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外遇的夫妻,能不能順利破鏡重圓呢?】
作為被村上春樹推崇、甚至親自翻譯的作家,卡佛一直都是文青們的心頭好。
而這次要分享的,就是他的短篇作品〈需要時,就給我電話〉。
故事描述一對各自都出軌的夫妻,約定到遠方過兩人假期,以此來挽回彼此的情感。
而這個成人世界的問題,在卡佛的筆下,卻充滿了自由與唯美。
一起來看看他的這部短篇吧。
-
需要時,就給我電話 / 卡佛
那個春天,我們倆都有外遇,但當六月來時,學校放假了,我們決定把我們的房子租出去,然後一起到加里福尼亞北岸的帕羅阿爾多去度夏。我們的兒子,瑞察德,去了南茜母親位於華盛頓州帕斯可的家,他要在那兒過夏天,並且為秋季開學的大學打工存錢。他的外祖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很早就開始為他的到來做準備,還為他尋了份工作。她同她的一個農場主朋友說好了,讓他保證給瑞察德一個垛乾草和修圍牆的活。這是個艱鉅的活,但瑞察德很期待。參加完高中畢業典禮後的那個上午,他就乘大巴走了。我送他去的車站,停好車,就進去跟他一起坐著等大巴。他媽媽已經跟他告別過了,摟著他又哭又吻的,還給了他一封長信,讓他一到就交給他的外祖母。她現在正在家裡,一邊為我們的離開做最後的收拾,一邊等那對租我們房子的夫婦。我給瑞察德買了車票,交給他收好,然後一起坐在車站裡的長椅上等車。在來車站的路上,我們已經談了一點。
「你和媽媽要離婚嗎?」他這麼問道。這是個星期六的上午,車站裡沒有太多車次。
「如果有辦法挽救,我們不會的,」我說。「我們不想離婚。那就是為什麼我們要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的地方過夏天。為什麼我們要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再在阿卡他另租一套。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你要離開吧。至少是一個原因。不用說,你回家的時候,口袋裡一定塞滿了錢。我們不想離婚。我們想單獨過一個夏天,試著把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
「你還愛媽媽麼?」他說,「她告訴過我她愛你。」
「我當然愛你媽媽,」我說。「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了。我們曾經一起經歷挫折,負擔生活的重擔,就像其他夫妻一樣。而現在,我們需要單獨相處的時間,來把事情解決好。別為我們擔心。你儘管去你外祖母那兒,好好過一個夏天,努力工作,多存點錢。就當是次度假。你還可以起勁地去釣魚,那一帶可是釣魚的好地方。」
「還有滑水,」他說。「我想要學滑水。」
「我還從來沒有滑過水,」我說。「把我那份一起學上,好嗎?」
我們坐在車站裡。他在翻他的學年紀念冊,我把報紙擱在腿上看著。然後他的大巴通知上車了,我們站起來。我抱了抱他,又說,「別擔心,別擔心。你的票呢?」
他拍拍他的上衣口袋,接著提起了他的行李。我跟著他一直走到送客止步的標誌線前,然後我再一次擁抱他,吻了他的臉頰,跟他說再見。
「再見,爸爸,」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去,好讓我別看見他的眼淚。
我開車回到家,那些盒子和行李箱都已經收拾好了,放在起居室裡。南茜在廚房,和她找來租我們房子過夏天的那對年輕夫婦喝咖啡。我前幾天已經見過他們了,傑瑞和麗姿——學數學的研究生,但我們還是互相握了手,我又喝了杯南茜倒的咖啡。我們圍坐在桌邊喝咖啡,等著南茜寫完她的注意事項清單,還有那些需要在固定時間做的事情,比如每個月初和月末,他們應該去哪兒郵寄帳單之類的。南茜的臉繃得緊緊的。落日的餘暉透過窗簾印在桌上,就像它在清晨升起的時候一樣。
終於,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讓他們在廚房裡坐著,自己先去把行李裝上車。我們要去是一所設施齊全的房子,齊全到餐具和炊具都是備好的,所以我們不需要從自己家裡帶很多東西,一點必需品就足夠了。
三個星期前,我去了尤熱卡鎮,它在加利福尼亞北岸,帕羅阿爾多以北350英里的地方,我就是在那裡為我們租下了那套設施齊全的房子。我是和蘇珊一起去的,她是我正在約會的女人。我們在鎮邊上的一家汽車旅館裡待了三個晚上,當時我在報紙上找房子,見房地產經紀人。她看著我寫下了一張預交三個月房租的支票。隨後,我們回到汽車旅館裡,她躺在床上,手蓋著額頭說:「我嫉妒你老婆。我嫉妒南茜。你總會聽見人們談到『那個女人』,說老婆才真正是當家作主,手把特權的,其實我以前並不真的明白,我也不在乎那些事情。可現在我知道了。我嫉妒她。她就要在那所房子裡和你一起過夏天了,我嫉妒她。我希望去那裡的是我。我希望是我們。噢,我多希望是我們啊。我的感覺太糟了。」她說。我揉了揉她的頭髮。
南茜是一個高個子的長腿女人,棕色的頭髮眼睛,性子豁達而熱情。可不久前,我們就是在豁達和熱情上出了問題。她和我的一個同事約會過,那是個離過婚,頭髮灰白,總是穿著三件套西裝,打著領帶的風度翩翩的傢伙,他酗酒,一些學生告訴過我,有時在課堂上,他的手都止不住發抖。他和南茜是在假期裡的一個舞會勾搭上的,那時南茜剛發現我的婚外情不久。現在這一切聽起來又無聊又低俗——這本來就是又無聊又低俗——可那個春天它就是這樣,它耗盡了我們所有的精力,使我們根本無暇顧及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到四月底的時候,我們開始著手打算出租房子,外出度夏,就我們兩個人,想辦法破鏡重圓,如果破鏡能夠重圓。我們彼此達成了協議,那期間不打電話,不寫信,不用其它任何方式和外界聯繫。所以我們替瑞察德做了安排,又找了一對夫婦照管我們的房子,然後我照著地圖,駕車從三藩市出發,一路往北,找到了尤熱卡,那有個房地產經濟人手裡有一套設施很齊全的房子,想租給一對體面的中年夫妻消暑。我想我甚至對這個經紀人用了「第二次蜜月」這樣的措辭,上帝原諒我吧,當時蘇珊就在外面的車裡,一邊看導遊手冊,一邊抽煙。
我把那些手提箱、行李袋和紙皮箱都裝在了後備箱和後座上,等著南茜在門口做最後的道別。她和那對夫婦分別握了手,轉身朝車子走來。我向那對夫婦揮了揮手,他們也向我揮手告別。南茜上了車,關上門。「我們走吧,」她說。我發動了車朝高速公路開去,到進高速公路前的紅綠燈時,我們看見前方有輛車正從高速公路上衝下去,尾氣消音管壞了,擦在地上火花飛濺。「看那車,」南茜說。「可能會起火。」我們停下來,看著那車離開高速,停到了路邊上,才繼續往前走。
我們在塞巴斯托波爾附近一個公路邊的小咖啡館停下來。「吃飯和加油」,路標上這麼寫著。我們都被這標誌逗笑了。我在咖啡館前停下車,我們走進去,在屋子後面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們要了咖啡和三明治,南茜的食指沿著桌面上的木紋劃來劃去。我點了一支煙,望著窗外。我看見了什麼東西在飛快的運動,然後我意識到自己正看著窗邊灌木叢裡的一隻蜂鳥。它把翅膀扇動成模糊的一片,並不斷地把鳥喙探入灌木叢中的一朵花裡。
「南茜,看,」我說。「這有一隻蜂鳥。」
這時候蜂鳥卻飛走了,南茜邊看邊說,「哪兒?我沒看見。」
「剛才還在這兒,」我說。「看,在那。我想是另一隻,這是另外一隻蜂鳥。」
我們看著蜂鳥,直到女招待把我們點的食物送過來,那鳥兒帶著韻律飛舞著,消失在建築物之間。
「我想這是一個好預兆,」我說。「蜂鳥。蜂鳥應該是帶來好運的。」
「我在哪兒聽過那個說法,」她說,「我不知道在哪裡聽見的,但我聽見過。是啊,」她說。「我們會有好運的。你說呢?」
「它們就是好運的象徵,」我說。「我真高興我們在這裡停下來。」
她點頭。她發了會呆,接著咬了一口她的三明治。
我們在天黑前到了尤熱卡。我們經過了兩星期前我和蘇珊共度了三夜的汽車旅館,然後開出高速公路,順著一條馬路開上了一座能俯瞰整座鎮的小山。我的口袋裡裝著房子的鑰匙。我們翻過小山,又開了一英里左右,來到一個有一座加油站和一間雜貨鋪的交叉口。我們前方的山谷裡是蔥蔥鬱鬱的山林,周圍全是牧場。有些牛在加油站後面的田地裡吃草。「真是漂亮的村子,」南茜說。「我等不及想看那房子。」
「馬上就到了,」我說。「就在這條路上,」我說,「翻過那個坡。」「就這兒,」我很快又說,拐進了一條很長的一邊種著樹籬笆的行車道。「就是這裡了。你覺得怎麼樣?」我問過蘇珊同樣的問題,當時我和她就停在這行車道上。
「很好,」南茜說。「看上去很不錯,確實是。我們下車吧。」
我們在院子裡停留了一會,四處看了看。然後我們走上門廊的臺階,我打開門,開燈。我們在房子裡巡視了一圈。裡面有兩間小臥室,一間浴室,一間帶著老傢俱和壁爐的起居室,還有一間能看見山谷景色的大廚房。
「你喜歡這房子麼?」我說。
「我覺得它簡直太好了,」南茜說。她咧嘴笑著。「我真高興你能找到這裡。我真高興我們在這兒。」她打開冰箱,伸出一隻手指擦了擦檯面。「謝天謝地,這看起來真是夠乾淨的。我不用做任何清潔工作。」
「連床上的被單都夠乾淨的,」我說。「我檢查過了。我保證。那就是他們把房子租出去的辦法。甚至枕頭,還有枕頭套。」
「我們得去買些柴火,」她說。我們站在起居室裡。「以後的夜晚,我們就可以在這裡生一堆火。」
「我明天會去找柴火,」我說。「我們還可以去逛逛街,看看這個鎮子。」
她看著我說,「我真高興我們在這兒。」
「我也是,」我說。我張開手臂,她朝我走來。我抱住了她。我能夠感覺到她的顫抖。我捧起她的臉,吻了她的雙頰。「南茜。」我說。
「我真高興我們在這兒。」她說。
接下來幾天我們都在為遷居的生活做準備,去尤熱卡逛街買東西,還走遍了從屋後牧場通往樹林的每一條路。我們買了食物,我在報紙上找到一條賣柴火的廣告,打了電話過去。大概過了一天,有兩個長頭髮的年輕人送來了滿滿一貨車的欖木柴,把它們都堆在車庫裡。那一夜,吃過晚飯,我們坐在火爐前,喝著咖啡,商量要養一條狗。
「我不想養小狗,」南茜說。「不然光收拾就夠我們受的,它還會亂咬東西。那可不是我們要的。但我是想養條狗,是啊。我們很久沒養過狗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在這裡買一條狗來養,」她說。
「那我們回去以後呢,過完夏天怎麼辦?」我說。我又換了個問法。「在城裡養條狗怎麼樣?」
「看看吧。還得先找條狗。品種適合的狗。我得看到它,才知道是不是我要的。我們可以看看廣告,也可以去流浪狗收容所,如果有需要的話。」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雖然我們一直在討論養狗的事,開車經過那些養著狗的院子時,我們還互相指給對方看,說我們想要的狗的樣子,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沒有養狗。
南茜給她媽媽打了電話,留了我們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她媽媽說,瑞察德正在工作,看起來很快活。她自己也好得很。我聽見南茜說,「我們很好,這辦法很有效。」
七月中的一天,我們沿著海邊的高速公路,駕車翻過一座小山,去看一些被砂洲鎖住而與大海隔開了的礁湖。那兒有些人在岸邊釣魚,兩條船飄在不遠處的水面上。
我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一起去看看他們在釣些什麼,」我說。「也許我們可以去搞些釣具,自己來釣魚。」
「我們好些年沒釣過魚了,」南茜說。「從那次我們在沙斯塔山附近露營後就沒有過,那時瑞察德還那麼小,你記得麼?」
「記得,」我說。「我還記得我沒釣成魚呢。走,下去看看他們在釣些什麼。」
「鱒魚,」我詢問的那個男人如此說道。「山鱒魚和虹鱒魚,還會有些硬頭鱒和一點兒三文魚。冬天的時候它們遊到這兒來,那時砂洲的嘴是開著的,然後到春天時合上,它們就被困住了。這可是釣它們的好時節。我今天一條魚都還沒釣著,上星期天我可釣了四條,都有十五英寸長。世界上最好吃的魚啊,它們還狠狠打了一架。船上那些傢伙今天已經釣到一些了,可我到現在為止還一點收穫都沒有。」
「你拿什麼做餌?」南茜問。
「什麼東西都行,」那人說。「蠕蟲,三文魚的卵,囫圇個的稻穀粒。就把它放出去,讓它停在水底。離遠點等著,盯住你的魚線。」
我們在那附近逗留了一陣,看那人釣魚,看著小船嘎嘎地在湖面上來回遊弋。
「謝謝,」我對那人說。「祝你好運。」
「祝你好運,」他說。「祝你們倆都好運。」
回鎮的路上,我們在一家體育用品店停下來,買了執照,便宜的釣竿和卷軸,尼龍繩,釣鉤,接鉤繩,釣墜和魚簍。我們計畫明天早晨就去釣魚。
可就在那個晚上,我們吃完晚飯,洗了餐具,我在火爐邊正準備生火,南茜搖著她的頭,說這沒有用。
「你為什麼那麼說?」我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不會有用的。面對它吧。」她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我想一早去釣魚,我也不想養狗。不,我不要狗。我想回城裡去,看我媽媽和瑞察德。就我自己。我想自己一個人待著。我想瑞察德。」她說著,開始哭。「瑞察德是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她說,「而他馬上就要長大了,要離開了。我想他啊。」
「還有德爾,你也想德爾什拉德吧?」我說。「你男朋友。你想他麼?」
「今天晚上我想念所有人,」她說,「我也想你。我已經想你好長時間了。我太想你了,可你不知怎麼的就丟了,我解釋不出來。我已經失去你了。你再也不是我的了。」
「南茜,」我說。
「不,不,」她說。她搖著頭。她在沙發上坐下,面對著爐火,不停地搖頭。「我想明天飛去看我媽媽和瑞察德。我走了以後,你可以打電話給你的女朋友。」
「我不會那麼做的,」我說。「我沒有那麼做的打算。」
「你會找她的,」她說。
「你會去找德爾,」我說。我覺得自己簡直滿口噴糞。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她說著,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是說,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這麼歇斯底里的。但我準備明天去華盛頓。現在我要去睡了。我太累了。對不起,我為我們感到遺憾,丹。我們失敗了。今天那個釣魚的,他祝我們倆好運。」她搖著她的頭。「我也希望我們好運,我們是真需要它。」
她進浴室去了,我聽見水流進浴缸的聲音。我走出去,坐在門廊的臺階上,抽了根煙。外面漆黑幽靜。我望著小鎮的方向,可以看見燈火模糊的光映在天空中,片片海霧飄盪在山谷裡。我開始想蘇珊。過了一會,南茜從浴室裡出來,我聽見臥室門關上的聲音。我進了屋子,往壁爐裡放了一塊木頭,等著火焰漸漸升起,發出嗶剝的聲響。然後我進了另一間臥室,掀開鋪蓋,盯著床單上的印花圖案發了會呆。我洗了澡,穿上我的睡衣,又到火爐邊坐下。現在霧已瀰漫到了窗外。我坐在火前,抽著煙。當我再次看向窗外時,有些東西在霧中移動,我看見了一匹馬正在院子裡吃草。
我走到窗前,馬抬頭看了我一會,低下腦袋繼續吃草了。又一匹馬越過車子踏進院裡,開始吃草。我打開門廊的燈,站在窗前,看著它們。那是些生著長鬃毛的大白馬。它們一定是穿過了附近一個牧場的圍欄或者沒有鎖好的大門。不知怎麼就跑到了我們的院子裡。它們嬉戲著,盡情地享受著逃脫的自由。可它們仍是緊張的;我站在窗後,位置離它們很近。當它們撕咬著草叢時,耳朵不停地掀掀落落。第三匹馬踱進了院子,接著是第四隻。這是一群白馬啊,它們就在我們的院子裡吃草。
我走進臥室,叫醒南茜。她的眼睛紅紅的,眼皮腫脹。她的頭髮上了髮捲,一隻手提箱在床腳邊的地上張開著。
「南茜,」我說,「寶貝,來看前院裡有什麼。來看看。你一定要看看這個。你不會相信的。快來。」
「是什麼?」她說。「別傷害我。是什麼?」
「寶貝,你一定要看看這個。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很抱歉,如果我嚇到了你。但是你一定要出來,看些東西。」
我回到另一間臥室裡,站在窗前,過了一會兒,南茜一邊繫著她的睡袍,一邊走進來。她看著窗外說,「我的天,它們真漂亮。它們從哪兒來的,丹?它們真的太漂亮了。」
「它們一定是從附近什麼地方跑出來的,」我說。「那些牧場中的一個。我馬上要給鎮治安部門打電話,讓他們查找失主。但我想讓你先看看。」
「它們咬人麼?」她說。「我想去拍拍那邊那匹,就是那匹正看著我們的。我想去拍拍它的肩。但我不想被咬了。我要出去了。」
「我想它們不咬人,」我說。「它們看起來不像那種會咬人的馬。可你得穿件外衣,如果你要到外面去,很冷。」
我在我的睡袍外加了件外衣,等著南茜穿好衣服。接著我打開前門,我們走出去,走到院子裡的馬群中。它們都抬起頭看著我們,其中兩匹低頭接著吃草去了。另兩匹中的一匹噴著鼻息,後退了幾步,然後也繼續吃草了,低著腦袋邊撕邊嚼的。我摩挲著一匹馬的前額,又拍拍它的肩。它只顧不停地嚼著草。南茜伸出她的手,開始梳理另一匹馬的鬃毛。「馬兒,你們從哪兒來?」她說。「你們住在哪兒,為什麼今晚跑出來了,馬兒?」她說著,不停地梳理著那匹馬的鬃毛。那馬看著她,嘴唇一掀一掀地吸著氣,又低下頭去。她拍了拍它的肩。
「我想我最好還是給治安官打電話。」我說。
「先別,」她說。「還沒多長時間呢。我們不會再遇見這樣的事情了。我們永遠,永遠不會再在我們的院子裡看見馬群。就等一會,丹。」
過了一會,南茜仍在那些馬中間走來走去,拍著它們的肩膀,用手指梳理它們的鬃毛。有一匹馬從院子裡轉到了行車道上,在車子周圍走動,又沿著行車道走向馬路,我知道自己必須打電話了。
沒過一會,兩輛治安警車就出現了,車上的紅燈在霧中閃動著,幾分鐘後,一個穿著羊皮大衣的傢伙開著一輛小卡車來了,車後拖著馬籠子。現在,馬兒們受驚了,試著要逃跑,那個帶馬籠子來的人嘴裡咒駡著,使勁想把繩索套到一匹馬的脖子上。
「別傷著它!」南茜說。
我們回到房子裡,站在窗後面,看著那些治安協理和牧場工人把馬匹趕攏到一起。
「我打算去煮些咖啡,」我說。「你要來點麼,南茜?」
「我要告訴你我的感覺,」她說。「我很亢奮,丹。我覺得我好像滿得快溢出來了。我覺得好像,我不知道,但我喜歡這種感覺。你去倒咖啡,我來開收音機,我們找點音樂聽聽,然後你可以再把火生起來。我太興奮了,睡不著。」
就這樣,我們坐在火堆前,喝著咖啡,聽著尤熱卡一個通宵的廣播電臺,談論著那些馬,接著又談到了瑞察德,還有南茜的媽媽。我們跳了舞。我們完全沒有談及現狀。霧氣在窗外飄盪著,我們聊著天,彼此溫情友善。天快亮時,我關掉收音機,我們上了床,做愛。
第二天下午,她做好安排,收拾完行李,我開車送她去了小飛機場,她將在那搭飛機去波特蘭,然後在晚上的晚些時候,轉乘另一航班去帕斯可。
「告訴你媽媽我向她問好。替我擁抱一下瑞察德,說我很想他,」我說。「告訴他我愛他。」
「他也愛你,」她說。「你知道的。無論如何,秋天你就可以看見他,我肯定。」
我點頭。
「再見,」她說著,向我伸出手來。我們擁抱了彼此。「昨晚我很高興,」她說。「那些馬。我們的談話。一切。它是有好處的。我們不會忘記它的。」她說。她哭了。
「給我寫信,你會麼?」我說。「我不覺得這會在我們倆之間發生,」我說。「這麼些年了。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想過。那不是我們會做的事。」
「我會寫的,」她說。「一些長信。那會是你見過的最長的信,從我以前在高中給你寄信時算起。」
「我會等著它們的。」我說。
然後她又看著我,摸了摸我的臉。她轉過身,穿過停機坪,朝飛機走去。
走吧,最親愛的人,上帝與你同在。
她登上了飛機,我站在那兒,直到噴氣機的引擎發動,緊接著,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它飛越洪保德灣,很快就成了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
我開車回到那所房子,停在行車道上,看著昨晚那些馬留下的蹄印。草地上有很深的痕印,又長又大的裂縫,還有大堆的馬糞。然後我進了屋子,連外套都沒脫,走向電話,撥了蘇珊的號碼。
想咬一口的嘴唇線上看 在 腐生物專用道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來發最近偽娘玄推薦的5月新書
「好色上了癮」!
的試閱~
作者 - 接骨木花
繪者 - Han Kira / MGPham
#hankira02
*
光是看試閱就會hshs豪興奮呀~
本書將在2018/05/05上市
也就是下星期六!
喜歡的朋友快準備手刀衝去買吧~
*試閱*
午後兩點,戶外的天氣豔陽高照。此時,全世界上最輕鬆工作莫過於當學生,不用頂著大太陽在外奔走,也不用面對各種社會險惡,只需坐在教室裡,安安穩穩的吹著冷氣,浪費時間投資沒有百分之百報酬率的學習上
處在這舒適又涼快的空間裡,人也變得懶洋洋的。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李堯,看著講臺上說得口沫橫飛的教授,打了一個哈欠。
他最討厭這種通識課程;更清楚說明一點,是討厭這種將不同系別學生混在一起的上課方式。感覺不是很專業,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學分過關就好。
在他拿出手機準備登入遊戲,耳邊突然竄來一段對話。
「吶,妳看了這一期的《美麗時尚》了嗎?Miu身上穿的這套馬甲好像很不錯。」
「看了看了,不過竟然能將她的A奶擠成B奶,這件馬甲何止不錯,簡直可以拿來做為誘惑男友的祕密武器了。」
「才不要咧,穿這件去約會,我看我男友一定會馬上帶我回家那個,妳不知道男生都很色嗎?」
話題一下子從服裝跳到閨蜜內容,李堯有些不自在的瞥開視線,很想停止偷聽。
可是下一句又出現他的名字。
「而且我男友是Miu的粉絲,之前他還向我坦承,曾對著Miu的照片自己擼過好幾遍,如果我穿那件馬甲,一定會被拿來跟她做比較。」
什麼!
這個爆料讓李堯雙眼一瞪。
不行、不行!他心中一千萬隻草泥馬咆哮而過,這事攸關他的男性尊嚴,不能再助長這股歪風繼續下去。
只剩三天就要發薪水,是時候到了。
他手指滑出遊戲介面,改到常去的論壇發文求解。
【被女魔頭姐姐強逼當偽娘怎麼辦?急!在線上等。】
樓主:小弟的煩惱正如標題,已經被強逼了好一陣子,就是因為危害到社會風氣還有自身男性尊嚴打算跟她拚了,請大家幫幫忙提供意見。
話題敏感,不少人馬上回應。
1樓:又是一個被腐女壓榨的可憐小受受,我怎麼沒有你這麼聽話的弟弟呢?唉……
3樓:姐姐是偽娘控?還是樓主本身也是,不然怎會乖乖聽她的話?
8樓:我也很好奇,怎會有男生願意讓姐姐這麼做?還危害到社會風氣?
12樓:可信度不高……
樓主:因為姐姐工作所需,被抓去救火過一次後就一直要我假扮下去,而且她掌控著我的零用錢,所以不能惹火她,不然日子不好過,懇求大家幫忙啊ww
15樓:能扮女生條件應該不錯,要不樓主先放張照片讓大家評分一下吧。
17樓:求照+1
18樓:求照+1
20樓:求照+1
切,要是讓你們看到照片還得了。
樓主:條件很普通,我怕貼出來會嚇到大家,別……
23樓:噗!聽樓主這樣說,好像對自己也挺有自信的,沒圖沒真相,先爆照再說吧。
25樓:不敢爆照,不然爆個身高體重。
27樓:還是爆三圍也行XD
這根本歪樓了,給點建設性的好不好!
36樓:簡單,就在被姐姐強迫扮女生時,在她面前挖鼻摳腳,讓她幻想破滅不就行了,哈哈哈哈!
幻想破滅這一招好像挺不錯的!要是能讓狗仔拍到他的不雅照,讓名氣下降,而被退案子,這樣皓姐可能就不會再逼他當女人了?
樓主:這招太棒了,我先試試再來報告成果。
「喂,下課了還不走。」身旁的徐曉康突然推了他肩膀一把。
「剛在跟馬子聊天?」
李堯睨了他一眼,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跟女人走在一起了。」將書包背上。
「說的也對,畢竟能接受男友比自己還美的女人不多啊。」
「找死啊,徐小康,敢再給我提那個字,我就把你在校慶搭訕其他美眉的事告訴你女友。」
說著,他突然對著教室的門外喊了一句:「玲子妳來了,我跟妳說一件……」
徐曉康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
但發現被耍後,徐曉康整個惱羞成怒。「臭米蟲,你就不要讓我知道你交女友,不然我一定把你的可怕黑歷史都告訴她。」
李堯一副沒在怕的揚眉,心裡卻想著,回家後一定要立馬把那些小時候被李皓扮成小女生穿洋裝的照片全都銷毀。
攝影棚。
「早安!今天的拍攝就麻煩大家了。」一身英格蘭格子襯衫搭配牛仔褲,帶著淡妝的李堯,看起來就像鄰家女孩,洋溢著一股年輕朝氣。
「你看是Miu。」
「是Miu耶。」
「好可愛喔!」
穿梭於走道與攝影棚的工作人員們一見到他,紛紛交頭接耳。
在櫃檯小姐的安排下,李堯與小齊來到接待室等待指示。只是待不到幾分鐘時間,一對靈活眼珠便不斷往右方的玻璃牆面瞟去,找尋某人身影,可惜一再落空。
就要讓唐儼拍照了,說不緊張是騙人的,而自昨天回家後,唐儼的身影就一直不停在他腦中盤旋,一面看著作品集,一面回想著唐儼的談吐舉止,心中如潮水受引力影響的波動起伏,甚至於晚上就寢時,仍壓制不了,像因隔天要去旅行而興奮難耐的小孩子,翻來覆去了一整晚。
「原來你們到了啊。」
此時,一道輕佻口吻飄進耳裡,李堯揚眸一看,是昨天見過一面的,唐儼的助理,葉鈞廷。
心想馬上就能與唐儼見面,李堯站起身。
不過葉鈞廷卻雙手環胸,冷淡地道:「今天拍攝的服裝已經送到你的化妝間,在走道左邊第二間房間,還麻煩請造型師幫忙畫出適合服裝的妝容,拍攝預計在十分鐘後開始,請準時。」
交代完事情,葉鈞廷人便走出接待室,彷彿剛剛只是無意經過,隨口交待一句。
看了一下掛在牆面上的時鐘,時間才九點三十分,比唐儼昨天說的時間還早了許多,李堯不免慶幸自己有提早到的習慣。
他可不想被人謠傳因為唐儼指名要他,所以就耍大牌遲到。
因為時間有限,兩人立刻前往化妝間。一進化妝間,目光隨即被掛在衣架上的小禮服吸引。禮服的顏色十分特別,比青蘋果色再淡一些,但色澤非常飽滿,質料像是雪紡紗,露肩設計,裙襬長度到膝上。
一看就是件能襯托出女性柔美氣質的衣服,在內裡標籤上繡著R的字樣。
「是絲綢耶,看來這次廠商給的預算很高,李堯你可真幸運。」小齊一秒辨貨,嘖了好幾聲。
李堯沒深入研究過什麼服裝材質之類的東西,他只在意穿起來適不適合自己,別曝光就好。
五分鐘過後,在小齊的協助下,他已完成妝髮,穿好禮服,也做好防走光的安全防備。
這次的妝容以黃色眼影打底,眼中到眼尾位置混合綠色眼影,最後在眉骨打上亮粉,刷上淺淺橘色系腮紅與唇蜜。
及腰的直長髮,讓整體妝容與服裝之間搭配得更得宜,展現出高雅。
還好禮服胸前部位有抓皺效果,讓平胸的他穿起來不會顯得太悽慘。因為在化妝間裡沒有發現搭配的鞋子,所以他暫時穿著自己的平底鞋,前往攝影棚。
照慣例李堯一定會與所有工作人員打招呼,不過這回他卻愣站在原地,注意力全被棚內正中央的布景吸引,無視一旁工作人投射而來的欣賞目光。
那是一座由漂流木與藤蔓搭建而成鞦韆。翠綠色藤葉編織的拉繩,座椅部分為未經裁割的木頭,整座鞦韆約有四公尺高,看起來壯觀且浪漫。
對只拍過平面照片,總是面對空蕩蕩背景的他來說,第一次能在這麼特別的布景裡拍攝,心情像是隨風擺動的鞦韆,十分雀躍。
環顧一下二十幾坪大小的攝影棚一圈,其中一道背影,讓他心弦緊繃起來。
是唐儼!
身穿黑色緊身背心與牛仔褲的唐儼,正和工作人員確認著布景的位置與安全性。
回憶昨天以紫色襯衫搭配西裝褲的沉穩打扮,今天的唐儼完全將整身狂野性格展露無遺。呈現完美倒三角的背肌與健壯手臂,全身上下散發著強烈費洛蒙。
有唐儼在,連空氣都變得熱燥起來。
似乎感應到他的注視,唐儼回過了身。
當彼此目光對上時,泛著光的薄唇似扯動了一下,讓李堯渾身竄過一道電流。
不過下一秒,見到葉鈞廷眉開眼笑的來到唐儼身邊,非常貼近的湊到耳邊講悄悄話時,他的胸口陡然像哽了股悶氣。
奇怪……剛剛那小子不是才對自己擺出一副死人臉,怎麼現在面對唐儼卻笑得如此做作噁心?
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也能套用在男男身上嗎?
情緒莫名的不爽,就像原本屬於自己的珍貴東西,突然被人搶走了那樣不爽。
「欸,你是怎麼了,臉怎這麼臭?」小齊悄悄拉動李堯的手,要他別把形象搞砸。
若不是聽到小齊的話,李堯壓根沒意識到這件事,趕緊做了個深呼吸,鬆開擰起的眉頭。
「我就知道這件衣服很適合你。」唐儼的聲音驀然捎來。
愣看著跳入視線裡的人,瞬間撲上的陽剛體味與壓迫感讓李堯的心口頓了一下。
「謝謝。」李堯禮貌的回應,但他綻出光亮的眼眸,卻掩蓋不住那份想親近的好感。
「今天我們先拍攝慕蘭的部分,等一下你就坐鞦韆上面,想像著自己正沉浸在陽光與微風下,神情舒適。」
「不過不好意思,請問拍攝時我要穿什麼鞋子?」
經由李堯提醒,唐儼這才將目光放在他的腳上,視線順著勻稱的小腿往上游移在服貼布料的腰際與胸口。
「拍攝時是赤腳,所以你先穿著自己的鞋子沒關係,等一下再脫掉。」
「好。」
露骨打量其實不帶色情,卻讓李堯全身爬滿疙瘩。
「若是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總覺得好像是自己太過敏感與緊張了,不過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自唐儼神情中捕抓到一股侵略性。
他深吸了一口氣,見唐儼邁開步伐朝著固定好的相機走去,連忙跟上,開始今天的拍攝。
「鞦韆再盪高一點。
「手別一直緊抓繩子。
「雙腿別伸直。
「像看著情人一樣。」
偌大攝影棚裡只聽得見唐儼低沉的嗓音。只要唐儼指示一下,李堯馬上聽話照做,曝曬在燦白光下,他裙襬飄逸,細且柔的長髮,隨風劃出盪漾線條。
「卡嚓!卡嚓!」
快門聲不停落下,李堯的目光雖注視著鏡頭,心思卻完全被唐儼帶走。
一想到唐儼透過鏡頭,將他的一舉一動與所有神情全都捕抓,他情緒異常的激動,感覺全身細胞全被牽動了,連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
「嘴角再上揚一點。」
才彎起唇畔,唐儼立刻指責:「不對,不是要妳假笑,是發自內心的笑。」
李堯接受指導的再放軟神情,不過更冷漠的話語捎來。
「還是不對,你到底有沒有在狀況內?」
見唐儼些許凝束眼神,並放下相機,李堯握緊繩索,要自己快集中精神,不能再被那股崇拜心情影響了表現。
調整好狀況,李堯重新面對鏡頭,繼續拍攝。
「再來……
「繼續擺盪。
「再多表現出一點沉浸在愛情裡的表情。」
李堯試著傳遞出以往拍攝時帶給人的甜美感覺,然而,不管他怎樣配合,努力去做,還是無法達到唐儼要的感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唐儼的口氣變得越來越嚴肅,也漸漸沒耐心起來。
「眼神再柔一點。」
聽見指示,李堯忍住身體長時間處在擺盪狀態下產生的暈眩,屏住呼吸,放軟眸光的凝視相機,另一方面沒忘記要微揚嘴唇。
「我是叫你放柔一點,並不是叫你腦袋放空。」
凶惡責備立刻讓李堯嘴角一僵,臉色變得十分難堪。
隨即又見到黏在唐儼身邊的那個討厭鬼,不知道跟唐儼說了什麼,嘲笑的看著他,他心中像被點燃了火,既煩悶卻又感到非常的沮喪。
不懂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家先去吃飯,休息一下,讓我跟Miu兩人私下談談。」眼看時間快來到十二點,唐儼沉著神情命令道。
工作人員很快放下手邊工作,一副不耐煩的朝著門口走去。
不過葉鈞廷那討厭鬼卻還站在原地悻悻的瞪著他。
直到唐儼再次用眼神命令,他才不情願的離去,讓他們獨處。
「你……」
「對不起!」
唐儼才落下一個音,李堯立刻為自己的差勁表現低頭認錯,知道是自己拖累了拍攝進度,不夠專業,跳下鞦韆打算再次認真道歉卻突然一陣腳軟,直往前撲。
唐儼眼明手快,讓他免於跟地板來個猛烈親吻。
目光直接與唐儼放大於前的陽剛面容撞上,震愣了他。意識到自己正以飛撲姿勢倒在唐儼懷中,被唐儼抱著,攬住腰桿的手,貼上身體的熱燙體溫,無不讓李堯感到心慌意亂,「對、對不起。」他道歉著,趕緊分開彼此。
「夠了。」唐儼突然黯下眸色,凝束起表情。
接連惹火了心中的大神,李堯很懊惱,各種哀嚎鬼叫於心底掠過,卻只能悶悶苦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這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任由唐儼責罵或是批評。
「你談過戀愛嗎?」
驀然聽見這一句,李堯不解揚眸。這時,唐儼的神情又變了,眉間的肅然突然鬆開,帶著些許玩味的揚唇看著他,似變了一個人卻依舊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他雖覺得莫名其妙,卻沒多想,搖頭回應。
「那別移開視線看著我。」
李堯聽話的看著唐儼,愣愣的與那對會讓自己陷入失神狀態的黑灼目光糾纏,忘記剛剛才被鏡頭逼得無法喘息,面對眼前毫無遮掩的露骨視線,他全身莫名熱了起來,似有股逐漸侵蝕理性的躁動在血液裡流竄,連心都不安分的怦怦跳動起來。
「感覺如何?」唐儼勾唇凝睇的深邃面容擴散出一種蠱惑氣息。
「哪、哪有什麼感覺!」李堯眼神不自覺飄開。
「那這樣呢?」
強而有力的手臂瞬間攬上腰桿,兩人距離一下子縮短為零。
李堯整個人幾乎快懸空,踮著腳尖,全身都與唐儼緊密貼合,噴灑於臉上的渾厚氣味,讓他心跳到快要跳出喉嚨了。
怔目與唐儼眼對眼、鼻對鼻的看著彼此,理智馬上跳出要他反抗,然而隨即自胸膛感應到與自己相互呼應的心跳,卻叫他身體一陣無力,拒絕不了唐儼越矩的碰觸。
逐漸貼上的面容令他開始呼吸困難,渾身緊繃。在嘴唇都要碰在一起時,他慌亂的垂落眼簾。
「就是這種眼神,我要的是這種陷入愛情裡的眼神。」唐儼猛然鬆手,對還來不及反應,呈現呆懵狀態的李堯說教。
所有曖昧氣氛頓時消散,李堯錯愕的眨動眼睛,單純又可愛的直接反應,逗笑了唐儼。
所以唐儼剛剛只是在教他怎麼運用眼神嗎?
強烈的羞愧感讓李堯身子一僵,整張臉倏地漲紅,「我知道要怎麼做了,謝、謝。」
「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唐儼迅速制止他離開的動作。
在李堯滿臉問號的注視下,唐儼似誘惑的緩慢湊近到他耳邊輕吐了一句:「來嘗試一下接吻的感覺吧。」
李堯瞪大雙眼,想從那充滿戲謔的臉上,分辨出唐儼是認真的,還是在鬧自己?
才剛用力搖晃腦袋想讓自己腦袋清晰一點,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欺上手臂,將他扯進唐儼結實的胸膛裡,濕熱氣息立即罩住他欲驚呼的嘴,接著有個軟軟、滑滑的東西竄進口腔裡,在那窄小的空間裡胡亂攪動。
睜眼睇著侵占視野的黑瞳,李堯完全搞不懂眼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整張嘴被弄得濕黏黏的,而胸口氧氣逐漸稀薄,思緒越來越模糊。
恍惚之際,新鮮的空氣重新灌入體內,他失神的看著唐儼,視線慢慢集中在那透出光澤的薄唇上,好像有點明白剛剛的情形,舔抿了一下嘴唇。
「這次記得要呼吸。」唐儼帶著薄繭的指腹摩娑著他的唇,邪氣一笑。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像被按下慢播鍵的影片,所有感受全在李堯腦中清晰呈現,重新覆蓋在嘴上的是很熱燙、柔軟的觸感。唐儼親密的觸碰著他的唇,如品嘗食物般一口一口的吸吮扯弄。
李堯試著縮頭閃躲,但唐儼立刻扣住他後腦,火舌長驅直入。
劃過舌尖的滑嫩讓人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暈眩,嚇得單純的他雙手抵上唐儼胸膛,然而換來唐儼更強勢的侵犯,將舌頭塞滿那濕熱空間。
「唔……」細弱吟呢自兩人契合的唇溢出,李堯像隻受驚的小貓僵在唐儼懷中。
而隨著將思緒抽空的酥軟自腰際慢慢爬上髮梢後,李堯頓時像被抽空了力氣,全身軟綿的倚靠上唐儼。
有股滑溜的東西繞著他舌頭打轉,在口腔裡四處遊走,李堯沒經驗也知道這叫做舌吻。
雖說第一次接吻,便是跟男人,卻不讓他感到噁心,反而有種讓人心潮澎湃、全身輕飄飄的舒服感覺。
因為對象是唐儼,他的抗拒感不是很強烈,反而著迷於那股眩暈,他跟著唐儼的帶領,笨拙的攪動舌頭,一股甜美的滋味不斷泌出,自兩人不停纏繞的舌尖。
在他無意識的將手攀上唐儼肩頭時,唐儼的手臂立刻錮緊他的腰際,將他緊緊擁進懷中。
欺壓在唇上的輾磨,突然變得急迫又激烈,屬於唐儼的狂野氣息突兀的衝進咽喉,深切又熾熱的吻,幾乎讓他快要窒息。
此時,唐儼擺在他腰上的手緩慢遊走著,趁他疏於防備,隔著單薄的布料撫摸他平坦的胸部,指尖有意無意撥弄著其中一邊的小突起。
陌生的快感讓李堯顫抖,害怕身分曝光,馬上慌亂掙扎,但鎖住腰桿的力量卻不鬆懈。
在指尖揉捏下,他全身爬滿疙瘩,感到身體逐漸加熱,一個驚慌失措,直接咬上唐儼的舌。
「嘶!」
趁著唐儼鬆手,李堯立刻用力掙脫,雙手緊護住身體,警戒看著對方。
不過做出過分行為的唐儼卻絲毫沒感到慚愧,嘗著那抹血味,笑道:「明明被我挑逗得身體都軟了,現在卻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到底是真純情,還是在裝清純?」
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李堯想都沒想,揚手甩了一記耳光過去。
清脆響聲散播整個攝影棚,但唐儼一臉不痛不癢,黯下眸光的雙眼緊勾著他,嘲諷一句:「只能怪妳自己太嫩了,這麼容易被人得逞,就當作學一次教訓,下次別這麼毫無防備的接近男人。」
單單兩句話,就說明這男人不可能為他做的事道歉,錯在自己,一股氣憤不停於李堯胸口翻騰,激動到束緊拳頭。
見唐儼不以為意的收起眼神,看似打算離開,下一秒,李堯動作更快,人已迅速通過唐儼身邊,朝著門口而去。
※更多精彩內容,就在接骨木花新書《好色上了癮》中!
附上完美的胸肌🤤
長鴻原創小說
#20180505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