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學校之後,保持連絡的同學也不過是交情好的寥寥幾位,但你依然會關心著生命中曾經相互交會之人的近況,不遠的幾年前,一個悠閒的假日早晨,在半睡半醒間手機滑著滑著慢慢甦醒,滑過同學的父親辭世了,也滑過李宗盛的歌曲,緩緩點開默默聆聽,相較於習慣在電影或小說中濫情,極少時候是歌詞看著看著就撲簌簌流下眼淚,那時一個人躺在床上,陷入泫然欲泣的情緒裡,耳畔彷彿在度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著孝順只有在人還在世時才有意義,但偏偏多數人都等待到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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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盛的那首歌是〈#新寫的舊歌〉,也是一首過去來不及寫給父親的歌,深沈的情感唱出人生的欲說還休,平凡的歌詞流瀉的盡是畢生的告解自白和如釋重負,輕如心頭倏忽即逝的油然感觸,卻也重如一生揮之不去的無限後悔與感激,年輕時我們是急欲展翅雛鳥,一心只想追求碧海青天,在孤寂、責任、心酸與痛苦含淚一並吞下之後,才奢望倦鳥歸巢能偶爾回到父母羽翼的保護之下,甚至試著努力回報一點給那對日漸衰老的背影,那幾段歌詞伴隨滄桑嗓音狠狠捲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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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同意,天下父親多數都平凡得可以,
也許你就會捨不得再追根究底。
我記得自己,當庸碌無為的日子悄然如約而至,
我只顧卑微地喘息,甚至沒有陪他失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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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新寫的舊歌,它早該寫了,
寫一個人子,和逝去的父親講和,
我早已想不起吹噓過的風景,
而總是記著他混濁的眼睛,
用我不敢直視的認真表情,那麼艱難地掙扎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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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新寫的舊歌,不怕你曉得,
那個以前的小李,曾經有多傻呢?
先是擔心自己沒出息,然後費盡心機想有驚喜,
等到好像終於活明白了,已來不及,
他不等你,已來不及;他等過你,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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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眼前清晰浮現的畫面就是《#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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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台灣上映那週,先是迫不及待自己一個人在影廳裡哭得看不清銀幕,隔沒兩天再拉著爸媽迅速二刷,眼見自己喜歡的電影得到爸媽的認同還是令人相當滿足的一件事。雖然這部作品在許多方面偏大眾而非藝術取向,硬是放大挑剔當然存在許多不完美,卻是每個人都應親自看過幾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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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無解的父子關係中,無形的結繫起來是活的,還有些空間,還有些彈性,假使選對人、選對方式,想鬆綁並非難事,卻也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解開鈴鐺。一個模子刻出來總是極為相像又相斥的兩個個體,往往話不投機半句多,講沒幾句話就開始提高音調,特別是電影中兩人於車內不歡而散,怒氣沖沖地往相反方向大步離開,無比熟悉又無比椎心的一幕,這種不停在周圍遊走,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愛與關懷,滲透了東西方社會裡無數的家庭,事事背對著背卻無法真正撒手遠去,直到當你真正想說聲對不起時,才發覺早已來不及喚回那一張嚴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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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若是你同意,天下父親多數都平凡得可以,也許你就會捨不得再追根究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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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早晚,做孩子的依然得學會妥協與和解,只是這條漫漫長路,兒子從少年走到中年,父親從黑髮走到白髮,才得知父愛可以深藏二十幾年,才明白父母眼裡永遠存在孩子的影子,才憶起兒時影片後面掌鏡的那一雙手早已滿布風霜。只是面對自己的軟肋時,我們往往不知所措,對情不擅表達,對愛支吾其詞,因此選擇武裝,板著一張臉,但炯炯有神的目光卻始終像黃昏追逐黎明,以最笨拙的方式凝視孩子的成長過程,直到慢慢老去,直到難以維持表象的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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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自理的浴室一幕教人想起是枝裕和《橫山家之味》,老家的電話響起,阿部寬不得不將白髮蒼蒼的姿態深深放入瞳孔,那在救護車周圍愛莫能助身影,象徵父親威嚴的崩毀,是如此落寞,如此疼痛,幾十年來總以醫生、法官一職為傲的人,終究得面對這身軀殼的凋零,那一刻兒子們的目光望穿千言萬語,彷彿瞬間諒解了過去父親的所作所為皆來自一份無法言說的溫柔、期許與情深。埋怨父母不願正視,其實他們早已接受諸多不盡完美,埋怨父母缺乏肚量,其實他們早已包容無法釋懷的一切,這些故事讓做父母的承認了孩子的平凡,也讓做孩子的理解了父母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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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皆可以從書上或媒體的理論指出過去父母高壓式教養、情緒勒索、有條件的愛等諸多觀念上似是而非的錯誤,但責難、怨懟無法讓我們換得一段更美滿和諧的家庭記憶,甚至是讓時光倒流重新長成一個沒有缺陷的性格,所以太多人選擇疏遠,選擇離開。但或許多年之後才能理解,親子關係的模糊命題橫亙一生,沉甸而灰暗,陰影曾經也可能是庇蔭,威嚴曾經也可能是立足點,與上一代的牽絆彷彿凝視巴士緩緩駛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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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父子獨處的片刻寧靜,即使隱隱作痛,即使五味雜陳,你也不忍移開視線,不忍追根究柢,不忍埋頭疾行,那些來不及、追不上的都是人生必然,有時命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時間兀自流逝,步履持續前行,我們輕撫著愛與遺憾,從不知如何是好的惆悵裡摸索出生活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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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新寫的舊歌,怎麼把人心攪得,
讓滄桑的男人拿酒當水喝,
往事像一場自己演的電影,說的是平凡父子的感情,
兩個看來容易卻難以入戲的角色,能有多少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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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新寫的舊歌,怎麼就這麼巧了,
知道誰藏好的心,還有個缺角呢?
我當這首歌是給他的獻禮,
但願他正在某處微笑看自己。
有一天當我乘風去見你,
再聊聊這歌裡,來不及說的千言萬語,
下一次,我們都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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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快樂之一
#私心選了小勞勃道尼無敵慈父照
#本文亦收錄於光影華爾滋 https://is.gd/sj2yE9
是枝 裕和 步履 不 停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可能是我最喜歡的是枝裕和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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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一部拍給過世母親的私人電影,但他卻說自己與這部電影有難以言喻的距離感,可以坐在電影院非常客觀地像個觀眾一樣看這部電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這麼抽離,只說:「也許是因為我不太喜歡我自己吧,這不是一部建立在『愛』上面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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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最好的地方,在於做好四個動作:料理、吃飯、走路、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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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四個動作裡,充滿對白,充滿話語,可它從頭到尾就沒有說到「愛」這個字,但這部電影,不折不扣充滿了愛──是一部是枝裕和描寫現實人性,才能拍出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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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片名的歩いても歩いても(中國譯名精準:步履不停)的「走」的其中一場戲:良多一家人及母親一起去掃墓,墓園在山坡上,攝影師山崎裕鏡頭一帶,夏風吹拂,樹木綠蔭,三個大人跟一個小孩已經到了墓園(敘事省略掉走上去的過程),但不知為何也不知何人,墓碑旁的花瓶裡已經插了束向日葵,老媽媽隨手一拿,把那向日葵抽起來,「幹嘛拿掉」,「不然會放不進去啊」,她就把她自己帶的花,放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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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舉動乍看有點自私──說不定是喜歡哥哥的人先來掃了啊──但卻又十分合理,她一年就等這一天的這一瞬間,當然沒有別的東西比她對孩子的思念重要。一邊拿著勺子澆水一邊笑唸著「今天一整天都很熱吧?很舒服吧」,鏡頭又一帶,旁邊與她無血緣關係的「孫子」,看到奶奶這個舉止,有點嚇到,但回程一走,才是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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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都看到了,在良多還沒到家前,與自己女兒在抱怨「他為什麼就要選帶個孩子的寡婦呢」的媽媽,因為腿腳比較不方便,與良多走在後面,而與老媽媽相處往來始終很客氣的母子倆走在前面,兩對母子,各自說著自己的碎唸,年輕媽媽說的是已過世的生父,下次也去幫他掃墓吧這種溫柔的話語,但拿著那束向日葵的老媽媽,說的,卻是等你爸死了你就可以搬回來啊(而YOU飾演的女兒角色回家只有一個目的:跟媽媽討房住,但顯然媽媽沒有要理她),又問「小孩的事你想了沒?有了孩子之後就很難分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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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在兒子面前何必客套,她完全不掩飾對那個女人的不看好,她也不說什麼漂亮話,她確實毒舌,她確實自私,自私的只為這個小孩想──這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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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兒子有了家庭後,有事業有房就可以買車,一起帶她出遊,所以在這場走路戲,走著走著,偶然看到汽車,她是隨口說「這坡每年越走真是越吃力了呢」,兒子當然懂得她心意,但他只回她「走路對身體比較好啦」就草草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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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電影最後一幕,是枝裕和讓阿部寬的獨白說著「直到她過世,我還是沒完成她想坐車的心願」,緊接著的,就是兒子一家人去祭拜已經過世的老媽媽及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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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條路,同一個坡道,兒子帶著當時一起去拜哥哥的妻子及兒子,還有已經生下與她有了血緣關係的小女兒,坐上了她無緣坐上的汽車,離開這條路,結束了這部電影,而那場景依舊夏風吹拂,樹木綠蔭,就像他這輩子,都要帶著這樣一點遺憾,歩いても歩いて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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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生在世,誰不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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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說這部電影不是建立在「愛」上,但是有愛,才有恨,才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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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才有樹木希林在年年忌日找來大兒子拯救的那人,像是折磨他,教他「不要忘記了」每年消磨自己一點點的恨意;也才有樹木希林在夜晚看見有如哥哥化身的蝴蝶,像是在說終於遇到你了那執著神情──這些都是太真實的感情,再真實不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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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在二十出頭,覺得沒意思,太平淡了,說是電影,其實更像舞台劇啊,就這樣看過去了。第二次看,在《小偷家族》得到金棕櫚獎後,誠品電影院辦一系列是枝裕和的回顧影展,完全不知為何,那次居然感動到流了幾滴淚,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我的哭點在哪裡,這部電影究竟哪裡打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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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看,就在去年成瀨巳喜男影展結束之後,知道是枝裕和在拍這部片之前,做為參考,有重新鑑賞幾部成瀨名作──我懂了一些了,因為是枝裕和太懂了,他像成瀨一樣把那些真實的感情都藏了起來,藏在料理、吃飯、走路、停留裡,但那其中,確實是有愛的。
是枝 裕和 步履 不 停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非常喜歡日本導演是枝裕和和演員樹木希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再把是枝導演的電影拿出來溫習,最喜歡看最多次的就是橫山味之家,最近又重看了一次,又懷念起了樹木希林。
光影與人生:樹木希林。步履不停。走在生命記憶的光譜上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是為了看看世界,聽聽世界,就算無法成為甚麼大人物,但我們有我們自己,活著的意義。(戀戀銅鑼燒)
很喜愛演員-樹木希林過世了,我是因為喜愛是枝裕和的電影,而喜歡上這個演員的,只要有她參與過的電影,少了她,電影的靈魂都等於消失一般。
巧的是,在樹木希林還未過世前,在2018年,一直惦記著【橫山味之家】,重看了好多次,【橫山味之家】是導演是枝裕和的電影中,我最著迷的一部。
是枝裕和的電影,都是用生活感堆疊出來的,當你一再的重看,就會不斷地發現那許多生活的況味與細節,一次比一次強烈,一次比一次深刻,並且和你經歷過的人生交錯在一起。
【橫山家之味】是一部描繪了一個日本家庭為了悼念死去長子所相聚的兩天時光,劇情極為簡單單純,但滲透力與感染力,就像是能滲透到你身體裡一樣。
橫山味之家,樹木希林演的年邁母親,看似純樸卻又帶著心機的性格,極為真實,那才是真正人的樣子,當你的兒子因為救人而溺死,你怎麼可能會如此容易放下?你怎麼可能會輕易原諒別人呢?
當阿部寬飾演的良多,跟母親說,放過那個他大哥因為救人而溺斃的那位男孩,別讓他每年都來祭拜他的大哥了,這樣對他太殘忍了。
樹木希林說,就是知道這樣,才要他每年來呀,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要讓他記住呀!
良多說,你這樣心機太重了吧!又不是他的錯!
母親說,對,但是父母就是會這樣!
【橫山家之味】的日文片名叫【歩いても 歩いても】,應該更適合翻成【步履不停】,就像是每個家庭裡生活的切片,回爺爺奶奶家的一個回憶,奶奶煮的飯,爺爺的固執,每次都不斷提起的一些重複的回憶,記憶在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是不完整的,拼湊出家族的記憶。
當良多的父親一直數落著樹木希林,還說根本她不懂音樂,還買了一整套昭和的唱片,良多的老婆(夏川結衣)問著樹木希林,媽媽你有特別喜歡的音樂嗎?
樹木希林拿出了『橫濱藍色燈影』的唱片,請良多放,原來這是良多小時候,老爸偷情時唱的歌,樹木希林從未拆穿過這段回憶,幾十年後,突然放起了這個音樂,在浴室和老公輕描淡寫地講着老公偷情的回憶,嚇都把你嚇死。
橫山是導演『是枝裕和』為了懷念母親所拍的電影,樹木希林把母親的立體形象,比導演心中更完整的演活了,真實不虛假。
樹木希林可以將一個人的靈魂用外在的模樣表現出來。
在我個人也相當喜愛的導演河瀨直美的作品『戀戀銅鑼燒』,希林演了一位患了痲瘋病的老婆婆德江姨,她從病院裡偷偷溜出來,來到一間日式銅鑼燒店打工,店長是永瀨正敏所演,是一位不喜歡甜食對銅鑼燒製作也很隨便的人,直到年邁的德江姨毛遂自薦來到店裡,永瀨正敏才知道原來製作紅豆餡是怎麼回事?開始喜歡上自己做的銅鑼燒。
樹木希林演的德江姨是一位痲瘋病患,手掌滿了肉結,她對萬物都有靈性與之對話,看著她與樹說話,在製作紅豆餡時,細心的呵護著煮沸的紅豆,也漸漸融化了店長冷漠的心。
其實這是部頗為悲傷的故事,在河瀨直美詩意迷濛的敘事下,許多人的故事,一一被揭開,憂鬱不喜歡甜食的店長為何會開銅鑼燒店、德江姨的身世、寂寞的高中生若菜等,像是緩開的花朵般,一個個被打開,故事到了後面,悲傷會不斷的堆疊上來,德江姨的身世鋪天蓋地的灑落下來,像是櫻花雪。
德江姨最後留給了店長這些話語,櫻花再度盛開,花開花落,生命會用不同的方式延續下去。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是為了看看世界,聽聽世界,就算無法成為甚麼大人物,但我們有我們自己,活著的意義。
除了樹木希林,我想不到有第二個人可以演德江姨這個角色,只是演得太令人心疼了。
幸福呀!是沒有犧牲就不會得到的東西!(比海還深)
樹木希林與阿部寬,在【橫山家之味】後,再度成為母子,橫山家裡的阿部寬是一位不得志的古畫修復師,到了比海還深,成了一位不得志的小說家,同樣是回到母親家兩天一夜的故事,故事從古樸的小鎮與老屋,回到了城市裡的公寓。
【比海還深】與【橫山味之家】的片名都是來自於歌曲的歌詞,樹木希林在"比"中演的母親,已沒有了另一半,獨自生活,片子的角色,都在現實與理想中游走選擇,面對鬱鬱不得志婚姻失敗的失敗者兒子,年老無人照顧自己獨居的生活,還有已經和兒子離異的媳婦及孫子,樹木希林所飾演的老婦人,像是大海般如常的包容與面對生活與家人,偶爾抱怨著兒子都無法實現她的夢想,但心理仍寄望著一些甚麼。
當母子倆聽著收音機裡鄧麗君唱「别れの予感」,談到裡面的歌詞也就是片名。
海よりも
まだ深く
空よりも
まだ青く
あなたをこれ以上
爱するなんて
樹木希林說,怎麼可能愛一個人,比海還深呢?問著兒子,你有嗎?阿部寬想了一下,勉強回答著,算有吧!
樹木希林想要和兒子說的更是,你應該面對現實,成為一個大人了。
【比海還深】與【橫山味之家】這兩部片,都強烈用了食物來塑造樹木希林的角色,橫山家之味在日式老宅裡,用著一道道家庭味十足的日本料理,來勾起每一個人對家的記憶;比海還深裡,年邁獨身住在公寓裡的老婦人,用著則是便利保存食物的節省方式,用咖啡粉泡的咖啡、將可爾必思冰凍成冰棒、將咖哩煮好放冷凍方便料理等。
聽說樹木希林這個名字,並非她的本名,而是有一次她上黑柳徹子的談話節目,節目希望來賓拿一樣自己的東西來拍賣,當時藝名還叫悠木千帆的她,說她沒甚麼東西可以賣的,就把她的名字賣掉吧,也真的賣掉了,後來才取了樹木希林,她的人生觀與世俗截然不同,不管在戲裡或是戲外,而她自己說,她寧願當一位戲裡的人。
比海還深裡有一段話,阿部寬問同事,他的前妻會不會因為認識新的男人就忘了他呢?他同事回答他。
人的感情記憶不是記憶卡,而是幅油畫,只要將新的顏料蓋上去,就看不到過去了,但,你我都知道他沒有消失,只是存在於過去而已。
樹木希林擅長演老婦人,戲中也常提到面對死亡的態度,而現實生活中的她,對死亡的態度也令人感到豁達與欣賞,她得了癌症很多年,卻不積極治療,與之共存,她上綜藝節目,還會一直調侃自己,觀眾會不會覺得,她這個老人,怎麼一直說要死,還一直活著呀?
我希望死了之後不要留下任何東西。不需要葬禮、也不用留下遺願。乾淨的結束就好。
如果人死後會成為宇宙的灰塵,至少要變成一顆美麗且發亮著飛舞的塵埃。 那個,是我最後的慾望。
人生已經到了下半場的我們,多麼希望自己在面對死亡時,也能和樹木希林一樣,如此豁達,如此淡然,我們更知道生命的美麗,在於享受每一個當下,無論那個當下是甚麼?
死亡並非終點,而是一種狀態而已, 我們走在一條往無的盡頭,唯一能做的,並非擁有甚麼?而是忘掉擁有什麼,只要能欣賞一路上的風景,擁有記憶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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