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的「謀臣」悲劇:一廂情願想做帝王師|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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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謀文化的早熟和發達,是中國一個特有的現象。在這種文化的催生下,中國人特別崇拜智慧人物。而在智慧人物的系列中,有兩大偶像,一個是三國時期的諸葛亮,另一個就是元明之際的劉伯溫。歷代人們給這兩位附會了很多神異的傳說,傳說中,他們不僅神機妙算,而且還能呼風喚雨。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批評神化諸葛亮的《三國演義》時說,孔明先生被描寫得不大像一個正常人了,「多智而近妖」,而劉伯溫也被後世的許多傳說扭曲得厲害,即使不「近妖」,也是「多智而近怪」。
歷史上真實的劉伯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神異傳說之外的劉伯溫
劉基,字伯溫。元武宗至大四年(1311年)生,他的家鄉青田縣南田山武陽村(今屬浙江文成),按元朝當時的行政區劃,屬於江浙行省的處州路。
江浙地區向為人文淵藪,劉伯溫的家鄉武陽村雖然是個偏僻的小山村,距青田縣城有150多里之遙,但讀書的風氣不衰。劉基的曾祖還曾在宋朝為官,傳到劉基父親這一代,雖非顯第,但無疑是一個中國傳統農村典型的小門小戶的讀書家庭。在這種背景下,劉伯溫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儒家傳統教育。《明史》上說,劉伯溫「幼穎異」,特別聰明,他的老師即對其父親說,劉伯溫不是池中物,長大後必然光宗耀祖。《明史》還記載,「基博通經史,於書無不窺,尤精象緯之學」。所謂象緯之學,就是通過觀察天象和占卜來預測人事的一套神秘的學問。在科學不發達的古代,這種學問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如果輔之於縝密的思維和明晰的判斷,其所謂預測往往也有應驗的時候,這就更給這門學問披上了奇異的面紗。
《明史》的這兩點記載非常重要,因為它基本勾畫出了劉伯溫的兩條人生軌跡:一個是深受傳統儒家教育,作為「儒者」的劉伯溫;一個是搖鵝毛扇,作為「謀臣」的劉伯溫。兩者不可偏廢,毋寧說前者還更為重要,但可惜經過野史和民間的渲染,也許還包括劉伯溫後人有意無意的「改造」,作為「謀臣」的劉伯溫「壓倒」了作為「儒者」的劉伯溫。於是乎,本來是一個不無悲劇色彩的傳統知識分子,在各種離奇怪誕的傳說中,成為一個滑稽多智的怪物,差不多等於是江湖術士之流了。
作為儒者的劉伯溫,照例要重走前輩讀書人循環往復的那條道路。至順四年(1333年),23歲的劉伯溫參加元王朝的科舉考試,考中進士。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元朝的制度,年滿25歲的成年男子才能應考,據當代學者楊訥考證,劉伯溫虛報年齡為26歲,終於矇混過關。不過,只要是憑真才實學,在舊時,這倒是讀書人的一段佳話。
元順帝至元二年(1336年),已中進士的劉伯溫正式踏入仕途,到江西瑞州路的高安縣任縣丞。所謂縣丞,就是縣令的屬官,官階還不夠「七品芝麻官」,屬於正八品,略相當於今日之副縣長。
官階低倒沒有什麼,按照元朝制度,名列第三甲的進士就只能授予正八品,一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終究是抑制不住的,問題的關鍵在於,劉伯溫運氣差了一點,他此刻所置身的,完完全全是一個衰世。
作為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元王朝最大的問題就是迷信武力,不尚文治,故以馬上得天下,仍然「以馬上治之」,加上元朝對漢民族的猜忌,因此始終沒有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到了元朝末代皇帝元順帝的時候,元王朝的統治機器更加遲鈍和衰朽。大凡衰世,都具備兩個重要表徵:其一就是吏治大壞,單靠一兩個志士仁人已無法改良,上層階級貪圖享樂,文恬武嬉,空前的社會危機迫在眉睫,他們卻有意無意視而不見,徬彿「清歌於漏舟之中,痛飲於焚屋之內」;其二,在草野中已經萌動著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元順帝當政時期,自然災害不斷,而吏治不良。
飽讀詩書,從書齋昂昂然走出的劉伯溫,儒家知識分子那種「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幾乎與生俱來,但他在江西做了五年的小官,最後只能抑鬱求退。按照史書的記載,他在江西,「政嚴而有惠愛,小民自以為得慈父」,想來頗有政績,但「豪右數欲陷之」,意思是地方上的豪強貴族處處和他作對,最後只好離去,於1340年回到家鄉。江西短暫的五年仕宦經歷,並未使劉伯溫對元政權完全失望,這之後,他又謀到了一個江浙儒學副提舉的官職,這是負責地方教育事務的一個崗位,僅比縣丞的正八品高一等,屬於從七品。志大才高的劉基對此當然也無法滿意,好歹幹到至正十二年(1352年),他辭職了。辭職的理由是身體不好,後人於此有所爭論,不過不論劉伯溫當時是否真在患病,他對元政權的灰心,卻是越來越明顯地表露了出來。這從他辭職後所著的那本名著《郁離子》中即可看出。
「儒者」與「謀臣」的悲劇
元至正十九年十一月,朱元璋的部隊攻佔了浙江處州(今浙江麗水),因為在故鄉的聲望,劉伯溫和另外三個當地著名知識分子—葉琛、宋濂、章溢,一起被朱的兵士送到應天(今南京)去見朱元璋。《明史》記載了這四人與朱元璋見面的場景:「太祖勞基等曰:『我為天下屈四先生,今天下紛紛,何時定乎?』」朱元璋表現出了禮賢下士的態度,向他們請教如何統一和安定天下,章溢回答說:「天道無常,惟德是輔,惟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耳。」意思是只要朱元璋保民安民,就能收拾人心,完成霸業。
劉伯溫從此開始了為朱元璋充當謀臣的人生新路。
作為深受儒家文化洗禮的劉伯溫,這麼快就倒向一個傳統觀念中的「亂臣賊子」,其中當然有多層因素的作用。史籍中流傳一個「西湖望雲」的故事,說劉伯溫早在投朱之前就發現金陵(即南京)有所謂「天子氣」,所以決心「輔之」。這無疑是無稽之談。劉伯溫之投效朱元璋,首先自然緣於對元政權的失望;其次,此時朱元璋的一些作為契合劉伯溫的期待—朱元璋部隊的軍紀相對較好,朱元璋本人比較能夠禮賢下士,朱元璋表現出了強烈的統一天下的願望,這些都是他區別於其他群雄,而對劉基這樣知識分子具備吸引力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兩點非常重要:一是朱元璋打出了民族牌,以驅除異族政權為號召;二是此時的朱元璋已經意識到,要想統一天下,一味的大破壞是不行的,還必須著手於建設,而要進行建設的工作,又必須依靠縉紳階層,儘可能維護他們的利益。
早在劉伯溫辭官隱居期間,他就在《郁離子》中說,要「稽考先王之典,商度救時之政,明法度,肄禮樂,以待王者之興」。而此時的朱元璋,頗有一些「明法度,肄禮樂」的氣象,他成為劉伯溫心目中正在興起的「王者」,不是一種很自然的事情嗎?
關於劉伯溫在朱元璋打天下過程中的作用,雖然不像傳說中那樣神奇,但他和其他知識分子一起,幫助朱元璋在亂世中恢復秩序,是值得歷史肯定的。
朱元璋統一天下,劉伯溫和其他開國功臣一樣得到了封賞,這似乎實現了他的人生抱負,但作為儒家知識分子,新朝的肇建又使劉伯溫自覺背負了一種新的使命,這就是「導君於正」,使新皇帝符合儒家的政治文化傳統。而就是在這方面,劉伯溫開始品嚐苦澀的滋味,因為在朱元璋這樣的雄主手下討生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伯溫入明後活了七年有半,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他先後幾次受封,又幾次被打發回鄉。從他第一次被斥退的經歷中,可以看出「伴君」確實是一件危險係數極高的工作。當時南京從夏天到秋天一直沒有下雨,求雨也沒有效果,劉伯溫藉機指出了三條弊政:一是陣亡將士的妻子數萬人都被迫住在「寡婦營」,不許外出;二是為營建工程的工人死亡,屍體暴露不收;三是敵方頭目既然已經歸誠投降,就不適宜充軍。古人認為天象由人事決定,劉伯溫借求雨的機會進諫,使朱元璋只好同意其請,可過了十來天仍未降雨,朱元璋立即作出了「劉基還鄉為民」的處罰。但劉伯溫被免職僅三個月,朱元璋又想起了他,令他火速從家鄉赴南京,恢復了其官職。而到了洪武四年(1371年),他在得到封爵之後,再一次被賜歸。
如果說第一次被貶,劉伯溫由於功名之心未滅還滿懷惆悵,那麼他後來的被放歸,則更像是一種自我放逐。這不僅因為明初同僚的傾軋十分激烈,不同派系之間的權力鬥爭已到白熱化的程度,更因為他對「聖意難測」有了更深的理解,對在雄主手下討生活充滿了憂懼,深知只有韜光養晦才是自我保全之道。
然而劉伯溫到底是讀書人,儘管他感覺面前這個曾經與自己共過患難的人越來越難以捉摸,但在反覆放歸、召還的過程中還是要戰戰兢兢地盡儒者的本分。他勸朱元璋,「霜雪之後,必有陽春,今國威已立,宜少濟以寬大」,要朱元璋保存臣子的體面,不應動輒羞辱,都是非常有針對性的;他又提醒朱元璋,對遁逃北漠的元朝大將王保保不能輕敵妄進,結果也被他不幸言中了—名將徐達在追擊王保保的一戰中,幾乎全軍覆沒。
憂讒畏譏的劉伯溫準備在家鄉終老,但善於占卜的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並不在自己手中。很快,他就出事了。又使天災進一步演變成人禍,中國大地,一時飢民、流民、盜匪四起。
死因成謎
隱居的劉伯溫,竭力洗盡鉛華,表現得像一個不識字的老農,也不和地方官吏來往。他知道,有一雙天眼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明史》上這樣繪聲繪色地描述他的謹慎:「還隱山中,惟飲酒弈棋,口不言功。邑令求見不得,微服為野人謁基。基方濯足,令從子引入茅舍,炊黍飯令。令告曰:『某青田知縣也。』基驚起,稱民謝去,終不復見。」家鄉的父母官因為始終見不到劉伯溫,所以換上便服求見,正在洗腳的劉伯溫對上門的客人當然不好拒絕,升火做飯以待客,但當縣令以實相告時,劉伯溫馬上變色,自稱小民,便立即退避。
如此小心的劉伯溫還是出事了。
在浙江福建交界處有一個叫談洋的地方,此地偏僻而險要,所以成為奸人躲藏之所,劉伯溫便派兒子劉漣入朝反映這一情況,建議在此設立一個機構負責巡查,但劉漣繞過了中書省(當時明王朝政府的中樞機構),直接向皇帝奏陳,引起了執政大臣的嫉恨,他們誣陷劉伯溫看中了談洋這塊地方,準備作身後之墓地,只是由於談洋的百姓不同意,所以才希望朝廷在那兒設立機構,以此驅逐百姓。中書省準備借此興起大獄,這時的劉伯溫雖然患病,但仍然不得不扶疾入朝,向皇帝和朝廷說個明白。
劉伯溫面對朱元璋,「惟引疚自責而已」,意思是什麼辯解的話都不說,只承認「我錯了我錯了」,朱元璋沒有再窮追下去。但不久,在一件小事上,朱元璋還是給了劉伯溫一個下馬威。朝廷祭奠孔子,儀式結束後,祭祀用的肉分給重臣算是一種榮譽。劉伯溫沒有參加祭奠儀式,卻接受了肉。朱元璋說:劉伯溫是學聖人之道的嘛,怎能不參加祭奠卻享受祭品?學禮學到哪裡去了?下令停發其一個月俸祿。是否接受祭品是小事,停發一個月俸祿也是小事,關鍵是皇帝行動中透露的信息是意味深長的:他就是想讓劉伯溫沒面子。由此可見最後一次入朝的劉伯溫,其處境之尷尬。
處境和心情都惡劣,劉伯溫的病情加重了,洪武七年,朱元璋知其病重,賜歸田裡,這一年的四月十六日,劉伯溫卒於家中。
劉伯溫的死因,歷來有三種不同的說法:一說被丞相胡惟庸毒死;二說朱元璋是毒死劉伯溫的主謀;三說是病死。其實從情理上思考,劉伯溫當時已經患病,而且又不是當權派,朱元璋和胡惟庸又何必要多此一舉?胡惟庸毒死了劉伯溫的傳聞之所以流行,完全是後來朱元璋為除掉胡惟庸,有意給其羅織了一條新罪名。但他沒有想到,後世同情劉伯溫遭遇的人,不以揪出胡惟庸為滿足,又懷疑到他自己頭上,這真是一種諷刺。
與劉伯溫的死因相比,朱元璋在劉伯溫死的前後表現出來的態度,更耐人尋味。
劉伯溫還在朝的時候,朱元璋的文集刻成,他賜給了李善長、胡惟庸、宋濂三人,卻偏偏沒有給劉伯溫,這反映出朱、劉君臣關係在劉伯溫死前,已比較冷淡。劉伯溫病重被賜歸,朱元璋頒發了一紙詔書,對二人君臣一場進行了一次總結,其中既責備劉伯溫當年不早早歸附,也稱揚其功績,最重要的,是表示自己當皇帝後,對劉伯溫的安排和處置都是符合「國之大體」的。對劉伯溫來說,得到這樣一份詔書,肯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朱元璋和劉伯溫君臣二人,在身份認識上大概是有一些偏差的。劉伯溫雖被人們看成「謀臣」甚至「術士」,但他更自居為「儒者」,然而讓他沮喪的是,朱元璋也更多願意把他當成「謀臣」和「術士」。在一次誰是當今大儒的討論中,朱元璋就曾經輕蔑地說,像宋濂、劉伯溫這樣的人哪配稱「大儒」?
朱元璋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劉伯溫為「儒者」?原因很簡單,儒者都有「導君於正」的使命,真正的大儒,在傳統觀念中,應該是帝王師。做「帝王師」,這堪稱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的最高理想,劉伯溫也不會例外。問題是,這種理想很多時候只是文人的一廂情願。自信心太強的雄主們是不承認有什麼「帝王師」的,否則那豈非意味著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比他更高明嗎?朱元璋是這樣,清朝的乾隆皇帝也是這樣。一個迂腐的讀書人尹嘉銓寫了篇文章,其中引用了《漢書·張良傳》中的一句話:「學此則為帝者師矣。」雖然他一再說明「不敢以此自居」,卻在一場文字獄中被乾隆抓住了把柄,乾隆憤憤地責問:「你要做帝王師,那把我往哪兒擺?」這就是雄主們從心底裡討厭帝王師的關鍵要害了。乾隆還有一句痛斥紀曉嵐時脫口而出的名言:「朕以汝文學尚優,故使領四庫書館,實不過倡優畜之,汝何敢妄談國事!」意思更為透徹,原來在帝王眼裡,所謂國事其實不過是他家事、是他一人之事,文人之流,哪怕是名義上的老師,都不過是他養著好玩罷了。至此,「帝王師」這頂紙糊的桂冠被乾隆輕蔑地吹了口氣便破碎了。
在現實的無情打擊下,劉伯溫的「儒者」、「帝王師」之夢最後破滅了沒有?不知道。我們清楚的是,他臨終前留下遺命,告誡子孫不得為官。
本文原載於《百家講壇》2009年第8期藍版,原題為「在雄主手下討生活不易——真實的劉伯溫與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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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或你的孩子在1984年以後出生,那麼,你要感謝這個人。
如果你在1992年以後曾經輸血,至今健康無虞,那麼,你也要感謝這個人。
這個人是醫生,也是科學家。
他是默默扭轉人類命運,改變世界的肝病權威:陳定信(1943-2020)。
在台灣,過去29年,他預防70萬人免於B型肝炎帶原,也因而使得17萬5千人避免死於肝癌、肝硬化;在全世界,他是3億名C型肝炎患者的救星,也是3億5千萬名B型肝炎帶原者的希望。( 註: 此為2013年數字,2020年數字推估應更多 )
下醫醫病,中醫醫人,上醫醫國。
陳定信近50年的貢獻,堪稱少有的上醫。
因為有他,解開了B型肝炎致癌之謎 (在台灣大多由母親生產時傳染嬰兒)。
因為有他,與他的恩師宋瑞樓教授 (1917-2013)說服我國政府推動B型肝炎疫苗預防注射,他甚至加入行政院科技顧問組,實際執行疫苗政策,使1984年以後出生的台灣人擁有抗體,將能免於肝硬化與肝細胞癌的威脅。
其後,他領導的團隊研發了C型肝炎檢驗試劑,避免因輸血感染C型肝炎,免於肝細胞癌威脅。他創造了能根治慢性C型肝炎的合併療法,成為全球3億C型肝炎患者的福音;他領導的團隊研發出針對B加C型肝炎治療法,成為全球醫界的標準療法。
對抗肝病,他投身研究、推動到執行,成功打造一個個亮眼的「台灣模式」,讓全球醫界看見台灣、需要台灣、也仿效台灣,也推升台灣成為肝病醫學研究的「麥加聖地」。
當前,台灣的肝病研究與防治成果,已經成功協助並扭轉美、日、澳、中等國與WHO的B型肝炎防治策略,這些國家仿效台灣經驗,造福無數人。
陳定信獲選美國國家科學院海外院士、中央研究院院士,並屢因其對人類的卓越貢獻,獲獎無數。他也獲頒第三世界科學院「的里亞斯特科學獎」(Trieste Science Prize)醫學獎項,該獎如此表彰陳定信:
【因為他的頂尖研究,發現母親傳染B型肝炎給新生嬰兒是主要途徑,並且發現B型肝炎病毒不僅與肝硬化有關,也與肝細胞癌有關。他運用這些知識得到支持,協助推動台灣新生兒全面接種B型肝炎疫苗計畫,從此,這項防治策略被全球其他國家採用。感謝陳定信的努力,B型肝炎帶原率快速降低,肝細胞癌也已成為第一個人類癌症可經由疫苗來防治的案例。】
肝病向為「國病」,因為有陳定信,台灣人逐漸免於肝病恐懼。30多年來,台灣人的10大死因,慢性肝炎及肝硬化從第6位降為第10位 。而高居第1大死因的癌症,肝癌也不再居首位,已經降為第2位。
對抗肝病,是陳定信畢生的實踐,為此,他堅定信念,孜孜矻矻,成功扭轉了台灣人的宿命,也改變了全世界人類的命運。
但是,對抗肝病的路途何其艱困,退休後仍不忘為病人看診、做研究、向政府大聲疾呼將C型肝炎治療藥物納入給付的陳定信,卻積勞成疾,罹患胰臟癌,於2020年6月24日逝世於他一生服務的台大醫院,享壽76歲。消息傳出,無數救治過的病患、教導過的醫學後輩震驚、嘆息。
「陳教授治療我的肝硬化已經30年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聽到噩耗一整個晚上都睡不著!」多年病患林宗雄哽咽地說。
一生善盡醫師、科學家、教育家之責的陳定信,培育了無數醫師、科學家,他們將矢志傳承陳定信的信念,繼續守護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健康,成全世人的福祉。
「對的事,就義無反顧去做。」陳定信的精神常在,已然鼓舞更多人堅定信念,不忘初衷,不負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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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造就了奇異的明朝士大夫(一) | 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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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餘年前中國興起說史熱,明史便成爲一門顯學,迄今爲止,僅關於明朝死因,恐不下百種說法。五花八門的明人明事講作,圍聚了衆多明粉,其中不少人以明朝爲理想社會,對夢迴大明心弛神往。
他們喜愛明朝哪一點呢?很多明粉都對說史者描繪的明朝讀書人生活充滿豔羨。他們過著體面的日子,且非常賦有氣節,不平則鳴,進諫起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可歌可泣,壯懷激烈。
查看明史,這確是實情。以大明王朝的言官爲例,他們知無不言,敢於面斥皇帝,死於廷杖也不畏懼。似乎是了不得的士人。
但是,我在讀明朝作品、看明代人物時,總感覺這個時代的士人,比起漢唐甚至兩宋來,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呢?
他們不怕死,卻從不敢造反。
他們看似活得體面,但在皇帝甚至皇帝的奴才太監面前,卻沒有尊嚴。
他們的壯烈,大多通過犯諫的形式實現。那種犯諫,於今人而言,無異找打、「犯賤」。
有人說明朝很硬氣,對外有骨氣,對內有正氣,但細品起來,這種硬似乎不是強硬,也非堅硬,而是僵硬。
史料顯示,大明王朝臣民普遍具有自我壓抑的陰柔人格。
「無論是他們的外貌氣質,還是他們內心的情感流露,他們看起來全像是溫柔的女子。彼此爭鬥時表現出來的,也只是婦道人家的慍怒,相互毆鬥時揪頭髮。很難把中國的男子看作是可以作戰打仗的人」。
這是明朝萬曆年間到達中國的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的中國男人印象記,他驚訝於中國男人都如此文弱,看起來都像女人。
他的明人印象絕非空穴來風。《明史》爲證,當時士大夫們打架也是這個樣子。萬曆之前的隆慶年間,隆慶五年,內閣發生內訌,朝堂之上,大學士殷士儋揪住首輔高拱的脖領子,出言不遜,推來搡去,而滿堂之上,士大夫們沒人敢拉架,或者連拉架的氣力都沒有。再後的天啓年間,魏忠賢把持的內廷,隨便派幾個太監,就可以揍士大夫一頓,甚至將他們活活打死,大臣毫無還手之力,即便知道對方並未奉旨行事,在正當防衛範圍,對打起來也一敗塗地。大約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手無縛雞之力。
這種衰相,在漢唐時代是無法想像的。所謂漢唐雄風,雄在哪裏?首先是士人的陽剛尚武,漢唐文人持劍,關鍵時刻可以強行改變國家命運,諸如東漢末年三國前期朝堂群雄們,挾天子以令諸候,逐鹿中原。而明清時,全然不見了這般霸氣。他們談武色變,完全淪爲「動口不動手」的雌化書生。這個時代,智勇雙全的諸葛亮類「士表」已近絕跡。文人士大夫的主流人群,向著另一條方向發展。那是一條甚麽方向呢?
就是家臣化。這種家臣的特點是:以君爲國,把君主家的事視爲國家大事的全部,沒有整個族群命運的考量,更沒有政治文化革新使命的擔當,就個體而言,也失去了自我,喪失了創造力所必需的個性與野心。
回顧中國二十四史,我們知道,隋朝開闢了最有活力的中國盛唐,宋朝則是開創了華夏文化繁榮的頂峰,而這兩個王朝的建立者,都是握有重權的士人、前朝權臣,而自明朝始,這樣的權臣再也沒有出現。
明朝所有皇帝寵臣,看似神通廣大,其實在皇帝面前極其卑微,都算不得權臣,因爲沒有決策權力可言。明朝中後期,皇帝的寵臣,大都是嚴嵩這樣的怪胎。得寵時,他們與皇帝並肩出入內宮、共進御膳;失寵時,他們失魂落魄,甚至流離失所、乞討要飯。從天堂到地獄,只憑皇帝的一句話。士大夫自己掌握不了自己命運,更休論左右甚麽國家民族命運。
從才華而言,嚴嵩也應該算是士人中的佼佼者,他是著名的詞人和書法家,在詞章和書法上的造諧一流。但是這個四十八歲才開始發跡的士人,靠的不是傳世之作,而是給皇帝拍馬屁、貢獻華而不實的神馬浮雲——敬天「青詞」。
明史《嚴嵩傳》給嚴嵩這種士人的定義是奸臣,還給嚴氏父子羅列了衆多罪名,無非是他整了人殺了人。其實,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瞭解,那些嚴嵩父子整殺的人,都是嘉靖皇帝想殺要殺的人,自始至終,不是嚴嵩父子弄權,而是嘉靖皇帝弄權。你可以說嚴嵩是個沒有人品的奸臣,但卻不是甚麽一手遮天的權奸,真正有資格叫權奸的,唯有當朝皇帝。
就明朝士人形象而言,嚴嵩顯然是個反面,而正面形象人物又如何呢,他們是令人鼓舞的士人麽?
(二之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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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ng Wai Man
四年一度的世界盃結束了,法國拿了冠軍,但人們記得的,是克羅地亞。
這不是一支球星雲集的勁旅,除了隊長莫狄效力皇馬外,其他球員都不是一般公眾認識的球員。
但他們那打不死的拼勁,令世界眼前一亮。
球員的相貌奇特,岩岩巉巉,風塵僕僕,像梁山泊的好漢,每人都有自己不凡的成長過程。
他們用足球的方法,告訴天下,克羅地亞的故事。
苦難的民族,百年的抗爭,在蘇聯鐵掌下的不平,然後和塞爾維亞的血戰,一九九一年才宣布獨立,才能組織自己的足球隊。
人口才四百多萬,不為人知的中歐山城,沒有什麼令世人注視,他們才想到了足球。
不是傳統的足球王國,沒有萬人迷的球星,他們有的,只有一顆鐵血丹心。
他們打不死,因為這個民族一直都是打逆境波。
用足球告訴你克羅地亞,一個用人志挑戰天命的故事。
這隊球員,用中華文化的角度,可以稱之為「士」。
士,現在說法,一般稱之為知識份子,或者讀書人。
中國古代,對「士」的要求,和現在稍有不同。
不單是有很高學歷,攞了博士學位,躲在大學找個安全位置,做做研究,一星期教十幾小時課,搞下人事,平常一副了不起樣子的,就叫「士」。
古代的士,知識份子,稱為「儒」,是人群需要的人(人+需),人之需也。
孔子的學生子張,在孔子死後,承傳孔門的責任,繼續授課,他對「士」的要求,是這樣的:
士見危致命,
見得思義,
祭思敬,
喪思哀,
其可已矣。
一個知識份子,見到社會、時代艱難的時候,會自動的走出來,挑起這個責任。
見危致命,準備將整副性命,交給時代了。
像文天祥,在南宋無路可走的時候,即將亡國了,才被委任為末代宰相。不可能有什麼作為了,出任也只能是死路一條。他可以想方法不做的,但中華文化的士,見危致命,不可為也要擔當,將命交給時代了。
他沒有畏縮,他知道這是他的責任。
見得思義。
義者宜也。
一個士,得到什麼利益時,第一時間應該考慮,是否本份應該得到?
末世時候,金權勾結,官員和企業,親屬交結,官僚和議員,家屬和企業。
一般人生活艱難;玩弄權勢關係的,遍地黃金。
這個時候,是見得思義,考驗人性的時代道場。
每天問自己,這是否你應得的?
這是士的基本反應。
祭思敬。
祭,不只是宗教上,鬼神上的拜祭。是對一切形而上,天人之間的宇宙規律,有一股敬意。
宇宙運行,有一股規律,物壯則老,盛極而衰。
春夏秋冬,陽盡陰生,陰盡陽來,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孔子說: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
宇宙間第一條法則,有生就有死,有聚就有離,美好的都會朽壞,擁有的都會失去。
但不應為這難過,因為陰陽不測之謂神。
如果陽是好的,陰是壞的,你永遠不知道什麼際遇才是真好,什麼才是真壞。
神,是莫測的意思。
好好壞壞,順順逆逆,併構出你的血肉人生。
少年讀書不成,貧困掙扎,生活奔波,才練得踏實感恩,知足安穩。
學業上一帆風順,工作時便覺人事折磨,諸事不順,懷才不遇。
好壞之間,往往神妙莫測。
敬,才會尊重這個宇宙規律。
喪思哀。
狹義說,喪事即我們現在說的白事,但《禮記》說的喪,廣義的包括了時代的失敗。
一個士,對時代的失敗,應有自發的悲憤,有責任的痛思。
像今日香港,官商勾結,大白象工程淘空香港儲備,流向特權關係的戶口;
中聯辦又在故說八道,歪曲基本法;
官員不負責任,議會顛倒黑白;
基層無法生活,社會騙詐四起……
香港的知識份子,有責任「喪思哀」,對時代失敗悲憤。
子張說:其可已矣。
一個知識份子,具備這四點,也算是可以了。
#廿三條 #香港民族黨 #FCC
2018年7月17日星期二下午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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