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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連 #雙龍組 #新春賀車
《表白》師生pa
丨“我這個笨蛋,我只想著,跨年的時候吻你,然後許願,就可以在以後每一次跨年的時候吻到你。”
丨全文1w字,車6k字,大過年的,吃頓大肉爽一爽吧(×)
丨新的一年,願你能找到那個值得你表白一百次的人,如果一時找不到,就來嗑雙龍cp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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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了,中心城區依舊人來人往。一目連透過玻璃窗留心看了一會兒,街上都是結伴而行的人們,再環顧一下四周,咖啡館裏雖然不算喧鬧,但圍桌而坐的,也都是有說有笑的相熟之人。
平時也沒有這麼明顯的,偏偏今天不知怎麼,倒有些在意起來。
一目連不太願意讓那個詞在自己腦海裏亮起,太過矯情。
孤獨。
一目連吃了塊餅乾,抿半口咖啡潤了潤,又苦又甜的複雜味道,帶著點欲蓋彌彰的回甘,像極了手裏的這人生,無處可逃的人生。
家也並不想回,說是家,不過是一個空空無人的房間。家的意義,是人。
左右桌各坐著一對情侶,小聲的談笑,聽得人心裏癢絲絲。
你心裏,正想著誰呢?一個聲音在一目連腦中響起,質問著他。
想誰?這個問題一目連沒有回避,大大方方地解鎖手機,點開置頂的聊天,翻看著反復重溫過無數次的聊天記錄。
想誰?想荒。
之所以如此坦然,是一目連清楚地知道,無論是承認還是否認這件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他是自己的學生,忍不住喜歡上他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再奢求他能有什麼回應,就是不知好歹了。
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世界上有兩件事怎麼也忍不住,一個是咳嗽,一個是愛情。一目連清楚得很,所以也不多花力氣在這件事上消磨自己。他沒覺得自己苦,自作自受這種事情,連痛苦都是不配享受的,無謂的苦行罷了。
這孩子,平時常常纏著自己左一句右一句地聊,這跨年夜倒安靜得一聲不吭,一定在和同學朋友狂歡吧,他那樣耀眼的人。
一目連不是沒有暗自揣測過荒對他的種種,他是個非常熱情的孩子,主動又熱烈,但只要他不開口明說出那句話,一目連就永遠不會有安全感。曖昧沒有用,曖昧只會徒增煩惱,一目連的煩惱已經夠多了,不再需要增添這一項頂麻煩的。
咖啡館裏的人開始躁動起來,一目連又看了眼表,離零點還差十五分鐘。這裏離江灘很近,這個時間呆在這兒的人,多半是為了看江灘的跨年煙火,一目連也一樣,他喜歡煙火,奮不顧身地絢爛一秒,然後毫無留戀地黯淡在夜空裏,好像把平生的夢都撒在星月間,也不管能不能成真,孤注一擲。
一目連戴上帽子,也跟隨著人群走出了咖啡館。躲在許多人中,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孤身一人吧。
江灘風大,一目連找了個人不多的路燈下站定,立了一會兒,覺得路燈的亮光會干擾煙火,便又換了個地方,竟在一棵樹下找到了個空著的石凳,安穩坐下。
真好啊,這煙火人間。一目連掏出手機換了首歌,這種時候還是要應景一些,聽個歡快點的。
樹在搖,風在笑,星星在舞,時間在等,你在……
不,你不在。
你怎麼會在呢?這起起伏伏的人海無邊無際,遇見你就已經夠了。一目連閉上眼睛,忍不住用唇語,念了念他的名字。
“聽什麼呢?”
耳機突然被人奪走,一目連嚇得原地跳起,耳機線一扯,把他耳朵裏的耳機也拉了下來,坐在石凳一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對著一目連晃了晃,塞進了自己耳朵裏。
“這不是我上次推薦給你的歌嗎?老師你果然很容易被種草啊。”
“你跟蹤我。”一目連盯著這個自己前一秒還默念過他名字的人,臉上居然怒氣衝衝。
“你說了跨年夜要來江灘看煙火的,我只是赴約而已。”荒摘下耳機,還給了一目連,把他重新拉回自己身邊坐下。
“我又沒有約你。”一目連把耳機從手機上拔下來塞進口袋,順便看了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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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個聽話的優等生啊。”荒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在腿上摸了摸,總覺得掌心空空,無奈只好在膝頭握成了拳,這些小動作都被一目連看在眼底,而一目連只是把手在口袋裏塞好,也不期待什麼。
期待,永遠是落空的前提,何必折磨自己。
“耳朵有點冷,老師,你帽子能不能借我一下?”
一目連沒答話,摘下帽子遞給了荒,荒草草扣在自己頭上,扭頭看到一目連頭頂淩亂的頭髮,伸手想替他理一理,被一目連抬起手攔住了。
荒眼睛裏一定有一閃而過的失落,一目連知道,但他沒有去看,心裏有種罪惡的復仇快感。
“老師,你最近……怎麼了?”
“我要換工作了。”一目連淡淡地說。
“為什麼?”荒也出奇地冷靜。
“有薪水更高的地方。”一目連抬頭看著夜空,“別看我了,看煙火吧。”
第一朵煙花伴隨著不遠處的鐘聲絢然綻放,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
新年快樂。
“我想吻你。”荒的視線沒從一目連臉上移開過。
可一目連等的不是這句,都不夠有安全感,都不夠。
他嘴唇的溫度也不夠,他靠近的鼻息也不夠,一目連呆呆地被荒環在臂彎裏吻,眼底的淚光和胸腔中劇烈的跳動完整地出賣了他靈魂深處的真實。
貪婪和妄想都是外殼。
一目連覺得眩暈,煙火在荒身後歡笑尖叫,人們在狂歡,你在……你在我的身體裏。
荒終於肯鬆口,睜開眼,卻被一目連臉上的淚嚇到,手忙腳亂地幫他擦,卻越擦越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知道的啊!”少年慌亂地道歉,急得也要哭了。
一目連沒有怪他,一目連什麼也沒說,虛偽的是自己,貪心不足的也是自己。他捧著荒的臉,凝著滿眼淚珠掛起一個很影響顏值的笑。
“是不是……是不是我太唐突了。”荒牽過一目連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慌得渾身發抖,“還是說,連老師,原來不喜歡我?”
一目連搖搖頭,終於喘勻了氣,可他還是沒有說那句話。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不是老師對普通學生的喜歡,是那種喜歡,人和人之間的。”荒急得語無倫次,同樣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我是說那種,就是,我想起來你,心頭就會發熱,連著這裏,就是這裏,手腕這裏,暖暖地突突跳。”
荒擼起袖子,讓一目連去觸碰他所說,會突突跳的地方,年輕的脈搏。
“還有那種,我遇到什麼好玩的事都想立刻跟你說,我把你無意中提到的所有你想做的事,你喜歡的東西全部記在手機備忘錄裏。”荒掏出手機給一目連看。
“每天早上鬧鐘一響,我腦子裏想到你,立刻就起床了。如果你不在身邊,我總覺得,我總覺得就像掉了一顆牙一樣難受。”
一目連生生被荒口不擇言的比喻逗笑,喉頭卻依然酸哽著說不出話,他還在等著那句。
“是不是我說的太晚了?我這個笨蛋,我只想著,跨年的時候吻你,然後許願,就可以在以後每一次跨年的時候吻到你。”荒把一目連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賠罪,我請你喝奶茶,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哪里也不要去,等著我。”
荒說著便擠進了人群裏,一目連知道,他也需要冷靜。
煙花旋轉著竄入夜空,人群的歡笑也隨著光屑的波瀾此起彼伏。一目連聽著看著,心裏木木的,只是心跳一任地快,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荒的意思,或者說他的理智還沒有將他剛剛的行為處理成現實,輸入自己的判斷中。
“老師!連老師!”人群中隱約聽到荒的聲音。一目連回過頭,左右晃晃卻沒看見荒,人太多了。
“老師!”
一目連索性站起身,方才看到荒急匆匆擠過人群的身形。他跑得那麼急,即使人多到擠不動,也拼命地在跑。一目連好喜歡看他跑向自己的樣子,至少這說明,下一刻,自己可以享用他的一部分人生。
“哎……!”被荒擠開的人流突然停了一下,一目連踮起腳看,荒不知怎麼,摔倒在了地上。一目連什麼也顧不上了,扒開人群沖了過去。
“怎麼樣?”一目連扶起荒,兩個人就那樣蹲在地上,抱成一團。行人路過,駐足,離開,除了目光,什麼也沒有留下。
“老師,奶茶灑了……”荒把臉埋在一目連肩窩裏,悶悶地說。
“沒關係,我再買給你,手搖芋泥鮮奶,常溫,半糖,對不對?”一目連摸著荒飛揚的頭髮,他再也穿不下去那個冷冰冰的外殼,與其自我保護,不如兩敗俱傷。有一個瞬間,一目連覺得自己和荒像兩只撕掉殼的蝸牛,柔軟又脆弱的軟體暴露在世界的風刀霜劍中,只為了和對方相擁,不惜一切代價。
“嗯。”荒抓著一目連背後的衣服,死也不肯鬆手,“老師,我好像撞到腳趾,好疼。”
一目連扭過頭,竟看到荒垂下的眼睛紅了一圈。
“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一目連就算是責備的語氣也是溫柔的,而他的責備也並不虛偽,他是真的責備,怪荒不小心,弄傷自己的身體。就算自己支離破碎,他都不願意看到荒受到哪怕一點點傷害。
“老師……”
一目連長長歎了口氣,直覺擊敗理智占了上風:“我家離這裏不遠,跟我回去處理一下吧。”
荒的眼睛裏立刻有了神采,重重點頭。
一目連把荒扶到臨近的便利店,安頓他坐下:“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騎過來,帶你回家。”
可以搭連老師的大摩托了!!!
荒興奮得快要蹦起來,但他好歹忍住了,如果真的蹦起來,連老師可能會立刻丟下他走人。
夜風擦著耳畔呼嘯而過,荒從後面緊緊抱著一目連的腰靠在他背上,寒風裹挾著一目連身上冷冽的古龍水味鑽進鼻子裏,荒忍不住吸了一口又一口,直吸到被冷風抽得打噴嚏。
“老師!你載我飆車吧!這風好爽!”荒趴在一目連耳邊喊道。
一目連一言不發,車把擰到底,車頭一轉,繞上了濱湖大道。
潮濕冰涼的風被湖水的氣息浸透,刮到臉上,磨鈍了寒冬的刺痛。荒把下巴擱在一目連肩頭,眯起眼睛看著路邊一閃而過的路燈和霓虹,那五彩斑斕的亮光被機車飛奔的速度暈開在夜色裏,像潑在墨色紙上的水彩,肆意揮灑著快樂;又像是貶入人間的花火,被塵俗浸染後,就有了能抓在手心的踏實幸福。
一目連的碎髮從頭盔下鑽出來,掃過荒的臉頰,癢得細碎,一路癢到心底。荒腦子裏的想法越來越瘋狂,這麼久以來的癡心妄想仿佛被趕到了一個角落中,一點花火,一觸即發。
我將終生記得我們在深夜中的這次狂奔,如果我們的機車飆得足夠快,清醒的理智就追不上我們。
“玩夠了嗎?”一目連抵著機車誇張的轟鳴聲大聲問。
“我們回家吧!”荒趴在一目連耳邊大聲答,好像他口中的這個“家”,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是屬於他和他的家。
發動機的聲音在公寓樓下終於安靜下來,一目連停好了車,摘下頭盔和墨鏡,回頭看荒,卻險些被他過分淩亂的頭髮逗笑。
“走吧,上樓。”
荒乖乖跟上。
深夜的電梯安靜得過分,荒喘氣的聲音十分清晰。
“又不是你騎車,你怎麼氣喘吁吁的?”一目連忍不住想笑。
“我……高興……”
“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吧?”電梯門響,一目連回頭對荒示意了一下,走了出來。
“沒有。”
“下次不開這麼快了,不好意思啊。”一目連掏出鑰匙開門。
“還有下次?”荒很會抓重點。
一目連背對著荒,暗自笑了笑沒說話,脫鞋進屋。
房間裏都是一目連的味道;茶几上放著他上課時隨身帶的保溫杯,上面有只粉紅色的小龍貼紙;門廳掛著他的帽子和圍巾,教師節時荒送他的那條圍巾被特地擺在架子上;沙發上翻開的書,電視邊摞著的碟……荒感覺自己身處天堂。
“來臥室吧,我看看你的腳。”若是一目連不提醒,荒差點都要忘了自己是用什麼藉口來到了他家。
臥室裏的燈光暖融融地亮,灰白細格的床單,枕邊的耳機,櫃子上掛著的毛絨小龍龍,桌上的電腦、筆記本,旁邊還躺著一個速寫本,荒走過去翻開來看,打籃球的少年,上課開小差的少年,走廊裏彈吉他的少年,圖書館裏趴著睡覺的少年,騎單車趕著上課的少年,餐廳裏左手可樂右手雞腿的少年……
“別看了,都是你。”一目連平靜地說,手裏拿著棉簽和酒精,站在荒身後。
荒呆呆地站著,渾身都在發抖,從心口湧出的赤橙黃綠酸甜苦鹹一股腦灌進血管裏,心如擂鼓。
酒精瓶子碎在地上,不怎麼好聞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裏,散落的棉簽被洇開的酒精浸濕,純白變了色。
一目連始終把兩手抵在荒肩頭,卻絲毫沒有躲開他滿是侵佔意味的吻,舌尖卷著緋色在口中交融,津液催化了所有隱忍不發的癡夢。這已經不是江灘煙火下小心翼翼的吻,欲望被兩人的齒尖刺破了皮,汁水四溢,甜得人發暈。
荒捏著一目連的下巴,舔他的下頜,咬他的耳垂,含著他的耳墜,和自己的牙齒碰撞出清脆的響,吻他脖子上的紋身,用牙尖撕開他的襯衫,吸咬他的鎖骨。
發了瘋的小獸第一次撲食,本能驅使下的肆意妄為青澀又衝動,似乎從沒有考慮過後果。又或許,被死死壓在身下的這個人,就是他所有的原因和後果。
一目連卻依然做著無用的反抗,他在心理上還接受不了他們把這樣的事情繼續做下去,但身體卻誠實得避無可避,甚至在荒吻到他的乳頭時,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你確定嗎?”一目連直直盯著天花板的燈,也不覺得這樣的直視有些晃眼。
荒搶答似的說:“我確定。”
在荒試探著就要脫去他下身的衣褲時,一目連終於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垂著眼睛道:“再多吻我一會兒吧。”可心裏騰起的真實想法,卻歡笑著讚美荒對自己身體的沉迷,讚美他沒耐心的欲望,讚美他這樣火急火燎的青春,有多麼可愛。
可是自己,也沒有老到哪里去啊……
一目連麻痹許久的心終於一點點活過來,他揉著荒的一頭亂髮,開始試探著去解他的扣子,鮮活的肉體從規則的禁錮中逃脫而出,肌肉和皮膚的溫暖觸感,把碎裂的安全感一塊一塊拾回,拼湊起來。這樣的親昵中,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一目連突然意識到極大的滿足,他開始試著用自己的肌膚去問候荒的肉體,嘴唇碰到了他細細的汗毛,再用舌尖馴服它,留下濕淋淋的印子。
招架不住的快樂撲面而來,兩人身上多餘的衣物都已被剝光,對方的身體於自己而言是絕對的久旱甘霖,只想要更多,更多的觸碰,更多的愛撫,更多的親吻。溫暖的房間在皮膚表面蒙一層薄汗,滑上舌面,淡淡的鹹,好像用這種粗糙提醒著對方,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老師,我……忍不……”
“不要叫我老師。”
一目連恨這個稱呼,恨這個身份,可荒偏偏要提,仿佛強調這種背德能給予他更大的快感。
“重要嗎?”荒突然沉沉地反問,“你是我的老師,我是你的學生,這重要嗎?”
一目連舔了舔嘴唇,濕潤的唇瓣上落下一絲津液,是荒的吻從他口中牽出的細絲,斷裂後又落回唇上。他盯著荒的眼睛,這樣近地看,那雙眼裏暗藏的情深幾乎要溢出來。
“是給我的嗎?”一目連問得沒頭沒腦。
“什麼?”
“你眼睛裏的,深情。”
荒愣了一愣,眼睫垂下又抬起,望著一目連的瞳孔,眼尾勾起點察覺不到的笑意:“我現在眼睛裏映著誰,那就都是他的,全部。”
“如果都是我的,那什麼都不重要了。”這句話,與其是對荒說,倒不如說是一目連在說服自己。
這一往而深卻不知所起的情,永遠是世界的原罪。一目連願意去背負這項罪名。
緊繃著的雙腿被荒打開,那只一目連常常忍不住多看兩眼的修長的手,勾起內褲邊探了進去。
“嗯……”一目連眉頭皺起,立刻偏過頭去咬住了自己的手臂,荒的手指撫過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已經弄濕了內褲。荒把那毫不懂得遮掩的性器握在掌心反復摩挲著,一目連哪里被人這樣撩撥過,好像自己被荒的手掌握住的不止是一段性物,而是所有敏銳的感官,酥爽的快感一湧而上,在顫抖的肌肉裏留下一陣陣的抽搐,又在荒的手指間留下黏白的液體。
荒用另一只手徹底脫下了一目連的底褲,視線和手指一同撫摸著這片隱秘的禁忌。臀瓣間禁閉的小口泛著淺紅,荒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手指剛一碰到溫熱的穴口邊沿,一目連突然躲了下身子,好似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道:“床頭櫃,最下麵的抽屜,裏面,有潤滑油。”
荒微微睜大的眼睛替他問出了為什麼。
“我也是個成年人,也有自己想要佔有的人……”一目連無力地解釋。
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找到了潤滑油擠在手心,一邊揉撫著穴邊的軟肉一邊問:“是想著我嗎?”
“嗯?”
“你自己……”荒在放潤滑油的抽屜裏也看到了其他的小玩意,想著一目連既然已經願意把這樣的秘密都暴露給他,自己也沒有立場再吞吞吐吐,乾脆直白道,“你,自慰的時候,會想到我嗎?”
一目連長長歎了口氣:“都是你,全都是你。”
這話於荒聽來,倒帶著些嗔怪的意味。荒索性俯下身,用纏綿的舔吻去討好一目連胸口挺起的紅,在穴口外劃圈的手指抵進去兩根,陌生的柔軟與濕熱讓荒難耐到發抖。一目連把兩腿架在荒後腰上,環抱著他的背,像抱著這世界上最後一絲希望。
“我一直知道情事該怎麼做,但是以前,我從來沒什麼興趣。”一目連廝磨著荒的耳畔呢喃道,“直到有一次,我夢到了你,像現在這樣,在我身上,在我身體裏。那之後,你就成了我的枷鎖。”
荒不忍心聽,心頭又酸又澀,只好無所顧忌地舔咬著一目連的喉結,低低的嗚咽在那處薄軟的皮膚下顫動,嵌入身體裏的手指撐開些,再向裏,碰到了那個敏感的核。酥癢的歡活沿著神經爬遍全身,在到達腦中時似乎是頓了一秒,等眼角的淚滑落,才流出情難自已的呻吟,一目連不得不張開口喘氣,把荒緊緊錮在自己雙臂間。
更多的潤滑油被荒送進一目連身體裏,他不知道究竟該用多少,直把那一片私密的皮肉折磨得水淋淋。一目連敏銳地捕捉到自己私密的小口被荒的手指攪動出的聲響,臉上羞起的緋紅暈到耳尖。
“好想……想進去……”荒趴在一目連耳邊喘氣,額角的汗貼著一目連的臉頰淌下,蓬勃的欲望抵在他腿根的軟肉上,似乎能灼傷他最後一道羞恥的防線,深入體內的手指抵著腸肉間那個小小的凸起揉按,逼得一目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只瑟縮在荒身下痙攣般地抖,壓抑的吟咽中間或聽到幾聲啜泣。
居然,終於,還是要被他……
一目連內心的感慨被硬物頂開穴口的鈍痛打斷,過於緊張的小口吮住入侵物體的頭部,究竟不知是反抗,還是引誘。半推半就的情態勾得荒發瘋,身下硬到發痛的欲念隨時都會烈火燎原,燒盡縮動的穴肉滲出的款款濕潤。
“啊……等等……不要……”一目連又一次想要推開荒,這次不再是內心的糾結,而是純粹的生理疼痛讓他想逃離,即便他明知這痛褪去後就是天國,他甚至還沒有仔細看過荒頂進他身體那東西究竟有多大。
這念頭讓一目連莫名覺得些許好笑,身子反倒放鬆了些,張口便咬住了荒的肩頭。荒額頭的汗珠滴落在一目連髮間,他嗅著他耳後帶著點藥氣的清冽香味,這樣美好的人,他必須要佔有,全部佔有。這決心讓他強忍著顫慄的身體,把性器抽出小段,再次插入,如此反復磨弄幾番,才插到了底,而洶湧在蠕縮的腸肉間的欲望,也被折磨得離傾瀉只差毫釐。
荒到一目連唇邊索吻,他唇上的清淡味道可以讓自己多少冷靜一些,不至於在這樣關鍵的場合太早把自己暴露殆盡。纏綿的唇舌像一個信號,荒把一目連的舌頂回他口中,開始了身下的抽插。
“唔,嗯……”起初幾次挺動依舊生澀,一目連痛得直咬荒,交融的呼吸幾乎要燃燒。只是多虧毫無經驗的荒濫用潤油,雖然連一目連身下的灰白床單都染了濕漬,但兩人對彼此的身體很快熟悉起來。
一目連混沌的頭腦終於反應過來,那些淫靡不忍細想的夢,竟然真的能成真。被破開的身體反反復複迎接著荒衝動的頂撞,插到深處的充盈感,碾過敏感之處時氾濫的歡愉,濕黏的皮膚相撞相離的聲音,從眼尾落在他舌尖的淚滴,他的鬢角一顆顆滴落的汗珠,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旖旎的深吻是繼續不下去了,興奮過頭的身體都需要喘息。於荒私心而言,他更想聽他的連老師,被自己的挺撞和侵佔逼出的呻吟,他甚至不可抑制地想到連老師講課時的聲音,而他就這樣剝開了他層層的殼,嘗到了他最赤裸最不可示人的本欲。這想法讓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發狠的抽插把一目連臀瓣和腿根皙白的皮膚都撞出了成片的紅。
“……荒……輕一……啊……”一目連仰起頭歡吟,明知這樣的乞求沒有用,但荒在他身體裏激蕩起的過分濃烈的快感還是擊碎了他所有的自矜自持。
“老師,我想聽,你的感受。”荒的毀滅欲燒干了理智,他忍不住想掐住一目連凸起的喉結,想了想,手指還是放鬆了力道,只撫弄過他透著淺紅色的脖子,掌心觸碰到劇烈的心跳,勾過飽脹的乳頭,環上後背。
“好舒服……你……在裏面……那個地方,好舒服……”一目連支離破碎的答語並沒有滿足荒。
“我的什麼,在哪里?”荒逼問著,他想聽他身下已經被自己折磨得亂七八糟的連老師說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詞,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是個和他一樣成熟的成年人,好像這樣魚死網破自暴自棄不顧一切的墮落,就能把他們一同帶出世俗的牢籠。
一目連朦朧的眼睛突然清亮了些,在荒脊背上抓出血的手放鬆下來,攬著荒讓他貼近自己的身體,吟喘送到他耳邊,只用綿長的氣息道:“好孩子,在我身體,最深處,射出來吧。”
荒沉沉地喘著氣,臉埋在一目連散落的髮間,認了輸。緊致的甬道太過濕潤太過熾熱,他再也忍不住,也逞不了強,劇烈的顫抖後,濃白的液體從交合的縫隙滲了出來。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地轉,荒忍不住抬頭瞄了眼時間,心裏還是冒出了點羞赧和不甘心,抱著一目連歎氣,也不說話,像個和自己賭氣的少年。一目連一下一下理著荒的頭髮,他知道他心裏在意著什麼,卻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安慰,似乎說和不說,都會傷害到他青春期敏感脆弱的小心靈。
可是,你明明也不是個孩子了啊……
一目連想著想著,臉上就浮起笑意,心底喜歡得發緊,癢絲絲暖融融。他愛的不就是荒只在他面前毫不遮掩的孩子氣嗎,他怎麼會不知道荒在其他人面前是如何冷漠又高傲的樣子,他就像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顆星,他有自己的朋友,可那些人在他心裏也不過是圍繞著行星轉動的衛星,即使擁簇即使形影不離,也永遠無法靠近。一目連一直知道自己對荒來說是不同的,但他經歷過的事情讓他沒有辦法再去相信任何沒有憑證的事情,他沒有安全感,從來沒有過,而就算事情發展到現在,荒都沒有把那句話說出口。
既然這樣……
一目連想來想去,荒是他唯一一個願意為之打破原則的人,他也願意把自己最不堪一擊的軟肋交給他,如果最後連荒也背叛了自己,那這樣的人生,不要也罷。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交付真心,從未動過情的真心,一目連雙手將他捧出。
“我喜歡你。”鄭重的語氣,沒有任何誓言,卻比星辰還重。
荒動了動,從一目連肩頭抬起臉來,望著他的眼睛,臉上有種恍然大悟的驚愕,或許是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正經表白,終究那個先勇敢的人,還是他的連老師。
不過此時,荒那個隱秘的地方還埋在一目連身體裏,這讓他不得不面對抽離時複雜的尷尬,一目連自然意識到了這點不對勁,捧起荒的臉吻了上去,化解了欲望稍稍降溫後,那點不可言說的餘燼。
恢復自由的一目連抬起一條腿,懷裏抱著荒翻了個身,把他反壓在身下,輕啄著他的眉宇和鼻尖。
“對不起,我早該先說了的,我不該自以為是。”荒把一目連淩亂的髮別到他耳後,皺著眉說,“我還有機會賠罪嗎?”
“你試試看?”一目連勾起一邊唇角,目光凝在荒清俊的面龐上。
“我喜歡你。”荒幾乎用一種演講的語氣,宣佈著這個讓他最驕傲的事,“我說一百次,就當是我先表白的,好不好?”
“幼稚。”一目連趴在荒胸口笑了,下身與他相貼的地方,總有些蠢蠢欲動的欲望又一次抬起頭來。
荒倒真的顧自念叨起來,一目連索性不理他,放任自己去品嘗他的身體,他還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端詳過他,眉梢的形狀,眼尾的深邃,鼻尖的弧度,嘴唇的淺櫻色,肩頭有一顆紅痣,舔一下,他就抖一下,胸肌和腹肌飽滿健壯,線條卻是清秀流暢的,下腹人魚線附近有幾道筋絡凸起,吻一吻,他的呼吸就會亂一拍。想到日後自己可以獨佔這樣美好的肉體,一目連不僅沒被這膚淺的想法嚇到,反而觸碰到一絲活著的真實感。
“別念了,你自己記好離一百還差多少次,以後再補償給我。”一目連的教導很像是在批評自己的學生了,然而手裏卻揉動著荒再次硬起的性器。
“我可能還欠你一百次對不起。”荒瞄了一眼被一目連握在掌中的東西,努力移開了注意力。
“這種時候,就別想那些算不清的事情了。”一目連托起那發脹的硬物,想都沒想便送進了口中,含弄起它的端頭來,生生把荒驚得坐起。
“連……”荒再也沒法對著眼前的畫面,叫出“老師”這個稱呼,而一目連口腔中軟肉和舌尖的質感讓荒一句多餘的話都講不出口。
荒攥著身下的床單,咬牙強忍著,如果把那些東西留在他嘴裏,荒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但這樣的快感又讓荒徹底無法抵抗,一目連生疏的口舌吞不下他完全硬挺的肉莖,只好一邊用手撫弄,一邊用唇瓣和舌尖去吻去舔,原本從身體裏抽出時就泛著水澤的莖體被他舔舐得越發濕漓。
年輕的肉體怎麼經得住這樣的撩撥,荒克制著粗重的喘息,竭力想把注意力引到其他地方,可目光卻根本無法從舔吻著他的一目連臉上移開,他仰慕了那麼久的人,甘願為他做這樣的事……
“夠了。”不知道該選擇什麼樣的情緒的荒,最終選擇了發火,他一把推開了一目連的肩又把他攬進懷裏,背對自己按倒在床上抬起腰臀,渾圓的臀瓣間流淌著黏液的穴口毫無防備地縮動著,淺紅被磨成深紅,邊沿的軟肉微微紅腫,荒瘋了。
突如其來的頂入讓一目連也受了驚,原本就在高潮餘韻中迷了路的身體被這樣肆意攻佔,徹底落入了情欲的漩渦中。
“不要……痛……”
荒毫不避諱地從背後揉捏起一目連兩顆乳頭,死死咬著他的後頸用力抽動,略有疲累時便稍稍放緩抽插的幅度,碾磨著內裏脆弱的核,用足以使人窒息的快感淹沒他。
啜泣漸漸壓過了克制的嗚咽,一目連放棄了緊繃在嗓子裏的哭泣和呻吟,用繾綣的吟叫回應荒從身後灌入他身體裏的極樂。而荒也再次握住了一目連滴落著濁白的性物,用他自己射出的液體玷染他細膩又敏感的皮膚,從小腹到腰間,再染到床單上,一片片深色的濕痕。
嘗到情事滋味的荒很快便知道如何放任自己的貪婪,去品味他的身體和自己的感官,青澀和衝動止於肉體的動作,心理的快感似乎可以像無盡的樂章一般跳躍著演奏下去。最初的無名火已經被濕黏的腸壁浸潤,荒漸漸感受到了一目連身體蠕動的每一個細節,緊縮的頻率和抽搐的節奏,他開始嘗試著用恰到好處的深入和淺出把兩人的快感都推到頂峰。
“荒……荒……”此時的一目連只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了重量,仿佛被荒托在手中漂浮著,從朦朧的淚光後看出去,燈光也像曖昧的夕陽,陌生的痛感早已消失,他不再試圖制止荒偶爾莽撞的欺壓,他只想要更多,想要無邊似海的快樂。
荒閉上眼,俯在一目連唇邊聽他喚著自己的名字。小穴中荒前次射入的白液已經化為潤滑從交合處溢出,沿著腿根滑落,或在滑落的路上被荒的又一次深插碾碎,變成助興的水聲。荒耐心聽著兩人用赤裸的身體交流的聲音,像剖開了心的情話,滿室的暖陽有了蜜的味道。
掛鐘依然在滴答作響,荒沒再去糾結時針轉了幾格。每一次滴答都仿佛在對永恆宣戰。只要這一秒吻到他,然後許願,那從今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一定能吻到他,絕對,絕對不會放棄。
灰白細格的床單上又一次浸了片水痕,一目連已經沒力氣再去喚荒的名字,只緊緊扣著他的手,指節發白。荒把他的臉貼在自己心口上,用心跳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浴室裏,有個小浴缸,如果你不嫌棄……”一目連嗅著荒胸口散發的熱度,聲音像在泡沫裏浸潤過。
荒捋了捋一目連的頭髮,嗯了一聲,抱起他便走出了臥室。
“右邊,磨砂玻璃門,是浴室。”
燈影下,一目連身上遍佈的吻痕在水面下更清晰,荒看在眼裏,心底卻想不通自己怎麼這麼粗暴,只好牽著一目連的手,從指尖吻到手背,又吻到掌心。
“我又不怪你。”一目連垂著眸子,指尖有意無意撫過腿根處一片暗紅的指印,“你還差多少次表白,剛好趁現在說了。”
荒恍然大悟,老老實實賴上一目連肩頭,一字一句地低喃。
一目連耐心地聽著,臉上的笑意隨著水波散開蕩漾,手裏捧起一團雪白的泡沫堆在荒頭頂,他好像從來,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
窗外的雪也落成了瑩白的泡沫,等你醒來,送給你新年第一份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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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可怕的回憶是什麼
書宇|選色 #F50000
他總是能找到把柄修理我。從前無論多小的過錯,一句頂撞、一個眼神、一場誤會,甚至什麼也沒做,最終都會導致可怕的後果。我老是裝作無所畏懼,但每日惡夢般的毒打早就在我心裡深埋恐懼的芽。
每次他的聲音響起,氣氛陡然轉變,我就知道,完了,惡夢即將再次重現。
「去旁邊跪著!」他會突然大聲喝斥。我一邊顫抖一邊跪下,腦中拚命想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但害怕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總是只能不住顫抖,等待最終懲罰的降臨。
我聽見他的拖鞋聲快速,接著皮帶釦環的碰撞聲就會響起,此時我的恐懼到達最高點,那可怕的聲音無論聽過幾次都讓我發抖得幾乎無法好好跪著,絕望的冷意從背脊竄上來,我甚至覺得自己要昏倒了。
然後他走過來,大聲咆哮,「養你這垃圾有什麼用?狗還會看門,你比個畜牲還不如!」嚴厲的辱罵、喝斥伴隨皮帶落下,我的背陡然一縮,疼痛滿佈脊椎神經,那些不堪的言語更是將我的心鞭笞得遍體鱗傷。我忍住疼痛,悶聲不吭,他便認為我還在用沉默忤逆他,於是一把抓起我的頭髮、用力拉扯,逼我站起來,然後惡狠狠的賞我一巴掌,那劇烈的暈眩讓我幾乎無法站立,他用力一踹,我便倒到一公尺遠的地方,頭部撞到旁邊的家具;已經感受不到痛了,只覺得好暈,還有滿身的寒冷與恐懼:眼前這個人想殺了我;這不是純粹想教訓小孩頂撞父母的下場,是要致人於死地、失去理智的瘋狂毒打。我聽見皮帶咻咻的聲音、他失控的咆哮,眼前的人是個瘋子,而我害怕得無力逃跑,靈魂也彷彿抽離了,毫無痛感的看著眼前的皮帶快速落下,甚至希望他打得再大力一點、用詞再狠一點,這樣就可以快點結束了。
我要打死你,他沒有說出口,可是我聽見了。多麼可怕的一句話。
一直到現在,想起這件事仍舊讓我瘋狂發抖、大哭,回憶像是漩渦,將我吸入根本無法承受的痛苦裡,即使這情況持續了許多年,每一次的腳步聲、皮帶聲也成為慣例,但只要再聽到,都會害怕得失控、近乎昏厥。
我一邊顫抖流淚,一邊打下了這些字,我無法更仔細的描繪,也不敢用更貼近的語彙了,那太可怕,一進去就會出不來,我只能約略的敘述,但我盡力了。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了的,那是比死還可怕的事。
蕭詒徽|選色 #C2000D
我們做的第一件事,是吃東西。
那一天,ㄊ甚至還沒吃晚餐。我在電話裡說,我這邊有青江菜和A菜,心裡擬著下一句是「原本還有大陸妹,但我最愛大陸妹,所以昨天被我吃掉了。」誰想得到一個月後,FB同溫層新掀起來的話題就是不可以叫大陸妹。想到你說過,你質疑過中文用「妳」「她」這兩個代名詞,「你就用你,他就用他,都是人,為什麼刻意要用女字邊的字稱女人?」我服了你,私下和別人傳訊息再也不用女字邊的這兩個字。偶爾還有(女性)朋友罵我怎麼一直打錯字,我又要再解釋:如果你希望我用妳叫妳,我會用的;但聽我說,我沒有打錯字 ──
電話裡終究沒提大陸妹。我最愛什麼並不重要,我的昨天也不重要。那一天的昨天非常普通,報紙會把環境專題或教育專題放在頭版,的那種普通。
一直到ㄑ也到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現在在我面前的這群人,完 完 全 全 同 一 群 人,三月中才剛在某間餐廳裡討論你:說你的語言比較適合散文的□□、說二十五年之後才會翻開你的小說的□□、大方承認害怕漂亮女生的□□、覺得你怎麼那麼驕傲的□□,還有前一周特地去書展聽你說話的我。後來ㄈ問我:「你有沒有發現,你是你的朋友圈裡唯一喜歡他的人?」我回答:「對啊,因為我是我的朋友圈裡最無知的人。」我是真心這樣想的。當別人抽小說裡的一個句子出來談修辭和隱喻和階級位置,我還停在「我好想要當書裡面的ㄧㄊ」這類愚蠢的心得感想。想到你曾經這樣藏姓埋名地罵我:「寫得極差的人嚷嚷著要出書……假贗的藝術家排擠真正的藝術家……那能算是文學嗎……」每次看到就十幾二十天寫不出東西的我,竟總還到處逢人就捧你:你知道他嗎?他寫得好好。
但骨子裡,我是真的愛你嗎?說不定,愛你只是我的自我防衛。
只要假裝是你的同類,被你傷害的時候,我就是無辜的。
這樣的我,卻一如你恨我那樣恨著那些膚淺的人:例如十年前就讀楊瀅靜的我,當時在網誌上分享了他的詩,沒有人鳥,十年後卻看到大家都在分享他,只因為某個專頁貼了;又例如一本追了七年的ZINE忽然停刊,宣告停刊動態下面一大堆傢伙冒出來:「可惜,翻了一下照片發現做得不錯」。直到現在,偶爾也還看見抄襲我的人得到的迴響比我自己的還多 ──
我喜歡的東西,別人都不會喜歡,也不會注意,因為是我。每當那些受歡迎的人轉貼我十年前就轉貼過的東西而得到熱烈反應的時候,我就在心裡對那些東西道歉:對不起,如果我是別人的話,你們就可以更早、更早被看見了。
我知道我愛什麼不重要,我也不重要,可是三月的時候,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喜歡你的這件事,會把你弄髒。
那一天之前,我多麼希望你被看見。
我炒了青江菜,還做了味噌雞丁,熱了午餐剩下的烤牛肉,熱了白飯。做菜的時候ㄔ一直站在我旁邊,「所以你平常會做菜喔?味噌是日本買的喔?原來這個加米酒味道會變好喔?」這樣不斷問我問題。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把菜端給ㄊ的時候,大家的話題甚至是IKEA的櫃子好不好用。我倒了清酒喝,瞄到書架上的桌遊,轉過頭說:「那我們等一下來玩說書人好不好?」
才不過一個月前,你看到我轉貼你的報導,忽然傳訊息給我:「當朋友很好啊。」我們交換對報導和媒體的看法,那時上網搜尋你的名字,依然是正妹正妹正妹正妹正妹……其實直到現在,他們仍硬是要叫你「女作家」……就叫「作家」兩個字就好不行嗎?到最後連這麼一丁點sense都沒有嗎?想到我們還曾那樣一本正經地談論代名詞的部首,只覺得荒謬 ── 這個世界永遠不會認真對待我們的執著,卻無比放大檢視我們的放棄 ── 幾天後,你終究上了報紙頭版。
而終究,就像大陸妹的稱呼問題,你終於也變得零零星星。說到底,沒有人真的關心,多半是好奇。
我們沒有再多談你。你死掉的那一天,我們玩了兩輪說書人,而且玩的時候大笑,每個人都大笑。
不是不痛,只是,痛苦並不是戲劇化地食不下嚥,不是眼角永遠掛著一滴眼淚。痛苦不是沒辦法對笑話發笑,不是不能去做別的事情 ── 痛苦其實是會放你去吃飯的,會放你去工作,會放你去幽默,會放你去幸福快樂,可是就連你吃飽的時候,連你開心的時候,連你幸福的時候,它都在,它一直都在。
痛苦會放我去活著,但成為我所有不痛苦的時候的背景,的底噪。
而寫下這些,竟只不過是你死了以後我做的第二件事。
約好當朋友的那天,發現你把之前寫我的東西修掉了。幾天後,ㄨ傳來截圖,是你按我的專頁讚的動態。沒有為了這些個小事再找你說話,心裡知道這只是一種禮尚往來的仁慈,卻盯著那截圖好久好久,後來再發文都字斟句酌,一修再修。
你死了以後,全世界都看見你了,我卻覺得這個世界少了一雙眼睛。
─── #拉格朗日點企畫 ‧ 第二階段|忒伊亞
從心理學家Arthur Aron「創造親密感的三十六個問題」第二階段十二個問題(13.-24.)中挑一題。使用線上調色盤調出你心中那個問題的顏色,私訊或留言你選的問題題號,以及你調出的顏色色碼。
我會從同一題收到的許多顏色之中,找出和我調的顏色最接近的人,搭訕你並和你一起玩那一題。
三十六個問題|iifays.com/lagrangianpoint
線上色碼調配|goo.gl/IiRQ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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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紅色筆電的女人(四)不可告人的黑暗秘密
(PS.終於出來了,很長,有讀完的記得要告訴我喔)
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五分鐘,安妮來到了面試的會場。
為了今天的面試,她準備了好久,身上的灰色套裝是新買的,履歷表也一修再修,還花了不少時間研究面試官可能會問的問題。
這家食品公司位於新宿某間外觀氣派的大飯店裡,因為這幾年積極拓展海外市場,所以需要些會中文的員工。
偏偏像這樣重要的日子,前一天卻跟老公吵架,眼睛哭到紅腫,還被淑娟那女人纏上,搞到半夜兩點才睡覺。早上匆忙地送兩個孩子去上學後,練習了一下自我介紹,燙了要穿的襯衫,等到全部都準備好了,還得擠上巔峰時刻的電車。
抵達會場後,一位梳著包包頭的女人指示安妮到一間中型會議室等待。
從昨晚就處於混亂狀態的安妮,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了。
原來這間知名飯店裡的第三層樓是公司行號。牆壁像是剛粉刷過的一樣,白到發亮。
面試者安靜地等待著工作人員叫到自己的名字,大家彼此之間都不說話,門外那些走來走去的社員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如果錄取後,自己大概也會像他們那樣,拿著資料穿梭在白色牆壁的寬敞樓層吧。
沒多久,安妮被包包頭的女人帶到另一個小房間。這間小房間只有一張桌子跟兩個沙發椅,面試官站了起來打了聲招呼後,終於開始了個人面談。
包包頭女人離開房間後,面試官才露出了笑容,看起來像是個慈祥的長輩。
「我叫Tom,看過了妳的履歷表,我對妳非常感興趣!」
這位年約五十多歲的面試官,長得有點像村上春樹,連髮型都很像。但當他介紹自己叫Tom時,安妮差點笑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日本人介紹自己的英文名字,而且還是個有點老的男人。
「謝謝。」
「對於自己的人生觀,妳說不喜歡幸福這個名詞,可以請妳詳細說明為什麼嗎?」
這位長得像村上春樹的Tom,不太像一般的面試官。
看著親切的Tom,安妮想起第一次接觸村上春樹時的事情。
那是在高中聯考前的最後一個寒假,距離現在約20多年前,當時電腦還沒普及,年輕人最常跑的地方不是唱片行就是大書局。
那一年,村上春樹的書突然在台灣大流行起來。聽說他的書會讓人入迷,於是國三的安妮把手上的書放回書架上,沒有拿去結帳。
一直忍到聯考結束後,才立刻去買了兩本來看。
結果,看不懂。
儘管看不懂他的書,但還是崇拜村上先生那沒有極限的跳耀寫作方式。
面對著眼前貌似村上春樹的慈祥老男人,安妮卸下了心防,也許,這位叫Tom的男人能懂我的想法。
安妮看著桌上的白開水,沉默了幾秒後才開口。「因為每個人都說著幸福,幸福這個名詞就像是身分證一樣,沒有出示的話就會被排除在外,被視為異類。我想打破幸福集團擅自為這世界訂的規則。」
Tom聽了安妮的理由後,笑著說:「但這並不是幸福的錯,是人們的錯,妳不該遷怒幸福。」
Tom說話的樣子不像食品公司的員工,倒像是國中的輔導老師。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出在我身上,這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安妮喝了一口白開水,不敢直視Tom,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會說出最不可告人的黑暗秘密了。
「那妳可以告訴我嗎?」
說著這句話的Tom像極了村上春樹,安妮越來越無法直視他,如果是真正的村上春樹,自己一定會告訴他那個黑暗秘密,但此時坐在對面的男人,只是個取著英文名字的日本老男人。
「那妳把我當成村上春樹,說看看好嗎?很多人都說我像村上春樹!」
Tom竟然厚顏無恥地自己說自己像村上春樹。
沒錯,他的確像村上春樹,但是由自己說出口也太厚臉皮了吧,就像以前很多人說我像Hebe,自己也從不曾主動跟別人說過,甚至為了提高在女性朋友們心中的好感度,還故意說自己像陳文茜。
不行,絕對不能跟這麼沒常識的人告白心中的秘密。
「Tom,這些問題好像跟面試沒有關係。」安妮試著結束這個話題。
「這樣好了,如果妳說出心中真正想法,那我就立刻錄取妳!我非常需要一位誠實的員工。」
厚顏無恥的Tom說完這句話後,隨即遞出了一張名片。
上面的頭銜寫著「代表取締役」。
雖然對Tom無好感,但看到代表取締役的頭銜,安妮愣住了。
如果眼前這位老男人只是個普通人,那肯定是在自己之下的沒常識社會人。但是,為什麼一看到代表取締役這幾個字,我突然昏眩了呢?Tom突然變得好帥氣,那句『那我就立刻錄取妳!』,也太霸氣了。
因為一張名片,Tom突然從厚顏無恥的老男人變成安妮心中至高無上的神。
「村上先生,我懂了,那你開始問吧,我會全部誠實回答的。」安妮歪著嘴,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Tom有點嚇到,這女人竟然叫我村上先生,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她應該很缺這份工作。
「那我問妳,為什麼想來我公司工作,妳的動機是什麼?」
「還沒來這裡面試時,我的動機是如果在這裡上班的話,既可以打發時間又可以賺錢。但來到這裡之後,我的動機又改變了,我想跟那些拿著資料走來走去的人一樣,他們看起來好耀眼。」
「耀眼?在哪裡?」Tom不解地問。
「裝忙的樣子好耀眼。這是我嚮往的。」安妮露出花癡般的羨慕表情。
「我無法理解妳說的話。」Tom開始覺得這女人有點怪。
「我當了八年的家庭主婦,每天都很忙,但除了小孩以外,從沒有人看過我忙碌的樣子。所以,對我來說,你這間公司是個可以讓我發揮的舞台。座落在東京都心知名的大飯店裡,金碧輝煌的外牆,內部卻像天國一樣純白明亮,這幾年我一直在小孩屎尿堆裡工作,我家的壁紙被小孩摸到又黃又髒,所以剛才看到這麼亮白的牆壁時就想,如果我也可以在這麼舒適的地方裝忙,那該有多好!我只是想讓大家看到我忙碌的樣子,然後有個帥哥跑來稱讚我,安妮,妳認真工作的樣子好美。」
安妮滔滔不絕地說著最她想進這家公司的動機。
Tom有點嚇到。「安妮小姐,妳也太誠實了吧。」
「村上先生,您不是喜歡誠實的人嗎?」
「那妳可以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嗎?為何討厭幸福這兩個字?」
Tom想著,眼前這女人很入戲了,也別打醒她好了,就陪她一起演戲打發時間。
「其實我沒有討厭幸福這兩個字,我愛死幸福了,我想變幸福!只是,每個人都說著幸福,就覺得沒什麼了。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我只好說自己不幸福,讓別人覺得我有特色,很敢講。」
「所以妳並沒有不幸福?」Tom接著問。
「對呀!我只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像我這樣的歐巴桑,也沒辦法用外表吸引別人,只好說些大家不會說的話來製造話題。」
「這就是妳的秘密?就這樣?」Tom有點嚇到,還以為是什麼大秘密,原來這麼無聊。
「沒錯,只是想引人注意而已,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其實真正的秘密都是很簡單的。」
「怎麽說?」
「如果秘密可以說成一個故事,有許許多多的由來,那就不會是秘密,到時候一定會跟別人說的。就是因為想告訴所有人自己特別的地方,才會製造一個秘密,製造一個故事。但是,真正說不出口的想法其實都很簡短,例如一個女人放自己的泳裝照給大家看,卻說自己身材不好,她的黑暗秘密就是『我是個需要被人稱讚卻又迂迴扭捏的人』。但是,她卻會告訴大家,自己的秘密是『其實我小時候學過很多才藝,有芭蕾,有鋼琴,毛筆,讀貴族學校,我家以前很有錢,家教非常嚴格,後來父親經商失敗,所以我現在才會勇敢做自己,就算胖到43KG也穿泳裝,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在乎別人說我胖,這些過去我放在心中很久了,這就是我一直沒說出口的秘密』,對很多人來說,秘密不再是秘密,而是合理化與美化自己行為的藉口!」
安妮像是把Tom當成真正的村上春樹,暢談著自己的想法。「村上先生,說不出口的才是秘密呀!」
「原來如此,那妳覺得影響自己最深的名人是誰?例如哪個小說家,哪本書。」
Tom有點受夠安妮刁鑽的思考方式,立刻展開了另一個話題。
「抓狂一族,伊藤潤二」安妮沒有太多思考,就立刻回答了。
「這是?」
「漫畫家。」
「可以說說小說家嗎?或是名人,我對漫畫不太了解。」Tom沒想到安妮會回答跟漫畫有關的答案。
「赤川次郎!」安妮沒有半點猶豫地回答了。
「那個多產量的推理小說家?!他的作品會影響到人?」Tom露出狐疑的表情。
「村上先生,您自己也是多產量作家呀。」安妮的嘴角揚了起來,像是在嘲笑對面的男人。
「那還有誰影響到妳嗎?」Tom像是得不到最好的答案,繼續追問著。
「周星馳。」
「他又是誰!?」
Tom的表情似乎開始不悅,安妮也察覺出來了。
「村上先生,您該不會是希望我說出村上春樹的名字吧。」
Tom被安妮的觀察能力嚇到了。
還沒等Tom否認,安妮就開始談論村上春樹了。
「第一次看村上春樹時沒看懂,但書也買了,不看的話太可惜,於是我放挪威的森林在床頭,睡前看。放國境之南太陽之西在廁所,大便時看。花了一年的時間才看完。」
「然後呢?妳的感想是?」Tom似乎很想知道安妮的答案。
「老實說,裡面在談什麼我都忘記了,當時只有17歲,但我一讀完您的作品後,立刻跑去跟所有人炫耀我喜歡村上春樹,我喜歡看他的書。但是當時的我明明就不太喜歡。」
「為什麼妳當時是個那麼俗氣的女孩?」
「您錯了,現在也很俗氣。七八年後,當我25歲時,終於迷上村上春樹,那時候我才看懂了,甚至入迷,讀完後還會想再讀其他本書,但是很奇怪,當完全讀完後,竟然完全沒記住裡面的任何一個角色!除了東尼滝谷。」
「為何是東尼滝谷?」
「因為有改拍成電影。」
「那妳還有讀過其他文學作品嗎?有記住嗎?還是妳只是個健忘的人,才會忘記讀過的書。」
「不,我不是個健忘的人,我甚至可以記住哪本書裡哪個主角的打扮,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買了什麼東西。」
「那妳如何評論村上春樹這個人?」
「讀他的作品就像做了個很長的夢,醒來時回味無窮,還想再次回到夢裡,但夢總歸是夢,一下子就忘記了。」
「那妳覺得他跟夏目漱石誰比較厲害?」
「當然是夏目漱石,他不僅幽默,人品也偉大,更重要的是,他可是千圓大鈔!」
「村上春樹就是如此沒價值嗎?」
「沒錯,別說夏目漱石了,他連赤川次郎也比不上,不!是連伊藤潤二跟哆啦A夢也比不上!對我來說,村上春樹唯一的價值就是可以讓我在個人檔案裡寫,最愛的作家是村上春樹,最愛讀的書是挪威的森林,但其實我根本就看不懂,那本書是個惡夢,很痛苦,讀的過程中多次打瞌睡,讀完後就用來打蟑螂!對我來說,村上春樹就像我那台紅色的筆電,只是用來炫耀自己的知性,其他的,ㄧ點用處也沒有,ㄧ點也沒有!」
突然,啪的ㄧ聲,Tom打了安妮一巴掌。
Tom的表情憤怒,像是要殺人似地,怒視著被打落沙發椅的安妮。
安妮慢慢地站了起來,她笑了。
「村上老師,您輸了。」
「什麼意思?」
「我跟您對話到一半時,就發現您是村上春樹本人了。」
「所以妳故意說那些話刺激我?」
「對!而且我還錄音了,如果我把村上春樹打女人的錄音檔放送出去,您覺得如何?」
「妳真是個陰險狡猾的恐怖女人!」村上春樹怒罵著安妮。
「村上老師,您也是個愛比較的心胸狹窄男人呀,剛剛不是跟夏目漱石比較了嗎?我早看透了你會暴氣打我。」
村上突然癱坐在沙發椅上,無力地問著安妮。「妳有什麼目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現在立刻用我的手機來合照。」
「可以,等等我叫員工來幫我們拍一張。」
「不是,是一起自拍!」
「自拍?妳想幹麼?」
「我希望你把我們的自拍照放在你的粉絲團,然後你標註我的名字,我想讓朋友們看到我跟村上春樹自拍。」
「炫耀?」
「對」安妮笑著點了頭。
「但我沒有加入臉書。」
「沒關係,我現在立刻幫你申請!」
說完後,安妮熱心地幫村上春樹申請了一個臉書帳號,還幫他成立粉絲團。
「都弄好了,那接下來就請您付錢買讚了。」
「付錢買讚?我是村上春樹耶!還需要付錢買讚?」村上春樹激動地說著。
「也對,那接下來的計畫是,等你的粉絲團破100萬人後,就把我們今天一起自拍的合照PO上去,然後記得標註我。接著,你在粉絲團辦一場抽獎活動,第一大獎是美肌神器,你只要讓我得到第一大獎即可,等一切都照我的吩咐辦妥後,那我會立即銷毀這段錄音。」
「美肌神器?!這不妥吧!村上春樹的第一大獎是美肌神器?這聽起來就很可笑!」
「到時候再說是公關公司搞錯就好!把一切責任推給辦活動的單位。」
村上春樹想了一下,似乎讚同安妮提出來的解套方法。
「這說法可行!那妳只要美肌神器就好嗎?還有其他的嗎?」村上春樹怕夜長夢多,想ㄧ次滿足眼前這個狡猾的女人。
被這樣一問,安妮重新打量著村上春樹。想不到他還蠻大方的,還以為是小家子氣的人,正好還有想要的東西。
「謝謝,那我再追加一個,妖嬌長腿兔娃第五代的全部角色玩偶。」
「妖嬌長腿兔娃?那是什麼?莫非是…兔女郎?」
「那不是兔女郎,是我三歲女兒最喜歡的卡通人物,不要想歪了。」
安妮不齒眼前這位用有色眼光看待兒童玩具的老男人。她的眼神鄙視著村上春樹。
「我沒有想歪,長得妖嬌,腿又長的兔子,就只有兔女郎!不是我有問題,是這卡通名字取得不好!」
村上春樹為自己的人格辯解著。
「嗯。我知道了,對不起,誤會您了。」
剛剛太大意了,差點得罪這位大金主。
ㄧ想到眼前坐的可是正牌的村上春樹,日本最暢銷的作家,安妮也不想客氣下去了。
「還可以說嗎?這樣好了,我列一張表,你的獎品就弄這十個!」
「沒問題!」村上春樹很爽快地答應了。
安妮花了三十分鐘的時間想了她要的十樣東西。
第一大獎,東京迪士尼家族年票
第二大獎,台北來回機票,四人份
第三大獎,美容瘦身中心黃金會員ㄧ年
第四大獎,美肌神器
第五大獎,FENDI迷你多色包(澄)
第六大獎,箱根溫泉旅行兩天一夜
第七大獎,燒肉吃到飽四人份,五次
第八大獎,無敵戰艦全組合(可變身金剛)
第九大獎, 妖嬌長腿兔娃第五代的全部角色玩偶
第十大獎,銀座美容院縮毛矯正一回免費券(長髮)
「寫好了,您過目一下!」安妮開心地把獎項的品目遞給村上春樹,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羞恥心。
村上春樹看了之後,不解地問:「這些是可以答應妳,但是,妳不是常在網路上說自己不虛榮,討厭名牌,可是我怎麽看這名單都是非常虛榮愛享樂的。」
「我有跟你說過我討厭名牌嗎?您怎麽會知道我的事?」安妮不明白村上為何這麼了解自己。
「畢竟我是大作家,很會看人,跟妳談一下就知道妳是什麼人了。」
「喔,網路上努力奮鬥的形象都是我裝出來的,我超愛奢侈的東西,也很喜歡享樂到處去玩!」
安妮根本不在乎村上春樹如何看她,她只想趕快完成自己的所有願望。
對了,粉絲團幾個人了?
安妮看了一下手機,卻皺起了眉頭。
「村上先生,已經過了30分鐘了,您的粉絲團才一個人,那個人還是我!我看您還是付錢買讚吧!」
「怎麽可能!我是村上春樹耶!」
村上春樹不相信,立刻奪走安妮手上的手機。
當看到自己的粉絲團只有ㄧ個人按讚時,村上春樹看起來很哀傷,比安妮的八個讚事件還難堪。
「其實我可以當您的行銷顧問,您付我錢,我幫您PO文跟推廣!」看到村上失望的表情,安妮又開始出著主意,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只想抓住眼前這條大魚。
「等到您的粉絲破百萬時,就標註今天我們的合照,然後寫我是個很正的台灣讀者!看不出來是兩個孩子的媽!就寫正妹媽媽!」安妮越講越得意,忘記自己的身材早已變形很久了。
村上春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胖女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妳有病嗎?開什麼玩笑!大家都有長眼睛好嗎?妳看看自己的身材!我什麼都可以妥協,除了審美觀!妳是我看過最不知羞恥的女人!」村上春樹真的生氣了。
得意忘形的安妮終於踢到鐵板,她被憤怒的老男人嚇到了。
外表被羞辱,安妮又想起八個讚事件了,她又羞又怒,大哭了起來,臭罵著眼前的大作家:「村上先生,您傷到我了,沒想到您是個膚淺低俗的男人!」
「妳就慢慢哭吧!反正這些對話我都用隱藏式攝影機錄下來了!」村上春樹露出了奸邪的笑容。
「你太卑鄙了!」安妮怒吼著。
「安妮,妳竟然為了美肌神器想恐嚇村上春樹,還列了那十條可笑的獎品名單,我要貼到我的粉絲團告訴所有的人!哈哈哈!妳想要FENDI包,我可以送妳呀!但妳要先承認自己愛慕虛榮!最好笑的是,妳竟然肖想要當村上春樹的行銷顧問,粉絲團成立兩年才500個粉絲的人,妳怎麽那麼好笑!哈哈哈!!」
村上春樹瘋狂大笑,那聲音好熟悉。
就在安妮呆望著大笑的村上時,村上春樹突然拿下了臉上的假皮。
是淑娟!
這個女人竟然為了揭穿我,在新宿飯店租了辦公室!也太有錢了吧!好可惡。
與其痛恨淑娟惡劣的整人計畫,安妮更痛恨她可租下一層樓的財富。
「妳這個噁心的耀耀,噁心的淑娟!妳羞辱我!我恨妳!」安妮氣到渾身發抖,用力地跺腳,瘋狂丟著垃圾桶裡的垃圾,哭到連鼻涕都跑出來了。
一雙柔嫩的小手正在輕撫著自己的臉。
「媽媽,不要哭喔。」
是三歲的小女兒。
原來剛剛那是夢,因為夢裡情節太過扭曲醜陋,看到眼前天真的孩子,安妮內心充滿羞愧。
「媽媽,妳剛剛一直在大叫。」三歲女兒擔心地問著。
七歲的兒子也靠了過來。「媽媽,妳做噩夢了嗎?不要怕喔!我們陪妳!」
小手們摸著做噩夢的媽媽。
安妮突然用力抱住孩子們:「媽媽好愛你們!等等就去買妖嬌長腿兔娃,還有無敵戰艦全組合!」
「媽媽,還沒到聖誕節耶」兒子不解地問。
「啊,對喔,那我帶你們去吃麥當勞!」
看著笑到靜不下來的兩個孩子,安妮心裡卻很愧疚,只是個麥當勞,小孩們就開心成那樣,真可愛,但他們一定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是多麼醜陋又貪婪的ㄧ個女人。
就在準備要去麥當勞時,安妮看了手機。
手機螢幕顯示著「1511讚」
天呀!才一個晚上,我的粉絲突然增加1000人!發生什麼事了?!
難不成是我終於暴紅了嗎?
此時這個有輕微妄想症的女人還沒有想到,這才是惡夢的開始。
#拿著紅色筆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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