」
安 進 捲 門 自動 關門 在 葉郎:異聞筆記 / Dr. Strangenote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葉郎每日讀報 #一週大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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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讓言論自由或政治正確的
擔憂妨礙我們譴責應該譴責的言論」
——史丹佛大學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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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種族騷亂在過去一週快速擴散,Twitter和Facebook兩家公司成為風暴的中心點。言論自由過去幾百年都是用來對抗政府的憲法權利,但作為人類史上前所未見的最大公共論壇,網路社群平台的守門人(也就是版主)正在扮演越來越接近政府的角色和危害。
問題:版主手上那把審查的兩面刃要怎麼用才能帶給人類文明更大的利益?
Facebook院子裡的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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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Mark Zukerberg開始對美國總統Donals Trump貼文爭議展開一連串危機處理,沒料到這些動作反而在上週末快速發展成為Facebook內部的小風暴。
5/30週五一早Zukerberg公開貼文表示Facebook不支持Twitter過濾總統貼文的作法。隨後,Zukerberg火速召開會議對員工講話,外流的錄音檔中他說自己從一早醒來就痛苦掙扎到現在,因為他對貼文內容感到「作噁」,但又判斷他並沒有違反Facebook現有使用者條款。員工擔心Facebook對Trump的容忍可能永遠沒有底線。為了安撫他們,Zukerberg也在會議中保證只要未來Trump違反使用者條款,Facebook隨時準備好出手。
在此同時也有媒體披露Zukerberg的替代方案是週五稍晚私下打電話給Trump,微婉地告訴Trump該貼文的「語氣」和「用語」令他感到擔憂。
這一系列做法並沒有成功安撫Facebook員工的不滿。於是Twitter上接連有員工出來表示為Facebook對種族主義的包庇感到丟臉。不滿的聲音快速集結之下,他們週一迅速組織了一次居家工作遠端版的罷工,並集體向公司提出了完整的訴求。
為了回應員工的訴求,週一Zuckerberg召集了幾名黑人資深主管討論,週二隨即再舉辦會議安撫不滿的員工。外流的錄音檔中Zuckerberg的主要論點如下:
1)他說如果狀況繼續升級,Facebook會臨時提高審查標準來阻止惡意言論的傷害。先前針對疫情相關的錯誤資訊,他們就已經執行過一次臨時提高審查標準的做法。
2)他承認確實如媒體爆料所指,他週五當天有跟Trump本人通過電話。但通電話的時間是在他已經做出決定不處理貼文之後,而非講完電話才因此決定不處理貼文。
3)他承認在討論Trump貼文的決策小組中只有一名成員是黑人。
4)他承諾針對七個相關政策開始展開檢討修訂,包含重新檢視關於國家威脅使用武力時的處理原則。
5)他承認不處理Trump貼文的代價高昂,不僅損害Faceboo聲譽,同時也大大增加了他們的成本。
6)他鼓勵員工將「捍衛言論自由」視為是一個高尚的事由,雖然有其代價,但也有非常大的好處。
7)Trump確實曾經踩過Facebook紅線,而公司當時也毫不猶豫執法。他指的是Trump競選團隊偽裝成人口調查的廣告被Facebook撤掉的事件。
8)他認為言論限制很容易增加,卻很難減少,這樣一路加碼限制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後悔。
在場員工私下向記者表示Zuckerberg的表情顯示他似乎非常害怕員工會背叛他,但他在會議上的發言內容也並沒有讓員工真正釋懷。
直到昨天Zuckerberg才終於鬆口,表示Facebook願意重新檢視貼文規範的既定政策,來解決關於民眾騷亂和暴力相關貼文的處置問題,並且不排除增訂新的規範或是制定一整套全新的對策。
網路媒體The Verge也提供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觀察:Zuckerberg一直試圖把他個人情感和他作為Facebook CEO的角色嚴密隔離開來,也因此他一方面以CEO角色堅守捍衛Trump言論自由的界線,在此同時也以個人情感捐了1000萬美元給種族平權團體。但作者認為Facebook這個社群平台長久以來告訴我們一件事:
你只能有一個真實身份。
社群守門人的那把兩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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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整個社群風波的原爆點,導火線是Trump在Twitter上大肆批評加州政府推的郵寄投票會導致選票被攔截、竄改、濫用,結果他的貼文被Twitter的事實查核機制標示為誤導資訊。Trump一怒之下簽署行政命令,限制CDA美國通訊規範法案230條的適用範圍。
該條文原本用意提供法源讓網路社群平台可以限制具有冒犯性的內容,並因此給予其免責權,不必為用戶的言論負責。而Trump的行政命令用意在去除這個免責保護傘的同時,讓社群平台也失去限制發言內容的法源。
本週一個名為Center for Democracy & Technology的NGO組織因此向法院提起訴訟,主張該行政命令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對言論自由的保護,並要求法院將其宣告無效。其邏輯是雖然Trump目標是讓Twitter失去法源過濾內容,但同時如果讓平台的保護傘失效反而會得到言論自由上的反效果:社群平台為了避免連帶責任,會更努力限縮言論空間。
原本的當事人Twitter的公關部門則特地發了一則貼文感謝該團體的仗義直言。但右翼媒體也很快就曝光了該組織的贊助者包含了Google、Facebook、Apple、Microsoft等科技企業,暗指他們被買通。
同一個條文也牽扯進上週另一個Google涉入的訴訟當中:
多名LGBT YouTuber聯合控告YouTube利用演算法機制來壓抑LGBT相關影片的曝光率,讓他們無法在平台上賺到錢。巧合的是原告引用的法令也是CDA美國通訊規範法案230條。本案雙方的爭點就是YouTube依據該法是否有權使用演算法來壓抑特定內容。值得注意的是,前幾天代表美國司法部向法院表示意見的代表,似乎認為總統剛剛簽署的行政明令並沒有實質改變該法的效力,因此YouTube等社群平台經營者仍有權繼續限制平台上的內容。所以吃了誠實豆沙包的司法部是在間接承認總統的行政命令是虛晃一招?
另一方面,紐約時報也雞婆地幫Twitter執行長Jack Dorsey代勞他的審查工作,詳盡檢查了一週份的Trump發文。結果統計出來139則貼文當中,至少有26則包含不實資訊,另外24則有誤導或沒有附具理由的含糊指控。總計總統大人在過去一週的貼文有高達三分之一包含有可疑資訊,而實際上遭到Twitter啟動事實查核機制而有所處置的只有少之又少的3則。Twitter的執法只是冰山一角。
另外一家社群平台Snapchat沒有像Twitter那樣直接限制Trump的貼文,也沒有像Facebook那樣對於貼文完全袖手旁觀。Snapchat 執行長 Evan Spiegel對外發佈的備忘錄指出:Trump的Snapchat帳號以及貼文將繼續存在,但將不會再出現在使用者界面上的Discover區的演算法自動推播機制當中。Trump的Snapchat在過去幾個月內快速增加訂閱人數,但Sanpchat的作法至少確保了未來該帳號的訂閱率成長不是來自於Snapchat的系統主動推播。
擁有1.6億活躍用戶的電子佈告欄網站reddit也在風起雲湧的一週捲入種族歧視言論爭論。曾任reddit臨時執行長的美國律師鮑康如批評該平台長期容忍Trump和其他用戶擴散各種仇恨、暴力和種族歧視言論,讓reddit成為白人至上主義者的溫床。許多reddit的版主也響應鮑康如的訴求,以暫時關版或是暫停熱門貼文回文權限等方式來表達抗議。該公司的共同創辦人Alexis Ohanian Sr. 週五果斷回應,宣布他已經辭去自己在該公司的職務,建議公司雇用有色人種來取代自己在董事會的諮詢委員一職,並宣示他會將自己從reddit股票上獲得的收益用來投注於服務黑人社群。
這一連串言論自由界線和審查的爭議通通撞在一塊兒,讓過去一週變成一個可以持續辯論到世界末日的言論自由週。
另一個乍看無關、卻意義重大的事件發生在美國史丹佛大學的校園裡:法學教授Michael W. McConnell在線上授課的憲法課上朗讀了美國革命領袖Patrick Henry一段含有「Negro 黑鬼」字眼的文章,但在朗讀前他特地關掉線上課程的錄影功能,避免課堂影片傳出。但爭議仍然很快就爆開。這不是該校教授第一次發生N字爭議。雖然該名法學教授強調歷史的醜陋面不應該被刻意排除,但課堂上的學生認為選在這個種族紛擾的敏感時刻特意選讀這段歷史文章,對黑人來說傷害非常大。
「我們一方面不應立刻責怪言論自由,但也不應該讓言論自由或政治正確的擔憂妨礙我們譴責應該譴責的言論」史丹佛大學黑人學生社團的副主席在一封公開信中說。
然而真正有趣的資訊在這裡——這位堅持「歷史就是歷史」的史丹佛法學教授Michael W. McConnell正好也是Facebook剛成立的全球內容審查獨立監察團的其中一名副主席。
他的態度或許也驗證了Mark Zukerberg向來的論點:有毒的言論也是言論,應該讓它進入言論市場讓每個人自己判斷。
串流大戰中的各方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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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風風火火的好萊塢串流大戰受到疫情的加速,各方消長的新聞其實都是在驗證既定的市場發展方向:
目前仍全面停業中的美國第一大連鎖電影院品牌AMC上週表示第一季預計會有21~24億美元左右的虧損,遠高過去年同期的1.3億虧損金額。在此同時,第二大品牌Cinemark第一季則虧損了5900萬美元。AMC在提交給美國證交會的報告中用語謹慎地表示:「我們相信,但無法保證,在政府解除禁令以及對民眾提供紓困之後,放映業終將因為這些被長期壓抑的出門娛樂需求而得以復甦。」
然而娛樂產業媒體Indiewire認為AMC非常擅長在疫情中利用他們第一品牌的聲量來策略性放話。
比如三月份包含AMC所有主管在內全面放無薪假的事件,以及隨後多次傳出的破產傳聞,很可能都是設計過的公關策略,藉以廣泛有效地對外傳達出「救命啊」的緊急訊息,讓上下游的房東、供應商、片廠等等夥伴能因此開始共體時艱、和他們一起挺過去。關鍵就在讓夥伴知道這個關鍵訊息:「我現在倒下對你們都不是好事」。
Indiewire的分析認為就算AMC現在倒下,實際上對好萊塢來說也不代表該品牌一年11億的票房就會像Thanos彈指一般立刻憑空消失。歷史上消失過非常多連鎖電影院品牌,其實多數據點都會被其他品牌接手。在競爭激烈的城市,就算A電影院關門大吉,觀眾還是會湧入鄰近的B電影院去看同一部電影。電影院產業確實面臨空前危機,但個別品牌的重要性其實在危機中被刻意操作放大了。不能沒有你?倒也未必。
Forbes的另外一篇報導就用數學驗證Netflix應該迅速出手買下瀕臨倒店的電影院:
因為Netflix不願遵守上架空窗期的限制,電影院業者早從2016年的《臥虎藏龍》續集就開始一路抵制,不讓Netflix投資的電影有在電影院放映的任何機會。Forbes試著在2019年全年19部Netflix自製電影中挑出5部來估算如果它們得以上電影院放映的話可以收到多少票房。最後估算出約7.9億美元票房,扣除電影院抽成、製作成本和行銷成本後,約為2億美元的可能利潤。作者認為Netflix不應坐視這種年復一年的損失,並應該趁今年底電影院體質財務最糟的時刻出手買下電影院,終結這種對消費者有害的抵制。站在消費者的角度來看,電影院只是在濫用市場權力來控制觀眾看得到什麼電影,而相反地Netflix則是在確保觀眾有更多內容和通路的選擇。Netflix有機會促成這個百年產業的革命,當然前提是Amazon沒有先下手為強。
全球電影院業真正恢復常態的日子還非常遙遠,也因此2020年下半年到2021年的電影檔期仍在一個大風吹的持續變動狀態,因為太多電影等著上映,爭相想要卡一個離疫情遠一點的安全落點,但那些甜蜜的落點越來越稀有。片廠高層說他們就像載著滿船石油開到岸邊,卻四處找不到碼頭可以卸下昂貴石油的油輪。
除了扛著巨額成本的利息壓力,等到疫情過後再上映的方法之外,另一條路徑是像《Trolls World Tour 魔髮精靈唱遊世界》那樣挑戰VOD出租市場。最後一條路徑則是像《Greyhound 怒海戰艦》那樣一口價賣給串流。
VOD的財務優點是平台抽成比電影院低很多,串流的財務優點是立刻拿到現金,不用忍受長期資金壓力和不確定性風險。Disney的《Artemis Fowl 阿特米斯奇幻歷險》會直接上架自家串流服務Disney+。然而直上串流其實犧牲掉好萊塢過去經常操作的口碑策略:一旦電影院賣座極佳,這些票房標籤將使該片有很大的機會成功操作成為家庭娛樂市場的核彈級武器。但跳過電影院,這個策略完全無用武之地,它就是一部普通的串流電影。同時,跳過線院之後,明星或導演的票房獎金條款也會使片廠陷入一連串糾紛。疫情後的世界肯定會有一套新的電影發行規則,但好萊塢還在適應中。
關於VOD這條路,投資銀行瑞士信貸的分析師Meghan Durkin上週也在一份報告中呼籲電影院應該要對空窗期放手,讓中級成本的電影可以在上映三十天後開始開拓高單價VOD市場。高單價首輪VOD市場好萊塢已經談了十多年,卻一直在電影院的抵制下始終無法實現。直到這波疫情才讓幾家片廠趁亂推出,並證明高單價VOD確實能獲得消費者青睞。
分析師認為對Disney這種專門只搞大片的片廠可能無關痛癢,但對於Universal 和Warner Bros這些除了大片之外還繼續拍中級成本電影的片廠來說,高單價VOD可能是活命關鍵。重點在於趁著觀眾對於電影院上映的資訊熱度還沒退去的時刻,吸引他們以高單價在線上租片觀看。因為VOD平台抽成遠低於電影院,對片廠而言會形成一個讓中級成本電影存活下來的關鍵二級市場。
他的驚悚結論是:Disney和Christopher Nolan極力想用《Mualn 花木蘭》和《Tenet 天能》兩部超高成本大片讓電影院復甦,但實際效果可能適得其反。沒有健康的多元窗口讓各種規模的電影可以活下來,電影院最終將成為兩億美元以上大片專屬的貴賓席。而觀眾只能被迫回家在Netlfix或其他平台上看更多元的電影。
|新聞出處|
6/1~6/7一週大事
Facebook employees hold virtual walkout over Mark Zuckerberg's refusal to act against Trump(https://bit.ly/3dr2zFI)
Netflix May Have Lost $200 Million In 2019 Due To Threats Of Theater Boycotts - Time To Buy Them(https://bit.ly/2AyKlnu)
Exhibitors Should Allow Digital Releases for Mid-Tier Films After 30-Day Window, Analyst Says(https://bit.ly/2ZWEliU)
AMC Entertainment Sees Massive Q1 Losses Of Up To $2.4B On Writedowns In Preliminary Earnings Report(https://bit.ly/2U8l4XZ)
Lawsuit Says Donald Trump’s Executive Order Targeting Twitter, Facebook Violates First Amendment(https://bit.ly/2XZZKVA)
Hey @jack, Here Are More Questionable Tweets From @realdonaldtrump(https://nyti.ms/2Bm5P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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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進 捲 門 自動 關門 在 憑高酹酒,此興悠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愛在瘟疫蔓延時 - 財訊605期
為了完成《威士忌學II:美國威士忌》一書,我於去年便著手規劃走訪美國一趟:從芝加哥入關,參訪一間工藝酒廠後,飛到肯塔基州繞遍所有重要的大廠,中途插花跑一趟田納西州參研傑克丹尼的特殊技藝,再飛到賓州去體驗具有歷史意義的維農山莊,順便繞繞紐約州鄰近的工藝酒廠,最後從JFK機場離境。這一趟旅程於三月下旬出發,四月初返國,預計參觀的酒廠至少十六間,另包括製桶廠和博物館,雖然行程滿檔,但每個停駐點都打點妥當,只待收拾行囊出發。
不料這波席捲全球的疫情打亂了所有人的行程,當然也包括我。二月初剛剛爆發時,雖然有些擔心,不過當時的美國僅數十案例,我還信誓旦旦的告訴家人,比起臺灣,美國應該更為安全。可進入三月後,美國快速捲入疫情狂瀾,某酒廠委婉告訴我,在這個敏感時刻還是暫緩參訪為妙。我衡量家人的擔心和美國情勢,斷然決定取消行程,接下來一一告知酒廠並取消各段航班和旅館,沒多久,預定造訪的酒廠也一一關閉大門了。
確實,當歐美疫情重創當地經濟時,威士忌產業也無法置身事外。截至目前為止,全球各地絕大部分的酒廠旅客中心都已經關閉,至於蒸餾作業,雖然疫情嚴重的英、美兩國仍未下達封城命令,但也建議非屬民生必須的商業營運都應該暫停。在這個原則下,酒廠紛紛暫時關門,部分仍在運作的酒廠也轉型製作抗疫用酒精,如格蘭父子、百加得集團、帝亞吉歐等,連印度的雅沐特也投入,美國FDA更迅速頒布法規,規定消毒用酒精製作的方法並豁免登記。
不過疫情對威士忌產業的影響非常全面,不僅是酒廠的運作,上下游的供應鏈都出現問題。在生產端,雖然現代化的酒廠採自動化操作和電腦管理,已經將人力需求降到最低,不過大宗原物料如麥芽、穀物、橡木桶和瓶身包裝材等,無論製作和運送都得倚靠人力。廠內除了蒸餾作業,倉儲管理、調和、裝瓶以及裝瓶產品的運送和分銷等,同樣都需要人力參與。當各國因疫情擴大而採取鬆緊不一的防疫措施時,上述每一個鏈結都可能斷裂,產量下滑無法避免。
就消費端而言,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免稅通路一向被視為獨立市場,而且是全球第二或第三大的市場,當各國祭出鎖國令後,旅遊業幾乎全面停擺,桃園國際機場的進出旅客不足千人,在這種情況下,免稅消費可說全軍覆沒。此外,各地的酒商、酒類專賣店都因運輸鏈的斷裂而得不到供應,自然也影響經銷業務。更慘的是,各國政府為避免人群聚集而下達酒吧封鎖令,臺灣重要的夜間通路也被斬斷一半以上,因應社交距離的個人獨飲顯得清淒,酒吧朋友紛紛訴說門前冷落的苦境。
當然,所有國內外的大型酒展都取消了,倫敦Whisky Live、斯貝賽酒展、艾雷島狂歡節、坎貝爾鎮嘉年華等,通通不辦。臺灣原訂三月舉辦的新竹酒展,本來預定延到六月,但決定停辦;八月桃園酒展暫且先延到九月,若狀況仍未解除定則取消;十二月初的臺北奢華酒展和高雄酒展,幸運地仍有緩衝時間,目前尚無延期消息。不過平日酒公司及社團舉辦的品酒活動,也都盡可能的減少或暫停,我計畫於五月初在橡木桶講一場美威,延到七月感覺較為妥當。
新冠黑天鵝的衝擊下,各大酒公司對今年的業績已經不抱希望。全球最大的帝亞吉歐早在二月底便已經預估,由於疫情嚴峻,今年減少的營收將超過四億美金;第二大的保樂力加也同樣悲觀,預期年度利潤將下滑百分之二十。至於第三大的賓三得利仍在艱苦奮戰,但非常清楚今年酒類市場將大摔一跤,而全美最大的烈酒公司百富門,老早就因貿易戰而調降全年財測,加上疫情重擊更是雪上加霜。
「萬物皆有裂痕,正是光藉以透入之處」這句激勵人心的話,出自加拿大吟唱詩人李歐納・柯恩所寫的歌曲《Anthem》。一場尚看不到終點的疫情,促使所有的產業反思有關全球化、供應鏈等種種過去被誤以為永恆不變的真理。不過威士忌產業有其特殊性,近十年來的威士忌風潮讓倉庫裡的烈酒存量不斷刷新記錄,所以無論是供應或價格應該都不會立即反應,其影響可能得看十年後。至於臺灣法規所不允許的酒類網路交易,或許藉由這個機會可推動更多討論,以此而言,未嘗不是一絲透進黑暗裡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