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S的左膠
在中大唸書的時候,最愛上逯耀東老師的課,他愛吃,也沒有架子,書院通識堂是每週到他辦公室談天,那個微不足道只有一學分的課程,令我感到大學教育同中學的分別。之後修讀中國史學史,當教授到由民國時期百家爭鳴到1949之後中共官方定於一尊時期,老師之憤慨,學生也能感受得到。自己有幸,八十年代是中文大學人才匯粹的時候,許冠三教授西方史學方法:影響民國學者的德國蘭克史學,而他本人更是中共研究的專家,逯耀東教授則接上中共史學,批判馬克思史觀先行,令中國歷史研究大倒退。
60年代,中共史學研究有所謂「五朵紅花」,即官方訂出研究五大範疇,而且給出了答案,學者就是將馬克思史觀硬套在中國史,例如馬克思歷史五階段論,是由奴隷、封建、資本主義、社會主義,最後去到共產社會,於是歷史學家就要論証中國在那個朝代出現資本主義萌芽,有人認為是宋,有人認為是明,以江南的手作坊類比倫敦十八世紀工廠,這些所謂研究根本就是結論先行,以意識形態去重塑中國歷史,沒有什麼學術價值可言,只是政治操控學術的手段。今天大部分人已經忘記了。
最近回想起這段歷史,是來自一條法國學棍蘇哲安,發起聯署指袁國勇批評武肺源於中國人劣根性食野味,是一種殖民地種族主義歧視,要求港大校長調查。批評食野味播毒,扯上殖民地種族歧視,簡直荒謬絕倫,更荒謬是竟然有香港學者和應。沙士源於食果子狸,武肺源於食蝙蝠,禁絕食野味理所當然,中共及強國人冇吸取沙士血的教訓,理應全球口誅筆伐,袁國勇之所以猛烈抨擊此等飲食文化,就是因為「冥頑不靈,死不悔改,禍延世界」,讀者應該不難理解。偏偏蘇哲安硬將劣根性視之為種族優越產生的歧視,而袁國勇並非白人,那種殖民者視角理所當然來自殖民地港大。其實,在近代中國歷史,對民族劣根性之批判,不是什麼白人優越感,而是來自華人知識界,由晚清到民國,尤其五四運動到達高峰,魯迅棄醫從文,寫出經典作品《阿Q正傳》,胡適發表《差不多先生》,就是為了批判民族劣根性。用法國學棍的標準,特區政府應該成立調查委員會,調查香港學校為何仍存在殖民地種族主義在中學傳播,也應連繫到九七主權移交多年,香港人眷戀殖民地人心未回歸及港獨猖獗抬頭之關係,調查之後由特首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提交報告,查明之後,再重新考慮林鄭月娥、楊潤雄之聘任。多荒謬!
法國是近代帝國主義國家,有殖民非洲及印支半島的可恥歷史,乃近代史上西方殖民主義種族歧視的產地來源之一,如果要深挖法國人過去的「仆街」歷史,進行自我批判,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蘇哲安悉隨尊便。但如果借學術理論之名,用上綱上線的紅衛兵手段,扭曲袁國勇文章的原意,斷章取義,來香港搞學術政治的鬥爭,做言論警察,香港人就要力斥其非。當然,此等學棍成功擦了存在感,做了攝石人,得到關注,目標已達。
那些支持蘇哲安的本地學者,應明白當某種理論及意識形態定於一尊,成為大學聘任教員的標準時,可以隨便要求校長調查,其影響就如中共歷史學「五朵紅花」時期那麼可恥可悲,從別人文章中挑出片言隻語,然後「篤灰」,向黨告發背後隱藏一條復辟資本主義之毒草,然後大家自我批判,坦白交代過去的黑歷史,放下研究不理,重新做個符合意識形態純潔性的新人。
對於文化研究、性別主義、後殖民理論,我沒有什麼看法,只是眾多學術理論、概念、甚或不過是學院內意識形態的一種,但如果有人認為自己相信的「學術理論」,有道德優越性,可以用來量度其他學者,可以審視他們文章的修辭,進而判斷他們的學術道德及人格,這種行為同中共自1949年以來,折磨知識分子的手法,同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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