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就要捐俾手足?——沒這回事 | 盧斯達 on Patreon】
一筆錢多不多,很主觀;一種狀況有幾慘,亦很主觀。例如傳媒要寫隻故仔吹奏某人做某事 (俗稱鱔稿),通常就是說「他放棄了做律師/醫生/會計師之類去從政」,他的光環,一定會比起窮人抗爭搞到手停口停,來得更大。就像胡志偉痛罵警察指揮官,武裝值會比真實跟警察肉搏然後遭暴打的人更大,因為陳冠希願意結婚已經是浪子回頭,是天大的改江山,品性移;但如果你本身是好好先生,一次不忠就變了比全盛時期的陳冠希更加賤男。
說到底,這是「視點控制」(perspective control) 的觀念幻術。同樣是大學生去賣淫,你可以看成妓女努力賺錢追求知識,十分上進,也可以看成女大學生自甘墮落賣淫搵快錢。黃絲 KOL 捲幾千萬或更多走人,是很多還是很少?粉絲肯定是認為妓女努力賺錢追求知識,十分上進;不過被他們傷害過的人,自然就有另一種詮釋方法。
說到底,資源有限,慾望無限,錢應該用在何處?當然是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但很多人沒有這個觀念。2016 年新東初選,被政府初次動用政治罪檢控迫害的旺角受害者的代表,就最需要那一票。可是天真無邪的善男信女們,以為是公平較量。說穿了,那次只是爭一個任期只剩約半年的殘席,楊岳橋沒有那個位置,他在之後都多數會選到,他選不到,都可以做回大律師社會賢達,只是損失了其中一個親近權力的機會。
當時太多人都沒感覺到,其實在梁君的進取勇猛路線之下,是一群首當其衝,最需要協助的弱者。他們處於輿論劣勢,更需要那個象徵式的議席為自己正名,為自己辯護。不過主流社會當時沒這個心胸,他們以黨派的腦袋取代自己腦袋,認為那個位置是自己的,自己拿回是天經地義。當時選民投給當時肚滿腸肥的大黨,拒絕了一班急需正名的受難者,就像有錢人和小孩走過一條街,二世祖見乞衣碗中還有一點剩飯,都要拿走。二世祖不急那碗飯,但乞衣沒這下一餐就餓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是這麼回事。對他人的苦難麻木,當然不會一時三刻改變,比轉變政治立場更難。即使政治運動連結了香港人,但永遠不要忘記階級鬥爭,人是以階級思考和行動的。自然就有基層「手足」因為革命而挨苦,而高級中產的革命早就成為他們的退休獎杯之一,是茶餘飯後想當年的素材之一。這兩班人處於平行時空,即使他們有很多資源,都不會流到最有需要的人身上。人是不會無故挑戰自己走出同溫層,有錢和點擊,都是惠顧性氣相近的選擇。所以你無法質問有錢黃絲為何不多點幫助其他人,或者明明有幾千萬還不斷告急。泛民次次勝算高都告急添,就算告急告到拿了大部份票,令相近光譜的友黨落選,又說自己最顧全大局的事,還看得少嗎?
覺得某件事有幾慘,邊個最慘,都是階級決定的。中產認為自己要移民,失去在香港賺錢機會,就最慘,而窮人慘,本來就慘,關我甚麼事?這就是人性,人性即階級性。
當然,我不會因為這些事就對人們失去信心。你只是要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老泛上一代其實都不想把反送中弄到如此,是很多行動者無意中把不情不願的他們夾上船,老人不開動機器批鬥抗爭者已經算好了,自然就不用期待他們把你視作最需救援。說一聲手足,稱兄道弟,跟手足無關,而是表達他們降貴紆尊的關注。就像很多種族平權政策,只是為了表達某政權某公司很在乎種族平等,但跟具體的有色人種活得如何,可以無關係。大家感受不到對方存在。
如果你見別人只看 TVB,覺得不行,你就要更加支持其他電視台。你又不支持,然後 TVB 坐擁慣性收視有資源,產業就越來越單元,那是市場自己造成。你想看 Viu,你想看試當真,你想看的東西,你付了錢,就算不多,也是阻止輿論單一化的真.良心消費。市場消費習慣多元化,市場的 end products 就會多元化。中產和退休人士有錢,他們有錢到可以製造一個不需要跟外面接觸,甚至歪曲事實的封閉空間,就不用出來了,然後內容供應商也會製造越來越多類似產品,類似中國市場,你陳偉霆紅,那就大家都在做陳偉霆,觀眾受,就不會隨意改變形式。政客每次到了選舉強烈不滿,才勉為其難改變路線,或者始終不改,跟輿論圈也一樣。
為何有黃色經濟圈、本地文化圈,都是在開拓中國以外的其他生產路線,可能是更真實的訊息、或者更好的品味。你觀眾不改變,作為投其所好近乎肌肉反應的供應商,是不會 take risk 或自己改變。當然最現實的是,低下階層沒有閒錢,就養不出更多同聲同氣的人,香港人也看了 TVB 幾十年。話語權,幾十年一直都在TVB手上。
同一場戰鬥,資產階級要的東西,和貧下中農要的東西,從來不一樣,手段也不一樣。巴黎的貧下中農因為偷了一塊麵包就被重判入獄,背景良好的知識青年參加街頭革命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這都是現實。所以觀察事情都要多維度的。共同體是共同體,不過階級也確實存在。另一個階級的人踩過你的屍體向前,是道理,不做則是仁慈,就像 2016 年公民黨的議席,是踩著旺角受害者的屍體向前。你要做的就是少一點仰望,因為仰望神,令人縮小成納米。你找尋一個又一個的 father figure 和先知,你找到段巴、你找到薯片叔叔,你找到鄧小平,你找到趙紫陽。
當年的進步青年收到趙總理的信,說香港肯定要有民主的,他們感動流涕了。雨傘的時候,大家看到馬菲森沈祖堯出來關注,大家又感動流涕了。這是段爸他們的問題嗎?其實他們可能無辜,是你們這班天真蛋散甚麼都仰望,甚麼都發情,我不騙你們,別人也騙你們,那不如老夫來了。我們有那麼多可吞吃的羊,你不能怪獅子浪費食物。是的,真實就是社會賢達不會顧你的死活,但這不正是你抗爭的原因嗎?
//喜歡老盧的文字的朋友,一如平常,歡迎贊助,感謝。
https://www.patreon.com/lewisdada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夜燈照,霓虹光,紅妝女郎樓下看,街上幾個人兒盪,紅車舉旗四處闖。鬧市的深夜如此耐人尋味,彷彿誰也殺不掉那生機。 日出而作者要不早已安睡;要不就如街上幾檔食肆般,洗洗刷刷,準備關門歸家。 日入而作者又豈止艷娘與司機,正如弼街這一家小店,才剛亮起了燈。 招牌上的射燈保持晦暗,隱約見到是深棕色雲石底配以「...
尊賢街麵包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有錢就要捐俾手足?——沒這回事 | 盧斯達 on Patreon】
一筆錢多不多,很主觀;一種狀況有幾慘,亦很主觀。例如傳媒要寫隻故仔吹奏某人做某事 (俗稱鱔稿),通常就是說「他放棄了做律師/醫生/會計師之類去從政」,他的光環,一定會比起窮人抗爭搞到手停口停,來得更大。就像胡志偉痛罵警察指揮官,武裝值會比真實跟警察肉搏然後遭暴打的人更大,因為陳冠希願意結婚已經是浪子回頭,是天大的改江山,品性移;但如果你本身是好好先生,一次不忠就變了比全盛時期的陳冠希更加賤男。
說到底,這是「視點控制」(perspective control) 的觀念幻術。同樣是大學生去賣淫,你可以看成妓女努力賺錢追求知識,十分上進,也可以看成女大學生自甘墮落賣淫搵快錢。黃絲 KOL 捲幾千萬或更多走人,是很多還是很少?粉絲肯定是認為妓女努力賺錢追求知識,十分上進;不過被他們傷害過的人,自然就有另一種詮釋方法。
說到底,資源有限,慾望無限,錢應該用在何處?當然是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但很多人沒有這個觀念。2016 年新東初選,被政府初次動用政治罪檢控迫害的旺角受害者的代表,就最需要那一票。可是天真無邪的善男信女們,以為是公平較量。說穿了,那次只是爭一個任期只剩約半年的殘席,楊岳橋沒有那個位置,他在之後都多數會選到,他選不到,都可以做回大律師社會賢達,只是損失了其中一個親近權力的機會。
當時太多人都沒感覺到,其實在梁君的進取勇猛路線之下,是一群首當其衝,最需要協助的弱者。他們處於輿論劣勢,更需要那個象徵式的議席為自己正名,為自己辯護。不過主流社會當時沒這個心胸,他們以黨派的腦袋取代自己腦袋,認為那個位置是自己的,自己拿回是天經地義。當時選民投給當時肚滿腸肥的大黨,拒絕了一班急需正名的受難者,就像有錢人和小孩走過一條街,二世祖見乞衣碗中還有一點剩飯,都要拿走。二世祖不急那碗飯,但乞衣沒這下一餐就餓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是這麼回事。對他人的苦難麻木,當然不會一時三刻改變,比轉變政治立場更難。即使政治運動連結了香港人,但永遠不要忘記階級鬥爭,人是以階級思考和行動的。自然就有基層「手足」因為革命而挨苦,而高級中產的革命早就成為他們的退休獎杯之一,是茶餘飯後想當年的素材之一。這兩班人處於平行時空,即使他們有很多資源,都不會流到最有需要的人身上。人是不會無故挑戰自己走出同溫層,有錢和點擊,都是惠顧性氣相近的選擇。所以你無法質問有錢黃絲為何不多點幫助其他人,或者明明有幾千萬還不斷告急。泛民次次勝算高都告急添,就算告急告到拿了大部份票,令相近光譜的友黨落選,又說自己最顧全大局的事,還看得少嗎?
覺得某件事有幾慘,邊個最慘,都是階級決定的。中產認為自己要移民,失去在香港賺錢機會,就最慘,而窮人慘,本來就慘,關我甚麼事?這就是人性,人性即階級性。
當然,我不會因為這些事就對人們失去信心。你只是要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老泛上一代其實都不想把反送中弄到如此,是很多行動者無意中把不情不願的他們夾上船,老人不開動機器批鬥抗爭者已經算好了,自然就不用期待他們把你視作最需救援。說一聲手足,稱兄道弟,跟手足無關,而是表達他們降貴紆尊的關注。就像很多種族平權政策,只是為了表達某政權某公司很在乎種族平等,但跟具體的有色人種活得如何,可以無關係。大家感受不到對方存在。
如果你見別人只看 TVB,覺得不行,你就要更加支持其他電視台。你又不支持,然後 TVB 坐擁慣性收視有資源,產業就越來越單元,那是市場自己造成。你想看 Viu,你想看試當真,你想看的東西,你付了錢,就算不多,也是阻止輿論單一化的真.良心消費。市場消費習慣多元化,市場的 end products 就會多元化。中產和退休人士有錢,他們有錢到可以製造一個不需要跟外面接觸,甚至歪曲事實的封閉空間,就不用出來了,然後內容供應商也會製造越來越多類似產品,類似中國市場,你陳偉霆紅,那就大家都在做陳偉霆,觀眾受,就不會隨意改變形式。政客每次到了選舉強烈不滿,才勉為其難改變路線,或者始終不改,跟輿論圈也一樣。
為何有黃色經濟圈、本地文化圈,都是在開拓中國以外的其他生產路線,可能是更真實的訊息、或者更好的品味。你觀眾不改變,作為投其所好近乎肌肉反應的供應商,是不會 take risk 或自己改變。當然最現實的是,低下階層沒有閒錢,就養不出更多同聲同氣的人,香港人也看了 TVB 幾十年。話語權,幾十年一直都在TVB手上。
同一場戰鬥,資產階級要的東西,和貧下中農要的東西,從來不一樣,手段也不一樣。巴黎的貧下中農因為偷了一塊麵包就被重判入獄,背景良好的知識青年參加街頭革命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這都是現實。所以觀察事情都要多維度的。共同體是共同體,不過階級也確實存在。另一個階級的人踩過你的屍體向前,是道理,不做則是仁慈,就像 2016 年公民黨的議席,是踩著旺角受害者的屍體向前。你要做的就是少一點仰望,因為仰望神,令人縮小成納米。你找尋一個又一個的 father figure 和先知,你找到段巴、你找到薯片叔叔,你找到鄧小平,你找到趙紫陽。
當年的進步青年收到趙總理的信,說香港肯定要有民主的,他們感動流涕了。雨傘的時候,大家看到馬菲森沈祖堯出來關注,大家又感動流涕了。這是段爸他們的問題嗎?其實他們可能無辜,是你們這班天真蛋散甚麼都仰望,甚麼都發情,我不騙你們,別人也騙你們,那不如老夫來了。我們有那麼多可吞吃的羊,你不能怪獅子浪費食物。是的,真實就是社會賢達不會顧你的死活,但這不正是你抗爭的原因嗎?
//喜歡老盧的文字的朋友,一如平常,歡迎贊助,感謝。
https://www.patreon.com/lewisdada
尊賢街麵包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國外左翼對反送中的批判/建議——他們沒有 check their privilege | 盧斯達 on Patreon】
看到有網友說看了一些外國左翼對反送中的看法,他們對反送中有以下幾條批判:
(1)運動不應迷信「無大台」或「無領導者」,因為沒有組織就沒民主決定的機制,結果就是被最激進的勇武派主導,或是將運動限縮於街頭戰場。
(2)運動的主要力量來是來自於「排外的認同」、「恨意」,因此,中共能夠操作「香港人排斥大陸人」,並且使得香港的新移民反對運動。
(3)真正的「激進」運動不能只是侷限於一個城市,而是要將民主訴求帶進大陸,或是連結被壓迫的中國勞工階級。
(4)運動要進一步強化,就要找回階級政治的源頭。新工會運動不能只想要搞政治罷工,要關注階級剝削。李嘉誠是敵人,不要叫他「誠哥」。
(5)香港人要自立,運動要獨立,不要寄望外國勢力的介入,因為帝國主義都是不好的。
***
我沒有特別研究別人怎樣研究我們,但以一個沒有長期沒有離開香港的普通人角度,以上都是奇怪而莫名其妙的看法,如果有機會有能力,我們應該澄清。
(1)仔細回顧,其實「無大台」這個說法是方便傳播,是 counter - reactionary 的大眾共識創造出來。即是他們不想事情再由泛民社會賢達帶頭,而希望嘗試另一種組織方法,先打預防針。在事情初期,其實沒人知道應該怎樣組織、或做甚麼,但總之他們經歷過 2014 年由雙學和泛民金鐘大台控制得牢牢死死,陷入戰略被動,也有極多內部鬥爭的情況。因為民眾不是傻的,知道一個方法不管用,你不能期望再實行多一次就會有不同結果。於是「無大台」的共鳴其實只是不要「專業政治家」已證明破產的領導。很多外國人根本未參與過這一次,所以就會非黑即白認為香港人迷信「無領導者」。事實上運動是有領導,只是分拆成極多的小組織。街頭的人很少是自己一個,而是分拆成小隊,小隊一定有聯絡人和領袖的,只是不是布爾什維克式總體領導。你不能說香港不再是布爾什維克社運,就是無政府主義社運。因為醫療、社工、傳媒、物資後勤、文宣、哨兵、運輸車,全部都有一定組織。所謂運動被「最激進勇武派主導」也是見樹不見林,因為這種說法沒有正視警暴在推進運動反抗激進化的主導作用,也忽略二三十年來香港人的和理非善意沒有換到任何對等尊重的具體脈絡。整個過程,沒有人被排斥,因為根本沒人有大台權力去排斥人。而抗爭者的犧牲才是道德感召力最高,很多和理非願意多走一步或者關心,都是因為「街頭戰場」,這是肯面對事實的都了解的。
(2)運動的主要力量當然不是來自排外,因為事情一開始是反對逃犯移交,即法律防火牆的拆除。這當然是排斥中國,但不是排斥中國人而是排斥中國司法,是反對制度而不是反對人,用最嚴苛的政確標準來審視,過去的事情都沒有多少與族群理念相關。香港的新移民是否反對政治運動?可能會有,但多數是因為他們本身親中;而至少我們就知道,不少元、天、屯的大西北新移民年輕人口,都是打得最激。新界西是香港數據上人口增長較快的區域,增長一定有多數是中國移民,但這些區域在今年的民主派初選也選出了最多非傳統泛民的候選人。
(3)香港人是極具現實主義的,他們不講究意識形態。所以不論是民主中國化和香港獨立,都不是他們具體上的訴求。他們甚至拋棄了「溫和」與「激進」這樣的意識形態定論,而是極度開放,你做到事情他們就會支持,不理解也不會馬上反對。「將民主訴求帶進大陸,或是連結被壓迫的中國勞工階級」,基本上就是務虛不務實,要求一些香港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因為熱切參與香港社運的人,根本分身不暇;也沒人反對一向有中國聯繫的組織去聯結中國。你不能說一個政治運動沒有將全球的議題都放進去就是不激進,就是失敗;因為 BLM 也是主要講美國問題,但你不會揪秤 BLM 因為主軸沒有包括南非黑人就認為BLM 不是真正激進,沒有對外聯繫性。本身有沒有能力是一回事,主次是一回事;混淆了主次就等於在開只供外人觀看的嘉年華;而幸運的是,香港人沒有混淆主次。本土派沒有怨恨過運動主軸不是追求獨立,反而是極有公心地保持距離,讓集體智慧決定;相反久不久就看到有人怨婦上身批評她 (的議程) 被忽略、自己被辜負;所以這是見識問題。見識高就會有公心,不會騎劫別人的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
(4)階級政治並不是有問題的,也是極有力量的。反對階級剝削的,也可以創造共同體。不過具體的脈絡是,香港的階級意識絕對不是經典左翼講的那一種,而是跨階級的國族共同體 (不是民族,因為有不同種族,例如南亞人);在這裡國族本身就是一個階級。因為香港無疑是中國統治體系中的一員,而中國的強勢管治、中國資本和中國文化的急速進佔,已經模糊了本身的階級。要將資本家、小資產階級排除在共同體之外,形成左右政治,只有香港成為一個較少受干預的自為政治體才可以;但一天是中國強勢管治,香港內部的階級分化就不可能形成階級鬥爭,因為大家的境外共同敵人比起內部階級矛盾大得多。即是你問大部份香港人,他們一定認為中國可怕過李嘉誠,李嘉誠不會阻止你鬧他。2014年之後香港出現的反水貨、反走私運動,就是一個階級鬥爭,是對中國資本和權力的鬥爭。只是很多左翼認為認定那是排外法西斯,沒有見識,不明白那些被走私集團、水貨資產家侵擾的人團結起來,活脫就是勞動者、無權者聯合起來反抗統治階級的場景。
(5)運動當然是獨立的,因為612、無數的巷戰、兩大學大戰,正是不寄望外國和國際規則、以及載入聯合國的中英聯合聲明可以保障自己而出現的自我行動。國際戰線其實是本地潰敗之後的黑暗版馬拉松。古希臘的馬拉松是跑去傳播勝果的,而香港的馬拉松們則是告訴他們,不只香港會很慘,他們打完香港就會打你們。帝國主義當然是不好的,但美帝不等於美國人民;歐洲更是已經沒有了帝國主義,更成為了另一種帝國主義的殖民地。所謂左膠的其中一個本真定義,就是只反美帝,卻對中俄伊朗等「另類選擇」抱持不設實際幻想。這一點從上面的批評就可以完美體現。而現實的香港人其實早就明白,在兩個帝國之間選擇一個,有時是殘酷現實下的無奈傾向;有得選擇其實已不是最壞局面,東亞也是在兩個帝國之間搖擺而得到操作槓桿,問題是香港人沒有選擇。
人到了水深火熱的時候,也會信神;中國的古話說是人「窮則呼天」;你可以說人總不能期待上帝或諸天神佛介入,因為耶和華也曾經種族屠殺古埃及人、用大洪水殺害所有人類,可以,但這大概就是嘲笑乞丐不應該因為一塊麵包就感恩戴德因為這樣沒有尊嚴,一方面是脫離脈絡,另一方面是毫無同理心。老實說很多人口頭上都急公好義,好關懷弱勢,但他們又會過份地要求弱勢,當弱勢不是用他們理想的方式掙扎時,就會成為被批判者。當然這些都老生常談了,雖然該澄清該溝通的時候也是要做,但沒想過要改變他們。因為他們講究意識形態純正度,但這只是在政治安全上有餘裕的人才能做到。簡單來說,他們對香港觀察或批判之前,自己也忘了 check their privilege。
【patreon https://www.patreon.com/lewisdada】
尊賢街麵包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夜燈照,霓虹光,紅妝女郎樓下看,街上幾個人兒盪,紅車舉旗四處闖。鬧市的深夜如此耐人尋味,彷彿誰也殺不掉那生機。
日出而作者要不早已安睡;要不就如街上幾檔食肆般,洗洗刷刷,準備關門歸家。
日入而作者又豈止艷娘與司機,正如弼街這一家小店,才剛亮起了燈。
招牌上的射燈保持晦暗,隱約見到是深棕色雲石底配以「金華冰廳」四個金燦大字,
這個色樣顯然是老舊款式,對了,這是一家有四十六年歷史的老店。
越過前方賣麵包的小檔口,穿過舊式的玻璃雙門,又是一片漆黑,這裏似乎是小店的食廳,
還未來得及察看,後方盡頭處便傳來鏗然之音,只見有兩至三名男人於該處搬來弄去,揉揉眼睛細看,
他們手執的正是一疊生鐵焗盤,一股溫熱,正瀰漫着整間冰廳。
老舊的巧手
這是一間長方小店,前鋪為外賣麵包檔及食廳;後鋪為水吧、廚房及麵包工場。凌晨兩時,幾位師傅正在工場內準備製作麵包。工場地方不大,僅僅容得下三位師傅,裏面只有一張偌大的搓粉桌,銀鐵色的雪櫃以及裏邊殘舊的大焗爐,唯一的機器就是大攪拌機。工場內較為主導的,是一位已在此工作十數年的老師傅,他邊把攪拌機整理好,邊謂:「我哋嘅麵包用舊式做法,盡量用人手製作,好多準備功夫㗎。」以「我們」稱呼小店,可見其歸屬感之大,對於自己所做的麵包,他十分自豪,尤其是接下來要製作的菠蘿包。
小店習慣用老方法製作,不加化學劑,他先倒入麵粉,這是來自香港的九龍麵粉廠的麵粉,本地有名,再加入糖及豬油。他把豬油遞上,見豬油呈雪白色,指目前最好的豬油,來自荷蘭,豬油對麵包而言十分重要,質量次一點都已經大有不同,坊間很多麵包店都用台灣豬油,做出來的味道及鬆化度都不理想。接着,又加入雞蛋及奶,多用些雞蛋的話,麵包會更鬆軟美味,千萬不要吝嗇材料,不然就不好吃了,這是老師傅的原則。
待機器把材料攪拌成一個麵糰,師傅即撒一把麵粉於桌子上,再把麵糰放上。除了機器做麵糰,其餘步驟都要以人手做。三位師傅並排於桌前,先把麵糰捏成長條,再分成幾份搓成一個個圓形,三人一個勁兒地搓,不消一會兒就將圓麵糰整齊地放在盤上,好讓它們發大,這個過程就是發酵。發酵需時一至兩小時,發酵不足的麵包會又硬又實;發酵太久麵包又會如同空氣般,沒有質感。他把一根指頭壓下去麵糰上,只見它立即回彈至圓形,他解釋,倘若麵包用料不足便會塌下去;若加入添加劑的話,麵糰同樣會扁塌。
麵糰發酵期間,老師傅又開始製作菠蘿皮。加入麵粉、豬油、奶粉、雞蛋及砂糖,僅此而已。攪好的皮料偏黃色,不如麵糰般有彈性。將皮料用鈍刀壓成皮狀,薄不好,厚不好,均勻就最好,這就講求手感及經驗。於發大了的麵糰上噴上開水,好讓菠蘿皮黏附於麵包上,接着塗上蛋漿讓麵包能更好地上色,便將一盤盤的麵包推入焗爐,焗十八至二十分鐘,其間要轉爐。菠蘿包顏色要呈金黃,皮裂適當,不能過多,不然一咬下去表皮就會碎掉。
待麵包出爐之時,師傅就要開始製作酥皮蛋撻,這是小店最難做的食品,很多功夫。首先要把酥皮打起,白色的是酥皮,較有彈性,材料十分簡單,就只有豬油及麵粉這兩種食材。黃色的則是水皮,材料有雞蛋及奶粉,質感較軟。酥皮及水皮疊起來,就是一層層酥軟的效果。師傅先於桌上放上酥皮,將之用「酥槌」壓成長扁狀,再放上水皮,把酥皮包着水皮後再摺疊,重複至整塊酥皮都按壓均勻,分佈平均。
見老師傅動作輕柔,看着覺得輕鬆,其實十分辛苦,所有的手力都用陰力,他邊搥打邊訴苦:「呢個酥槌用咗十幾二十年,好重㗎!有幾磅重,一天打幾十次,好攰㗎!」語畢,把打好的酥皮切成四份,放到雪櫃中。待其變硬後,又再取出搥打,即可倒模。倒模後,要將酥皮平均地按壓於鐵模上,再倒入用雞蛋、糖及奶所製成的蛋漿,只要分量適當,蛋漿就會滑。完成後放入焗爐焗一焗,同樣是焗至金黃色。打開焗爐,酥香頓時撲鼻而來,同時告知時已六時半,麵包準時發售。
昔日的苦頭
踏出工場,水吧、廚房以及食廳已經亮了燈。兩三位樓面阿姐已經穿戴好圍裙就位。「睇住啊!菠蘿包出爐啦!睇住啊!」一位短髮阿姐高舉雙手,將一盤新鮮熱辣的菠蘿包托在頭頂上,由工場步出玻璃門外的麵包檔。只見麵包檔前站着一位束髻端莊的婦人,看其架勢就知是老闆娘,人稱「陳太」。既然員工眾多,為何尚要堅持每日到店裏親力親為?她邊把出爐麵包整齊放到門口的麵包櫃內,邊笑說:「每日我返工都有呢個感覺,希望透過呢度,令人感覺到仲有個有人情味嘅地方,大家互守互望。」有此想法,就是源自老闆陳生開店的一個概念。
老店於一九七三年開辦,當時大牌檔開始漸少,演變成偏向輕食的冰室盛行,其實就是茶餐廳形式。陳生及陳太生活並不貧苦,開此冰廳,就是因為陳生一個好客的性格,他希望有一個地方,能經常讓朋友來坐坐聊聊天,聚一聚腳喝杯茶,於是想到開間冰室,並提出取客廳之意,改名為冰廳。小店當年因為牌照問題,不能大動爐火,故此都是賣些普羅大眾的輕食,西餅蛋糕、雞批、叉燒酥等,略為飽肚的都只有麵食。好賣的食物,就是至今仍然街知巷聞的菠蘿包及酥皮蛋撻。隨時代改變,小店的外貌及座位依然保持一樣,大部分食物也不變,只是為滿足客人而加插了飯類以及小炒,反正都以快為主。
畢竟是四十多年前,總有些不一樣。陳太說起當年,竟是一肚子辛酸。當年,全店都沒有女工,員工全是男人,甚至光顧的客人都以男性為主,其他食肆亦然。她以前也是一個全職主婦,不止如此,來自保守的家庭的陳太,到店裏工作前,因為父母不允許,故從來都沒有外出工作。至一九九七年後,兒女都送去英國讀書,不用湊仔的她因為無聊,就來店裏來幫忙。對她而言,着實是一個很大的轉變。到店裏來,方發覺原來與人相處十分困難,她翻了翻白眼:「我直情以四個字形容,啞口無言,我從來未接觸過咁多人,雙眼從未見過咁多嘢,人哋講乜我都唔知佢有咩意思。」起初數年,根本沒有員工會聽她說話。她請員工做事,他們則認為其毫無知識,甚至着他們下班前先把地掃乾淨,也沒有人願意。她笑言:「佢哋唔做,我做囉!我忍耐力都幾高㗎。」
其實,不止忍耐力,陳太本是有主見之人,她來這裏第一件事就是改賣麵包形式。她見無論客人買多少個麵包,員工都只用一個膠袋盛着,結果客人吃麵包時,要用手指夾着麵包,她認為不體面,於是提出一個麵包用一個袋子的做法。起初員工都不接受,她惟有站在外面看着,員工不按指示,她即開口阻止,堅持了數年,又得客人讚賞,故現已經成了習慣。遇到這些問題,陳太不會跟老公打小報告,她不屑:「我唔會,我一個人要打理一個家庭,一樣需要堅強,我鍾意人除咗用手,仲要用心去做,由我做起囉。」日久見人心,員工現時對她十分尊重,相處愉快,好些員工都跟隨她十年以上。
她自覺幸運,在此,學懂了很多東西,最大的改變,就是懂得去關心別人,她漾起笑意:「冇人教我,但我喺度感覺到客人好關心我,我唔舒服佢哋會知道,我自己感動,所以我先學識咗去關心人。」她終於了解,有些東西要在生活中磨練。
然而,她學懂了,人情卻漸消逝。以前客人間十分和睦,沒有人介意搭枱,一起坐後就會互相對答,但這些畫面漸漸在她眼中消失,她嘆口氣道:「講吓講吓,連早晨都唔想講啦。」這份人情不知何時失落了。只是,人情去,光陰同是。年紀漸老,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去主宰。事實上,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工作了,腰痠背痛。但累積了四十多年的客人,跟在她身邊多年的員工,真的捨不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她沒有後悔把時間都投放在此,這家小店對她而言,是其成長的地方,彷彿這是她的家,只要每天立於家門前,守護着這份舊情,足矣。
採訪:黃寶琳
攝影:胡浩賢﹑謝本華
金華冰廳
地址:太子弼街47號
電話:2392 6830
營業時間:6:30am-11pm
詳情: http://bit.ly/2TUq00E
========================================
立即Subscribe我哋YouTube頻道:http://bit.ly/2Mc1aZA (飲食男女)
立即免費下載飲食男女App: http://onelink.to/etwapp
即like《飲食男女》Facebook:http://www.facebook.com/eatandtravel
飲食男女網站:http://etw.hk
Follow我哋Instagram,睇更多靚片靚相!
http://bit.ly/2J4wWlC (@eat_travel_week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