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很喜歡吃我們眷村伯伯的饅頭
從小到大都要吃的
很理所當然永遠在那兒的饅頭
有一天伯伯走了
我才發現我有多依賴這份理所當然的存在
當一切不再
我深切感受到生命的一塊被剝離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都還是疼痛
後來我盡量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珍惜著每一次的緣分
以及珍惜著以為的理所當然
雖然遺憾還是會發生
金曲之後看到了來自陳宣澍這篇
有時候深刻感受這是個平行世界
每個人都在以「我」為中心的世界
把「我」拿掉會是什麼呢?
這張專輯所延伸的都成為這些作品的意義
歌會去到要去的地方
不論何時何地
都有著我自身生命所投入的祝福
我無法永遠陪伴
但歌在
。
。
。
來自陳宣澍...
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子談論金曲獎
萬芳說:「我希望能夠回到生命的議題,因為成長的過程實在有太多可以分享。」這是與她與《給你們》獲得評審團獎時的致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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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 8/21 凌晨,我接到愛人的死訊,一切都太不真實,懸著一顆心,從四點拖著拖著到中午,才在桃園殯儀館看到了他,落水而死的他,能夠面容安詳,一如他總是凌晨從中壢返回我家,濕著頭狼狽地躺在我的床上,完全是平常在我身旁睡著的模樣,但更加安詳,睡得更酣熟。
一整個白天,我都像在演公視人生劇展,跟我媽兩個人站在陌生的殯儀會館,與素未謀面的他的家人,談他如何死,卻也聊著他過去怎麼活,一切都很不真實,即便在冰櫃看他一眼時,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玩笑了,其實我們後來處在一段緊張且諸多互相傷害的關係裡,但在那一刻一切都放下了。
謝謝你,我愛你,對不起,沒關係。
都願諒彼此,然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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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才發現晚上是金曲獎,通常沒有陳珊妮入圍的金曲獎我都是無感的,但我好希望蛋堡拿獎,我跟他可以說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唯一個交集,是我們總是抽著菸,躺在床上聽蛋堡與國蛋,然後一直笑,那是我們都好快樂的時光,甚至到最後,那是我們生活中唯一能快樂自在的時光。
而且我知道,他也很想成為一個饒舌歌手,即便早年的逆境,以及生命無數我不能理解的選擇,這件事始終還沒發生,但他走後,我才看見他前幾天剛寫好的歌詞,青澀的韻腳,糊裏糊塗的錯字,短短的,但我知道那背後是他曾經努力奮鬥、拼搏但又挫折的一生。
蛋堡 Soft Lipa 拿了男歌手,又拿了最佳華語專輯,我好激動,對著他說,你看,那個更好的時代要來了,當他將自己重灌,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時,用的已經是夠解放、沒有框架,奠基於蛋堡的系統了;或許我幾年內再也不敢聽〈史詩〉,或許我遺憾那時候沒錢而沒買《家常音樂》跟他聽完整張,但我相信他懂得,他會在回來的。
回來在一個,靈魂更自由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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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早回看金曲獎的許多片段,看到 萬芳 One-Fang《給你們》拿獎,原來〈阿峰今天沒有來〉對我的感觸不深,我卻在隔天早上,把《給你們》從頭到尾哭一遍,從她開始唱歌我就開始哭了,那是萬芳啊,從〈我們不要傷心了〉時才國高中的我,那就是一把不常見面,但永遠安慰的嗓音;早上,我根本沒有力氣認真聽,哭泣的喘息卻仿若鋼琴彈奏時身體的起伏屏息,沈重卻悠然。
〈什麼將把你帶走〉王小苗的詩太溫柔也太痛:「會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嗎」火焰說/「或許是溫暖的洋流」鯨魚說/「是他對我輕輕揮手的動作」斑駁的手印說⋯⋯
「怎麼就停止在/你的模樣/怎麼就不見了/你的方向/多少多少的你還沒燃燒/多少多少的我還在擁抱」——〈模樣〉把遺憾詠唱的像昨天從殯儀館回台北時的大雨。
〈我是你的誰〉:「誰是你最後的想念/是誰 是誰」又把意外永別中,還是猜疑自己是否被愛的生者心中極力想藏的歹念,赤裸裸的唱出來。
而〈回家吧〉又變成一首慰勞與祝福,像我與他同時像輕撫彼此的肩膀:「我在這端看顧/親愛的你 不要驚慌/浮浮沈沈 有它⾃然的消長/忙著符合期望/承受了太多勉強/受傷了嗎 走吧 我們回家」
然後是〈在那個冬天的下午,我愛你〉,萬芳最後的口白越輕,流下的眼淚就越重:「謝謝你曾經愛過我,那已經是永恆。」
最後一首〈銀色的魚〉,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但就是聽著「我有一雙銀色的眼睛/我有一對銀色的翅膀」,眼淚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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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樣,我根本也不算萬芳的歌迷,或許從今以後是了,謝謝她做了這麼多張關於生命、關於成長的音樂,即便我現在還是哭得很醜,即便我到此刻才聽懂11年前〈我們不要傷心了〉在唱什麼,即便我根本還沒消化完。
像河川衝過石岩,沖入赤暑下乾旱的河床地,水與熱的瞬間碰撞,「叱!」的一聲好嚮也會痛吧,但就是被拍拍了,被抱著了。
如果8/21是我生命裡必定黑暗的一天,
那這些就是生命還留給我的,一點慈悲,不捨於我的不捨。
願一切都好,死者解脫,生者自在�該放下的、該釋懷的我都懂得,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了。我很愛我愛人的樣子,也謝謝他給我的獲得。
我們不要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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