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漢子 潘燦良
很久以前,他被稱為蘇玉華男友;在娛樂版,他被稱為劇團王子;在舞台劇界,他是最佳男主角和年度最佳藝術家(戲劇);自從他近年拍電視劇和電影,包括HKTV《來生不做香港人》及電影《逆流大叔》,他說:「路人走來要求合照,輪到蘇玉華要讓開。」
溫文儒雅的潘燦良原來喜歡喝啤酒,原來他讀中學時考試包尾,原來他三次報考演藝學院失敗,第四次才考進去,原來他喜歡搬搬抬抬做木工,原來他的性格比蘇玉華保守和穩陣,原來他曾在香港話劇團駐團廿二年,原來他認識蘇玉華已有三十四年,原來他們認識八年才拍拖,他們拍拖廿四年,去年才註冊結婚,原來真正原因是……很多原來,很多謎團解開了,潘燦良這位長情漢子的演藝旅途、愛情長跑,翻開一看,像一疊厚厚的劇本。
連考四次演藝學院
潘燦良即將演出舞台劇《聖荷西謀殺案》,導演甄詠蓓和拍檔田蕊妮都說,有潘燦良坐陣,大家都安心。
這是潘燦良給別人的感覺,處事穩陣,演戲有經驗,擅長演繹難處理的角色。潘燦良的演藝路並非一帆風順,先後四年報名演藝學院才考入。
「我讀書成績很差,班中排名倒數三甲,一個偶然機會,有人叫我去『玩吓』演戲,中文老師讚:『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好睇。』一個充滿挫敗感的學生獲得肯定,變成一個重要契機。」
可是,他頭兩次考演藝都不成功。「不夠別人叻,當時報考的是黃秋生、謝君豪,別人入到,我入不到,現在回看就知是應該的。」
他只好找一份接近表演的工作,在城市當代舞蹈團做佈景,其實是粗重工作,要做搬運和木工。「我很享受,對佈景、燈光、道具很有興趣,覺得讀不到演藝學院,做幕後工作已經很滿足,可以做燈光設計師或舞台監督。」
到了第三次報考演藝,面試信寄失了。「打電話去問,對方說:『潘燦良,你應該昨日來面試喎。』我急急去見,那次最失敗,因為沒有準備。」
第四次報名,心態是不如再試一次,心情放鬆了,結果獲取錄。
英文不好感吃力
潘燦良英文不好,進了演藝後,上外國老師的課和看英文劇本比較吃力,要拿着字典逐個字查。班中有位同學名叫蘇玉華,不過當年他們還未拍拖,他聽不明書,全班同學都幫他。「當老師講完課,同學問:『阿燦,你明不明白?』我明即是全班都明。」
但說到表演,潘燦良成績不錯。「當你發現自己目標,小宇宙就會爆發,以前完全沒心機讀書,一事無成,當你渴望知道更多,就會鍥而不捨的追求。」
畢業那年,他和同學到無綫面試,但那年TVB沒有聘請演藝畢業生,他和蘇玉華入了香港話劇團。「那年劇團請了兩個畢業生,就是我們兩個,剛加入時,我們的際遇不是想像中那麼好,演出機會不是特別多,演投閒置散的崗位,所謂跑龍套,演清兵,站在後面拿着枝矛,又或者做『under study』,假如主角病,就去頂替他,類似後備。」
懷才不遇的感覺
跑龍套、當後備的歲月,過了三年。「感到不如意,當然希望有多些演出機會,我和蘇玉華一起進團,她的機會比我多,後來她遇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的角色,不久之後轉到TVB拍劇,我時常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固之然會喝酒,會懷疑自己是否適合,開始很多自我質疑,為什麼我沒有機會呢?為什麼別人不給機會我?」
當演員的工作就是這樣,運氣和際遇很重要,演員很被動,因為是被選的一個。後來他被一位外國導演選中演出一個劇,才開始有人留意,亦令香港話劇團的總監賞識到他,機會才逐漸增加。
由於《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帶起熱潮,不少舞台劇拍成電影,潘燦良拍過關於梁蘇記雨遮的《人間有情》和《南海十三郎》,他和蘇玉華拍攝《人間有情》時開始拍拖,這部電影頗有紀念價值,他在《南海十三郎》演唐滌生,亦曾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但蘇玉華因在無綫拍劇,較多人認識。
在劇團廿二年
潘燦良先後憑《心洞》、《教授》和《親愛的‧胡雪巖》三次拿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不過他說:「演員有個特性,過一段時間就會問:『究竟我是否適合做演員?』每過一個階段,就會遇到困局,不是演過某部戲,就以後演什麼戲都演得好。別人說有潘燦良就放心了,這些只是客氣說話,我要很清醒。」
他穩陣的性格,讓他留在香港話劇團二十二年,直至二○一二年,他才離開劇團,轉入讓更多觀眾認識他的電視和電影圈。
「我不是一心想着入電視台,只是工作了廿二年的階段,覺得夠了,想停一停,未有計劃,甚至乎是否繼續演戲,也不讓自己去想,我跟蘇玉華說:『不知想做什麼,可能去做木工,如果沒有飯食,就去做便利店員。只是偶然有人找我拍劇,試一下吧。」
於是他與張可頤拍了HKTV劇集《來生不做香港人》,之後又拍電影《逆流大叔》,再次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那時他的知名度就以倍數增加了,蘇玉華變了被稱為潘燦良女友。
「以前和蘇玉華一起出街,路人請她合照,我就彈開。當電視劇播出時,路人突然走來請我合照,變了蘇玉華要讓位。」
「最想嫁的男人」
潘燦良感受到媒體的力量,他直到現在仍抱平常心態去對待知名度。「我沒有因此改變自己,唯一可能要提醒自己:『小心些,可能有人認得你,不要在街上撩鼻屎。』」
好笑的是,更多觀眾知道潘燦良、蘇玉華這對情侶拍拖廿幾年,志同道合、恩愛如昔的故事後,他被女網民選為「最想嫁的男人」,觀眾欣賞他們不太高調、默默在一起廿多年。「我們兩個人只是一起過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值得讚賞,很明白娛樂新聞,需要一些故事,我們很幸運,被放在正面的類別。」
結婚的原因
潘燦良和蘇玉華去年註冊,正式成為夫婦,他們說這麼多年來沒有結婚,原因是對繁文褥節比較懶惰。
「這是原因之一,我們一起這麼多年,是否需要一個儀式?我們不會否定,可以有,可以沒有,那為什麼不做呢?可能有時我忙,有時她忙,一直在等適當時刻,剛巧去年大家都很空閒,我們覺得:『好啦,去註冊啦。』那就去做。」
他說另外有一個實際原因,是希望在緊急關頭,有另一半能為自己在法律上做個決定。
「我們想到有可能需要有人簽字,幫你決定一些事。(譬如在醫院。)是呀,到了某個年紀,就會想這些實際問題,之前我們有兩個朋友,他們沒有註冊,真的發生事情時,警察跟其中一位說:「你沒有權替他作任何決定。」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有些衝擊,因為看着朋友要面對這種困難,會細心思考這個問題,是需要的。如果有事時,她需要我幫手,我沒有權去幫她,又或者我需要她幫手,她幫不到我,會令我們很遺憾。以前年輕時,不會這樣想。」
夫婦合作
潘燦良和蘇玉華近年在戲劇有很多合作,例如推動「Project Roundabout」計劃。「我們想實踐自己對戲劇的想法,三年內做三個演出,包括《謊言》、《她媽的葬禮》和葉德嫻演出的《親親麗南》,完成了這個實驗。去年疫情,很多同行停工,我們辦讀戲計劃《不日上演》,集合了一百五十多人,讀了十二個劇本,首先拿出一筆錢,三個慈善另外拿出同等的錢,給同行一點支援,最寶貴的是同行走在一起、互相幫助的力量。」
四月他和田蕊妮演舞台劇《聖荷西謀殺案》,他不介意觀眾拿電影版的佟大為比較。「不同班底,就會演出不同感覺。」
求婚與情趣
潘燦良和蘇玉華去年註冊時,有沒有一個小小的儀式?
他說:「沒有,很簡單的,我們只是到律師樓,家人見證簽字,那晚訂了一間酒店房,過了一晚,就是這樣。因為去年什麼地方都去不到、什麼都做不到,就簡簡單單,完成一件事,連家人一起吃飯也未做,因為一直不可以聚餐,要等回復正常,才可以兩家人一起吃餐飯。」
其實他數年前已經在日本向蘇玉華求婚,他承認:「帶隻戒指去旅行,中途拿出來求婚,就是這麼簡單。(她怎樣反應?)『好呀,yes。』這樣囉。」
對於維繫感情,他的秘訣是:「兩個人相處,要好好經營,好好建構大家的關係,偶然要少許趣味,製造一些有趣的時刻,是需要的。」
明報周刊 2733
撰文:王志強 攝影:洪志富
Youtube: https://youtu.be/u1HkGp-JX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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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t Magazine issue196 p112-117
潘燦良 天生不是光芒四射
維基百科上潘燦良一頁,寫著他今年五十歲,他笑笑說要澄清,今年其實五十有二,網上資料有錯,他卻不急於更正,由它將錯就錯,就像他面對人生大大小小的關口,都一直順其自然。
年少時是毫不顯眼的一個人,投考演藝學院經歷四次才成功,及後在香港話劇團任全職演員二十多年,期間三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卻總是與最佳男主角擦身而過。到四十多歲,離開安舒區之後才三奪最佳男主角,備受外界注目;同期遇到正在尋找新面孔的香港電視,開步踏進劇集與電影的世界,魅力隨著知名度增加,才忽然成為大眾都追捧的潘燦良。
對於五十歲左右才攀上事業高峰這回事,他坦然面對,既然自知不是一來便光芒四射的人,他就演好四平八穩的人生,性格決定命運,他看得通透。
Text.ernus
interview.ernus & 金成
photo.BOWY
「原來你做戲好好睇!」
因為《親愛的,胡雪巖》角色需要,潘燦良早前把頭髮剪掉,事隔數月,頭髮長了一吋,還不像一個正式的髮型,但當他徐徐步至,還是叫人感受到獨特的中佬魅力。他是那種典型過了四十歲才散發光芒的男人,可以想像少年時候不太起眼。「讀書時成績很差,每次考試不是考尾二就是尾三,在班上不是最乖或者最曳那批,不會有人留意我,好像不存在的一個人。」對戲劇的興趣,起始於微妙的感覺。小時候看電視,總會不自覺幻想自己能否飾演那些角色,中學時代,看到其他同學在戲劇比賽表演,也沒有太大參與的欲望,「我都做得到」的想法仍然只停留在腦海中。中學畢業,學校劇社友人邀請他參與演出,從此開啟一條全新的道路。「第一次演出,給我一種不錯的感覺,更重要的是中文老師特別跟我說:『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好好睇!』我整個人生從來沒有被認同的經驗,於是腦海忽然浮現要成為演員的念頭。」
八十年代演藝行業興旺,香港演藝學院於1984年成立,潘燦良剛好中學畢業,會考成績欠佳,考入演藝就成為了他的夢想。「那時聽說入讀演藝成績不需太好,只要有才華便會取錄,我覺得這是我可以繼續讀書的唯一機會,我想藉這機會改變人生。」大概是二十歲仔最有大志的一次,可惜少年阿燦的路又不是想像中平坦。演藝學院入學試,年年考的東西差不多,都離不開讀白、唱歌、做戲、天才表演,潘燦良初次投考,正是學院創辦的一年,他對戲劇只有熱誠,缺乏經驗和認識,落空也很合理。「你想想,第一年入演藝的人是黃秋生、張達明、謝君豪,他們入到我入不到,也好應該。然後我一直重考,考到第四次,覺得是最後一次了,考不到就算。畢業後幾年我返過工廠、做過跟車,後來入了城市當代舞蹈團做後台人員,雖然不是演員,但浸淫在與劇場有關的環境,漸漸有些得著。我也抱著平常心,入不到演藝也沒所謂,反正我已從事與戲劇有關的工作。」這次夢想終於達成了,潘燦良非常珍惜機會,將自己變成海棉,努力去吸收知識。「我對戲劇的興趣日漸濃厚,有衝勁自然發奮追求。例如我一向英文差,但因為演戲我要讀英文劇本,怎好?唯有逐個字去查字典,有些地道口語英文,連字典也沒有,就去問人,也許是人生最有衝動求學的階段,十分享受。」
無法理解的職業
進入演藝學院,是潘氏家庭裡面一個破格的選擇。爸爸是油漆工人,媽媽在學校當校工,不是沒有一般草根階層對下一代的典型期望,不過潘燦良作為孻仔,幸運地得到一哥一姊為他擔當了家庭負擔,讓他有空間為理想奮鬥。「我在屋長大,父母當然認為子女讀書讀好些,找到他們心目中的好工就最好。他們都是靠體力勞動維生,不想我們重蹈覆轍,希望我們做寫字樓嘆冷氣,若可以找份鐵飯碗政府工更好。」上一代的卑微願望,只有做文職的姐姐給他們實現,不過潘燦良爸爸媽媽可沒有像當今怪獸家長揠苗助長,他讀書成績不好,但沒有做壞事,父母也沒強求甚麼。「他們沒有給我太大壓力,也許也沒能力給我壓力吧。如果我沒有接觸戲劇,我應該像我哥哥一樣,成為了油漆工人或的士司機,我很慶幸遇上了戲劇,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又有穩定的收入。」
香港話劇團是行內出名最有架構有組織劇團,台前幕後均有固定薪水,但在父母眼中,當劇團演員大概永遠都不能稱之為穩定工作。「我演出的時間他們吃晚餐,我回到家他們都睡了,演員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心底裡會問我是否打算繼續做下去。好在尚算薪高糧準,不用擔心生活,能令他們比較放心。」潘燦良在香港話劇團的演出,很多時邀請父母欣賞,惟父親看得不多,就因心臟病離世,他在電影版《南海十三郎》飾演唐滌生,結果父親無緣親眼欣賞,成為他人生中其中一個遺憾。他回想母親仍在的日子,每次看他演戲都盛讚不已,不禁微微一笑:「很鼓舞的,她每次都說好好看,也不知是真是假。對她來說,其實是不明白為身演員的我是做甚麼的,她知道我會在娛樂圈出現,但又不是明星,不懂跟街坊街里說兒子是做甚麼的,但有演出給她看,她又可以帶親戚來看,她已經很滿足。」
走近抑鬱邊緣
加入香港話劇團之後,潘燦良就像劇團裡面其他演員一樣,每年擔崗固定數量的演出。在話劇團遇到膾炙人口的經典戲劇機會高,尤其在劇場還不是那麼百花齊放的八九十年代。《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南海十三郎》、《Miss杜十娘》、《藝術》、《暗戀桃花源》等經典作品,潘燦良都有份參演,累積了寶貴的大型演出經驗,早在1994年更憑《黑鹿開口了》一劇首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但我是做了十多年,才真正認清演戲是怎樣的一回事,做演員是有價值有意思的事。」是有點反高潮,但一個人對自我的領悟,總不是一步登天的一回事,特別是他向來都慢熱。「陳腔濫調的說法很容易,喜歡演戲囉、享受演戲囉,某次在報章看到黃秋生的訪問,他問另一位演員為何要當演員,我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不一定有答案,待到三十九歲那年,平靜的生活起了變化,他才領悟到答案。那年他拿獎學金去美國半年,暫別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呼吸自由的空氣,反而令他不知所措。「照道理我應該要看戲劇、和演員交流,但我的心態是害怕自己辜負別人,覺得拿了獎學金,一定要有實質的工作做給別人看,拚命想將自己塞滿知識、技巧,偏偏又塞不進去,非常混亂。」
一個人住在空間狹小的房間,潘燦良被莫名的恐懼感覺籠罩,不知不覺走進近乎抑鬱的狀態,不斷質問自己「點算好」。「有一日腦袋裡的燈膽突然亮了,想通了這半年的意義,其實是一個機會停一停,重新了解自己,去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不是要學習幾多表演技巧,或者在看了幾多經典戲劇,而是好好享受這個人生體會,容許自己遇到甚麼就甚麼。」回到香港後的一段日子,體會才漸漸滲透出來,影響日後的演戲心態。「以前覺得演員身分很空泛,但後來我領悟到,一個演出不論舞台或影視,主流或偏鋒,都有帶給受眾心靈填補的作用。當普羅百姓在生活、情感上達到失重的狀態,甚至精神上把持不住,如果他看齣電影、電視或舞台劇,他便有機會透過別人的演出感受生命的呼喚,就像信仰一樣給他信念,這能量成為了滋養,有了滋養就可讓他們回到穩定的狀態。」以前演戲只為了個人滿足,這昇華了的想法為潘燦良的演員生涯注入了使命感,他自覺演出的底蘊變得截然不同。「往後我在舞台上講的每一句對白,都是為觀眾席中的某個人而講,我很深信我的演出,會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其他人,從此演戲的動力更大。」從那時起,戲劇對他再不是單純的娛樂,他期望某一位觀眾,在演出中體會一個人生經驗,然後感受自我釋放、倒空生命,所以,他再也不執著於戲劇的形式。「我不再局限自己做某種形式的演出,只要適合我就去做,我相信我要做的就是提供演員的功能。」今日我們愛看潘燦良演戲,深深感受到他散發的厚道,背後其實是千錘百煉的歷練。
控制情感的專業
潘燦良無疑是一位專業演員,從言談之間了解到他之所以專業,正正來自他與演戲之間保持著適當距離。沒有矯情地說演戲是他的生命,反而很清楚那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演戲是我的事業,是我喜歡的工作,我亦相信演戲一直影響我的生活,是不能分離的,但我不是那種認為演戲就是我生命的一切。」舞台演員跟電影電視演員的不同之處,是舞台劇需要不斷重覆,少則三四場,長則像西方經典戲劇一演幾十年,演員的專業,正是在重覆的台詞走位劇情之中,仍能爆發不同情緒,他本性沒半點濫情造作,倒適合成為舞台演員。「學戲時毛俊輝老師教我們,舞台劇演員應該有一種能夠重覆的工藝,就是要你熟悉整齣戲劇的運作流程,同時每次演出當下都有很活躍的狀態,能因應每一場的氣氛,在重覆裡面有不重覆的表達。」所謂演員的第三隻眼,他融匯貫通,以至情感能收放自如,這正是他認為成熟演員的必備條件。「舉個例,我演胡雪巖的時候,在舞台上我是胡雪巖,走上台之前我是潘燦良。在台上我容許自己釋放感情,但在很澎湃的時候我同時在觀照自己,控制自己投放幾多感情。這個過程有情緒衝擊有快感,是很過癮的,但若失控了就是失敗。」演員有所謂不能抽身的狀態,引致情緒問題甚至影響生命,潘燦良卻直言演員應該有能力自我控制。「有些人演戲演得淋離盡致,卻回不到現實,這對我來說是不正常的事。另一個極端是完全清醒,從沒投入情感,卻單憑技巧感動人。我相信我是兩者之間,這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潘燦良的冷靜安穩是性格使然,兩面刃的另一邊卻是慢熱,他在香港話劇團演戲二十多年,來到2012年才毅然離開,雖然2011年獲藝發局頒發年度最佳藝術家,卻是離開話劇團以後,他才三度奪得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他沒有埋怨懷才不遇,太清楚自己生來不是光芒四射的人。「可能年少時有希望自己鋒芒畢露,但很快就知道我不是這種人,很多統計數字告訴我事實。與其說是命運,我更覺得是性格,我是很低調的人,怎會散發光芒四射的能量?別人通常都覺得我是穩陣,可以信任的人,又不是一來就覺得很有吸引力的人。」在劇壇素來有劇場王子的稱號,不過翻看潘燦良舊照,實在不是特別迷人,彷彿來到五十歲,他的魅力才一下子爆發。
餘下十五年的心態
六年前離開話劇團,只感到維持二十多年的生活模式需要暫停一下,沒有立心進軍電視電影圈,沒料到香港電視邀請他主演《來生不做香港人》,潘燦良又驚又喜。「我不知道他們為甚麼找我,一問之下知道是三十集長劇,還要是男主角,我比他們更驚!既然他們夠膽找我,我就夠膽做!」《來》彷彿為他開啟了人生另一扇門,之後在ViuTV的《綠豆》飾演曖昧不明的趙子龍更是技驚四座。常言道,舞台劇的演技跟電視很不同,潘燦良爐火純青的地步,像是一下子便適應了。他謙道:「我花了很多時間去細閱劇本,好好準備角色,好彩的是在現場也有空間跟其他演員碰撞,再慢慢調整演繹方式。也因為《來》與《綠》的角色設定剛巧都比較佻皮,我衡量過覺得可以有大幅度的表演風格,但當然也需要調整的,始終電視和舞台對演員表情的覆蓋率實在相差太遠。」再數下去,就是今年的奇蹟電影《逆流大叔》,很多人買票進戲院,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看他飾演的「黃淑儀」,過千萬票房的奇蹟就此誕生。潘燦良看到香港電影演員斷層的現象,解釋為何來自舞台的他,在這幾年忽然成為影視界新星的理由。「很多電影成本不高,找不到影帝級演員擔綱,所以向舞台劇演員埋手,我們有一定的演戲技術,相對電影演員知名度卻不高,片酬不用太高。」
人到中年,才攀上事業另一高峰,潘燦良沒有一朝得志,反而在踏入五十歲關口之後,他更明白自己的限制。以往踏進三十、四十都有特別感受,但來到五十,感覺更加矛盾。「去到五字頭,會很清楚自己不再是三十歲,有些事情可能已經既定了。若當初三十歲有搏盡,四十歲已經發圍了,所以當你五十歲還未擁有,難道去到六十歲才攀上顛峰?」他這樣說,沒半點怨天尤人,只是面對現實,距離所謂退休年齡還有十多年,就用另一個心態面對五十歲的高潮。「我不會放棄,而是會好好運用僅餘的時間,對待餘下十五年或三十年的心態很不同,最明顯的是深深體會自己身體機能不同了,體力、記憶力都有分別。人到中年,有種時日無多的感覺,會好矛盾,辛苦的時候會勸自己不用太搏命吧,都五張嘢了;有時又覺得五十歲還很年輕吧,常常在這兩者之間徘徊。」
引誘是自製的
猶記得去年ViuTV播放短劇《短暫的婚姻》,旋即成為網絡熱話,今年宣布明年將上演舞台劇,老實說心底不無擔憂,始終陳奕迅和蔡思飾演的Galen與Mal已經太深入民心。後來演員名單公開,見到Galen由潘燦良飾演,總算鬆一口氣,面對可能出現的比較,潘燦良氣定神閒:「有人抱著比較的角度看也不出奇,但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以前在劇團也習慣同一齣戲有A/B Cast。而且舞台劇版的重點跟電視劇不同,電視劇較側重Galen與Mal的浪漫故事,舞台劇四個角色的比重較平均,探討各人在那種婚姻狀態正在面對甚麼問題。」其實早在莊梅岩撰寫劇本時,潘燦良已是她心目中的角色人選,只是劇本命運使然,先有了電視劇才上舞台劇。潘燦良曾演出莊梅岩早年寫的《教授》,二人惺惺相惜,時間一合就找機會再次合作,最受益肯定是觀眾。
談起婚姻,潘燦良與蘇玉華雖沒婚姻的名分,二十多年的長久關係卻令很多有名有分的老夫老妻羨慕不來。他坦言,用劇中金句「如果深愛,再長的婚姻也是短暫的」去看待今日的婚姻殊不容易。「很多人會把持不住,你見很多單親家庭便知道。有種不負責任的說法是引誘好大,但我不會怪罪於引誘,若你找到那個想和她一生一世的人,你不會有其他引誘,引誘是你自己製造出來的。」潘燦良與蘇玉華早在演藝學院年代便相識,兜兜轉轉之後在戲劇裡重遇、相愛,是情侶也是工作伙伴,沒有世俗的約束,也有信心會長相廝守下去。結伴廿多年,足以令所有浪漫化為現實,面對生活瑣事,潘燦良的心得不外乎是「包容」二字。「有時可能只是個杯應該放哪個位置的小事,也足以引發吵架,如果她將個杯放過兩吋你就忍受不了,你就要反省究竟是自己不喜歡她,還是真的在乎那兩吋的問題。對我來說,如果我是真的愛那個人,這些小事可以接受,要不喜歡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但只要找到你愛她的一點,我寧願自己把那個杯移過兩吋。」步入中年,他有心理準備彼此會被年月改變,也很確定會並肩同行,訪問來到這裡,已是甜到糖尿病。「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對方在老去,我也是一樣,無論容貌、外形甚至處事方式都會一直變,我們的關係也一樣,但每同行走一步,我也在深入認識她。我們很幸運,這麼多年來仍然找到有共鳴又截然不同的交流,很多時能夠同步相處,又有交換彼此長短的空間。」可以不結婚,但仍會考量萬一雙方出了甚麼事情,留下來的除了承受悲傷還須兼顧大量繁文縟節法律流程。畢竟愛一個人,需要周全想法。
後記
訪問期間,潘燦良正在參與前進進劇團《會客室》的演出,以訪問一百個香港人對社會議題的看法為主要內容,性質有別於一般劇場演出。潘燦良坦言,此劇報酬不高,但因為他覺得有意義,仍然會推掉其他工作,花超過半個月參演。從劇場走出來,成為很多人心目中的明星,他依然是那個潘燦良,做一個長訪問,不需化妝整頭服裝,他值得喜愛,正因為這種依然故我的瀟洒。
https://jet.my-magazine.me/article/detail/interview/10720
※
莊梅岩 x 潘燦良 x 楊詩敏 x 禤思敏 x 林海峰
2019年1月 成就下一次的牽動
《短暫的婚姻》My Very Short Marriage
ViuTV作品 舞台劇再遇
「如果深愛,再長的婚姻也是短暫的。」
編劇 莊梅岩|導演 方俊杰|監製 朱仲銘
主演 潘燦良、楊詩敏、禤思敏、林海峰
2019年1月11-13, 15-20, 22-27日 8pm
2019年1月13, 20日 3pm
# 1月27日8pm場次為尾場
香港理工大學賽馬會綜藝館
$280, $480, $580, $780, VIP$1,280(頭三行)
門票現已於Cityline及通利琴行售票處公開發售
網上訂票:www.cityline.com
電話購票:2111 5333
節目查詢:2883 9906
粵語演出 (In Canto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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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森新聞 報導 :httpa//www.ettoday.net/news/20151228/620534.htm:::http://www.ettoday.net/news/20151228/620534.htm
WOW NEWS 報導 : httpa//www.wownews.tw/article.php?sn=33782:::http://www.wownews.tw/article.php?sn=33782
前陣子在台灣和日本同步發行個人新歌+精選專輯《Our Story》的V.K克,27日在TICC台北國際會議中心舉行《Best For You》演奏會,吸引了歌手張芸京、電影《我的少女時代》導演陳玉珊以及星座專家唐立淇等到場支持,也有專程從日本、韓國、澳門等地前來聆聽的粉絲。
流行鋼琴鬼才V.K克以有「鋼琴界的勞斯萊斯」之稱的貝森朵夫鋼琴(L. Bösendorfer Klavierfabrik GmbH)演奏,開場曲則是在日本iTunes演奏音樂排行榜冠軍單曲《Evolution Era》及新專輯主打歌《Our Story》。他也為台灣的樂迷演奏了日本盤限定曲《Amore Mio》,將這首歌獻給所有一直陪伴,默默支持的各地粉絲們。他也邀請觀眾上台出題選音,以所選的音作即興創作表演,彌補兩年前在國家音樂廳無法表演此橋段的遺憾。
V.K克感慨的表示,演奏音樂需要時間培養聽眾,不像華語歌曲一樣,搭配歌詞就能立刻獲得共鳴;自己從網路發跡,把一路走來得到的鼓勵或批評,都轉化為力量,繼續創作喜歡的音樂,堅持自己的風格;也因跨界與手機遊戲合作,得以將作品往國際發展並在日本發行專輯。
以華麗王子為造型的V.K克在上半場除了演奏以外,也幽默的請粉絲將他介紹給更多朋友認識、努力交男女朋友、多生幾個小孩,這樣再過幾年,他就能實現攻蛋的夢想。他的一番話,讓方才因感動的氛圍而眼眶泛淚的粉絲,忍不住破涕為笑。
下半場的節目,V.K克由華麗王子變身酷炫搖滾帥氣鋼琴家,並邀請『無雙樂團』擔任嘉賓助陣演出《花水月》及《銀河旅人》,這是繼5年前於中山堂合作演出後再次攜手合作。國樂器與弦樂團及流行樂團的組合搭配,帶出《花水月》的淒涼哀傷及《銀河旅人》的浩瀚滂礡。
除此之外,V.K克也帶來受各國粉絲好評的《琴之翼》,《逆動平行時空》,並以經典樂曲《鏡夜》及自創「無影手」橋段作為音樂會的終曲。他的音樂魔力讓觀眾從頭High到尾,安可聲連綿不絕。最後,V.K克跟木箱鼓合奏《十億光年的距離》(電視劇『千金女賊』片尾曲-《桃花結》原曲),為2015畫下完美句點。
從出道以來,所有大小事都親力親為的V.K克,近幾個月為新專輯及演奏會的準備,忙到每天睡眠不足的他表示,演奏會結束後最想好好的睡個幾天,再打打電動,看看電影,見見家人朋友,但也不能鬆懈太久,因為他要在新的一年,創造更多的Taiwan 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