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往真誠】
那天，演講完正準備離開，
一個國二的小女生問我：
「老師，你急著回去嗎？」
通常，我都會算準時間、
買好車票、精準搭車。
但那天，
七堵火車站就在旁邊，
悠遊卡一刷，跳上電車就搞定，
倒也沒特別趕。
所以我回她：
「不會啊！怎麼了嗎？」
要強調的一點是，
這個小女生在我的演講中，
聽得特別認真。
即便坐在後面，
周遭男生有些窸窣，
但仍沒影響她專注聽講。
甚至，她還不斷舉手回答。
哪怕是在最後面，總是被人群淹沒。
但是，
當你堅持到其他人放下了，
而你還屹立不搖的舉著手，
那機會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是的，
我講了一個老盲人乞討故事，
版子上原先寫的是：
「我看不見，請幫幫我。」
結果沒有人投錢。
後來一個廣告人經過，
改了幾個字，
結果老盲人的碗鏗鏗鏘鏘，
路人投入的錢，
像雨打在棚上那樣響亮。
我問孩子們：
「你覺得他寫了什麼？」
那小女生是唯一舉手的一個，
因為她有看過這個故事。
她回答：
「這真是美好的世界，
而我卻看不見。」
從此，
我記住了這孩子，
就叫她小芳吧！
回到留下來的事吧！
我跟小芳說我不趕，
問她怎麼了嗎？
她說：
「老師，你剛講到故事，
我很愛看《貓戰士》，
還搜集了一整套卡片，
我可以拿最愛的收藏給你看嗎？」
「嗄！可以啊！」
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為
從來沒人拿什麼收藏給我看。
小芳很開心地跑去拿了。
不久後，她還真的拿來了。
打開收藏簿，開始一張張跟我做介紹，
整本大概有一百多張吧！
我問她說，
這會不會花很多錢啊？
她點點頭。
原來，
《貓戰士》每本都會附送一張，
你要搜集全套，就要買全套的書，
據說，這系列小說不知道已經出到哪了，
總之很多很多。
我還在讚嘆她的搜集，
突然，小芳遞了一張書籤給我，
一樣是《貓戰士》的稀有收藏。
「老師，這張送給你。」她說。
「嗄！不用啦！你搜集那麼辛苦。」
我連忙推辭，對我而言，
要搜集這些容易得很，
但對她而言，那得花很多時間。
當我準備離開前，
小芳還是跑來，把書籤拿給我，
「老師，我還是想要送你這張書籤。」
我不好意思再拒絕她的真誠，
那是一種不帶有任何利害，
純粹想與你分享的純真。
「那這樣吧！我們來交換禮物。」
我提議，邊從背包翻翻找找。
「好哇！」小芳眼睛一亮，顯得期待。
拿出了我的新書《飄移的起跑線》，
遞給小芳說：
「來，我用這本書跟你換書籤。」
她的表情讓我難以忘懷，
像是用迴紋針換到豪宅那樣雀躍，
卻又不可置信的模樣。
原來，明德國中老師很用心，
準備兩本《飄移的起跑線》要送學生，
只要他們回去有錄製演講心得，
就可以參與抽獎。
小芳很想要這本書，
但她知道交給運氣從不靠譜。
沒想到，因為一張書籤，
竟然換到她夢寐以求的禮物。
「老師，我才給你一張書籤，
您就送我一本書，這也太⋯⋯」
她不斷重複這句話，
我知道她想說的是：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傻孩子，是我賺大了。
因為在你身上，
有著我很久沒看見的特質，
叫做「真誠」。
那是一種不計利害，
單純想與你分享的純真。
當大部分的人聽完演講，
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出，
而你卻跑向講師，
渴望學到更多。
當世道多數人敝帚自珍，
拒絕與人分享，
而你卻拿出珍藏，
向我分享你的快樂。
真誠是無價之寶，
而我只用了一本書，
就換到了你的真誠。
你說，是不是我賺大了呢？
我告訴小芳：
「請你一定要保持這份真誠，
他會為你帶來無數的貴人，
迎來生命豐碩的大禮。」
是的，
沒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往真誠，
因為真誠本身，就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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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移的起跑線》/ 歐陽立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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