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打場面寫的這麼仔細,就會因掛一漏百而構成另一個影響 : 內容趨空洞。
整部小說的前一半,即是第一回到第十一回(全部二十回)的二十幾萬篇幅,基本上可以說是"搶救文泰來大兵",大致劇情也就是文泰來被清兵抓去,紅花會舵主陳家洛跟十幾個武功卓絕、文韜武略在江湖無雙的兄弟們幾次想方設法的救.............然後救不出來。
後半部救出文泰來了,劇情就落在 乾隆身世之謎,陳家洛希望以此讓乾隆迷途知返,然後自己去新疆遇到美女--香香公主,相知相愛然後替他們跟清兵打仗,最後香香公主被乾隆奪去,接著公主自殺雙方一場大戰............就沒了。
#51萬字就講了這些。
顯而易見的就是,因為很多武功場面講得非常仔細,壓縮了劇情;或者可以反向來看,其實劇情(相對後來非常有名的幾部)很簡單,但填充了大量過於仔細的武打場面,所以把可能20幾萬字能交代完的故事,撐充到51萬字。
讀起來自然會讓人很難著迷深入,無法樂在其中了。
(而且金庸小說,有好幾部都把 吸引眾人你爭我奪的根本設定為一個"天大寶藏",大家為了寶藏爭奪很正常,但飛狐系列、連城訣裡面都認為 得到一大筆錢就能驅逐滿清韃子,然後建立漢人帝國的這個想法,我認為還是草率了。
雖然建國需要基金(不信的去問陳水扁),但只有錢就能推翻一個立國快一百年的大國,然後成就另一個國家的大業嗎?
差遠了,那是要人、要糧、要組織、要支持度,還要運氣的事情,而且那筆錢能有多少? 能用多久? 只能說,單純的事情講起來比較簡單,所以閱讀時還是不要想得太複雜會比較入戲。)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就能體會我弟說的"很難看"的原因所在;這可能也是我到現在,遇過很多同樣也喜歡金庸的人,卻從沒聽說過誰自稱喜歡《書劍恩仇錄》這部書的原因了。
#真的很難讓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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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做人要公平一點,也該了解一下當時的背景。
首先,這是金庸先生第一部長篇連載小說,很多地方也不會這麼圓滑、角色也不會這麼豐滿、劇情也不會那麼複雜;拿後面作品來批評前面,自然不甚公允;要是我第一部就是《書劍恩仇錄》,然後一路看下來,我想一定會有倒吃甘蔗的感覺。
另外,寫得很仔細(到妨礙流暢性)也是一個原罪。
畢竟,金庸寫小說的背景發生在1954年,吳氏太極拳第二代嫡系傳人-吳公儀與白鶴派-陳克夫在澳門擺擂台比武之後。
這場比賽雖然雙方打了一場王八拳,鬧的不勝不負不和的結果,但卻引發大家對武俠武功的幻想,所以之後金庸與梁羽生便拉開了武俠小說世界大戰的報紙連載序幕(金庸是《書劍恩仇錄》,梁羽生是《龍虎鬥京華》)
在那樣資訊貧乏的環境裡,在這麼幻想滿點的情況下,而且當年香港普遍習武或是看醒獅表演風氣盛,自然寫得越是像樣、越有武俠風采,寫者跟讀者越能感到滿足。
《書劍恩仇錄》作為這樣的時代產物與金庸的第一本連載小說,這樣的結果真的無可厚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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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寫的仔細,也並非是亂寫。
金庸雖然自稱自己全然不懂武術,但對武術倒也不是真的全無所知。
例如,他自己說他自己是受到民國時期武俠小說跟說書的影響才有這麼多元素創作,但卻也聽說過金庸本身習練過太極拳,而且正是剛剛提到的"吳氏太極拳"。
1980年,吳氏太極拳第三代嫡系傳人-吳公藻整理了先人傳授跟自己的經驗,編成了《吳家太極拳》一書,並且得金庸為其書作跋;金庸在跋文中用了不到700字,講述了他對太極拳的精要與理解。
從那篇文章看來,我認為金庸對太極拳不是只有幻想,而是有一定認識與實踐的;另外從其小說中好幾次提到的太極拳使用情節(《書劍恩仇錄》的趙半山、《倚天屠龍記》的張三豐&張無忌、《飛狐外傳》的何思豪),其實就其描述場景來看,使用方式與時機也是大致正確的。
所以,我個人認為金庸甚至可能練過,並以其養生;才有辦法在小說中寫出正確的用法,才能在現實生活中為太極拳譜作跋。
但我憑甚麼這樣猜?
我想可以援引另一部小說《飛狐外傳》來作證明。在第四章〈 鐵廳烈火〉裡金庸描述了太極門高手--趙半山(就是《書劍恩仇錄》裡面的那位太極拳+暗器高手)趁著與太極門孽徒陳禹對打的當下,出言點撥在旁觀看的小胡斐,其嘴裡講的「亂環訣」、「陰陽訣」與各種示範,確實是太極拳練習與使用的心得跟要義。
再加上兩人後來的交戰敘述(已經沒有《書劍恩仇錄》裡的那麼繁瑣)兩人使用的招式與背景,確實是正確的理解與對拆,可以知道這不是金庸老先生的幻想空想;而提到用招發勁均需"冷、急、快、脆",更顯示他對太極拳的理解已經很深,才能讓拳理這麼深入淺出(有些理論歸結,甚至聽得我醍醐灌頂,身上寒毛直豎)
由於這些敘述,不是抄來的,必定只能是自己有深刻的理解才能講述;而且這些招式的應對拆解,必須真的知道怎麼練、怎麼施展,才能組合的出來。
所以要說他不懂武術,全憑幻想,我想是絕對不可能的;是不是高手不好說,但他肯定深深浸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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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書劍恩仇錄》這部小說,雖然不能跟金庸其他作品相提並論,但也海放了很多其他人的武俠小說;況且,這還是金庸一個很具代表性的作品。
至於我推不推?
只能說,要看這部小說必須有很大的覺悟。裡面還是有很多胡攪蠻纏的人,跟個性頑固到不通人情、莫名其妙到智商可能有問題的人物設定(讓我一度以為我在看古龍的《絕代雙驕》),讓劇情很多都是基於簡單低級的誤會下開展的。(不信去看看 鐵膽莊的那場亂鬥,跨幅還很大.........也是視聽時的一個圓寂點)
沒有愛,或是命不夠長,真的還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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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電視劇呢?
youtube上能找到2002年中視拍攝的版本,主角是趙文卓,實在是英姿颯爽,但是人物對白劇情低能到我看了兩三集就很難支持下去了,但選角跟卡司還是一時之選的。
另外也能找到2008年中國拍攝的版本,裡面的主角喬振宇我不熟悉,但鄭少秋扮乾隆卻早就是個專業戶了,那深入人心的定裝與英氣,就算他躺在那裏扮死去的乾隆,我還是覺得沒人可以取代。
但我還沒看完,無法告訴你們好壞;但能肯定的是,《書劍恩仇錄》這部小說在原著上劇情不豐滿,所以電視劇如果要把集數拍個四五十集,劇本上勢必要大大改動跟撐充,所以大家就會面對偏離原著很多的幻想情節,除非他們忠於原著的重現武學(肯定沒人看懂),或是忠於原著的讓它繼續空洞下去..............
但換個角度想想,反正小說劇情不豐滿,電視劇如果能改成大家能接受的版本,看得高興其實也未嘗不是好事。
想想甄子丹的《葉問》吧,拍了四集亂七八糟的,打日本人、英國人、美國人,到處征服異邦人,差點沒打出地球征服外星人,最後只有主角的名字跟葉問有關(葉問除了葉準之外,其實還有葉正、葉少華兩子,也不只一個老婆),大家還不是看得很爽?
總之,希望大家能享受其中囉
(PS : 這篇寫到現在也"不過"四千字左右,其中講了多少東西? 你再想想陸菲青跟人家打架打了5548字,叫人看了聽了有多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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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耶
#有沒有看過連續劇跟小說的人可以分享一下差異?
#我也很多話題想跟大家聊
#但是為五斗米折腰後真的只想睡覺然後工作
#希望大家平安健康的度過難關
每週一、三、五的晚上10點半,一起看、一起想、有瞌睡蟲一起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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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戰對白 在 高金素梅(吉娃斯.阿麗)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紀念二二八
《譴責蠢蠢欲動的新白色恐怖》
~高金素梅2021.02.28
今年二二八紀念日的前夕,國史館的台灣文獻館在南投舉辦了「台灣原住民族與二二八」的常設展。但就在這同時,民進黨的立法委員竟然再度喊出「原鄉赤化」這種戒嚴時代的白色恐怖口號,還要脅要國安系統介入調查!聽到這樣的論調,令我感到痛苦和憤怒!
想不到現在的民進黨政權和當年的國民黨ㄧ樣,就是想繼續反共高壓統治,製造寒蟬效應。陸委會邱太三主委這幾天才在說兩岸會有春暖花開的期待,像這種不是統戰就是赤化的污名化行徑,兩岸如何和解?連十幾部在原鄉接送族人十年的交通車,都能被別有用心的人誣陷成赤化的證據,有甚麼罪名他們羅織不出來呢?我們要嚴厲譴責這種蠢蠢欲動的白色恐怖!
紀念二二吧!
反對白色恐怖借屍還魂!
寒戰對白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摘錄自《#接住受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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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我很重視,在不同時空中進行連結。也就是坐著時光機,回到過去,再以現在的閱歷與資源,重新跟不同時期的自己互動。
廖老師的努力,我相當佩服。我們同時藉著這個例子也看到,霸凌所造成的傷,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消亡。
廖老師能接住受苦的靈魂,對我來說,是她願意接住自己的苦。這種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很多人對內在的傷痛常常避之唯恐不及。
祝願您,藉著這篇文章,願意鼓起一些勇氣,看看以前曾經無力脆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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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沒有直播,明天要看狀況,但後天(1/31)有直播喔,只是沒贈書,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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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的女孩
【文/ 廖玉蕙】
風雨欲來,氣象報告說是颱風即將來襲。天空透亮,空氣裡似乎夾帶著飽滿的水分,天邊一片暈紅,不時地,在某個地段,忽然細雨飄過車窗前,雨刷方才展開工作,隨即發出乾澀的「嘎嘎」聲響,雨又沒了。我一邊開車,心裡疑惑著,什麼樣的人會在這樣的時刻出門,到文化中心聆聽一場定名為《對荒謬微笑──文學與人生》的演說呢?
這些年,南北奔波,常常會在奔赴的當下,感到迷惘:到底所為何來?雖然從事語文教育多年,也不間斷地執筆為文幾十年,但是,相關的文學體驗,能不能精確地傳達給來聽講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觀眾能不能從我的演講裡聽到些什麼?他們心裡的疑惑會因此得到開解嗎?而我在侃侃而談之時,心裡難道就不無疑惑嗎?車子在鳳凰花盛開的路上驅馳,斑駁的樹影和時飄時停的細雨在車窗上輪番演出,就在反覆思量之際,文化中心已然在望。
午後的文化中心,彷彿沒有受到颱風來襲的干擾,兀自悠然矗立。走進大廳,穿著制服背心的志工忙碌地走來走去,家長則帶著孩子張望著。我不確定演講的廳堂,四下尋索海報,以便確認。終於,在樓梯口處矗立的看板上找到答案。正想移步演講聽,一位女子閒閒站立,雙手交疊在胸口,朝著我微笑:
「不認得我啦?」她說。
略嫌外擴的鼻翼旁,近似圓規畫出的圓臉龐,單眼皮下的眼珠子混濁暗沉。啊!這是一張怎麼也忘不掉的臉啊!屬於我童年的夢魘,大部分來自這張臉的主人。前塵往事忽然一股腦席捲過來!瞬間,高挑的空間忽地顯得壓迫逼仄,我忘記此行的目的,站在樓梯口,腦袋亂紛紛。幾十年來,我被莫名的陰影環繞,不知自己到底犯了甚麼錯必須飽受折磨!我驀地氣憤起來,大聲回答:
「怎麼忘得了!王美麗!就是你!王美麗!」
她完全沒注意到我語氣中的不滿,反倒因為我認出她且叫出她的名字而感到相當鼓舞似的,高興地笑起來,嚷嚷著:
「唉呀!你還真的記得我欸!…你知道嗎?當年有一位甲班的男同學因為喜歡你而被他父親送去日本讀書,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啊!……」
她天真地回憶著往事,彷彿又回到小時候一般。長年積累的氣憤忽然猛爆出來!我等不及她說完,大聲且嚴厲地打斷她的話:
「別再提這麼無聊的事了!妳到底怎麼啦?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小時候,你幹麼老造謠陷害我!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得罪了你嗎?你折磨得我好慘!到現在,還淨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將心裡潛藏數十年的憤恨悉數潑灑出去。可能是口氣太嚴厲了,這回,輪到她嚇一大跳!接近六十的婦人陡然搖身一變為犯錯的稚齡兒童般,低聲地囁嚅著:
「哪有!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說到這兒,看我沒接話,她又興奮起來,說:
「當年,學校教跳土風舞,甲、乙、丙三班的男生,爭著跟你搭檔,握過你的手的男生都說手心發麻,得意得不得了,你好有魅力哦……」
「我不是說別再胡說了嗎?你說的事,怎麼都奇奇怪怪的!哪有什麼手心發麻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造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成天跟我過不去?」
她嘴唇微張,露出納悶的表情,彷彿我說的是外星語言,她一點都不懂。這下麻煩了,我們兩人頓時陷入僵局,一時都不知可以再說些什麼。我看她一臉無辜,猛然揮出去的大刀再也砍不下去,心腸一軟,問她:
「你來幹甚麼?聽演講?」
「哦!我沒辦法去聽你的演講。我在那邊的兒童室值班,要上到四點左右。」她指著斜前方的兒童圖書室。
「你在文化中心上班?還是當義工?」
「都不是。就是馬上救濟專案,你知道的嘛!」
演講時間已到,工作人員前來接人,我來不及問她什麼是馬上救濟專案,便匆匆跟著工作人員走了,連再見都沒說。
「天下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此了!」一站上講台,我就忍不住憤恨地向台下的觀眾大吐苦水。
我想起自己一向的座右銘:「對荒謬微笑,和遺憾握手」,如今真正和荒謬貼身相逢,看來卻怎麼也無法豁達地付諸一笑了。聽眾將演講聽擠得水洩不通,工作人員不時地在走道上添加椅子。何其荒謬的人生!聽眾追究卡繆和沙特的荒繆有何不同,我卻心不在焉。雖然沙特一再呼籲,必須拋棄過去的阻礙,寄望未來的行動,創造自己的新存在,卻無助地在自傳中寫著:「我憎恨我的童年,憎恨由它而來的一切…」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超越過去,他如此痛恨童年的不可逾越;而我,不也是如此,被那樣的陰影苦苦纏繞的人生,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確切感受。年少時,閱讀瘂弦詩集,翻開《深淵》裡的第一首詩,入眼即是:「主啊!嗩吶已經響了/冬天像斷臂人的衣袖/空虛,黑暗而冗長」我的眼一下子便迷濛了!我跌坐在黃昏的地毯上,號哭不止,被完全支解開的童年,好像乍然被詩人展攤出來了,我卻完全拿自己沒辦法。
那樣的痛入心肺,無法自我開解,也無法言宣。或者在童年的當下,曾經幾度企圖向忙碌的母親尋求慰藉,然而總是被簡單的打發,諸如:「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愛講就讓他們去講啊!」或者:「哪會常常這樣!一定是你不對,要無,他們怎會這樣。做人就是要……」之類的,要麼不痛不癢,要麼希望你反求諸己,雖然完全符合儒家的那一套大道理,卻對紓解小孩子心裡的鬱悶或傷痛一點也不管用!
日日,我背著沈重的書包,在往城市去的街道間茫然穿梭。夏日裡,鳳凰花開,天空一串串的火紅爆開,像止不住的鮮血,沿著四肢百骸殷殷流淌;寒冬中,木棉的禿枝寒樹,峨然孤立,像煞孤獨國裡狂嘯吶喊的靈魂。而我夏日穿著一襲白衫,冬日則在黑色洋裝制服外,套上母親親手縫製的黑色披風。走進校園時,心情絕望,一如衣衫的暗黑與蒼白。一個鄉下小女孩,表面,以燙得筆挺的制服喬裝風雅,在操場的升旗台上,昂首指揮全校師生唱國歌,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內心最底層,自卑、自憐,徒手迎戰不知從校園的哪個角落發射過來的箭戟,在暗夜中,背著蒼涼的月光舔噬每道流血的傷口。如此這般的童年,讓我苦苦思索探問了四十多年,竟然得到的是:
「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讓我哀痛傷心、無能排解的問題追根究底都是些什麼?它們都因何而起?當年的悲痛猶在,如今,行兇者卻坦然示愛來了!那個磨刀霍霍的陰森孩童,日日追著我或趁隙偷襲或照面狂砍,招架不住的我,只會懦弱地嚶嚶哭泣,束手無策。不就是她嗎? 怎麼她竟露出無辜的笑容,勇毅地站到面前跟我敘舊來了!
事有湊巧,過沒幾日,我應邀到師大向讀者詮解所謂的「孤獨」。滿堂的學生,疲憊地齊聚階梯教室。外頭夜黑風高,教室裡奇異地瀰漫蠟炬成灰的焦灼感,不知怎地,我說著、說著,竟止不住哽咽失聲。蔣勳讚美孤獨之美,強調革命者的孤獨造就了美麗的背影,秋瑾、稽康、魯迅,無一不是體認出孤獨的微妙,發出千古獨唱。然而,如何以尚未成熟的稚齡心智來對抗群體?孤獨的人生若缺乏奧援,如何開拓更大的發展空間?又何來可以期望的未來與夢想?眼前是一群即將展開教學生涯的老師呵!當年我的老師是如何處理孩童的孤獨問題?轉身走開,事不干己?還是嘲笑天真無聊,讓孩童自行摸索療傷?
「還是讓孤獨駐留在書本上吧!現實人生裡,我期待相濡以沫,一點也不希望成為失敗英雄……」焦灼的聲音在挑高的屋宇內高高低低地迴盪,夜越深、我的聲音越來越接近自言自語。
孤獨於童年的我,最直接想起的是太陽下操場裡鐵製地球儀發出的鏽味。
十歲的孩子,渴望被接納的情緒幾近病態的飽滿。陽光下,鐵製地球儀狂轉,如歌的笑聲如爆開的鞭炮拖著斷續的尾音迤邐游移,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我支頤伺機,猶豫又雀躍,在地球儀速度回緩的某個間隙,像兔脫般,衝進,扳住,企圖讓週期性提高的速度將我轉出360度的歡樂,迴旋又迴旋,天知道我垂涎了多久!這種鄉下學校沒有見過的遊戲,翻天覆地的離心力勢將快樂升騰到最高點。然而,不對!哦……哦……沒有想像中的飛昇,速度反而逐漸歸零,孩子群中的領導者,用富權威感的音調在高處發號施令:
「她喜歡玩,讓她自己一個人玩!哼!鄉巴佬!……我們走。」
然後,無異議的,猴兒似的幾個伶俐的孩子身手矯捷地翻身下去,我獨自掛在鐵製的地球儀上,扎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將我照得通體透明,我覺得五臟內腑都曝屍荒野,手心的汗水和鐵鏽繾惓交溶出奇特的異味,我就那麼尷尬地隻身掛在那兒,維持不變的姿態。白花花的陽光下,孤獨橫徵暴虐我卑微的靈魂。上課鐘聲響起!我低頭拔下緊箍住鐵鏽至幾乎滲出血的雙手,回身怏怏行近教室的陰影處,眼睛的餘光,瞥見一雙鄙夷和幸災樂禍的眼在暗處熠熠發光。不容易忘記啊!那雙混濁暗沉的眸子竟有那般的光彩,屬於隔壁班的不相識的女生。
接續下來的那兩年轉學生活像長長的恐怖夢魘,悠悠遠遠,似近還遠。每回受挫,隔壁班女孩那雙教人害怕的眼總在我轉身拭淚時再添尖銳的一鞭!感覺眼神裡滿是奚落與落井下石的快慰。
「廖的裙子太短,在台上指揮時,台下的值星官看到她的內褲。」回家哭訴,「隨便伊講!你莫睬伊就好,又不會怎樣。」媽媽輕描淡寫,我急得嚎啕大哭,媽媽氣我懦弱沒用,用雞毛撢子伺候。
「廖是留級生,難怪第一次月考就考前三名,都念過了嘛!」
又回家哭訴冤屈,忙碌的母親一邊炒菜,一邊若無其事說:
「無影的事情,莫睬伊就好!伊嫉妒你。」
「但是,大家都相信,說是潭子國校的同學說的,都笑我是留級生。」
「你若睬伊,伊越好款、越趣味。」
媽媽取過帶泥的青菜,背過身子,往後方溝渠大步邁去,背影好堅強!我失望地掩面痛哭,連帶痛恨自己的軟弱。
「甲班的張某,中秋節到廖的家裡去送月餅!」
「沒有!真的沒有!」我改絃易策,正面迎敵。
「怎麼沒有!張某自己說的。」那個張某到底是誰?他為什麼空嘴嚼舌?眾人指指點點,我回家又哭得肝腸寸斷,母親不耐煩地操起棍子追打:
「叫你別睬伊,你不聽,這款代誌有什麼好哭的!真無聊咧你!認真讀書就好。」
我蜷曲挨揍,心裡流血。啊啊啊……世界總有一個甚麼樣的地方,沒有謠言,沒有心機,可以只是單純地學會雞兔同籠和植樹問題;如若不然,世界的什麼地方總有一個溫暖的肩膀,可以容許我趴在上頭傾訴、痛哭、耍賴,但是,沒有,真的沒有。每天都有新鮮事,大夥兒樂此不疲、言之鑿鑿,彷彿真的發生。
「她媽送禮給老師,所以,老師才選她參加演講比賽。」
「她暑假去隆鼻!你看她的鼻子變得多挺!」
「狗肝有什麼了不起。」導師的綽號叫「黃狗」,我是黃狗的心肝。
啊!真是絕望的人生啊,不由分說的罪行如影隨形。一度,我決定玉石俱焚,用棍棒或飛沙,決定不下,於是,不了了之。而那雙眼長期側視、旁觀,隨著事件的嚴重度調整光亮。我強烈懷疑,那樣的亮光就是謠言的起點,有一種惡質潛藏,只是怎麼也想不出惡意從何而來!雖然全校只有兩班女生,可我和她既不同班,又無競爭。
在學校,我踽踽獨行,只能在分數中尋求勝利,而這樣的勝利又為人際挫敗添加柴火。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城裡的孩子不能忍受鄉下小孩的光芒,當時,母親或老師應該有人告訴我:跳格子時要假裝踩線;踢毽子時要故意讓它跌落;跳高時不要竭盡所能;考試得少寫一題;要留一些機會給別人,不能讓其他的同學一整個下課時間都眼睜睜看你一人跳上跳下。遊戲裡永遠不死的角色,越是頭角崢嶸,就越是註定被唾棄。
黃昏回到家裡也不好受。鳳凰木下,昔日的同學對揮著堅硬的長條鳳凰果,舉行聖戰,我興沖沖加入,他們也隨即有默契地走開,天真的女孩還撇嘴瞪眼,小小聲地留下一句:「到台中讀書就了不起哦!」然後,隱隱約約聽說,老師告誡他們:
「廖看不起我們鄉下學校,怕因此考不上女中,所以,轉學到城裡去。你們一定不要讓她看不起!要好好用功,絕對不要輸給她!」
老師說了實話。母親確實是因為不放心鄉下學校的升學率而大費周章將我轉學,這樣的激勵語,果然激勵出那年鄉下小學空前絕後的高升學率,然而,卻也因此讓我遍體鱗傷。星期假日,我灰心地踞坐頂樓窗台邊,俯看鄰居孩子或放膽高歌、或執劍拚鬥、或在樹下展裙兜攏血色鳳凰花,然後互相追撒……,所有的繁華都與我無緣,明明是爛漫的春日,卻無異徹骨的寒冬,而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虧欠這個世界什麼!這個世界為什麼得這樣報復我!
淚水日日流淌。作文裡,不是常說:「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嗎?何以屬於我的時間竟像蝸牛爬行,似乎永無止盡。那年,我也不過十一、二歲,天天躲在閣樓上,背著所有人和馬路上指天畫地胡言亂語的瘋子展開自以為是的祕密外交,且時時萌生自殺的念頭。
終於捱到畢業典禮那天,我穿上雪白的制服,對著台上的師長致畢業生謝辭,心情完全不受無端忘詞的干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雀躍。總算要脫離苦海了!我決心無論如何得設法奔向自由路的女中,啊!終於可以永遠離開這個可怕的深淵了!儘管畢業致謝詞講得纏綿悱惻,實則一絲絲留戀也沒有。我丟開那襲掩飾寒磣的黑色披風,覺得如釋重負。天好藍,身上彷彿長出一對翅膀,眼看不小心就要撲撲飛上青天。我嚮往迷人的陽光、遼闊的大海,雖然像西西弗斯(Sisyphus)那樣帶著荒謬的遭遇,卻願意跟卡繆一樣,仍肯定美好的大自然,希望窮盡今天,盡可能地生活。
然而,事與願違!自由路並不真的自由,陽光也不特別璀璨。第一天的新生訓練,赫然發現那雙暗沉的眼睛竟然又出現在隔壁的丁班!人群中的諦視微笑,嚇得我魂飛魄散!她像一縷遊魂,窮追不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不駭人!
然後,就是那樣了!身體抽長,心理掙扎,我成了隱性的憤怒少女,表面乖順,內心悖逆。雖然依舊打從心裡害怕,卻不打算再逃避了,有時甚至刻意迎向她,用稍稍凌厲的眼神和她對視,而她一逕微笑,對我的底細瞭若指掌般。
也許命運就是一連串的巧合。升上高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又如芒刺在背的被編在隔壁八班的自然組,幸而,我們七班是文組的最後一班,定居一樓的角落;從八班起,躍居二樓,除了升旗典禮比鄰,我們不容易見面。奇怪的是,陰影依然罩頂,噩夢仍舊連連。直到唸了大學,出了社會,人際關係一逕畸形扭曲,不是過度拘謹,就是自命清高。慣用倔傲的姿態掩飾內心的渴慕,用鄙夷的嘴角對應可能的拒絕。更糟的是,老覺得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直盯著我的後腦勺,隨時擔心被暗算,心情緊繃,沒辦法和別人怡然相處。
那次演講過後的幾天內,我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文字療癒方才感覺重新和正常接軌的人生,忽然因為那雙眼睛的重現,霹靂啪啦亀裂開來。成天,我抱怨這、懷恨那,「她為什麼這樣對我!」不時掛在嘴邊。接近耳順之年,忽然對人生起了大惑,回頭斤斤計較細微末節的童年往事。家人逐漸都不耐煩了!「不過是小朋友間的惡作劇罷了!值得這樣一提再提嗎?」我從他們的表情裡歸納出這樣的訊息,感覺有一點委屈。有人乾脆建議:「既然妳這麼介意,何不再找個機會當面問個清楚?」我吶吶地回說:「你們以為我不敢!」的確!這正是我的心聲,我不敢,除了那天乍然照面所突生的直覺抗議,我從小就是個膽小鬼,缺少家人支援的豎仔,有事只能往心裡擱,說了反正沒人理。他們總覺得我的煩惱瑣碎、無聊,「只要免睬伊就好。」說的簡單!
就在此時,有位小學同學正好來招兵買馬,籌開同學會。我喬裝不經意,閑閑探問。同學笑說:
「她呀!從小就怪怪的,我們都不想理她。她是私生女,小學時,我們都知道她沒有爸爸,媽媽在車站前開一家小旅店。……」
說到小旅店,同學還嘻笑著加強語調說是「供人きゅうけい(休憩)的那種哦」!同學滔滔談起她的身世,我卻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也許,我們是該同病相憐的,差別只在:她飽嘗不被理睬的忽略,我受到過度關注的困擾。我是從鄉下轉到城市的鄉巴佬,企圖透過聯考及第改換門第;她是身世不詳的私生女,同樣是被期待在高階華麗的世界中浴火重生。在地位和金錢環伺的貴族學校裡,家長的社經地位偏高,她必然跟我一樣,備感窘迫。好不容易盼到來了個鄉下孩子,以為終於找到門當戶對的交往對象,她以那雙窺伺的眼和紛紛的謠諑,企圖引我注意、和我產生連結,卻偏偏遇到了敏感且自卑自憐的楞女孩,只知道哭,視她所散發的結交訊息如洪水猛獸。
距離那日重新邂逅後約莫一個月,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奇,打電話去她任職的文化中心,打算將幾十年來潛藏內心的困惑,做一次了結。居然一下子就讓我給找到了,電話接通的剎那,我心虛得差點兒當場掛掉逃走,終究還是挺住。她絮絮叨叨地兀自講個沒完,還是和演講日同樣的說詞。這回,我靜靜聆聽,一句話都不回應,假裝莫測高深。她說得興起,下語不能自休。或許是總機小姐不耐煩,動了手腳,電話忽然斷了。我愣坐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我還是跟上回一樣連再見都不說?不行!事情依舊撲朔迷離,我得弄個清楚。於是,又撥了電話。她一聽我的聲音,立刻鬆了口氣說:
「幸好你打來了!我沒有你的電話。上回,我去跟主辦單位要你的電話,他們不肯!真是瞧不起人,他們不相信像我這樣的人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你是哪樣的人?我又是哪樣的朋友?……我是曾經隆鼻的狗肝嗎?」我本來想跟她開個無聊的玩笑,卻也只是想想。雖然,實際上我只是個記恨的小人,但是,我得符合她的想像,舉手投足像個有教養的人。她語氣熱切,好像有許多不吐不快的事,但是,上班時間談私事,終是不宜,我要了她家裡電話,打算改日另談,跟她鄭重道了再見。
隔了幾日,我們又聯繫上。我仍舊保持沉默,她依然滔滔不絕。說的那些往事,在午後的書房裡,迤迤邐邐,劇情、對白、聲光,一應俱全,似幻還真,我像聽故事一般,聽著自己陌生的童年,感覺非常詭奇。她說的種種,也許是真的,否則,她怎能拼湊得如此天衣無縫又歷久彌新!譬如:有名有姓的愛慕者、綁在手腕間的小手帕、穿起來神氣活現的黑披風……;也或許只是虛構,否則,既是我切身之事怎會自己毫無所悉!譬如隆鼻、送禮、愛男生…等等。我問:「你幹嘛這麼注意我?我們又不同班?」她說:「你不知道當年的你氣質出眾,磁場有多強!剛轉學過來,立刻贏得那位驕傲的音樂老師的青睞,輕易取得指揮的榮銜,那些家世顯赫的女同學如醫生、校長的女兒都嫉妒得眼睛發紅!我不一樣,我是很喜歡你的。」我說:「就算這樣,你也不必造謠啊!」她急了!賭咒又發誓:「我才沒有!是你們班的同學說的,她們姑妄言之,我姑妄傳之而已,我這個人是很誠懇的。」這麼說來,仍舊是我的錯,我不該太過敏感!……哼!姑妄言之、姑妄傳之?對她而言是雲淡風輕的!對我來說卻是跨不過的橫逆。
即便當面對質,往事依舊迷離,宿恨一時難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我的關切,許多早被歲月遺忘的往事,又被一一召喚回來,她彷彿是我身邊的姐妹,專門負責幫糊塗善忘的姊妹留下恍惚迷離的記憶。我真的被驚嚇到,居然有人比我自己還要熟悉我的過去?而我卻對她一無所悉,這豈不是最大的荒謬!四十多年過去,她猶然抱持昔日的熱情,鉅細靡遺地收攬過去的記憶。聽著、聽著,隔著迢遞的距離和空間,我握著電話的手,忽然微微顫抖起來,心裡的某個堅硬的角落像冰山遇熱,逐漸溶解成溫柔的涓涓流水。一宗懸疑多年的公案,終於不清不楚卻又彷彿已有定見地結案。
我想起那天聽眾的提問,同樣是存在主義的健將,卡繆和沙特對荒謬的看法有何差異?
沙特懷著強烈的絕望,把希望寄託於未來,實際上是寄託於想像的世界;而卡繆則把希望寄託於當下,不相信虛無飄渺的明天或來世。他說:「生活就是活用荒謬、凝視荒謬。」他們兩人最大的差別在是否包容自己那充滿誤謬的過去,願不願意在當下也包容所面對的世界,而我此刻最能體會卡繆「我就在這兒,這就是荒謬」的說法,我決定選擇向卡繆致意,必要時,履踐自己演講的主要觀點-對荒謬微笑,否則,說什麼也無法諒解如此荒謬的人生!
……
注記:
對你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大剌剌地照面寒暄,橫亙數十年,潛藏在人生幽影中的窺伺之眼,炯炯注視。任你遍體麟傷,獨舐傷口,她卻若無其事走來,理所當然親暱,彷如知心密友。
你驚怒質問,卻攢不著公道,無端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歲月所賜,竟非飽滿圓融,那弓滿的張力,原來只是漲碎的泡沫。悚慄回首,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作者於文中細數遭受無妄之災的童年,原該遊戲嘻笑的青春,被過度關注給囚困,失去與世界怡然共處的信任感。一路倉皇跌撞,反覆受傷自癒,於荊棘中踏出血路。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執筆演說的同時,她亦反覆思量人生的困惑,直至與荒謬貼身相逢。一連串的追索,讓兩個隔壁班的女孩身影再次浮現。往事迷離,宿恨難解,兜兜轉轉,終究回到最初的開端。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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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接住受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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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戰對白 在 超粒方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每周爆肝系列再度來臨! 這次要來講的是漫威新影集《獵鷹與酷寒戰士》
剪輯: 麗芳、Bruce Lu
監製/編輯:黃豪瑞(Ja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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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剛來,請看這裡: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Zj5phF46N8&list=PLNsYSXaDLA89TvBjuV3h7l0wVRSPLk7FJ&index=1
諾蘭電影全解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v3pZ8GCNnI&list=PLNsYSXaDLA896bdu-7_WbeX4sDLI5JI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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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務結束之後,他的小組搭檔知會他關於新興起的恐怖組織「旗幟破壞者」的訊息,
這個組織認為被彈指之後的世界確實是更好的世界,
更提倡一個沒有國籍、邊界的聯合世界。
順帶一提,這名搭檔是瓦金托瑞斯,在漫畫中也有帶著獵鷹的稱號,
差別就在於他是被實驗變成人鳥的混合體,不是靠機械飛行。
這個角色在漫畫中是在Sam Wilson: Captain America這個漫畫故事線中首次出現,
其中的故事提到了山姆接下年邁的美國隊長的位置,
更與旗幟破壞者以及「山寨美國隊長」USAgent交手,
所以這影集應該有受到那個系列啟發。
托瑞斯更是向山姆提起了一個陰謀論,說美國隊長住在月球上,
在漫畫中,月球上確實有人,像是之前推出影集卻完全失敗的異人族,
或是即將在動畫系列What if 出現的觀察者。
那麼,有些人一定非常好奇,美國隊長到底去哪裡了?
之前《終局之戰》的導演有解答老隊長的來龍去脈(雖然跟編劇的回答完全互相牴觸)
他們說,隊長真的是在另一個時間線與佩姬白頭偕老,
最後才回到這個時間線把盾牌交給山姆。
所以...他也許是又回到了原本的時間線?或者是不想要造成麻煩,就此歸隱了。
記得,在《蜘蛛人:離家日》之中,我們看到學生製作的影片之中有其中一個畫面是"RIP美國隊長"
所以至少世界認為他是死的
注意此處獵鷹說了一句話:
"When things get better for a group, it gets worse for others"
這裡,我們看到了漫威也許真的想要透過這部政治驚悚影集探討一些不一樣的議題,
獵鷹這句話也許不是在諷刺某個特定的事件,但是絕對是在闡述最近的政治紛爭,
無論是去年的BLM,兩方都無盡地爭論到底誰獲得了比較多好處、特權。
或是近期因為某些族群因為覺得受到進步派興起而日漸壯大的民粹主義,
現代兩極化的政治,全都是起因於「我的東西被另一群人奪走了」。
如英國脫歐,就是原本的英國人因為歐盟移民而感到自己的生存空間被壓縮,
就是因為傳統的價值受到挑戰,而一開口就受到訕笑,才會使脫歐公投成功
甚至是到台灣最近雙方都互相恥笑的政治,全都來自於這種相互「受剝奪感」。
一旦作出修正、反彈,又換成另一方受到壓迫,於此開啟了無盡的循環。
這就只是一句話而已,也許是我想要漫威有深度,為了尋求意義而過度解讀,
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正因為這一集接下來的發展,你馬上就會看到他們欲探討的議題了。
任務完成,山姆來到華盛頓DC發表演說,將美國隊長的盾牌隆重的歸還給政府保管,
他認為一個象徵,如果少了背後帶來象徵的人,就會失去意義。
這種觀點跟《黑暗騎士》三部曲所闡述的觀點完全相反,或許很多人也不會認同,
但是這兩種觀點並沒有對錯,象徵確實是能夠給人帶來希望以及啟發,
然而,如果實際履行理想的人已經不在了,我們是否只是在緬懷歷史?
《獵鷹與酷寒戰士》從前幾場戲就連續展現
它將用超級英雄的故事探討再人性不過的問題:
傳承以及身分。
什麼是傳承?傳承不就是在一個你永遠也看不到的花園裡種下一顆種子,
這不只跟傳承者有關,那些往後在花園裡倘佯的人們,
也必須面對維護這個花園的重擔。
我們,要如何知道前人對於他傳承事物的期待是什麼,其他人又是怎麼看待我們處理這些傳承的?
究竟,我們有沒有義務接下這個我們不願接下、或是無法接下的責任?
美國隊長確實是一個傳奇性的象徵,他象徵著希望、改變、以及堅毅不拔的精神,
有些人也許會說山姆將盾牌歸還政府保管,
將美國隊長的稱號拱手讓人的選擇是個不負責任,甚至懦弱的展現。
但這也正是漫威英雄吸引人之處。
在多數時候,我們看到的英雄,摘下面具終究是一個「人」,
對自己身分感到懷疑、為自己能力不足感到懼怕,是再也人性不過的事了。
山姆可能是因為認為自己不夠格,也可能是不想活在史帝夫的陰影之中。
無論如何,如果這影集接下來能夠不只是蜻蜓點水地探討這個主題,那絕對會是漫威的一大創舉。
接下來,有在現場的戰爭機器找他私下聊天,在對話中隱隱透露了自己擔憂,
現在鋼鐵人跟美國隊長都走了,輪到誰來保護世界?
不需要明說,其實我們也看得出來他自己正在思索如何維護鋼鐵人的遺志,
我就問一句:
為什麼我們這麼少看到超級英雄作品的角色用這種「表面說一句,心理說另一句」的方式呈現?
就因為他們穿著緊身衣,不代表我們不能像這樣給他們微妙的對白啊!
故事此時一個大轉折,我們看到巴奇,也就是酷寒戰士,殘忍地屠殺一群人,
這段真的超兒童不宜,
最後甚至還冷血處決了一個只是剛好倒楣經過現場的路人。
巴奇突然驚醒,我們才知道這全是一場夢境。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巴奇睡在地板上,這正是戰爭對他帶來的影響,
山姆在《美國隊長2》也有提到這點
畫面再切到他坐在諮商室,心理諮商師問他最近做了什麼噩夢,
想當然耳,他含糊帶過,
但是坦承了他依照諮商師的指示開始「彌補過去」,也就是修正了他在酷寒戰士時期所犯下的錯,
其中一個目標就是被他拱成參議員的九頭蛇走狗,
而他彌補的方式,就是讓參議員被逮捕。
而這整段-抱歉,我會一直稱讚這部影集-透過與諮商師的對話直接尖銳地解構巴奇這個角色,
更在這場極為安靜,後半段甚至只有特寫的戲之中,探討創傷後遺症的影響。
注意此處用了異常的構圖,讓巴奇處於壁紙下方,
象徵著他現在仍然受到這個看似祥和的世界壓迫。
巴奇一直以來都是像是個襯托美國隊長的配角,現在我們終於開始進入他的本質。
跟汪達一樣,這影集透過他來探討創傷,
但是巴奇的創傷不是來自於他所失去的親人,而是自己在過去犯下的駭人罪行,
雖然他並不是出於自願,但是就如現實生活中,
人們總會將許多錯誤完全怪罪於自己身上,久而久之,
這就形成了一層如繭一般的防護網,把所有試圖親近之人都拒於門外。
就如巴奇現在所做的一樣,我們害怕會再次犯錯,即使那錯誤並不見得是出於自己。
即使是如這場戲之中的醫生,堅定地告訴巴奇「你自由了」,
失去指令和目標的他反而變得漫無目地與迷惘,
這個世界仍然有如囚牢,好似隨時都會再次把他一把攫走
而每個人面對創傷的方式也都有所不同,有時較為劇烈,
像是把一整個城鎮綁架飾演一場情境喜劇之類的劇烈法。
有時,如巴奇,不過就是想彌補自己曾造成的傷害。
無論採用什麼方式面對,漫威目前這兩部影集都顯示「孤立」所帶來的附帶傷害,
就這樣,在這五分鐘之內,這影集就給巴奇帶來了好幾部電影都無法達成的立體。
回到故事劇情,我們看到巴奇幫鄰居解決糾紛之後-
你沒有聽錯,幫鄰居解決糾紛,這影集就是這麼日常化,我超愛。
這也讓人想起了美國隊長第一集,
巴奇真的很愛在巷子裡救人。
兩人到壽司店吃飯,而鄰居就這樣一言不合幫他把妹,
問服務生要不要跟巴奇約會,而對方就這樣爽快地答應。
但是鄰居在看到桌上的紅豆麻糬之後,突然潸然淚下,
說他兒子以前最愛吃麻糬,但是在出差的時候突然被殺害,警方也不願意告知死因。
我們可以看得到巴奇的神情不太舒服,等一下就會知道為什麼了。
接下來的這場戲則更讓人驚喜,畫面來到了山姆的老家,
我們才知道他有個妹妹,還有兩個外甥,
在對話之中,我們得知了妹妹因為經濟困難而想要賣掉父母親所遺留的的漁船,
但是山姆不願意,認為一定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他可是復仇者聯盟的獵鷹啊!
這一整段,以及接下來的許多橋段,都是用這種寫實主義的自然手法拍攝,
運用手持鏡頭,親密地跟隨角色。
如果你給一個不知情的人看,他甚至會以為這是個小眾獨立電影。
(再次表示,我真的超愛。)
在多次上演拯救世界以及英雄內心掙扎的偉大戲碼之後,
漫威在山姆身上第一次探討了所有人-幾乎所有人-
都會面臨的問題:錢。
你可能會想問:為什麼?
漫威有這麼多形形色色的角色,為什麼要兩個角色探討如此稀鬆平常的問題?
但這也許就是重點-希望是啦。
這影集接著《汪達幻視》的奇異詭譎,從預告中看來似乎又要走回漫威的公式化,
可能是間諜片、又是可能戰爭片,總之就是會以很爽的動作戲作為核心。
然而,第一集直接告訴了觀眾,不,這並不只是那樣的影集,
我們要把這幾個角色當成人來看,這已經不再是你習慣的超級英雄作品了。
而在這樣的切入點之下,
我們更能夠深刻體會彈指以及五年後反彈指兩大事件對於這個世界的劇烈影響,
這不再只是個毀天滅地的危機,而是深刻影響到原先社會的本質,甚至造成歧異的變因。
想想看,在彈指之後,世界全然失序,有些人失去身邊的人,重要基礎機能無法運作,
在一陣慌張之後,世界好不容易恢復運作,人們好不容易學會放下,
但是...在五年之後,浩克彈指,消失的人口忽然又出現。
這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秩序又瞬間被打亂,
人們辛苦建立的生命觀又變成了不知如何應對的焦慮。
光是從山姆與沒被彈走的妹妹對話就能看得出來,
那些留在世上的人,必須獨自面對被彈掉的人無須面對的恐懼以及無助,
當然也無法維持正向思考,只求如何生存下去。
而這也不只是漫威奇幻的世界,在現實世界中的2020年之後,
我們恐怕也無法完全回復以往的狀態。
說說看,即使是在疫情完全解決之後,你敢不戴口罩上捷運嗎?
故事回到山姆身上,他與妹妹到銀行貸款,但是,即使山姆是個多次拯救世界的英雄,
銀行還是無法借錢,他們只能悻悻然地離開。
這十足顯現了山姆所代表的問題,即使是像他這樣的英雄,
還是會面臨現在眾多非裔美國人面臨的問題。
不是明擺著的歧視,那當然還是有,而是這種因為膚色而產生的差別待遇,
我不敢說如果他是白人就能馬上借到錢什麼的,但是這場戲絕對是有其諷刺標的,
無論是日漸重新崛起的種族主義,還是只能在底層打轉、永不得翻身的邊緣族群。
更是一再深化「彈指」這個漫威大事件對於一般市民所造成的影響,
這不只是失去自己親近的人而已,更是加強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以及不信任。
全宇宙的人,等於是硬生生地產生了五年的代溝。
也許,山姆無法接下美國隊長的傳承,還是與自己的身分不斷掙扎,
就是因為他打從心底知道,分歧的美國,還是無法完全接受他成為美國隊長。
當然,漫畫中也有一個橋段直接講出了這點
下一場戲,則更加深了這點諷刺,
山姆在電視上看到了國防部驚為天人的宣布:
為了維持美國的傳統,保持啟發人的象徵,國家決定指派新一任的美國隊長,
他手上拿的,就是山姆捐贈給博物館的盾牌。
此外,你還可以看到他的腰間掛了一把槍,
一個美國隊長在二戰過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的武器,
當然,你不用槍,怎麼代表美國價值勒?
而這一整段刻意呈現得像《黑袍糾察隊》那種假惺惺的人工英雄形象,
新美國隊長的微笑看起來正義凜然,卻又不懷好意。
再一次地,這影集又強化了「傳承」這主題,
一個人的傳承並不是自己,或是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所能夠定義的,
傳承,或是象徵,許多時候只會被某些強大勢力用來操作情勢,達成私利。
但是,這樣反而也更顯現了像是山姆以及巴奇這種人存在的必要性,
也證明美國隊長看上他們繼承自己理念的眼光。
汪達幻視 正義聯盟 獵鷹與酷寒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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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二二八
《譴責蠢蠢欲動的新白色恐怖》
~高金素梅2021.02.28
今年二二八紀念日的前夕,國史館的台灣文獻館在南投舉辦了「台灣原住民族與二二八」的常設展。但就在這同時,民進黨的立法委員竟然再度喊出「原鄉赤化」這種戒嚴時代的白色恐怖口號,還要脅要國安系統介入調查!聽到這樣的論調,令我感到痛苦和憤怒!
想不到現在的民進黨政權和當年的國民黨ㄧ樣,就是想繼續反共高壓統治,製造寒蟬效應。陸委會邱太三主委這幾天才在說兩岸會有春暖花開的期待,像這種不是統戰就是赤化的污名化行徑,兩岸如何和解?連十幾部在原鄉接送族人十年的交通車,都能被別有用心的人誣陷成赤化的證據,有甚麼罪名他們羅織不出來呢?我們要嚴厲譴責這種蠢蠢欲動的白色恐怖!
紀念二二吧!
反對白色恐怖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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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時三年精心製作的《遠征 M》,是由熱血的國戰端遊《遠征 Online》移植到手機平台的,遊戲中將有五個獨具魅力的職業,分別為能夠駕馭寒冰元素之力的「天師」,有金剛護體和爐火純青刀法的「武聖」,有大範圍控制和爆發傷害的「鬼谷」,有精湛箭法的靈活狙擊手「飛羽」,能夠使用劍氣和召喚飛劍的「劍仙」。
遊戲更將延續 原作,將經典的玩法原汁原味的再次重現,最核心的「國戰PVP」玩法要再次帶給玩家與兄弟熱血奮戰的感動,熟悉的「魔尊府」也會再度回歸,當然能夠和玩家較勁的「亂武大會」以及能和心儀伴侶結婚的「婚禮」系統都不會少。
除此之外也加入了全新的「飛行系統」,讓玩家可以裝備各種華麗的翅膀,以360度的全空間自由飛行,享受多方位的戰鬥體驗和遊歷精緻畫質的遊戲世界。
遊戲中的「坐騎系統」不管是從酷炫、Q萌可愛還是唯美風格,到Kuso搞笑的都應有盡有,也有可以兩人共乘的浪漫雙人坐騎喔。
這次更特別邀請到了周星馳御用配音員「石班瑜」獻聲合作,在劇情中融入許多經典電影對白,為遊戲增加了更多趣味性,遊戲即將推出,到時趕快來遊戲中找尋星爺的蹤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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