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攝影134] 細說分鏡 Vol.11
🎥 影片時間連結:https://youtu.be/3XpWY8Xbe5U?t=145
🖍當你心急著這些同時,時間在你的焦慮中,偷偷的消失了
🖍「這次,又失敗了,抱著失望的心情告訴自己 - 下次再來吧」
時間是「相對性的」,這裡不是什麼科學家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性的時間」,而是指,相同的時間,對每個人心裡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同樣的 10 分鐘,有人覺得無聊、漫長,有些則是剛好相反,就像 10 秒鐘一樣短,同樣的時間,相對於不同心境下的人,所代表的意義,心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心流
心流這一詞不是什麼新概念,在維基百科上是這麼說的:
🔺「心流(英語:Flow),也有別名以化境(Zone)表示,亦有人翻譯為神馳或沉浸狀態,是由匈牙利裔美籍心理學家「米哈里.契克森」首度提出,定義是一種將個人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種活動上的感覺;心流產生同時會有高度的興奮感及充實感等正向情緒。」🔻
當你身處理「心流裡」,你的心情是愉悅、享受、沉浸當下,外在再如何的影響到你,你都不覺得是一回事,此時的你確實是有著興奮的感受,感受希望等正向的情緒。
另一方面,你也會覺得時間過的飛快,一小時的拍攝時間,就像是 10 分鐘這麼短,確實這心情身為喜好攝影的我們,很常體驗過這種狀況,比較難過的是陪伴在旁的家人、朋友,相同的一小時,對我們是 10 分鐘,對他們…,嗯,可能超過一小時還要久。
無論用多少個馬錶、多精準的電子鐘來測量,「一小時就是一小時」,但是對於不同心境下的人「相對感受」就完全不同,這就是前面提到…,時間是有「相對性」,對於不同人心境下的人,感受就完全不同。
🟥心急如焚
除了處於心流的心境下,會覺得時間過的快,另一種同樣也覺得時間就像是被偷走的,就是在你慌張時,時間走的特別的快。
我一個人在國外旅行時常有這種感受,當抵達陌生的地點,尋找特定目的,透過 Google 地圖尋找的同時,地圖上顯示 20 分鐘步行可抵達,但實際上花費的時間卻總是超過這個 20 分鐘,並不是我步伐短及慢,就是常常花費更多的時間來走到,無論是心裡的感受 20 多分鐘,還是我實際上真的花超過 20 分鐘都一樣。
好吧,再提一個我更不想回憶,勸任何第一次去威尼斯島旅行的人 「千萬」不要在經驗不足、語言不通下,在任何一個島上閒晃,這是很危險的事情,這個城市會默默吃了許多旅人的時間,甚至是真的吞了你。
當時第一次一個人在那兒時,距離訂的火車還有 4-5 個小時,總不可能待在旅館裡消磨時間,而在這三天二夜,在聖馬可廣場一帶已經走到不想再走,於是想冒個險,走走沒走過的巷弄看看,有沒有更有趣的畫面可以帶回來。
🔺好了,這下真的好了,一但走出熟悉的路線,恐懼感慢慢的淹沒上心頭,原以為可以愜意散步方式悠遊在這美麗的城市,成為我直到現在最難以磨滅的回憶,並不是我被搶、被偷、掉東西還是受了傷,而只是單單的「迷路」。🔻
那時手上雖然有手機,也連上網路,使用 Google Map 也是行得通,但當年手機運算能力不夠好,GPS 信號也不是很準,明明將目的定在聖馬克廣場,卻總是走不到,甚至是照著路線走了十數分鐘,我的定位點就整個反過來飄往反方向另一頭去。
不只是如此,那裡每個城景、彎道、小橋、花園、噴泉,好像處處長的一模一樣,如果你看過電影「移動迷宮」,大概就是那個感覺,你千萬不能用視覺記憶眼前的景像,做為你的路徑方向,而是要用明確的座標,甚至是清楚的方向感、左轉幾步、右轉幾步,才能朝目的前進,不至於原地兜圈。
最後當然成功的找到原到旅館的路,提了行李急時的趕上火車,但那迷路的 3 個多小時的驚慌與恐懼,在我心中卻像是膽顫心驚的 30 分,甚至更短,這樣子的經驗絕對與「心流」完全沾不上關係,卻也是感受那種「時間的相對性」。
🟥拍照時的經驗
熟練的攝影人,輕鬆自在有著一套流程,自背包放下後,有條不紊地拿出器材,一一架設好,並且享受拍照的過程,還能偷閒地欣賞景像,與他人聊個天,交換不同的拍設想法
另一種極端一點的,從一抵達目的地開始,心跳與血壓就直線上昇,手忙腳亂開始整準備拍照,有的甚至連包包拉鍊頭在哪,一時間就傻掉了,相機拿出來,還在找電池在哪兒,一裝上去又發現這顆沒電,趕緊換下一顆。
記憶卡呢? 那一張是空的? 都長的差不多,該用哪一張才不會蓋掉先前拍過的照片?
還有腳架,拿出腳架扳開三根腳,轉開快拆板裝在相機上,好不容易固定好相機,下一步就是為了構圖,腳架高一點、底一點,縮那一段腳比較好? 還是把中柱縮短一點更快? 好像有點不穩相機搖搖晃晃的,「到底是哪一節的螺旋沒有鎖緊」,看著雲台有三個螺旋,轉哪一個才能固定相機,同時能水平旋轉改變方向?
這些都已經花了不少時間,但闖完這一關還有下一關「構圖與曝光」,又卡到該用哪個鏡頭拍攝比較適合? 要拍出跟網路上看到的美景一樣,那…,焦段該長一點還短一點? 完了,一開始就裝錯了鏡頭 – 應該拿望遠變焦鏡頭才對,又匆忙的取下相機,換上鏡頭,連換鏡頭的動作都不甚熟練,就像是初學者第一次摸相機一樣的拙劣。
再次將相機裝上腳架,好了,總算可以開始拍攝了,一不查覺時間,原來在這些動作中已經耗掉了不少時間 – 疑,怎麼會天色暗了? 不是才剛抵達嗎? 怎麼才剛開始拍,一個小時就過了? 當然曝光想法就要隨著時間天色重新思考一下,下一個大麻煩就是 – 還是那幾個變數,快門、光圈、感光度、白平衡等等,甚至構圖又要重新調整,排除、包含哪些光線。
在你心急的這些同時,時間在你蒼忙、焦慮的心態下,偷偷的消失了,時間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但在每個人心中產生的「時間相對性」就大大不同,最後不但影響照片的成果,也影響這次拍照的體驗。
🟥失敗了,重拍吧
一張對於自己是「成功」的照片,需要「天時、地利與人和」天時與地利是我們無法決定,只能預測與碰碰運氣,唯有「人和」是我們可以盡可能控制到最好。
🔺出門前就先將記憶卡、電池裝在相機上,並且需設構圖,先裝上最先使用 (或最常使用的鏡頭),到了現場就不用一直換來換去,對於腳架的安裝使用非常熟練,熟練到在全黑的環境下,單靠手掌與手指的觸覺,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一但抵達地點,只是照本宣科,心中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將器材準備的好,開始拍攝。🔻
這是我的習慣,多年來的習慣讓我每次拍照,到了現場都不會發生前面提到那些讓我慌張失措的狀況,但這並不是一天就養成,我也曾經因為習慣動作沒有養好,到了現場對於手邊器材出現意外的狀況,甚至「天時與地利」也配合的不好,敗興而歸的經驗也是有的。
「天時、地利與人和」,我認為是一張對自己來說「成功的照片」,就這三個要素,雖然前面說的「人和」是最好控制,事先準備,好過現場失控,但 3C 器材總是「3C 產品」,還是有耍任性、不聽話,甚至是…靈異的狀況都可能發生,我們能做的,真的只有盡量的做好我們能控制好的變數,其餘的天、地、運,就交給「緣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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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與女巫】
.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盧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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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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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會知道這個粉絲頁是因為研究暗網時找到的
看著看著也追了半年了吧哈哈哈
今天分享的這一篇故事內容非常非常的長
但我覺得十分精彩
而且網路上是找的到資訊的喔
分享給大家一起研究
全文轉錄於恐懼鳥 Scary Bird
https://www.facebook.com/scarybirdhongkong?fref=ts
(注意:這個粉絲頁裡的內容可能會造成不適、噁心,建議心理素質較好的人再觀看)
還有以下的內容可能也會造成部分網友不適,看不下去請左轉
轉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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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1年9月19日,一名加拿大網民在他的網誌上發佈了一篇網誌,網誌講述了他在1999
年,曾經看過的一個恐怖兒童台的經歷,並懷疑由一名變態兒童殺人犯開辦的。他在之後
幾年,仍然並不定期更新他和警方合作的經歷,但可惜起初得到的迴響並不熱烈。
但在2014年7月7日,在Youtube突然多了一個和故事中同名的兒童台Caledon Local 21,
裡頭有很多和故事中相同情節的卡通片。縱使很多人相信那個Youtube Channel是捏造的
,但它的確引起了很多網民對1999的關注,而且有不少住在故事中的小鎮的人走出來,說
那個恐怖兒童是真實存在的。
我們先不論它的真偽,現在讓我們先一看這名加拿大網民的恐怖童年經歷。
那年1999…
還記得那時候,我仍然是一名天真爛漫的5歲幼稚園生,每天都傻傻地留意著畫在黑版上
的日曆,滿心期待每一天的來臨。那一年,我提心吊膽地捱了一星期,終於掉落了第一顆
幼齒。同一年,我乘坐了人生第一次飛機,首次享受去旅行的悠閒滋味。那時候,我過著
和大部份美國小孩一樣的無憂無慮,幸福愉快的童年生活。
但可惜在同一年,我童年每一點天真都被在半年內,被一個邪惡的兒童台完整地破滅,而
且永不復存。
痛苦的記憶就好像被灼傷的疤痕般,深深刻烙在我的腦海裡,怎樣竭力去抹也抹不掉。這
些痛苦的記憶都不約而同指向同一個源頭,一個只有最滅絕人性的惡魔才可弄出來的兒童
台。
在1998年,神奇寶貝Pokémon是全球最熱播的一套卡通,同時也是我們所有孩子的生活
主題,Pokémon卡通、Pokémon遊戲、Pokémon貼紙、Pokémon卡…幾乎身邊每一樣東西
都可以扯上Pokémon。每天放學回家,我都會立即守候在電視旁,等候5點播放的Poké
mon。但不幸的是,我爸爸每天5:30也要看黃昏新聞,這意味住我每天只能看半集Poké
mon,這點使我每天也過得很鬱悶。
最後在1999年1月,我爸終於忍受不了我每天在他的耳邊喃喃抱怨,在我的房間安裝了一
台舊舊的電視,那種笨重而且畫質惡劣的舊式電視,讓他可以靜靜地看新聞。但諷刺的是
,那台電視舊得調不到去播放Pokémon的兒童台…但我依稀記得我當然沒有抱怨太多,因
為一個小孩可以自己擁有一台電視已經是一件很酷的事,足以在同學面前炫耀好幾天。
那天,我用5歲小孩的腦袋,研究了那台電視一整天,總共發現了20個電視台,但頹喪地發現只有第2台(TVO kids)才是給兒童看,其他台播的
都是一些給大人看的沉悶節目。
直到4個月後,我發現了神秘的第21台。
那天是4月1日,那天學校放假,我無聊透頂地留在家中,心不在焉地撥弄電視遙控,奢望
會有一個電視台會播Pokémon。當我按到第21台時,我和爸爸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那裡多
了一個電視台,而且更是一個兒童台來的﹗那個台叫Caledon Local 21(卡利登21台),
Caledon是在我家附近的一個城鎮,按我爸的說法應該是一個地區電視來。
那個神秘電視台的畫質非常惡劣,雪花四散,而且播放時間很古怪,只會在每天下午4時
至9時播放。那時候年幼的我還未看懂那個電視台上的節目,但隨我年紀漸增,每當我回
想起那些奇怪的情節,便愈覺得心寒。
以下的表格寫了我隱約記得當時在卡利登21台看過的兒童節目內容,但事先聲明,部份內
容可能會引起你們不安︰
(1999年4月)
笨蛋Booby,第6集「一起吧﹗」︰
笨蛋Booby是一套簡陋得可憐的兒童真人秀,整套真人秀沒有小孩、沒有木偶、甚至沒有
主持,每集只有一隻叫Booby的成年男人手由一張桌面伸出來,桌面放了一張鮮紅色的桌
布,而背景是一幅潮溼霉爛的黃色牆壁。
笨蛋Booby每集只有5分鐘長,內容大至講述這隻叫Booby的男人手每集都會遇上不同物品
或情景,例如我那時觀看的那一集是講述Booby試圖打開一 瓶番茄醬,但可能由於Booby
沒有眼睛的關係,它(還是他?)只會猛力地敲打瓶子底部。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3分鐘,直到另外一隻手(其實屬於同一人)也走來幫手。它對Booby說
︰「一起吧﹗」,之後一起猛打瓶番茄醬。一會兒後,終於有少許番茄醬由瓶口濺
出,噴得桌布都是紅色醬汁。其後鏡頭慢慢聚焦在Booby,之後就宣告劇終。
熊先生的地下室(Mr. Bear’s Cellar),第12集︰
即使事隔多年,每當我想起這套真人秀仍然覺得很毛。這套兒童節目的主持人是一名自稱
「熊先生」的中年男人,他每次都穿著同一套棕熊服裝和戴著一個棕熊頭罩。在每一集
Mr. Bear’s Cellar,熊先生都會有不同的「嘉賓」(主要都是小孩)來到他的地窖「玩耍
」。
由於記憶太深,我現在仍然清楚記得我看過第一集Mr. Bear’s Cellar的詭異內容︰畫面
開始時,鏡頭拍攝住熊先生坐在一張餐桌前,獨自玩跳棋(註:和笨蛋Booby同一張桌子來
的)。
一會兒後,房子的大門傳來電鈴聲,坐在木椅上的熊先生聞聲立即放下手上的棋子,急步
走到門廊,打開木門。木門打開,展示出兩個小孩子的身影,一男一女,貌似姐弟,而且
不會超過8歲。
我記不起熊先生對那對孩子說了什麼,但好像是一些寒暄的說話,之後便帶領他們房子的
地窖。通往地窖的階梯長而昏暗,看似地窖的位置挖得很深。地窖很寬闊但卻只有數盞油
燈照明,而且傢俱的放置也古怪得很,有種七零八落的感覺。
接下來,節目就播放著熊先生和這對姐弟玩耍,歡喜地唱歌跳舞的片段,途中熊先生和他
們說了很多話,但可惜我一點也想不起來。節目最後影著那對姐弟躲藏在衣櫃內,而熊先
生則在外面努力尋找他們。
「1999年5月」
湯與湯匙(Soup and Spoon)︰
其實我好一陣子都沒有再看過卡利登21台,畢竟由上面的描述都看到,那些所謂的兒童節
目是多麼荒謬和怪異。大約在5月中,我因為太無聊的關係,再次轉到第21台,而這次它
播的卻是另一套怪異的兒童節目「湯與湯匙」。
那節目大約一個半小時,畫面只有一罐罐頭湯和一支湯匙,它們分別有麻繩綁住,吊在半
空中,背景仍然是熊先生的地窖。
整緝節目就是有人在背後用繩子搖晃它們,前前後後,左搖右擺,上演一些你追我跑的老
掉牙情節,唯一比較有趣的是湯匙不時叫喊「要吃掉罐頭湯」。這些無聊透頂的劇情大約
持續了一小時,之後畫面猛然一轉,7個小朋友突然出現在鏡頭前,他們坐在Booby那張長
餐桌前,每人前方都有一碗白色的湯。他們的樣子扭曲而複雜,少數迷茫,多數恐懼。鏡
頭後方傳來一把尖音的男人聲「湯匙匙匙匙匙匙匙,準備好了嗎?」,之後便毅然結束了
。
「1999年6月」
這次又是熊先生。
6月夏天剛至,熱浪襲人,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卡利登21台。直到有一晚,我在我朋
友的家留宿一宵。當晚玩耍時,我不經意提起卡利登21台那些奇怪的節目,勾起了他的好
奇心。在朋友慫恿下,我們決定打開電視看看(他的房間也有台獨立電視),碰碰運氣,而
且也給我們碰到,熊先生的面具又再次出現在螢幕面前。
熊先生的地下室(Mr. Bear’s Cellar),第23集︰
這一集在當時弄得我和我的朋友按著肚哈哈大笑,因為這集熊先生不時爆出一些粗言穢語
出來,那時粗口對於年幼的我們來說是一些很新奇而刺激的玩意來。但現在每當我回想起
這集情節的隱藏訊息,仍然嚇得我冷汗連連。
畫面開始時可以看到熊先生一邊拿著攝影機自拍,一邊慢慢爬出地窖的樓梯,而且口裡不
斷碎唸唸。好像在挽怨什麼不快的事。之後鏡頭黑x了一陣子,當回復畫面時,可以看到
熊先生站在自家正門,和一個大約11歲的小男孩爭論什麼似的。
我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只知道那個小男孩愈說愈激動,氣得面紅耳赤,頸子通紅,聲線
也愈來愈高。他好像說已經很晚了,他的妹妹要回家了。之後,熊先生大聲喝叱道:「你
他媽的滾出去,你沒有被邀請來﹗(你死撚開啦,無撚人叫你過來啊﹗)」陰沈不懷好意的
聲音由面罩後方傳出,嚇得那個男孩當場哆嗦了一下。但那個男孩很不甘心,邊爬上樓梯
邊說要叫警察過來。
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好像刺激了熊先生的主神經,他立即一個箭步,用他龐大的身軀撲向男
孩,而那個男孩卻都嚇得尖叫起來,想轉身狂奔,這時候節目也毅然結束。接下來數十分
鐘,卡利登21台只播放著黑白雪花。
笨蛋Booby,第42集「玩剪刀﹗」︰
大約數天後,在一個滂沱大雨的下午,我又再次打開卡利登21台。我起初以為那一集是給
大人看,因為情節真的頗血肉橫飛。一直以來,我都好奇劇集中噴出來那些血屬於誰,但
近來我開始推敲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警察的追問下,我恍然大悟才猜到那些鮮血是來自那個
找妹妹的小男孩。
那一集除了原本那隻皮膚粗糙的男人左手Booby外,這次他的右手也出場,右手的尾指綁
了絲帶,Booby說她是Booby的女友。`在影片的頭數分鐘,Booby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
,在四周左穿右插,凌空瘋狂揮舞,而Booby的女友則在原地搖晃。
不久,桌下伸出了另一隻手,一隻幼嫩白滑的小手,那隻小手不斷猛烈顫抖,好像很害怕
的樣子。
突然,螢幕後方傳來一把低沈的男人聲說:「各位小朋友,剪刀是非常危險,所以要握穩
它們啊﹗」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很快,Booby的女友一手緊抓住那隻小白手的手臂,而
Booby則張開生鏽的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刀剪下去,小手拇指上的嫩肉立即被
剪成兩折,發生肌肉撕裂的剪肉聲,鮮紅色的血液由裂口源源不絕地噴出,我清楚聽到桌
椅下傳來一陣模糊的慘叫聲,幼嫩的慘叫聲看似是來自一名小男孩。
無論是Booby還是他的女友都沒有理會小手的慘狀,任由血液濺射到他們「身上」。Booby
沒有給男孩喘息的機會,迅速地在他的傷口再剪一刀,這次可以清楚聽到手指軟骨碎開幾
片的咔咔聲。這已經遠出我的接受能力,無命似的把電視關掉。
雖然節目真的很恐怖很嘔心,但我沒有告訴我的父親半點關於21台的事情,因為害怕他會
因此禁止我再看電視。
(1999年8月)
自從那一集Booby後,我就再沒有看卡利登21台了。但到8月時,我的好奇心又再次萌起,
縱使Mr. Bear’s Cellar的內容很怪異而且有粗口,但卻對我有種獨特的吸引力,我好一
段時間以為它只是青少年節目。最終,我趁我老爸忙碌時,再次打開21台。
熊先生的地下室(Mr. Bear’s Cellar),第28集︰
明顯地,這一集的熊先生播放了足足一個月,因為有充足的時間被警察記錄下來。這一集
的熊先生再沒有那些怪異的情節,整集只有熊先生面對鏡頭,坐在椅子上,對觀眾說話,
說起來時故事壓低聲線,有種虛偽的溫柔。
「你好啊﹗小朋友,想不想探望一下我熊先生的地窖呢?如果想的話,就寫信給我啦﹗」
之後鏡頭映向一張卡紙,上面用色彩繽紛寫了一個頗近我家的地址,之後一整集就停格在
這個畫面上。
而你們猜到我當時做了什麼愚蠢的事情嗎?
我寄了信給熊先生。
「致親愛的Elliot
很多謝你的來信,很高興聽到你想來我的地窖﹗我們可以在地窖一起玩遊戲、一起看電影
,甚至一起走到森林露營呢﹗
是啊,Booby也是住在我的地窖裡,它可是我熊先生其中一個最親近的好朋友來﹗
快點來我的家啦﹗我急不及待一一介紹我的好朋友給你認識﹗他們都很好人很溫柔!地址
是加拿大安大略省卡利登鎮( 餘下被警方要求刪去 )。
愛你的熊先生上」
在寄出報名信一星期後,我便收到熊先生的回信(比較驚訝的是,直到現在信件也在我的
抽屜內,上面清晰地寫住1999年8月19日)。當我給我的父親看熊先生的回信,他欣然點頭
同意並應允駕車帶我去「熊先生的家」。主要原因是他當時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卡利登21台
的「兒童節目」,誤以為它只不過是尋常的兒童台罷了。
直到現在,我仍然訝異當時父親為什麼會想也不想便帶我去一個如此陌生的電視台,當然
,這個草率的決定也讓他多年後仍然心有餘。
我們到了那裡「熊先生的家」後,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警察很快便開始介入,之後是
我被逼接受無盡的質詢,而父親也被逼看一大堆令人戰慄的照片…
我會在短時間內儘快和大家一一講述的了。
「網誌更新: 11年9月21 日」
很多網友追問我1999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大家放心,我會慢慢和大家講述,要一口氣寫
那麼多字是很吃力的﹗
我爸照住回信上的地址來到卡利登鎮。卡利登鎮原本已經偏僻荒涼,但熊先生的家在卡利
登鎮更加邊緣的角落,在一塊大草原的角落。我還記得那棟房子即使以90年代的標準來說
,仍然非常殘舊,剝落的外牆看似失修已久,宛如戰前建築物般。順帶一提,它所有的窗
戶緊密封上,並且用窗簾遮住,從外頭完全看不到裡頭的狀況。
我和我的爸瞪大眼睛,用不敢罝信的目光望著眼前這棟殘破的建築物,我爸還不時翻查信
上的地址,心中訝異這棟如此可怕的房子竟然是兒童節目的錄影廠。仿佛為了解答我們的
疑問,就在此時,房子的木門被打開,一個壯碩的中年男人由屋內走出來。
如果這是一部恐怖故事,走出來的應該是熊先生本人,但現實中,那名走出來的男人卻是
一名當地的警官。
那名警官看到我們父子二人,臉色立即一沉,並追問我們來訪的目的。當他聽到我用滿心
期待的語氣問他這裡是不是熊先生的家,他原本已經發黑的臉龐變得更是沈重,咕嚕地說
︰「我的天啊﹗」
之後便一把拉開我的父親,兩人躲在樹木後竊竊私語。一會兒後,我爸由樹後走出來,沒
有說話,只是點頭示意我馬上回到車廂內,之後便全速駛離卡利登鎮。在回家的路上,我
爸沒有說過半句話,而我也不敢問他,憑藉5歲的直覺只知道有不快的事發生,無謂多問
。
那日之後,卡利登21台消失在電視頻道上,我爸再也沒有提起當日的事,而那個古怪的熊
先生也慢慢淡出我的記憶。直到我13歲時,我有一天毅然記起兒時一個古怪的兒童節,當
我追問父親時,他立即眉頭深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娓娓道來說出真相…
1997年7月至1999年8月,在安大略省區域一帶的電視頻道突然出現了一個未經註冊的兒童
台-「卡利登21台」。由於這個電視台採用信號比較弱的頻道,所以當時只有舊式電視才
可接收到,而這也是大部份家長會送給小孩子的型號。
據悉,這個電視台只由一名身分神秘的中年男子經營,他在節目自稱為熊先生,同時是左
手Bobby,也是電視台唯一的攝影機。這個男子一直隱居在卡利登鎮的一棟農屋(也就是我
和我爸看見那一棟),即使是鎮上的人也很少看到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想「熊先生」成立21台的原因大家也心中有算,熊先生把由街道綁架回來的小孩,鎖在
地窖內,供他淫樂。但有別於其他戀童癖犯,熊先生採用另一種更瘋狂和變態的方法,來
維持他扭曲的性慾︰他籍由強逼/誘使那些受害兒童幫他拍兒童節目,之後再由電台誘拐
其他小孩過來,再把他們姦淫,周而復始。
但就在我們到達的前一晚,早已注意到21台異狀(但他們想不到真相是那麼可怕)的警方決
定開始行動,而熊先生因某些原因,也注意到警察的追蹤和監視,於是毅然決定半夜捲蓆
而逃,這也使我可以僥倖逃過一劫。
「網誌更新:2011年11月9日」
對不起,因為某些原因,我好一段時間沒有更新和回覆你們的電郵。但無論如何,讓我總
結一下我在這數個月來找到了什麼。
在10月時,我回到了那棟「屬於熊先生的木屋」。現在那棟木屋已經被兩名婦人買了下來
,合資改建成一間日間託兒所(這點還真諷刺),絲毫看不出它過住瘋狂血腥的歷史。現在
讓我回答一些你們的來信。
問:還有誰人看過卡利登21台?
答:我很確定還有部份人曾經看過卡利登21台。我曾經在Google搜尋過關於21台的資料,
發現除了我,在一個叫Neoseeker的加拿大論壇也有帖子討論卡利登21台,甚至有一名叫
iamreallife的網民舉出了一些連我也沒有看過的節目:
墮落天使的日常(The Fallen Angel and Life):大致講述一名看似很焦慮的男人在鏡頭來
回踱步,不停說要在撤旦現身前供奉它,否則後果不堪切想。
用靈魂塗畫(Paint With The Soul) :純粹一名男子在漆黑一片的森林漫無止境地漫步,
說著一些奇怪的理論,基本上沒有什麼特別可言。
問:想問熊先生,或者那個穿著棕熊服裝的男人現在在哪兒?
答: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那個變態漢現在在哪,甚至連他是生是死也不清楚。當我下一
次再遇到我父親的朋友(一名退休警察) 時,我會問問他,希望可以有一個更肯定的答案
。
問:可否確切說一下究竟熊先生對那些孩子做過什麼來?
答:這是最多網民關心的問題,而我碰巧也在10月時找到答案。在一次我父親朋友的聚會
,我遇到一名住在當地的退休警察,我立即抓緊機會,問及一些關於熊先生案件的事。
他說他雖然當年沒有直接參與案件,但按他同事的說法,他們在那棟木屋後方森林的一片
草地上,挖出了大量肢離破碎的屍體,經他們在停屍間砌拚後,總數大約有16具,年齡大
約在4至13歲之間。經DNA驗証後,全部符合附近一帶失蹤兒童的身分。
由於當時時機問題,我沒有問出更多屍體的資料,但我有機會在下星期四看到他,到時我
會好好再詢問多一番,希望讓大家得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是我暫時收集到的所有資訊,多謝大家關注我的博客,我會在發下一個網誌前,儘量收
集更多的線索給大家。老實說,我還漸漸開始樂在其中,講到底,我有權知道那時究竟發
生了什麼天殺的事情在那些兒童上。
「網誌更新:2012年2月1 日」
對不起那麼久都沒有更新。我需承認好一陣子在卡利登21台的調查裡陷入死胡同,這也使
我懶理這個博客。但幸運的是,在幾星期前我無意中找到了無價的寶藏,並為我的調查打
開了全新的方向。
在數星期前,我從一個年邁的父親中得知更多熊先生事件的經過。他的名字是Anthony
Pollo,我們是在託兒場所認識的。他是我其中一個負責看顧的孩子的父親,而且還住在
我家附近,所以平時還頗熟絡。但是他以前是住在卡利登的山林附近,還親眼目瞪過熊先
生犯案時的經過。
根據他本人的描述,那時候他住在山林旁邊的一間小平房內。他習慣每天晚上都會偷偷滑
入山林裡,描一兩支大麻,才回家繼續工作。但自從1997年夏天開始,每當他走入樹林時
,都會聽到小孩子的嬉戲吵鬧聲和忽明忽暗的燈光穿插在林間。
Anthony本身很享受大自然(和大麻)給他的寧靜,所以對於他來說,那些小孩子的聲音煩
厭至極,像飛機引擎聲般噪吵。所以有一晚上,他終於決定深入密林內,找出聲音的源頭
。
Anthony走了大約10分鐘,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原,在草原的正中央,他看到一堆營火和一
伙小孩聚集在那兒。嚴格來說,Anthony並沒有直接「看到」他們,而是看到由地洞傳出
來的火光和聽到底下傳出的談話聲。
他走近那個古怪的地洞,驚見那個地洞非常大,闊度有10多米闊,而深度竟然有大約5米
深﹗要爬梯子才能安然下去那一種。在洞的底下坐了數十名小孩和一名大人,他們圍著中
央的營火燒烤,一幅平常得很的樣子。
Anthony沒有下去,由地面朝那名唯一的成年男人叫喊,質問那個男人他們半夜在森林裡
幹什麼。那名男人抬頭回答他們只是在露營,沒有什麼特別。雖然Anthony注意到那名男
人的外表異常蓬亂,而且臉部還會間隔性抽搐,一副癮君子的樣子,但由於當時卡利登的
犯罪率是全省最底,而且心想那麼多小孩犯不出什麼事來,所以為免多管閒事,只是臨走
前叫他們小聲點便走了。
但可惜那班小孩並沒有靜下來,即使Anthony回到家,仍然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現實上
,Anthony更確信有一次聽到他們微弱的尖叫聲和慘叫聲,但Anthony認為那些只不過小孩
聽營火鬼故受嚇的叫聲,所以沒有多加理會。
大約二年後,卻即是1999年,他從其他住在森林的人口中得知那個男人搬了去碧谷靈,一
個鄰近的大城市。
我有問過Anthony認為那個男人會是卡利登21台的熊先生嗎,他答對此抱有懷疑態度,因
為他肯定那個男人到現在仍然逍遙法外,沒有被抓過。
「網誌更新:2012年3月20日」
好消息﹗在我苦苦哀求下,我爸的警察朋友(他的名字叫Mitchell Wilson)終於願意對我
披露更多關於熊先生案件的資訊。他說在皮爾區的警察局應該還保留了數盒在木屋找到的
拍下了卡利登21台節目的錄影帶。他說案件已經封塵多年,叫他昔日的同事讓我看一看應
該無害,更何況我還是當時人之一。
他帶我到卡利登附近最大的警察局,摩星道警察局。拜託了幾位朋友讓我可以在警局內的
電視看一看那些錄影帶。他們最後同意給我看了其中3盒錄影帶,而我也在一日之內把它
們看完,以下是那3盒錄影帶的內容︰
Booby 第2集:朋友就好像花兒般
一如以住,這集的Booby也是在那張鮮紅色的桌子上拍攝。鏡頭一開始又是Booby在桌上漫
無目的地左右搖晃。大約在數秒後,另一隻手也進入了鏡頭。這隻手遠比Booby細小,明
顯地是小孩子的手來的。
那隻小手興奮地在Booby的周圍跳動,還不時用手
指頭”吻”Booby一下,好像很高興可以上電視表演似的。
突然,Booby粗壯的手緊扣住住那隻小手的手腕,大力地握住它,而且愈握愈緊,粗糙的
手背上青筋猛凸,小手也鏡頭前不安地掙扎。此時鏡頭也慢慢淡出,轉移到一朵快張枯萎
的菊花上,一把小女孩的聲音在鏡頭外輕聲地說︰「朋友就好像花園的花朵般。」然後畫
面就漆黑一片了。
用靈魂塗畫(Paint With The Soul)- 第10集:「把垃圾都丟光光」:
這是在我強烈要求下,警察才把12集中其中一集讓我看看。用靈魂塗畫一共有12集,在
1997年12月至1998年1 月播放,而裡頭的內容就和網民iamrealife形容的一樣,主要環繞
住後山的樹林。
影片拍攝在黃昏時份,手持攝影機的男人在昏暗的叢林裡行走。大約十分鐘後,他來到卡
利登的垃圾堆填區並停了下來。他把攝影機聚焦在地上那些堆積如山的垃圾上,有碎裂的
酒瓶、破爛的膠袋、用過的保險套、食物殘渣…
一把低沉的男人聲驟然由背景傳出,我發誓我在卡利登21台之外,聽過這把聲音的主人,
但又想不起是誰。那個男人的聲音非常低沈,低沈得要把耳朵貼近喇叭才勉強聽得到。
他說了很多很中二病的說話,說什麼所有人類都是垃圾,或是要把一些多餘的人類清理掉
才是對所有人的救贖。縱使聽起來很愚蠢,但由他說出來卻有一種死亡的氣息,聽時仿佛
有股莫名其妙的陰霾突然包圍自己起來,畢竟,人們是在垃圾堆填區附近的草原發現那孩
童的屍體。
熊先生的地下室(Mr. Bear’s Cellar),第25集
事隔多年,當我再次看見熊先生的龐大身影再次出現在電視螢幕時,恐懼的冷流再次由腦
海洶湧而出,竄過背脊,直達心臟。縱使當時已經是初春,我也不禁在房內顫抖起來。
影片開始時,畫面再次展示那熟悉的地窖。這一次,在紅色的桌上放了16集空空的玻璃杯
。當熊先生出現在鏡頭時,他手上拿著一盒新鮮的橙汁,並為杯子倒入相同份量的橙汁。
之後,他再在每個杯子滴入數滴神秘的透明液體,據警方推測那些透明液體應該是濃縮的
鎮定劑。
準備好飲料後,熊先生興沖沖地跑離鏡頭,急步爬上地窖的樓梯,此時可以聽到遠處傳來
一陣輕快的交談時。當熊先生再次回到地窖時,身後多了16名小孩跟隨著他,那些小孩最
大有十多歲,最小的不超過4歲。其中一個男孩臉上有一處紅腫的瘀傷,清澈的眼神充滿
驚恐,我很快就認出那是在第23集說著要找妹妹的小男孩。當我向旁邊的警察指出時,他
也點頭同意並說這個孩子也出現在第24集中,但可惜我未能觀看。
據警方確定,這16個小孩也就是在後山找到的16具屍體。
那些小孩坐好後,熊先生唱起一些兒歌,那些兒歌的歌詞很普通,唱什麼生果和維生素C
的很重要,但此刻聽起來卻詭異得令人汗毛直豎。那些孩子沒有隨歌聲唱起來,反而像扯
線公仔般木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既空洞又迷茫。當熊先生的歌聲落下後,他們動作
一致地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這時畫面也宣告集熊先生也結束了。
在警察局看完這3盒錄影帶後,我感到心意滿足,但就像慾求不滿的偵探般,這種心意滿
足只維持了一會兒。很快,我又想追查更多關於熊先生案件的真相,也想找出那把聲音的
主人是誰,我決定再次返回案發的木屋和森林,希望有突破性的發現。如果真的有什麼發
現,我會儘快通知你們的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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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真的很長,對吧
我先把前半部分轉載分享給大家
可能要晚上我才會將後半部分轉載
急著想看的人也可以自行上作者的粉絲頁去找喔
(不過還是要提醒有恐怖圖片就是了)
有時候飄看多了,看點"人"的故事也不錯啦
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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