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戀歌》：記我的《#求婚大作戰》與 #MONGOL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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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戀歌〉是我第一首會唱的日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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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沒有特別去學，只是聽著聽著，慢慢就從哼唱中對上口型。讀國中的時候，〈小小戀歌〉還沒被正名，我和摯友將它喊做「小戀」，像是兩人之間的暗號，談話時若有人先說出這兩個字，我們就能在腦中共享同一段旋律。
那是個對世界一無所知也無所謂的年紀。w-inds. 和 Windows 分不太清楚，新垣結衣也只是演《戀空》的「那個新垣結衣」，當時班上男生叫她新「ㄏㄨㄢˇ」結衣，我便跟著叫了一年多，後來才知道那個字原來該讀作「ㄩㄢˊ」。
mp3 過渡到 mp4 的那一年，我把新垣結衣唱〈小小戀歌〉的那支 Walkman 廣告下載到 mp4 裡照三餐聽。著迷於廣告中大合唱的場景，我把那支廣告看得滾瓜爛熟，這才從歌詞中了解「小戀」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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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小小戀歌〉成為一部電影。電影海報上有幾張年輕的臉，一旁寫著「一首溫柔的歌會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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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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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同名電影靈感來自〈小小戀歌〉，拍的卻不是樂團的生平，而是將鏡頭對準一群高中生，在 MONGOL800 的音樂起點——沖繩浦添高中，重新鋪陳一段青春記憶。令和時代來臨前的盤點中，〈小小戀歌〉曾被選為平成時代 KTV 排行榜冠軍，這首歌的國民性，讓多數觀眾懷抱著親切感走進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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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意讓一切歸零，電影在開頭處就讓主角失去記憶。再怎麼老梗的故事，放在校園裡總是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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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們方才收到東京唱片公司的簽約提議，一場車禍讓樂團吉他手因此喪命，而同在現場的主唱則因為嚴重的打擊，忘記樂團相關的記憶。吉他手的靈魂在人間短暫徘徊，痛心昔日戰友的失憶：「你怎麼可以忘記這麼重要的事？那我們一起共度的時光又算什麼？」理應是成人免疫的煽情，我的大腦卻無法避開這記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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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電影的聰明之處：不講那些你已經知道的，而是等你主動掏出你所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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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的時光」，這個詞彙像魚，只能泡在日劇裡這缸水裡，這或許是我愛《求婚大作戰》數年如一日的原因。
我尤其羨慕這些青春故事中，總有一處避難所，裡頭有個萬中選一的大人，不輕易透露生命的捷徑，也不用成人世界的價值觀說服你。像《求婚大作戰》的主角們共享一間生意很差、東西很難吃的漢堡店；《小小戀歌》中，則有熱血老闆經營的練團室，讓徬徨失意的少年有地方可去。多虧了某位大人的愛惜，他們才有繼續做夢的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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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夥伴和場所，在很久很久以後，會結成巨大的記憶結晶，這就是「共度的時光」，只發生在彼此心領神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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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從擁有這樣的經歷，卻偶然在電視上看見青春的燦爛，從此它便走進我們的生命，成為記憶的一部份。而我的記憶裡有岩瀨健和吉田禮的青春，那段時光裡，我們一同嚐盡初戀的快樂與遺憾，一切都太珍貴，總讓我在通往未來的門口駐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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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小小戀歌〉只出現一次，其精神卻貫徹每段劇情。吉他手的妹妹補上了哥哥在樂團裡的空位，一行人在遺憾中再次組團，只為了將摯友的遺作表演出來。一首小小的戀愛之歌，跨過國界，傳給美軍基地裡的少女，同時也要唱給了離散的摯友和死去的精神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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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前段所鋪陳的戰爭與和平，最終使大大小小的告白匯聚在一起，從〈小小戀歌〉到〈惜別人偶〉，樂團演奏的場景，都拍出了音樂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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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那段因山下智久 而起的短暫哈日期，當時的我曾和摯友一起許下心願，約好將日文學好，以便將來一起去日本旅行。這個約定最終沒有實現，我因緣際會地學起韓文，她則是真正將日文學好的那一個。
那麼憧憬日本的年紀，終究是過去了。此後聽起〈小小戀歌〉，總是帶著惆悵的。我的青春乏善可陳，腦中那些屬於他人的回憶卻一日比一日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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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想起《求婚大作戰》中，在教室走廊上滑著電腦椅的長澤雅美——她被推著向前滑行，風微微的，她的短髮飛向耳後——我想，這或許就是健三總是伴著這首歌奮力往前奔跑的原因，因為太害怕失去，所以他看起來總是那麼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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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平成到令和，我們從看著片中主角們緬懷青春，到他們成為我們青春的一部分被我們緬懷。一如電影中缺席的吉他手之位，最終因妹妹的遞補而圓滿，昔日鍾愛的歌曲唱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而我們會欣然接受，讓青春回魂在少女撥弄和弦的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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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滅火器舉辦火球祭，請到 MONGOL800 作嘉賓，我拉著摯友的手擠進了我們並不那麼熟悉的音樂祭現場。樂團登場時，我看見上了年紀的清作不再是金毛小子的形象，也看見在我們身上發生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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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我們一起許願、一起接受願望的失落，然後我們長大。我一邊唱著〈小小戀歌〉：「如果夢從此不再醒來，如果夢從此不再醒來」，一邊飆著淚，心裡卻想：幸好我活得夠長，才能等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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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歌究竟能不能改變世界？我並不那麼確定。但我肯定這些溫柔的歌總會伴著那些不死的舊夢，在你需要時，重新來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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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或許正是其中一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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