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20歲時就知道的七件事
最近正是各大學的開學季,疫情後初次重返校園,相信大家都滿懷欣喜和對未來的憧憬。當我20歲的時候,也在大學裡享受著求知的樂趣,當然,也少不了年輕的困惑、迷茫。
今天想跟大家分享我的人生經歷,有找到一生所愛的欣喜,也有做錯事的失落,還有銘記至今的感動。如果人生可以從頭再來,我希望自己在20歲時就知道這些。
一、“奇妙的錯位”,讓我找到人生熱愛
20歲時,我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文理學院。我當時不知道文理學院和工程學院的區別,我作為一個工程師卻在文理學院讀書。
但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錯位,讓我讀到了很多經典,學習到了許多在工程學院根本學不到的內容。這些人類智慧和文學知識豐富了我的讀寫能力,一定程度上幫助我實現了很多寫作和演講上的成就。
在那個年代,律師和醫生是大家最嚮往的職業。我本以為自己也會成為一名律師,所以最初學的是法律專業。但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法律不太適合我。我經常上課睡著,而且成績也不好,對同學們都很喜歡的內容提不起興趣。
於是,20歲的我做了一個決定,轉去電腦專業,學習程式設計和人工智慧,最終找到了我一生所熱愛的事情。
作為一個年輕的工程師,電腦令我癡迷。我發現我十分擅長電腦科學,不用怎麼費勁就可以輕鬆拿到A。
電腦和人工智慧是很棒的學科,奠定了我職業發展的基礎。有一句名言說,“當你從事喜歡的工作時,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工作”,儒家有句話也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這其中蘊含著大智慧:當你從事喜歡的事情,睡覺、吃飯、洗澡你都會不自覺地去思考這件事;同樣,你會越來越擅長,更加喜歡它,形成良性迴圈。
二、“我不同意你,但我支持你去做”
從哥大畢業後,我前往卡內基·梅隆大學學習語音辨識和人工智慧。
那時的AI研究形勢並不好,雖然我的導師瑞迪教授(Raj Reddy,圖靈獎得主、卡內基·梅隆大學電腦系終身教授) 希望我採用“專家系統”,但我卻不是很認同。
我認為,機器學習應該讓電腦發揮長處,而不是跟著人的想法亦步亦趨。於是我鼓起勇氣,對瑞迪教授說“感謝您的指導,但我不想再繼續研究專家系統了,我希望用基於統計學的機器學習。”
我以為瑞迪教授會有些失望,沒想到他卻一點都沒有生氣。教授仔細聽我解釋完之後跟我說:
“開複,你對專家系統和統計的觀點,我是不認同的,但是我可以支持你用統計的方法做,因為我相信科學沒有絕對的對錯,我們都是平等的。而且,我更相信一個有激情的人是可能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案的。”
那一刻,我的感動無以倫比。這不僅僅是一種慷慨,也是對科研新人的尊重。不僅如此,他還給我提供了很多資源,包括資料、設備和資金,對我最後取得博士學位幫助很大。瑞迪教授既是我AI科學研究的導師,也是我人生道路的導師。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我支持你”這句話我記了很久。在我進入企業界之後,每當同事們有不同意見時,我都會鼓勵他們勇敢嘗試自己的想法:當這個想法成功時,對他個人和對企業都會帶來益處;而當這種想法失敗時,這種被信任和支持的感覺也會讓他們越挫越勇。
三、創新不重要,實用性創新才重要
畢業一段時間之後,我選擇去蘋果公司工作,也把這種語音辨識技術應用到了蘋果的產品中。現在Siri研發小組的成員,就有很多是我當年的同事。再後來我去了SGI公司。這家公司現在已經聲名不顯,但在當時的矽谷,SGI是一家和谷歌齊名的公司。
在SGI,我做的產品叫“3D流覽器”。大家可能都沒聽說過,其實這純粹是一群科學家的想法:在流覽器裡建一個3D世界,能夠導航,移動物體,和做非常酷炫的廣告。
我們當時已經做出了產品,並且運行得相當不錯了。我們盲目地相信,只要做出高科技的產品,就自然會有顧客和市場。然而事實是,沒人想購買和使用這個產品。
後來,SGI換了一個新的CEO,他為這個項目以及所耗費的公司資源感到失望。我告訴他,“這是世界上最好的VR技術,如果你不想留著,至少我們可以賣點錢。”
新CEO給了我一個期限,讓我尋找買家。我本以為能賣個好價錢,但最後還是以比較便宜的價格賣出去的。我感到十分內疚,自責當初就不應該組織這樣一個專案,看起來很酷,卻沒考慮實用性。
其實很多年輕人創業都會做出類似的決策,所以我非常建議大家再三考慮這些創新想法。創新不是最重要的,有實用性的創新才重要。
當你在設計一個技術、產品或創辦一家公司時,要想到你的投資者們正為此冒著巨大的風險。
四、如果想要,就積極主動地去爭取
從SGI離開之後,我就回到了中國,創辦了微軟中國研究院(後來的微軟亞洲研究院),《麻省理工技術評論》將其評為全球最熱門的電腦實驗室之一。當時研究院的主要成員,如今大都已成為中國知名科技企業的CTO或高管,像百度、阿裡巴巴等。
互聯網崛起之後,我對這個神秘的世界興趣日濃。當時最火的互聯網公司是谷歌,大家開玩笑說,如果你沒有得到谷歌的面試機會,就證明你不夠聰明。於是我給谷歌時任CEO埃裡克·施密特寫了封郵件,希望獲得面試機會。2005年,我正式加盟谷歌,擔任中國區總裁。
你們可能會問,你這麼資深還要自己寫信?他們不會直接聯繫到你,提供一個職位嗎?這就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另外一件事。其實當時谷歌和微軟正試圖達成人才競爭的約定,禁止主動挖對方牆腳。雖然這個約定沒有談成,但是當時要不是我的自薦,谷歌根本不會發現我,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工作機會。所以,如果你想要,就積極主動地去爭取。
五、跟隨自己的心,找到心底的熱愛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一大批創業公司開始湧現,我意識到中國的創業時代已經來臨,就像當初蘋果、微軟等公司創立時一樣,北京很可能變成中國的矽谷。
我想起了史蒂夫·約伯斯在斯坦福大學演講時說的一句話,跟隨自己的心,找到心底的熱愛。我們的人生由無數的節點構成,當你跟隨自己的內心,多年之後回首過往,會發現每一個節點的每一個選擇都是互相聯繫的。
你無法準確的預測未來,但是要相信,只要傾聽內心的聲音,這些選擇都會對你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2000年左右,我給中國的大學生們寫了7封信,這也是追隨我的內心,幫助年輕人成長。我曾經為大約50萬名學生做過演講,出版了10本書,其中有5本都是寫給學生們的。
在微軟中國、SGI以及谷歌的工作,也讓我對科技瞭解頗多,所以我希望成為一名科技投資人,為初創科技公司提供幫助,創新工場的成立因此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這張圖是創新工場成立第一年的校招海報,上面寫著“加入你的公司”。我們的目標是讓年輕人以工程師的身份進入創新工場,通過技術創新得到資金支援,成為下一個成功公司的CEO。
這張海報中隨機挑出的八個人裡,有五個市值2億美元以上公司的CEO。所以我對於我們孵化創業公司的成績還是很驕傲的。
當AI時代來臨,創新工場投資了幾十家AI公司,其中包括五家獨角獸,我們還創建了AI工程院,並從中培育出了AI賦能與技術方案公司創新奇智。這些節點串起了我的經歷,也串起了中國過往10年的創業歷程。
六、世界上最富有的不是擁有的最多的人,而是想要的最少的人
回首過往,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一定程度上算是一個工作狂,我因此取得了一些成就,獲得了團隊的支持和外界的稱讚,我認為這樣的自己非常幸運。
上面這張圖片是2000年拍的,那時我剛做完一個手術,不能下床,於是讓團隊幫我做了這樣一個架子,我可以躺在床上繼續看電腦和工作。
這份熱情持續到六年前,直到我被診斷出患有淋巴癌四期。擴散的癌細胞取代了我的野心,我不得不接受生命可能只剩下幾個月的現實。朋友看我很痛苦,特地帶我去拜見星雲大師。
有一次,大師突然問我:“開復,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最大化影響力’、‘世界因我不同’!”這是我長久以來的人生信仰:一個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世界,就看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力;影響力越大,做出來的事情就越能夠發揮效應……
大師沉吟片刻後說:“改變世界這個想法太狂妄了,也許只是貪婪的藉口。什麼是‘最大化影響力’呢?一個人如果老想著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你想想,那其實是在追求名利啊!人生一回太不容易了,不必想要改變世界,能把自己做好就很不容易了。
我無法反駁他,我的那些聽起來宏大的目標,其實只是貪婪和欲望的藉口。他送給我一句話,“世界上最富有的不是擁有的最多的人,而是想要的最少的人”。
這句話讓我警醒,後來每當我覺得自己被欲望佔據時,都會想到這句話;每當我有想改變世界的想法時,我會讓自己思考,我這樣做究竟是不是為了追逐名利……
我學到這一課太晚了,之前的努力工作讓我錯失了很多與家人相處的機會:我的父親去世了,我甚至沒能來得及告訴他我愛他;我的母親得了失智症,認不出我了;我的孩子們已經長大,而我還不太瞭解她們……
我在化療期間讀了一本書,是Bronnie Ware所著的《臨終前最後悔的五件事》。正如書裡所寫,在臨終之時,沒有人會因為沒有努力工作而後悔,絕大多數人最後悔的事情,都是未能花更多時間與所愛之人相處。
我從星雲大師和Bronnie Ware學到了很多。我開始改變自己的工作方式,花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母親去世前,我搬回家陪她度過了最後的時光;當孩子需要我時,我會把她們放在第一位,工作第二;我會花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在一起,比如說出去旅行……
七、毫無保留地愛你所愛之人
這段人生經歷改變了我的想法,人生的意義應該是給予他人無條件的愛。在AI時代,這種愛更加難能可貴。
AI在做重複性工作方面比我們有優勢,但將人類與AI區別開的,是愛與創造。不管科幻小說如何描述,AI終究是沒有感情的。AlphaGo不喜歡下棋,它贏了比賽不會覺得開心,輸掉比賽也不會難過,事實上,它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下棋。
AI承擔重複性的工作並不意味著人類沒有工作可做,需要人情味和愛的工作仍然只有人類才能從事,比如導遊、禮賓、護士、教師等。
長遠來看,我更願意相信30年之後,我們會覺得AI的出現是件幸事:它沒有搶走我們的工作,而是將人類從繁瑣的重複性工作中解放出來,讓我們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情,構建出人類與AI共存的美好藍圖。
這就是我在過往的人生歲月中學到的七件事。當我在SGI公司的項目失敗時,我知道了創新不能忽略實用性;當我面臨死亡時,我學到了要毫無保留地愛你所愛之人。
One more thing -- 你看了這篇文章可能會發現我最重要的人生教訓不是來自成功,而是來自我的失敗。所以,請記住,你人生中的失敗,並不是對你做錯事的懲罰,而是一個學習人生課程的寶貴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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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商業周刊》的露出!從蘋果日報記者,到臉書產品經理...別人不敢做的傻事,都成了她的求職祕技
金融風暴這種全球性的大蕭條,正好被我遇上了。2008年雷曼兄弟等華爾街公司垮台,美國大部分企業都在裁員,失業率超過10%,而我剛好從台灣到美國芝加哥的西北大學念行銷碩士,正準備畢業。我第一次去美國、在那也沒人脈、英文差、揹著一屁股學貸,可以說是前途堪慮。
為了得到面試機會,我除了海投500封履歷和求職信,每一份都根據職缺說明修改,甚至一度到畢業生人數是我們系的10倍多的企管系「等門」,只求能夠攔截到一個機會。我跟以前在台灣當記者一樣,站在系館外一等就是幾小時,輪流面試的同學們一離開,面試官走出來,我就拿履歷上前毛遂自薦:「我是隔壁行銷傳播系的學生,我沒有拿到跟您的面試,但這是我的履歷,請您考慮!」
但,我不出色的履歷幾乎沒有讓我拿到面試機會。
聽人家說,找工作要靠人脈,但我去美國念碩士前不認識半個人,哪有人脈?不過,山不轉路轉,我念頭一轉:誰說沒人脈?學校這麼多老師,我是西北大學的學生,找老師,老師不會拒絕見我吧!我先拜訪了系主任Tom Collinger,他看著一臉愁苦的我說:「我相信每個學生的潛力!」接著建議我多跟其他老師聊聊,但系上老師早就被畢業在即的同學圍繞,我乾脆大膽地到其他科系的老師辦公室一一敲門!
拜訪之前我會搜尋好老師的背景,看老師在專業社群媒體領英(Linkedin)有認識哪些人,那些人服務的公司有哪些我有興趣的職位,而且會先寫信給老師。當老師說:「我不知道有誰可以介紹給你。」我就說:「你可以介紹我某某某,他是你之前在這家公司的同事!」當老師說:「那妳再寄妳的履歷給我。」我就可以說:「有,今天早上寄出了!」當老師再說:「那妳寫信跟我說希望我怎麼介紹。」我就會說:「有,你介紹我的信我也幫你寫好了,你剪下貼上就可以了!」
有一天,我拜訪了教授Abe Peck,老師是個5、60的活潑老先生,他說他大半時間住在加州聖塔芭芭拉,那兒陽光普照還有海灘,跟下雪的芝加哥不像,接著說:「我也不認識妳,一時也想不出要介紹誰。但我明天有辦一場演講,妳可以來聽!」
去之前,我上網搜尋了所有講者的資料,一一聯繫講者,向他們自我介紹,你如果曾經試著在網路上搜尋人,你會驚訝發現不難找到他們的email。其中有個講者叫做Peggy Walker,是美國一家小雜誌社「凡斯媒體」的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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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當天,我用事先背好的英文,上前和Peggy表達來意:「Hello! I am Anya. Good Luck!」(你好!我是阿雅。祝你好運!)Peggy說她有收到我事前寄的信,我開心了一下,心想:肯定有好印象!演講結束,我幾乎沒聽懂Peggy在說什麼,但我又拿著事先背好的英文說:「Good job!Can I get your card?」(妳講得真好,可以跟妳要張名片嗎?)email聯繫後,Peggy說他們沒有在徵才,不過願意請人力資源長Loreen Muzik安排我跟他們的數位團隊見面聊聊。面談後我覺得這個公司實在太適合我了!這家媒體公司有在考慮提供廣告主數位行銷服務。我心想:「數位、行銷、媒體。太幸運了,我註定要到這家公司工作!」
幾個禮拜過去了,我沒有收到任何聯繫。我打手機給Loreen,她接起電話:「喔!我已經被裁員了,不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對了,妳可以幫我介紹工作嗎?」當時的環境真的就是那麼差!我心想,雖然她不能幫我安排面試,但總可以告訴我一些公司的訊息吧!我約她喝咖啡,在芝加哥郊區鐵道旁的一家星巴克裡,我們談話每過20分鐘就要暫停,等火車轟隆轟隆的噪音結束才能繼續。她因為已經不在公司服務,一五一十告訴了我公司的狀況。我還記得,結帳時我們兩搶著付錢,畫面看起來挺有趣的,兩個人都失業,同是天涯淪落人,彼此惺惺相惜吧!
芝加哥找工作沒著落,我就想不如到大城市機會應該比較多吧!媒體公司最多的城市是在紐約和洛杉磯(多年後我才知道洛杉磯的媒體是指電影業,根本跟我的背景沒有相關),我於是決定花兩個月在這兩個城市找工作、拜訪業界人士。但,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要拜訪誰呢?
出發前,我拜訪了學校的老師們,牆上貼著他參加奧運幫忙傳遞聖火、上電視評論節目的照片,教授Clarke Caywood天生就適合上鏡頭,他先是一一跟我介紹他牆上的照片,但接著說,他的學生太多,每個人都要介紹,所以他不能幫我介紹什麼人。我正感到失望,老師一邊搖搖手,一邊拆開剛收到的包裹,我發現包裹裡是傳播專家產業公會的通訊錄。老師見我似乎不太願意離開,他說:「這樣吧!這通訊錄上面的人其實我大多不認識,但我們所屬同一個公會,要不妳去看看哪些人可以聯繫,借妳15分鐘,妳翻一翻,再拿來還我!」
我打開通訊錄,發現都是傳播領域知名公司的一級主管,我發現撿到寶,連聲謝謝老師,飛奔到系學會上的影印機,那15分鐘,我沒看,倒是一頁一頁全部印下來。同時,我也找出學院過去十五年的校友名冊。靠著這兩份資料,裡頭有上千位行銷傳播類專家,我逐一列出住在紐約和洛杉磯的人,一個個寫信跟他們聯繫。
我寫信問這些陌生人:「可不可以請你給我15分鐘?」我想,15分鐘很短,大家可能比較願意會接受,但現場見面通常會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我剛見完一個校友,聊得很開心,但就像其他校友說的,他們公司在裁員,不但沒招人,連自己的飯碗都快不保。我狼狽地找了一家咖啡店,一邊翻著公會通訊錄,看到有美國最大電信業者Verizon的傳播長Peter Thonis,當時智慧型手機剛起飛,電信業者是影響社會動態的當紅角色,我猶豫了一下,我想,以他這樣權高位重的人,不可能回我;但我又想:「最糟會怎樣?」大不了就是他不回我啊!於是硬著頭皮寄了email給他。
幾分鐘後,對,就在幾分鐘後,他回覆我了!當天下午在紐約一個飯店開會,5點鐘我可以在一樓咖啡廳等他,對!當天!我看著email,不敢置信,心想是不是我英文很差看錯內容,但左看右看,他確實答應見我。
當天我戰戰兢兢地到了飯店,雖然通訊錄有照片,但我不確定是現場是哪個人,左右打量,「Are you Anya?」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大大的微笑跟我握手,我驚魂未定,他問我:「妳知道我為什麼見妳嗎?」我搖搖頭,根本緊張到沒辦法思考,他說:「像妳這麼有膽,敢直接約我見面的人不多!」
就這樣,我陸續見到了很多業界大佬。我在紐約時報的報紙上找到了執行長的名字,試著在網路上找他的email,寫信後,他還真的答應見我!我在紐約和洛杉磯見到了上百位業界人士,每個人都說:「我很欣賞妳,但我們公司在裁員。」有一次在紐約,我穿著如今回頭看覺得很「俗」的白襯衫、黑套裝,結束跟VOGUE和GQ雜誌員工的面談,對方又對著我搖搖頭說:「我們在裁員,但是祝妳好運!」我踩著很不舒服的高跟鞋,走在垃圾發臭的紐約街頭,看到一家中餐館,坐下來點了一盤排骨飯,飯來的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家,覺得自己好失敗,我想:「原本我在台灣,是走路有風的大報記者,怎麼會落魄到美國遇到金融風暴,到處求人,一個工作也沒有?!」那時候沒有LINE等通訊軟體,國際電話卡又不便宜,我撥了電話給芝加哥的政大校友會資深學姊Grace,眼淚不爭氣流了下來,滴到排骨飯上。
我落寞地回到芝加哥,同期畢業的同學差不多都走光了,大家都說美國沒工作,不如趕快回亞洲卡位比較好,我看著拜訪各校友的筆記,雖然真的一個面試都沒有,但我在準備面談的過程中學到了不少東西,我了解這些各式各樣的媒體公司現在的專案、還有產業的趨勢。我想,要不我回頭跟幾個月前演講認識的凡斯媒體Peggy聯繫吧,或許這些資料對她會有幫助。
我寫信給Peggy:「我在紐約和洛杉磯,見到了很多妳的同業和競爭對手,妳想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可以給我15分鐘嗎?」Peggy答應了!
去之前,我做了一本商業計劃,整理了當初人資長Loreen告訴我的資料,像是凡斯的現況和困境,凡斯的其中一本雜誌讀者是美容院老闆,於是我到了美容院採訪一些讀者,也聯繫上幾個廣告主。接著整理產業趨勢和其他公司在做的專案,選出我認為凡斯最適合的幾個項目。我舉了一個例子,企劃了一個手機網站,列出其中的功能和內容。我也列出,如果要做這些專案,他們需要什麼樣專長的人,當然,我「剛好」符合大部分的條件!
凡斯的辦公室其實很老舊,有兩層樓,一樓中間有個木製的傳統櫃檯,中間還有著創辦人的照片,Peggy的辦公室在一樓的最底端,見到Peggy,我深呼一口氣,開始簡報。我建議他們創立一個數位服務部門,用原本公司做網站的人力,為廣告主做電子報、架網站等。15分鐘後,簡報完畢,我看著Peggy,她沒有說話。我想死定了,她肯定覺得我是來搞笑的!她說:「妳願意當contractor嗎?」我當時其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只問她是不是全職、有沒有支薪,接著一口答應!回家查才知道其實contractor是約聘雇的意思,但在英文裡,也是那些水電工、土木工等臨時工的意思,我還差點以為她要我去當水電工!
就這樣,當時,我的專長或許還是不是數位行銷或做app,但我靠著我的記者經驗,找人、採訪、創了我的第一份數位行銷工作,這工作也奠定了我日後做電商app、成長駭客和大數據行銷的基礎。我當時其實並沒有覺得我一定要在美國工作,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失敗,我希望是因為我盡了全力還不夠好,而不是我沒有盡全力,因此沒有獲得機會。
最糟的時代,我沒有找到工作,但我創了在美國的第一份工作。
書摘選自:矽谷阿雅《追不到夢想就創一個!》從台灣記者到臉書電商產品經理的顛覆筆記
作者簡介:矽谷阿雅
台灣人,現居美國矽谷。原為台灣蘋果日報記者,毅然辭掉工作赴美讀書,一路到矽谷科技公司擔任電子商務app產品長。榮獲十多項美國數位大獎、美國Min雜誌年度最佳行銷人獎提名、Girls in Tech 40歲以下女性科技精英榜、台灣十大傑出青年提名。
阿雅在美國的十幾年工作經驗,讓她有了很多新的視野,經常在臉書「矽谷阿雅」粉專分享在美國的職涯故事、海外求職秘訣、矽谷最新產品管理與行銷知識。在美國西北大學、聖荷西州立大學、喬治亞大學擔任客座講師,受邀在成長行銷座談會、數位分析座談會、手機創新座談會、矽谷頂級新創 加速器Plug & Play等美國大型座談會演講,也擔任人工智慧新創公司顧問。在TEDx Talk主講【慌世代-拓荒世代】,吸引台灣各大媒體驚艷報導,並在全台超過20間大專院校與企業巡迴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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