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她即將永久離開政壇。她是當代最重要的歷史人物:梅克爾傳書摘》
*她無法允諾民眾繁華似錦的未來。她只能帶領人們,面對一個又一個危機。金融風暴、歐債危機、俄羅斯烏克蘭危機、德東失業危機、難民潮危機⋯⋯氣候變遷危機。她只能想辦法盡力抵抗,不讓德國的極端主義重新擄掠德國,不讓搖搖欲墜的歐元區荒蕪崩潰。
而最後一項,是德國的盟友美國華爾街樂見的:禿鷹正來自於大西洋彼岸。
*一個沒有遇見危機的領袖,不是幸運。她只是乘風而來,乘風而去。他只是短暫停留於權力的位置,在歷史中,她沒有印記。
*不能忍受被扭曲和被妖魔化的人,必然不會成就任何大事。明哲保身的人,可以當修道士,當隱士:那怕梭羅的湖濱孤獨,都在彰顯對體制的反抗。
梅克爾曾經上過時代雜誌封面,經濟學人雜誌封面,⋯⋯上過希臘雅典機場的看板。她被稱為:「沮喪的母親」「敗選的領袖」,「希特勒女士」,「小心,梅克爾來了」。經濟學人雜誌記者如此嘲諷她對歐債危機的猶豫不決,「拜託,梅克爾女士,我們,現在,可以開船了嗎?」
甚至西班牙當地的媒體將她畫成一名性變態的性虐待者,腳底下踩的是可憐蟲乞丐西班牙總理。「哦,她是魔鬼終結者,是羅馬暴君尼祿。」
*梅克爾有備而來抵達希臘。對於這個債台高築的國家,她沒有太多同情:但也沒有因自己被醜化成希特勒而震怒。
她回到古老的柏林圍牆價值:她説,這表示歐洲沒有藩離,這地方的人民擁有充分的言論自由:她如此回應那些極盡羞辱的圖像語言。
她知道這一刻大家都在危險的船上。
她知道希臘倒債對所有歐元區的危險,她也明白德國國內民眾並不了解災難臨頭、只是一昧的反對紓困希臘。她了解歐元區形成的政治及經濟背景,而德國是最大受益者。在堅持希臘必須改革的同時,她沒有向德國短視近利的大多數民眾妥協。她一步步的帶著大目標往前挪移,速度不會太快,當然不能太慢。
現在,誰還笑她懦弱?
*梅克爾處理危機的風格,冷靜、堅定、不討好、不退讓、持續溝通,完成妥協。她曾經說過:她討厭在對抗中成為英雄的人。東德共產政權教會她一件事,擅長煽動的人,是危險的。
她不喜歡口號,也不屑於高亢的喊話。
*梅克爾的偶像是俄羅斯帝國「凱薩琳二世」,她結束了俄羅斯的黑暗時刻,集權力與改革為一身。有位記者送了梅克爾凱薩琳大帝的肖像畫,梅克爾把她掛在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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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時代,歷史,宇宙說話》疫情中致台灣重大傷病患者
她,She,才四十二歲,兩個小孩,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去年七月醫生宣告她得了最惡的乳癌,兩個乳房全部切除,之後進行六次化療:接著一年半持續以人工血管注射標靶藥物治療。她的癌細胞走的是血液,如果轉移,直接到腦部、子宮、卵巢⋯⋯
她的頭髮已經掉光,目前正在進行標靶藥物治療。每次注射之前,她得躺下來,頭部放著冰枕,因為標靶藥物會導致她全身疼痛高燒難耐。
她每次痛苦到極點的時候,總是湧上兩個念頭。一個想死了,解脫:一個是孩子們送她出門至醫院祝福的表情。「媽媽,我愛妳!媽媽,加油!」
總是在淚眼婆娑中,她結束了一切的掙扎,身體的,心理的。
我問她害不害怕感染新冠肺炎?會不會怨怒政府把她排在台灣人口順位近五百萬人次之後?
她的回答:我沒有力氣抗爭,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吧。對於我的孩子們,我已盡力為他們活下來。
「但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只能默默接受。」
事實上,她在今年疫情來襲時,知道自己免疫力低下及醫院內感染的風險,已經各寫四封信給孩子們。
第一封信,她若不幸染病。第二封信,她若離世,沒有機會向孩子們道別。
第三封一年後給孩子們的信:對不起,讓你們成為沒有媽媽的孩子,希望孩子永遠記得媽媽的愛,如天上的星星。在黑暗中你們認真尋找,媽媽就在那裡,永遠永遠的陪伴你們。
最後一封信,當他們三十歲時,才能看到。媽媽希望你們長大成人以後,珍惜生命的不容易,在乎身邊的人,若有了成就,媽媽替你們高興之餘,永遠不要忘記比你們困苦的人。
寫完給孩子們的信,她,開始靜靜地過日子。
隔段時間進出醫院,若遇到全身防護衣的醫療人員,向他們鞠躬感謝。她偶爾會聽一些音樂,她說在「文茜的異想世界」廣播節目中,她愛上了Loenard Cohen ,尤其他往生前的那首歌曲:「You Want it Darker」。
而他,He,不到五十歲:他的心臟主動脈三年前剝離,手術沒有完成:目前他的血管瘤已經大到5-6公分,隨時有爆裂死亡的風險。他本來準備五月底動手術,但疫情來了,醫院先是內部感染,醫生只好推遲他的手術。他,希望手術前能打一劑Moderna ,為了避免感染,加上他有血管攻擊史,但依照政府的政策,他年齡太輕,他是重大傷病患者,他必須再等一下,可能幾個月,才有「權利」注射第一劑疫苗。
幾個月的等待,賭的是他的心臟不會破裂,死亡之神會不會抓走他。
不平嗎?
他反而勸我放下。他説:這個世界本來有很多權力構成的悲劇,我們只能臣服於命運。
於是彷佛預見未來的坎坷,他用鋼琴錄下了和天堂的對話。如果有來生,如果有靈魂,他彈奏李斯特但丁神曲,他演繹蕭邦夜曲。那裡有地獄、有天堂、有人間,無論在哪裡,總有一樁又一樁不幸的故事,奏響著命運。
今夜銀河在夜裡流瀉著銀光,那是老天爺為他們流下的淚水嗎?
當我説掌權者沒有理由如此冷漠對待他們時,他們説:文茜事情已了結。 你也是一個病人,平靜吧!
或許他們是對的。或許我的不放棄,才是對的。
在這裡,愛,已撞上生命的礁石,在權力面前,日日沈沒。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創痛,所有的憂傷,已使社會變得愈來愈沈靜。
我們都漸漸明白了,沒有什麼好驚訝,承認我們不是先進民主人權國家吧!不要再掙扎、不必再論述。
所有的人,最後只能接受國家權力傲慢的審判。
如今審判庭上站著的,已非昔日我熟悉的政治犯,而是台灣重大傷病者,他們有抗癌的鬥志,他們卻可能是無法躲過染疫的疲病之人。
他們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渴望,而是沒有力氣再奮戰。他們抗爭的敵人是癌症、是心臟血管疾病,是生命的消亡:他們不是政治的抗爭者。
他們是生命的烈士。
知道他們的故事,我寫了一段文字送給他們:
我流著淚給你們寫信
我在樹林站立,為你們祈禱
假如我能摘下星星
一定把它送給你
假如星星變成疫苗
一定把它送給你
你愛著生命,與疾病度過沒有間隔的時光
就像在湖底裏憋氣,
在疫情蔓延時刻能憋多長就憋多長
你愛著生命,忍受所有治療的煎熬,
難以言喻的疼痛
哦,那不是煎熬,而是為愛而產生的力量
願老天垂憐
願掌權者聽你們的呼吸聲
你們一直沒有淒厲哀號
你們的力氣已經交給了疾病
在愛戀這個世間與看透生死之間,
你們焦著,你們猶豫
空氣裡些許恐懼
生命中隨時出現喪鐘
你們仍愛著,咬牙地忍受著
永不停歇
在黑暗中,渴望一絲絲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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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語錄.玻璃藝術》
* 為每個晴朗的日子,甜美的瞬間,我們都要向命運交付眼淚與哀愁。—-萊蒙托夫《萊蒙托夫抒情詩全集》
* 讓我們坐看幽暗的海水,在平庸和瑣碎泛濫的生命裡,像岩石一樣生活。—-德里克·沃爾科特《走向終點》
* 命運之神沒有憐憫之心, 上帝的長夜沒有盡期。 人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 人只不過是每一個,孤獨的瞬息。
——博爾赫斯
* 我們得去相信。我們時常接受失望,這樣我們才能不斷地重整旗鼓。—-加布瑞埃拉·澤文《島上書店》
* 讓我們像大自然那樣從容不迫地度過每一天,不讓任何一片落在鐵軌上的堅果殼或蚊子翅膀把我們拋出軌道。讓我們黎明即起,迅速吃頓早餐,平心靜氣,毫不心煩;任客人來來去去,任鐘鳴孩子哭,下決心過好這一天。—-梭羅
* 為了避免對人性的失望,我們必須首先放棄對人性的幻想。—-馬斯洛
* 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們一定會先開懷大笑,然後放聲痛哭,最後掛著淚,微笑著睡去。——宮崎駿《龍貓》
* 世界很小,請帶著你的夢想一起奔跑;世界很大,請帶著你的堅持一起抵抗。—-摩西奶奶《人生隨時可以重來》
*當法國總理貝當、也是昔日長官和希特勒簽訂和平協議時,戴高樂此時站在人生的重要關口,他究竟應該支持以前的長官貝當維琪政府呢?還是為他摯愛的法國全力奮鬥呢?戴高樂後來回顧他一生,那一次是他一生最痛苦的抉擇之一,他曾說:「我生命的一部分似乎在這一刻死掉了!這部分就是我長久以來信守的整體法國、不可分割的法國陸軍,還有我對領袖的忠誠。」
然而,命運對他的呼喚,從小就十分清晰而響亮,一個沒有榮譽感的法國,就不是法國。歷史要他為法國做出高貴的貢獻,只許戰鬥,絕不許投降。
他拒絕維琪政府要求他做的事情。
搭上一架小飛機,他前往英國倫敦。
這個抉擇的意義是什麼?他從此在倫敦成立流亡政府,因為不承認維琪政府的投降主義,成為衆矢之的。
不久之後,如戴高樂已經預見的,希特勒未遵守協議,揮軍入侵,幾乎全法國都投降,德軍在一九四○年的六月十四日毫不費力進入了巴黎;八天後,法國在六月二十二日投降。
戴高樂已經看清法國的情況,當時的法國人能夠勾結德軍的就勾結德軍。
在二次大戰結束後,法國曾掀起一陣聲討「維琪政府賣國賊」風,包括主教、將軍,甚至香奈兒(Coco Chanel)⋯⋯都被抓到法庭;大街上有人動用私刑處決若干和維琪政府人員同居的女子,或是剪剃她們的頭髮。
戰後半年,有位法國知識分子寫了一篇文章,登在《費加洛報》(Le Figaro)說:「夠了吧!不要再罵了,全法國都是叛國賊。」
戰前的法國舉國都是投降主義者、明哲保身者。理由很簡單,一次世界大戰法國已經死掉一百萬人,法國人已經不想再打仗,他們逃避現實且一廂情願認為自己可以躲過戰爭。
就在這個時刻,戴高樂在深愛法國的心情之下離開了法國。他在為法國的榮耀而戰的心情,切割了祖國;不過,他切割的是法國舉國的投降主義,而不是法國本身。他飛往倫敦,身上只有五百塊錢美金。
當他離開時法國,希特勒還在攻打東歐,直向北歐,法國人當然沒有存亡危機感,也尚未投降,他被法國人咒罵是「叛國者、逃兵、懦夫」,甚至有人公開主張應該判他死刑。
可見罵人,多麼容易啊!而講這些話的人,主張處死他的人,最後自己都投降。
戴高樂一下飛機,立即前往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發表一篇非常著名的演說「榮譽在召喚」,他說,法國只輸了一場戰役,沒有完全戰敗,他呼籲所有在英國國土的法國人和他聯絡。他說:「一個新的法國在這次的廣播演說中誕生了!他的名字叫自由法國。」
戴高樂每天晚上透過收音機宣傳他的理念,漸漸的,英國人、還有在英國當地的法國人知道有這麼一個背負法國榮譽、人長得很高大的法國少將在這裡。但是你可知道,他這樣拚命不斷的演講,第一年「自由法國」號召了多少人?七千個人!
法國不只國內全都投降,在國外的法國人也覺得根本不可能重建「自由法國」,這就是那個時候的氣氛。在這過程當中,讓「自由法國」這個運動可以不斷持續下去,最後成立法國流亡政府的關鍵人物不是偉大的法國人,而是邱吉爾。
那時邱吉爾不但給了戴高樂最急切、最渴望的承認,而且給予這個運動必要的資金。邱吉爾宣佈,只要是認同戴高樂「自由法國」的人, 不論他們身在何處,戴高樂都是他們的領袖。
從那刻開始戴高樂成為反抗希特勒、反抗投降者維琪政府的最重要象徵。
依靠邱吉爾及英國人民對他的支持及慷慨,甚至有十幾位寡婦寄來她們當年的結婚禮物,她們是一群猶太人,她們太感謝他了!
歷史及人民多麼荒謬,戴高樂在法國先是被當成叛國者,後來當法國完全被佔領後,憑靠邱吉爾的接濟,戴高樂又成為英雄,開始展開他人生最偉大的戰役。—-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1959年,八十五歲的邱吉爾再度中風。如果你一生曾經風光過,最後躺在床上,不良於行,中風了,你會怎樣看待自己的人生?
那時邱吉爾說了一段話, 這段話我特別想分享給讀者,他只簡單說:「唉!該我的總會輪到我,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文茜說世紀典範人物》本書所有版稅收入全部捐贈台灣國際音樂家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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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Paul Stankard 是國際知名的玻璃藝術大師,在四十多年的創作生涯中獲得兩個榮譽博士學位和各項殊榮。
玻璃鎮紙以及其他工藝品中,注入神秘和魔幻景觀,植物與生命,如同視覺的詩歌,凝固透明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