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18（六）
燃燒女子的畫像｜瑟琳席安瑪
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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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女子的畫像》是法國女導演瑟琳席安瑪的作品，由法國女星阿黛兒艾奈爾和諾耶米梅蘭特主演，故事描述一位女畫家瑪莉安渡海來到一座小島，為即將出嫁的富家小姐艾洛伊茲繪製肖像畫的過程，特別的是，她必須在艾洛伊茲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兩人漸漸在這座小島上燃起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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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拿下了今年坎城影展的最佳劇本以及酷兒金棕櫚兩大獎，令人意外的是這部電影的台詞其實並不多，而且台詞設計得非常精巧節制，但劇本本來就不只有說出來的台詞，也包含沒有說出來的畫面，因此我認為《燃燒女子的畫像》是近代電影非常難得一見，真的幾乎是靠「畫面」來說故事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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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女子的畫像》是一部幾乎沒有配樂的電影，雖然片中有「音樂」，但其實沒有真正的「配樂」。導演刻意保留了很多細微的環境音，例如燭火的聲音、炭筆畫在紙上的聲音、衣服摩挲的聲音⋯⋯讓觀眾可以更專注在演員的表演上。也因為沒有配樂，在情感的烘托上也必須全靠演員的表演以及畫面來呈現，《燃燒女子的畫像》很好地完成了如此高難度的表現手法，在看電影的時候完全不會因為沒有配樂而覺得枯燥，這種「無聲」反而更放大了角色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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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每一個畫面都像油畫一樣漂亮，本片作為一部女同志電影，其實並沒有太多激情場面，而是相當詩意地透過手指插入腋下，以及將鏡子遮擋在私處映照出對方的臉這樣隱喻的鏡頭呈現，因此比起女同志電影，我認為《燃燒女子的畫像》偏向女性電影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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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男性，電影一開始將場景建立在環海的小島，加深了這種與世隔絕的「女人島」之感，瑪莉安帶著畫具來到小島的過程也頗有向珍康萍的經典電影《鋼琴師和她的情人》致敬的意味。在象徵父權的母親離家之後，艾洛伊茲、瑪莉安和女僕蘇菲在這個女性的私密空間產生了深刻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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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引用了希臘神話奧菲斯與尤麗狄斯的悲劇作為貫穿全片的母題，瑪莉安在愛上艾洛伊茲之後，每一次回到房間都會回頭看向艾洛伊茲身披白紗的幻覺，就像奧菲斯在即將抵達地面時，選擇回頭看了尤麗狄斯的畫面一樣。大部分對這個神話的解讀都認為是奧菲斯太愛尤麗狄斯了，因此等不及到達地面就先回頭，然而電影給出了另一種解答——奧菲斯並非「不小心」回頭，而是「選擇」了回頭，因為在那個當下，他詩人的身分贏過了愛人的身分，比起差那一步就可以到達地面、永久跟愛妻在一起的「未來」，他卻選擇回頭去「回憶」愛妻的臉，讓尤麗狄斯重新墜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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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看，奧菲斯的故事不僅一點都不浪漫，甚至展現了人自私的一面。因為到頭來奧菲斯終究選擇了他自己，而不是讓尤麗狄斯繼續活下去，他並沒有通過冥王最後的試煉，因為最終他依然愛自己勝過尤麗狄斯。瑪莉安也是同樣的狀況，從接下肖像畫的工作開始，瑪莉安就已經站在艾洛伊茲的對立面了，因此當她質問瑪莉安為什麼不站在她那邊時，瑪莉安其實也無能為力，她甚至沒辦法像奧菲斯還有選擇權，因為她們注定只能成為彼此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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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還能看到如此古典、完全透過畫面來說故事的電影實在很驚喜，《燃燒女子的畫像》透過極美的畫面、優秀的演員，呈現了一個動人心弦的故事。導演真的很會運用符號和象徵，那一首韋瓦蒂的〈夏〉和第28頁的暗號，都成功地讓觀眾感受到瑪莉安和艾洛伊茲之間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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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並沒有交代開頭那幅「燃燒女子的畫像」是怎麼畫出來的，但看完電影後，我想大家都能夠理解，那是瑪莉安選擇了「回憶」艾洛伊茲之後，滿懷著無法回頭的愛畫下來的吧？就如她總是注視著艾洛伊茲，然而她卻不知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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